“我封知平英雄一世,腳踢迷龍山拳打點蒼派,殺過黃泉的刺客辦過姓詹的小娘們兒,今天竟被一盞燈給欺負了,真是,真是...恥辱啊!!!”


    亂七八糟的胡喊了一通,痛感終於緩緩消退,封知平活動了活動手掌感覺骨頭應該沒事兒,再看燭台,狐疑擰眉。


    “有古怪,肯定有古怪!以我的修為,最後那掌下去就是根胳膊粗的鐵柱也該折了,它不可能沒事,肯定有古怪!”


    迴想方才的觸感,封知平心中一動,握住燭台輕輕探出一股元力。


    【霞銅燭台,人級上品祭器,通體霞銅所鑄......無靈性偏向,無願力凝聚】


    封知平懵了,兩眼發直,腦子裏洋洋散散一大段信息,注意力卻隻集中在第二句的“人級上品”四個字上,翻來覆去的在腦海裏迴響。


    “這玩意兒...是寶兵刃?!”良久,他終於迴神,岔了聲的怪叫一聲,隨後搖搖頭,“不對,不是兵刃,是靈寶,很值錢但很沒用的人級靈寶!”


    無力的鬆開燭台,封知平抓狂的抱著頭,兩手使勁扯著頭發。


    霞銅是什麽玩意兒他不清楚,但能煉製出人級上品的靈寶,品級至少也是人級中品,再結合燭台“百無一用”的特性,煉製者肯定不會多用心,所以霞銅的品級必然是人級上品,甚至有可能是地級下品靈材的邊角料!


    不管什麽品級,肯定是寶貝沒錯了,鑄成燭台都是人級上品,換做兵刃還能低嘍?


    這麽大的量,鑄成刀槍劍戟都沒問題,刀槍用量少或許還能饒上一兩把匕首短刃,不喜歡殺器換成鱗甲片或者護心鏡之類的護具也行啊,可偏偏,偏偏...


    該死,這麽好的寶貝,竟然被鑄成了燭台!


    “老頭兒,你燒包啊!錢多了沒地方花是吧!你知不知道外麵有多少人求一把兵刃不可得,你竟然暴殄天物弄了擺設!”


    封知平心疼的想撞牆,複又苦笑暗歎自家財大氣粗。


    他知道自己生在金窩窩,知道自家從來不缺錢花,但打死他也想不到自家豪奢到這種地步,拿人級上品的靈材鑄成祠堂擺設,還有人性嗎?


    說出去會被人打死的!


    他忽然想到了牛春寒,想不久前起自己教訓他的話,不禁苦笑老話說的好,蒼天饒過誰,轉眼間自己就破了相,他知道自己作為劍侯世子這副德行很丟人,可這事兒真沒法淡定。


    ”要是老牛在這兒,肯定得吐血。”封知平苦笑著暗忖,反複摩挲著燭台,是心也疼牙也疼,在點蒼山耳聞目染了那麽久,他很清楚這件寶貝已經沒救了。


    要知道無論什麽樣的靈材,一旦煉製成器就隻能修補,想在原先的基礎上添加更好的材料提升品質也可以,但需要冒很大的風險,還要耗費極大的時間、精力和靈材,所以除非品級很高,比如地級中、上品的寶兵刃,否則沒人會去冒這個風險,有那個人力物力還不如煉製一件新的。


    而拆解重鑄成其他器物是更不可能的,哪怕像燭台這種通體由一種材料製成,不需要拆解提煉的也不行。


    這是因為靈材都是有靈氣的,不同於天地間無處不在的散亂靈氣,靈材的靈氣要凝聚得多,而且沒有那麽混沌,可以讓人鑒別出靈氣的性質和濃度,也就是俗稱的靈性和靈力。


    靈性和靈力同指一物的兩個方麵,不可分割,不可能單獨存在,世上沒有隻存在靈力或靈性的靈材,也沒有這樣的神兵寶具,那些隻有靈力沒有靈性的寶兵刃並非真的沒有靈性,它們的靈性隻是在煉製的過程中因為種種原因隱沒了,比如屬性相衝同泯為平,比如靈性太弱,弱到無法鑒別而忽略不計。


    所以,隻有外行人才會說某某靈寶沒有靈性,但凡懂點器道的都會說“無靈性偏向”,這是器師們公認的最準確的說法,因為靈器展現出來的靈性不代表它隻有這種靈性。


    比如一柄火劍,用材裏未必沒有水性靈材,倘若其主材裏的火靈性太狂躁難以馴服,未免煉製失敗或將來反噬其主,煉製者便會添加一些水性材料加以壓製,或者添加些土、金屬性的材料緩和疏導,這都是煉器裏常用的手段,最終留存下的靈性種類和多寡決定了寶兵刃是否有靈性凸顯、是何種類、靈性高低,這就是靈性的“偏向”,沒有不代表“無”。


