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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天來迴憶著十八年前的往事,那一幕幕仿佛就在眼前。


    “孩子,你現在長大了,應該能夠理解和承受這一切了,所以我今天才告訴你。”


    他擔心白露無法接受這一切,心中十分不安。自然,白露無論如何也想象不到自己的身世竟是如此悲慘和曲折。


    “後……後來怎樣了?這隻是個故事,對吧……”白露忍不住問道,她還在懷疑爸爸講的是真是假。


    可是她心中明白,自己是沒有理由去懷疑的。在她心目中方天來一直是她最親的爸爸,最依賴和信賴的人,爸爸怎麽會舍得編出這樣的謊話讓自己難過呢?


    她竭力抑製住痛苦,仰起臉問:


    “我的親媽媽死了,難道……我的童謠媽媽也死了麽?”


    她心裏明白結果是什麽,可是她實在不願意相信這些都是事實。她頭腦中仿佛出現了那一幕幕慘烈的場景……


    “是的……”方天來沉痛地應道,然後是久久的沉默。許久才抽動著腮頰,痛苦歎息道:


    “你的童謠媽媽……在醫院裏隻堅持了不到二十天,在與我認識的第二十二天停止了唿吸,永遠地離開了我們!她,是在給你唱著催眠曲的過程中離去的……”


    “……”白露這下終於知道爸爸為什麽不喜歡催眠曲了,她的心中更加痛了,終於忍不住哭出聲來:


    “媽!媽媽……嗚嗚嗚,我對不起您!我對不起您……”


    白露的悲痛像開了閘的壩堤,一時間哭得嗚嗚咽咽,痛不欲生。


    方天來望著泣不成聲的女兒,感覺自己的心在滴血,五髒六腑像刀割一般難受,整個人都要被掏空了。


    “不,丫頭,這一切跟你沒有關係!”他強忍悲傷勸止白露:


    “你知道嗎,在那二十天裏,你給了媽媽最快樂最美好的時光!她每天都和你形影不離,一起吃飯一起睡覺,還給你唱童謠……她像一位真正的媽媽一樣照顧你,疼愛你。是你讓她體驗到了作為一名母親的幸福。直到臨走的最後一刻,她——你的童謠媽媽都是在幸福地微笑著……”


    “媽,媽媽……”白露肝腸寸斷,淚流滿麵,傷心地悲唿著。


    雖然她從小就知道媽媽去世了,可爸爸方天來隻是告訴她是生病去世的,那種病很慢很慢,像睡著一樣,沒有一丁點兒痛苦。


    如今,當她突然間知道兩位親人死得那樣悲慘,她又怎麽能接受得了。


    “孩子,別難過……一切,都過去了!”方天來也抹一把眼淚勸道。


    “不!不……她們都是為我而死的!都是因為我……”


    白露一個勁兒怨恨自己,直恨是自己連累了親人,自己就不該來到這個世界上。


    “唉……”方天來扶住她顫抖的肩膀坐下來,語氣沉痛中帶著釋然,深深勸慰道:


    “孩子啊,人的一生本來就是短暫的……她們雖然離開了我們,但是她們做了自己該做的事情,我們應該為她們感到驕傲才對!今後不管走到哪裏,隻要我們心中一直記著她們,去替她們做她們想做的事情,其實就跟與她們互相陪伴在身邊一樣……”


    方天來寬慰著白露,麵容看上去漸漸平靜下來。其實,他的內心又何嚐不是痛苦的,隻不過這麽多年來,他已經把一切都放下了。


    當年為了撫養白露,他提出了複員申請,從此迴到雍德方家堰的老家。


    其實他家中的父母老人早就在三年自然災害期間連餓加病接連去世了。好在村中大多都是方姓本家,平常也斷不了有人幫忙照顧。


    就這樣,方天來十八年如一日,一把屎一把尿既當爹又當媽,終於把白露拉扯長大了。


    白露自小聰明伶俐特別懂事,長得又漂亮可愛,一直是方天來最大的驕傲。所以見了誰都要自己先誇一誇。


    眼見女兒一天天長大,他也開始閑不住了,走南闖北天涯海角闖蕩起江湖來。


    不過他也不是瞎遊蕩,他每去一個地方都有這麽幾個目的:


    一是尋找自己番號部隊的老戰友,了解他們的生活狀況,組織大家互幫互助。


    二是每到一個地方都托人打聽白露那個失散的同胞姊妹的下落。因為他後來從河北的一家醫院了解到,當初有一對外省的小夫妻把孩子領養走了。但是領養人檔案卻幾經周轉找不到了。所以方天來抱著試試看的心態開始了大海撈針。


    三是他這人心眼活,有經濟頭腦,借著走南闖北的便利倒騰些各地特產或者其它賺錢的買賣創收致富。


    別說幾年下來,他不光自己盆滿缽滿賺了不少,還帶動許多偏遠地區在生存線上掙紮的老戰友走上了致富之路。


    十八年以來他經曆的太多太多,很多事情真的看開了,看淡了。所以他的性情也更加豁達爽直,總是一副看上去大大咧咧的樣子。


    可眼前又勾起了那些難忘的往事,他覺得也該讓白露知道真相了。


    “丫頭,你要明白,你要是想對得起故去的親人,你就必須好好活著,因為你的命是她們拿生命換來的,你必須像珍惜她們一樣珍惜自己!隻有我們好好活著,才是對她們最好的告慰!”


    方天來深情地激勵白露,他希望白露明白活著的意義,能夠不屈不撓麵對世間的一切艱難和挑戰。


    白露漸漸止住了哭聲,擦擦眼淚緩緩起身,忍住抽泣說道:


    “爸,我都聽您的!我已經失去兩位媽媽了……我不能再失去你!嗚嗚嗚……”


    白露伏在方天來懷中又哭起了。


    “哎,好孩子,不哭了!”方天來輕輕拍著白露後背,許久捧起她的臉為她抹淨淚水,給她一個堅強的微笑。


    不過,他隨即又轉過臉去,頓了片刻心事忡忡地歎息一聲:


    “唉!隻可惜到現在也沒打聽到你那個丟失的同胎姊妹,希望她去的是一戶好人家!如果能夠找到她,讓你倆團圓,我這一輩子也就沒有什麽遺憾了……”


    這時白露一下子想起什麽來,擦擦眼淚說道:“我可能已經見過她了,她就在雍德!”


    “什麽,你見過她了?她就在雍德!”方天來聽白露這樣一說,簡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真的!她叫甘甜甜,我敢保證就是她!”白露興奮而言,直覺告訴她那天她在街頭見到的那個短發少年一定就是自己的同胎姊妹,並且一定也是馬杌子一直隱瞞的那個甘甜甜。


    等白露把這一切向方天來講述一遍,方天來又驚又喜。趕緊和白露收拾一下,準備出院找人。


    “要找到甘甜甜,必須得先去找馬杌子,他一定比我們知道的多!”白露提醒道。


    “對,咱爺倆想到一塊兒了,解鈴還需係鈴人,先去找那瘸小子!”方天來多年的夙願有了線索,不由忘記了先前的傷心和煩惱大聲讚同道。


    然而,此刻的杌子正失落地徘徊在窩棚小院的矮牆外。他心中在下一個艱難而重大的決定……


    “咳咳咳咳……”窩棚裏傳出奶奶痛苦的咳嗽聲,緊接著是一陣又一陣不安的歎息聲。


    大姐楊心花陪在裏麵,不停地安慰:“您放心,我杌子兄弟命大,何況還有那個整天裝瘋賣傻其實比猴還精的張屁才一起呢,保準沒事!”


    “唉,這孩子心善命苦,俺擔心他萬一有個……咳咳咳……”梁奶奶忍不住又是一通咳。


    牆外,杌子聽著她們對話,難過地閉上雙眼,心中淒苦而歎:


    “奶奶,您看錯人了!我馬杌子幾時心善過?是我讓您擔驚受怕,打亂了您原本平靜的生活!可是如今……我卻要棄您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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