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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長河走後,薑超林沒再去想羅丹和那個什麽“思想者”,而是揣測起高長河此次來金海岸的真實意圖。很顯然,高長河是來求和做姿態的,此人非常清楚他在平陽的影響力,以及他和田立業、胡早秋這些部下們的密切關係。於是,昨天他在電話裏一發火,高長河今天就來了,就做出了一副尊敬老同誌的姿態,且試圖以重用田立業和胡早秋,來換取他對自己工作的支持。高長河太需要這種支持了,別的不說,光一個平軋廠就夠此人折騰的。平軋廠這個燙手的爛山芋現在抱在了高長河懷裏,文春明情緒又很大,不積極配合,高長河能不急嗎?能不希望他出麵做做工作嗎?更何況省委書記劉華波也密切關注著平軋廠問題的早日解決。


    薑超林仔細咀嚼著剛才的談話,自覺得把高長河的焦慮心態看得十分清楚:平軋廠廠長兼黨委書記何卓孝有經濟問題,高長河仍出麵保,說明高長河明知是碗苦藥也得先喝下去,不過,何卓孝出現經濟問題倒也讓人想不到。那麽,田立業這個未來的烈山縣委代書記是不是高長河被迫喝下去的另一碗苦藥呢?這碗藥會苦到什麽程度?萬一不治病反瀉肚子,高長河又怎麽辦?


    想到後來,薑超林坐不住了。這個高長河,膽子實在是太大了,竟敢拿烈山縣的一方平安和烈山縣一百一十萬人民的前程到他這兒送人情!他真不敢想象,田立業這個縣委代書記會怎麽當,又怎麽當得好!


    這才急急忙忙用保密線路給文春明打了個電話,講了一下高長河來訪的情況,並把高長河建議田立業到烈山主持工作的事重點提了出來,問文春明,高長河這麽做到底是什麽意思?


    文春明遲疑著說:“我看人家還是好意吧?派田立業去烈山,沒派個對你老書記不滿的同誌去烈山,明顯是討你的好嘛。”


    薑超林不悅地問:“拿平陽下屬的第三大縣討我的好,文市長,你不覺得這太可怕嗎?你說說看,田立業這同誌真要在烈山捅了婁子怎麽辦?咱對得起一百一十萬烈山父老鄉親麽?再說,不也害了田立業麽?”


    文春明說:“老書記呀,你看你,瞎操心了吧?現在的市委書記是高長河,他敢拍這個板自然要負這個責。你我又沒向他推薦過田立業,咱著哪門子急呀!再說了,高長河敢用田立業,一定會有他的道理嘛,也不一定單為了送人情。”


    薑超林直歎氣,“春明啊,就是不為送人情,這麽安排也是很不妥當的嘛。高長河新來乍到,可能對情況還不是太了解,咱們這些老同誌可不能看著他這麽胡鬧呀。就算有些矛盾,我們也不能在這種事上看他的笑話!這不可笑,搞不好我們要付大代價的!”


    文春明沉默著,不做聲。


    薑超林又說:“高長河來找我時,我因為心裏有氣,也是一時糊塗,沒當麵把這些話向高長河都說開。高長河說,他和你約好要去鏡湖檢查防汛,一路上你再和長河同誌好好談談行不行?一句話,烈山已經出了這麽大的亂子,今後再也不能出亂子了,這個縣委代書記一定要慎重選擇,決不能用田立業!田立業這個同誌可以到市人大做副秘書長,也可以到市**做副秘書長,就是不能把一百一十萬人民的身家性命交給他!”


    文春明忙說:“哎,哎,老書記,咱可把話說清楚,我可不要田秀才到我們市**做副秘書長呀,你能容忍他,我不能容忍他……”


    薑超林便說:“看看,讓田立業到你市**做個副秘書長你都不幹,讓他到烈山主持工作你就放心,這本身就很不正常嘛!春明,我再重申一下,在這種大是大非麵前,我們一定不能有任何私心。就算田立業是我自家孩子,我再希望他好,也不能讓他去做這種責任重大的地方大員。”


    文春明這才說:“好,好,老書記,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我再和高長河說說就是,至於他聽不聽我就管不著了……”


    接下來,文春明又滿腹牢騷說起了平軋廠的事,大罵何卓孝不是東西,偏在這種時候又出了事,竟虛報冒領幾萬塊錢的醫藥費,讓孫亞東抓住了把柄。又說何卓孝真操蛋,又是電話,又是電傳,和東方鋼鐵集團聯係上了,明天就要飛上海了。


    文春明火氣很大:“……老書記,你說說看,何卓孝咋就這麽蠢?我叫他看著辦,這意思還不明確嗎?他竟這麽積極,還說這不是看高長河的眼色,而是廠裏絕大多數同誌的意見。廠裏絕大多數同誌既然有這個意見,我怎麽不知道?”


    薑超林說:“這我倒要說一句真話了,當初何卓孝和廠裏一些同誌確實是比較讚同東方鋼鐵集團這個兼並方案的,我是因為你不同意,才沒好表態。這事高長河到這兒來也和我說了,我看你就別堅持了。高長河說得有道理,咱不能光要臉麵,不顧屁股嘛。在這一點上,我覺得高長河倒比我強,能拉開臉麵。”


    文春明一下子發作了,語氣很激烈:“老書記,你是不是又要我做出犧牲?別人不知道,你老書記也不知道嗎?我為這個平軋廠受了多少窩囊氣?關鍵的時候,省裏那些官僚誰替我說過一句公道話了?不論是劉華波書記,還是陳紅河省長!他們心裏就一點都不愧呀?尤其是陳紅河省長,當初不是她算政治賬,說啥也不會搞得這麽被動!現在好了,都是我老文的事了!是我的事我不賴,既然十年我都受過來了,我現在憑什麽要這樣讓東方鋼鐵集團來兼並?”


    薑超林耐心地勸道:“春明,你的委屈我心裏都知道,所以,我支持公開報道平軋廠的事情,我的這一態度你是很清楚的。可是,老兄啊,教訓要總結,問題更得解決嘛!除非你能拿出更好的解決方案來。”


    文春明說:“既然給優惠,我們為什麽不優惠自己?我想了一下,能不能讓平陽鋼鐵廠來兼並平軋廠呢?或者把這兩家聯合起來,成立一家鋼鐵集團公司?”


    薑超林長歎一聲:“春明啊,你不是不知道,平陽鋼鐵廠也是困難企業,能自保就不錯了,怎麽可能兼並平軋廠呢?拉郎配硬捏在一起更不好,局麵會更糟嘛。”


    文春明顯然很不高興,說:“好,好,老書記,那我就不說了,反正你和高長河都比我英明,不英明省委也不會安排你們坐船頭!”


    薑超林說:“春明,對總結經驗教訓,我的態度一點沒有變,說到底,就是華波同誌出麵反對,我這個態度也不會變。我覺得這既是對曆史負責,也是還你一個公道。但是,平軋廠問題必須解決,不管是由高長河來解決,還是由你文市長來解決,我們不能這麽不負責任!”


    文春明啥都不說了。


    薑超林卻又說:“春明,見到高長河的時候,你可一定要提醒他呀,還有,在下午召開的常委會上也得發表意見,我們用錯一個耿子敬,惹出了這麽大的一個亂子,不能再眼看著高長河用錯田立業造成新亂子!”


    文春明陰陽怪氣地答應著,放下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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