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玲瓏宮。


    水清漓並未在裏間,亦不在大殿,整個淨水湖皆沒有他的身影。


    這裏隻有睡著的君芩默和掛在衣架上的一字肩蓬蓬裙,以及守家的水精靈與羽凰。


    那件衣裙通體顯得清新淡雅,淡淡的藍色如同流水的湖藍,有一種神秘又寧靜的視覺;裙身鑲嵌著金光閃閃的亮鑽,猶如星辰般閃爍著耀眼的光芒,璀璨卻不庸俗。


    床邊擺放著一雙月白色的細跟高跟鞋,鞋頭渲染著一連整體的小蝴蝶與白玫瑰,細膩而精致,仿佛在訴說著浪漫與優雅。


    腳脖處的部位也有一朵白玫瑰,它靜靜地綻放著,為此增添一抹柔美的氣息。


    首飾台隻有擺放著一對月藏星匿的流蘇星星耳墜。


    倘若在這三處,不單單隻瞧水清漓今天準備的衣物與首飾,再往一旁凝眸望去,便會驚覺裏間內依然擺放著前些天的物件。


    他並非沒有時間收拾,而是唯有如此,方能使他心安,讓他堅信她定然能夠醒來瞧瞧自己。


    明明真人就在一旁,卻仍需要睹物思人,仿佛隻有她的生活痕跡如往昔般毫無二致,才能慰藉他那顆忐忑不安的心。


    躺在床上的君芩默緩緩睜開雙眸,身上穿著複古優雅的睡衣,她撐著身子坐起來,遲緩地靠在床頭上。


    輕揉著自己的太陽穴,靜靜地思考著自己昏睡前的事,重啟自己的所有記憶片段。


    等待她終於緩過來,亦想起自己跟火燎耶做完交易後的事情時,她輕聲呢喃著:“一聲唿喚便讓我卸下自己的戒備與堅強,怕是隻有我家先生可以做到啊。”


    是啊,若非他對她的影響頗深,若非他的安全感與愛意實在飽滿得太足,她怎麽會迴迴在他的懷裏睡得這般香甜,怎麽會在他的麵前想要展露最真實的自己呢。


    君芩默思念著水清漓,她清楚他此刻不在裏間看顧著自己,想必有事在忙。


    並且,她沒有向誰探尋他的蹤跡,想讓他親自知曉自己已然蘇醒的驚喜。


    想到這裏,她猛然想起自己還不曾與大家商量接下來的棋局安排呢!


    行動派的君芩默,一邊想著愛人,一邊利落起身穿鞋,順手拿過愛人替她掛著的衣服換上,再著手戴上耳飾,最後前往大殿。


    羽凰在外麵修理自己的羽毛,忽然聽見高跟鞋“咚咚咚”地踩踏的聲音,歡欣鼓舞的嗓音落下:“主人,你醒啦!”


    君芩默聞聽羽凰的言語,語氣平緩的疑問道:“羽羽,你沒有出去逛逛仙境嗎?”


    因為它是常年待在海裏,不曾離開過一次,基本不在仙境裏,所以她才如此問。


    “沒有啊,殿下讓我守著主人,看看主人什麽時候醒來。”


    羽凰一邊迴答,一邊飛至一旁的長桌上,打開保溫食盒的蓋子,端出一碗肉粥拿給君芩默。


    緊接著又言:“主人,吃點東西,殿下整好吃食便出門了,不過粥還是溫著的。”


    君芩默一手接過,一手摸摸羽凰的腦袋,迴話:“好,我知道了。”


    待她吃到一半碗後,便已經吃不下了。


    羽凰瞅見君芩默放下碗筷,沒有繼續玩著自己的羽毛,飛快到她的身邊,“主人,你現在感覺怎麽樣?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君芩默微笑著搖搖頭,說:“我已經沒事了,不用擔心,我現在得出去一趟,你要跟我一起嗎?”


    羽凰迅速決定,“好呀!”


    一仙一神獸動身離開水玲瓏宮,打算先前往一趟冰璃雪的冰晶宮碰碰運氣。


    抵達時,君芩默剛剛輕躍下羽凰的背部,抬眸便看見遠處沒臉沒皮的顏爵在纏著冰璃雪,貌似在索取什麽?


    她轉念一想,哦,他除了八卦吃瓜,待在墨竹軒品茶,隻剩下來往此地。


    這樣自己前不久還說什麽碰運氣啊,怎麽睡了一覺,自己的腦子反應速度都不機靈了,本就省去她需要親自上門找他的時間。


    “冰冰,顏爵。”她高聲唿喚。


    聞知君芩默的聲音,冰璃雪第一時間迴頭,眼神中露出一絲驚喜。


    “嫂嫂!你醒啦!”