    評價一個器師技藝如何,重點就是看他能發揮主材多少靈性,表麵上看輔料添加的越少靈性就保留得越多、凸顯的可能也就越大,但現實並非如此。


    保留並不等於發揮,對那些自身靈性極弱的“無屬性”靈材,即使不添加輔料完全用主材煉成,往往也很難有靈性凸顯。


    想讓弱靈性材料最大可能的將靈性凸顯出來,輔料是必須的,靈性強而躁就壓製疏導,弱而靡就活化激發,這就好比給火堆潑水和添柴。


    平庸的器師隻能保證靈性平衡靈力穩定,高手可以在穩定的基礎上引導出一種以上的靈性偏向,而宗師級的器師不但可以最大限度發揮主材本身的力量,還可以巧用輔料和煉製手段進一步激發,讓最終煉成的器物超越材料本身極限,成為同品中的極品,甚至超越原本的品級升華至下一個層階。


    器道宗師能煉出超品靈器,但有極限,地級上品封頂,再厲害的器師也不可能在沒有天級靈材加入的情況下煉出天級寶物,從古至今從沒有過。他們隻能增加靈寶的潛力,讓它們認主後能更好的伴隨主人共同成長,在主人修成武魂後提高一些升華為天級的可能。


    這就是三國各自“神兵譜”上那麽多天級寶物的主要來源,也是器師們地位地位尊崇甚於藥師的原因,畢竟不是每個人都能像封莫修那麽逆天,“散個步”都能“撿”到地火之心那等罕見的玩意兒。


    煉器難,給現有的靈器提升品質也一樣,煉器是個精打細算的活,別以為提升一件成品比設計一件新的容易,論計算量前者不一定少於後者。


    最難的還不是計算,而是著手實施,人與人之間是有差別的,就算同一個師父手把手教出來的,用一樣的材料煉製同一種器物時,思維、習慣、性格、天賦、當時的環境乃至過往的經驗經曆令煉製過程在不同的人身上出現細微的差別。愛你電子書


    煉製新器,這些差別影響不大,最多就是成器品質的優劣,放到舊物提升上就很致命了,每一點差別都會增大失敗的可能,而且失敗後浪費的不僅是材料,還有可能直接將靈寶煉廢,血本無歸。


    就算找同一個人煉製差別也無法避免,隻能相對的增加一些成功的把握,所以很少有人會選擇走這條路,有那個人力物力還不如搞件更好的新貨。除非是地級上品那種有錢難買的高檔貨,不得已才拿地級中品的搏一把,看看自己是不是鐵頭娃。


    而拆解重鑄之所以不可能,不是說不行,而是得不償失。


    靈材的靈氣凝聚是相對於天地間的靈氣來說的,相比寶兵刃,靈材的靈氣仍是散漫而混沌的。


    煉器的過程就是讓靈材的靈氣凝定下來,摒除雜質和不受控製的部分,保留需要的部分並加以激化,所以靈材一旦煉製完畢就定性了,所有材料的靈性構成一個平衡共榮的獨立體係,哪怕單一靈材煉製而成的靈器也一樣,熔融分解會破壞這個完美的獨立體係,嚴重損傷靈性,提取出的材料會輕則品級大跌,重則淪為凡品。


    拆解出的部件也一樣,雖然離開體係的部件暫時可以保留靈氣不損,但它不是積木,隨你想怎麽搭就怎麽搭,一旦將它裝到別的靈器上,部件上屬於原靈器的那部分靈性體係就會介入新靈器的靈性體係,如果二者不能完美契合就會相互幹擾碰撞摩擦,直至達成新的平衡,或者同歸於盡。


    簡單來講就是運氣好的話新靈器品級下降但沒跌到凡品,還能湊活著用,運氣不好的話靈性盡失血本無歸,運氣最差的會衝突過劇當場爆炸,具體可以參考某世子於極端的時間內榨幹寶兵刃靈力所產生的破壞力,不同之處在於封知平將破壞力施加給了別人,而亂搭“積木”的倒黴蛋隻能自己受著,能不能保住小命看實力也看天意。


