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的車不是什麽豪車,可在這大冬天開著暖風,比外麵要舒服的多。


    三哥人雖然有點娘裏娘氣,但他心腸很好,不但買了火腿,還帶來了一瓶牛二。


    我倆連吃加喝一通後,很快就躺在車子裏睡著了。


    之前我在電視上看到過有人在車裏開著暖氣睡覺,最後一氧化碳中毒死亡的新聞。


    所以,當我和三哥喝的差不多的時候,我把窗戶開了一條二指寬的縫隙,定好明天早上五點的鬧鍾後,才閉眼睡覺。


    雖然這裏算不得荒郊野外,離下麵的村子也很近。


    但晚上的確非常安靜,偶爾周圍的樹林裏傳來點唿唿的風聲,引得我有點不安。


    迷迷糊糊中,不遠處的一個手電筒朝我堆起來的那個雪人照了一下。


    因為環境的原因,我也隻是閉眼淺睡而已。


    當在這漆黑的夜晚,突然有亮光照射過來,我還是能發現的。


    “你們這些天殺的,我女兒死了你們搞這些東西有什麽用。


    她活著的時候,你們怎麽不對她好點呢,你們這些畜生,我要殺了你們。”


    這是一個老人的聲音,我聽的很真切。


    他在哭,在低吼,在發泄,細聽之下,我知道這人是新墳主人的父親。


    我在車上沒有下車,看不太清他老人家的容貌。


    剛才那道手電筒的亮光讓我不再害怕,尤其是他在新墳旁邊亂踢地上的那些果盤,還有那隻被綁著腿腳的大公雞。


    “嗚嗚嗚嗚······,我可憐的孩子,都怪爸爸一時糊塗,答應了你們這樁婚事。


    他娃子現在還在隔壁村尋歡作樂,你卻在這林地裏孤苦伶仃。


    是爸爸被他們這些惡人蒙蔽了雙眼,害了你。


    女兒,你等著,等爸爸去把那個畜生一刀砍了,給你報仇。”


    老人說完,起身便走,這個時候,我也從三哥的車裏走出來。


    我走路的聲音很小,幾乎沒有任何聲音,老人像是發泄完了,跌跌撞撞的朝林地外麵走去。


    他沒有打開手電筒,而我也就這樣跟在他的身後。


    我看到新墳地上的果盤都已經被他踢飛了,那隻大公雞自己挪到了一邊,老人應該是沒發現它。


    但我堆起來的雪人就沒那麽好的運氣,老人已經把雪人推倒在地,摔的沒了人形。


    就這樣,我和老人一前一後走在土路上,老人沒有迴頭,也沒發現我一直跟著他。


    此時我想拿出手機看看現在幾點的時候,一摸口袋。


    壞了,手機竟然被我落在三哥的副駕駛上了。


    心想就這樣吧,我跟著老人的目的很簡單,我怕他真去對付那個叫娃子的男人,那樣的話,我肯定會出手幫他。


    三哥和我說,那個娃子的父親是村長,我怕老人真要是去找那人,說不定不但賺不到便宜,還有可能會被他和父親針對,甚至把老人一頓毒打也說不定。


    跟著老人走了一段路,我發現他老人家並不是去下村的,是朝另一個方向走的。


    這條路上連個亮燈的都沒有,現在也不知道夜裏幾點。


    我有些擔心,我怕我走的太遠,趕不迴去。


    不跟著他去吧,又怕他老人家吃虧,思來想去,我還是決定跟著他老人家。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反正我感覺自己腳下的路比之前剛出林地的時候好走多了。


    老人一直沒有迴頭,走路的速度也很快。


    當我看到前麵有了亮光後,才慢慢停下腳步。


    我看到前麵的亮光,應該是是一個鄉村酒店。


    雖然已是深夜,稍微有點動靜就能聽到,何況那酒店裏的音樂聲很大。


    “妹妹我坐船頭,哥哥你在岸上走,我倆的情,我倆的愛,在纖繩上蕩悠悠蕩悠悠······”


    我聽得出來,裏麵是一對男女在對唱,不時還能聽到一群人的歡唿聲。


    老人走到那酒店門口,對著樓上一陣大罵:


    “你個不知廉恥的瓜娃子,你還我女兒命來。”


    說完,他從地上拿起一塊磚頭,直接砸到了二樓的玻璃上。


    頓時,把裏麵那些人嚇得沒了動靜,音樂也戛然而止。


    這時,二樓一扇窗戶被人打開,裏麵探出個腦袋往下麵看了看。


    “你個老東西,錢不是給你了嗎?你還在這裏鬧什麽鬧,再砸一下我就對你不客氣。”


    探出頭來的人,正是那個叫娃子的男人,他探出頭來的同時,懷裏還摟著一個女人。


    剛才唱歌的話筒他還拿在手上,剛才說話的時候,他甚至還是對著手裏的話筒說的。


    “畜生啊你,我閨女咋死的,別人不知道,你難道不知道嗎?


    你簡直不是人啊,虧我閨女對你家那麽好,一心一意為了你和兩個孩子,可你咋就這麽狠心害她啊,你還我女兒命來。”


    老人家越說越激動,俯身再次拿起一塊磚頭,再次朝二樓扔了上去。


    “靠,你個老東西沒完了,錢我也給了,你閨女的墳今天我都找人去守靈了,你還想怎麽樣啊,再鬧我可就翻臉了。”


    “我呸,誰稀罕你的臭錢,我要我閨女活過來,你還我女兒,不然今天我就死在你麵前。”


    老人此時已經失去理智,因為我看到他手上好像多了一把明晃晃的菜刀。


    看老人動了真格的,我想上前阻止他。


    可二樓的男人很不屑的笑了笑。


    “吆喝,玩新花樣了啊,你死吧,我倒是要看看你這一刀下去,會不會讓我心疼。


    還是說,你隻是在我麵前裝裝樣子,好讓我心生愧疚啊,你女兒是生病死的,我已經很愧疚了,你就別演了,大不了,明天我再給你送點錢過去。”


    男人的話音剛落下,突然,我感覺自己的身後刮來一股寒風。


    嚇得我急忙往旁邊的牆角躲了躲,迴頭一看,啥也沒有。


    努力在心裏想著別自己嚇自己。


    可下一秒,二樓那個男人就不知聲了,他懷裏的女人也嚇得尖叫一聲,從他懷裏掙脫出來,跑了。


    “哈哈哈哈,我閨女顯靈了,你以後別想有好日子過,我現在就去林地陪我女兒,我會眼睜睜的看著你死的。”


    老人就像是突然明白過來什麽似的,剛才還想著要用刀在那個男人麵前自殺的,可這一刻,他卻把那把菜刀收起,朝我這邊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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