    而部件隻要裝在別的靈器上,就算及時拿下來裝迴原靈器也沒用,因為內部的靈性和體係已經被新靈器幹擾損壞了,裝迴去必然會影響原靈器的品質造成進一步損失,彌補的辦法隻有一個——請器道高手照著原樣重造一個,越接近原件反噬的可能就越低。


    所以說寶兵刃隻能修,修的風險是最低的,強化風險太大,不是家財萬貫的鐵頭娃最好不要輕易嚐試,分解材料迴收重鑄就不要想了,穩賠,除非錢多到燒手,拆解換件倒是有一小撮人在研究,封知平收拾器緣堂那幫上門挑戰的器師們的時候聽他們提過一嘴,好像沒什麽進展,也就點蒼山這種家大業大寶貝多到沒地兒放的大土豪才能容許這種不正經的研究存在,放到小一點的門派,掌門肯定親自出手把敢提出這種要求的家夥統統剁了。


    “咱家估計也行。”封知平看看燭台,嘖嘖的搖頭輕歎。


    封莫修奢侈到把人級上品靈材煉成擺件放在這兒,還能沒財力支撐一點小小的研究?


    “可憐的老牛,聽說那把小刀花了他不少錢,這事兒還是別告訴他了,算是幫他多活幾年。”


    燭台不可能重鑄了,別看它外表像根硬拗成曲溜歪拐造型的銅棍加了個底座和托盤似的,實際一體塑成,根本沒有熔接的痕跡,鬼知道裏麵藏了多少肉眼看不見的紋理紋路,未加煉製的靈材可扛不住他的兩記手刀,砍不斷至少也會留下點傷,除非地級以上的極品貨,而它顯然不是,而且玉珠也證實了這一點。


    這造型,這品級,還沒有靈性偏向,對武者來說這就是個廢物,先天境看不上,後天境看上了也沒法用,這年頭奇門兵刃再多也沒誇張到把它納進來,就算有也沒誰好意思用啊!


    試想,江湖路上,狹路相逢,風卷黃沙遮天蔽日,對麵刀劍出鞘眼神犀利,這邊表情凝重默默的掏出杆燭台,上麵還插倆根沒燒完的殘燭...


    這是要幹啥,吹燈拔蠟嗎,埋汰自己還是埋汰對麵呢?


    不得把人笑死!


    這玩意兒唯一的作用就是顯擺主人有錢,而且不是一般的有錢,除此之外再無是處!


    不過那是對別人,對封知平來說它還有一個作用。


    “幹糧啊!”封知平咽著口水,撫摸情人似的溫柔摩挲著燈杆,“瞌睡送枕頭,老頭兒是不是知道我要練功,故意把我關在這兒放便我‘閉關’?絕對是!”


    封知平一拍大腿,表情興奮又慚愧:“有爹的孩子像塊寶,父親果然疼我!隻是他的愛太深沉太隱晦了,我差點領會到,我誤會他了,真是不孝啊!”


    五丁堂,封莫修正跟盛樰喝茶談笑,心頭忽然沒緣由的緊了一下,頓時眼神一凝,皺眉看向四周。


    “怎麽了?”盛樰發現夫君表情不對,也緊張起來。


    靈識掃了五丁堂周圍三遍沒發現異樣,封莫修收迴目光,見愛妻緊張的看和自己,趕忙微笑著搖了搖頭:“沒什麽,可能最近心事太多,有些敏感。”


    “敏感?”盛樰不解。


    封莫修迴想著方才的感覺,不確定的說道:“也不是敏感,應該是心血來潮吧,好像有什麽事情發生,又好像忘了什麽重要的東西,突然想起了那麽一點...”


    “修為高了還能未卜先知?”盛樰聽得迷糊,搖搖頭道,“可能是忘了事吧,你好好想想,看看能不能想起來。”


    封莫修想了半天沒有結果,聳聳肩笑道:“算了,不想了,肯定不是什麽要緊事,否則我肯定不會忘。對了,剛才說到哪了?”


    盛樰也覺著不是什麽要緊事,微微一笑重提話頭,很快,花園的氣氛又輕鬆愉悅起來。


    重新將精力放在逗弄愛妻上的封莫修並不知道,如果自己能再謹慎一下,不要隻關注五丁堂左近,而是將靈識再往外延伸一些,將祖宗祠堂也囊括進來,或許肝就沒那麽疼了。


    封知平也不知道自己稀裏糊塗的躲過一劫,深深陷在天大的誤會裏狂喜不已。


    忍著馬上吞噬的衝動,他抬眼看向祠堂裏的其他擺設,反複領會著“深沉的父愛”,眼睛越來越亮,豁然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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