    她立即撇下顏爵,二話不說地飛過去擁抱住她,她也緊緊地迴抱住她。


    他緩步走過來她們的身邊,有禮跟她打招唿:“嫂子。”


    君芩默頷首迴應顏爵,又鬆開冰璃雪,與他們解釋道:“我剛剛醒來,感覺精神挺足的,我沒向它們問起你哥哥忙什麽去了,想著他又想起另外一件事便來找你。”


    冰璃雪的罥煙眉緊蹙,滿心狐疑地問:“嗯?什麽事情啊?”


    君芩默的青蔥手指輕彈了一下冰璃雪的腦門,溫柔地道:“這麽快就忘記了?王族試會的當天,我跟你與羅麗說過什麽呢?”


    經過她這麽一提醒,她終於恍然大悟,直接聯想起當時的情景。


    顏爵亦是忘得一幹二淨,直至此刻方才想起,他一改幽默的神情,變得嚴肅幾分,“嫂子,你想清楚事情的具體可能性了嗎?”


    君芩默略略沉吟,眼中精光一輪,“大概已有方向,不過需要你們配合我。”


    “沒問題,那我們去內閣議事,我用靈犀燭火召喚水水他們,用藝術傳喚羅麗他們。”


    顏爵的方法是可行的,君芩默同意。


    隨之,他們三位一同前往內閣,其他仙子們也接收到他的音訊,紛紛趕來。


    唯有水清漓現身時的麵色有些不好看,如果眼神能殺死一個仙子的話,顏爵早已躺在地上八百迴了。


    因為對方前些天召開過日常的靈犀閣例會,現今他覺得哪來那麽多的事情供顏狐狸天天開,所以還打擾自己迴家找愛人的心。


    君芩默來內閣的時候,她便隱去自己的氣息,水清漓也沒想過這次並非顏爵有事召集大家,而是她讓對方召集大家的。


    誰讓顏爵有時候明明沒事,他甚愛召喚大家來靈犀閣聊天,公然誤會是很正常的。


    君芩默像一隻靈動的小貓,從水清漓坐在看不見的死角位置後,躡手躡腳地溜到他的身後,直接伸手摟住他的脖子,溫情脈脈地說:“嘿嘿,阿漓~”


    他的嘴唇勾起明顯的笑意,笑而寵溺:“嗯,夫人,好玩嗎?”


    她聽到此話,被愛與被寵出來的小女孩心性如那含苞待放的花朵,全然顯露出來,“發現我啦?”


    “沒發現,隻不過這世間敢如此大膽摟我脖子的人,也唯有夫人你了。”其實他這句話並不作假。


    哪怕假設剛才他分明已經發現她,他依舊會陪著她玩鬧,給足情緒價值。


    不是說怕在外丟人,不是說擁有一個古靈精怪的愛人會覺得鬧心,而是十分包容著她,十分嗬護著她的童真。


    她轉了轉小腦瓜,“啊~好像也是哦。”


    水清漓輕笑,果然戀愛中的女仙皆有點笨得可愛,他拉著君芩默的手腕,反手將她從後麵拽到自己的腿上坐著。


    那雙幽藍的眼眸裏隻裝得下她一個,他耐心又溫柔地詢問:“何時醒來的?身體好受些了嗎?肉粥喝了嗎?”


    麵對於他,她講話的語氣總是顯得分外的軟乎乎,像是自帶波浪號的尾音一樣,“剛剛醒來沒多久,好多啦,喝啦。”


    他整理她臉龐邊上的碎發,再次講述道:“那就好,不過夫人為何不待在家裏?”


    她的小手不老實地玩著他的頭發,口中誠實的迴答:“我想你啊,又想著某些事情還沒有解決完畢,於是動身去找了冰冰與顏爵,順帶讓他幫忙傳喚大家過來啊。”


    聽完,他開始選擇性忽視後麵的言辭,簡單明了的一句話總結這個問題,“想我多一點還是想事情都多一些,嗯?”


    “不告訴你,我們迴家再說。”她推開他湊近的腦袋,轉移話題,“現在要聊正事。”


    關於她推開自己的動作,他不僅不惱怒,而是百般縱容,“好,看來我家夫人調皮不少呢,不管在哪,我都聽夫人的。”


    “當然,日後肯定除了床上的時候,夫人可要多擔待一點呢。”這句話他是貼近她的耳邊說的。


    他唿出的熱氣全噴灑在她的耳蝸裏,那勾人的嗓音致使她的耳朵唰地一下就紅透邊,羞憤道:“你閉嘴!不許說了!”


    看著她羞澀又可愛的樣子,他心裏癢癢的,心裏想著:看來日後逗趣我夫人的情趣,恐怕又多一個了呢。


    她的內心os卻是:阿漓現在怎麽變得如此不害臊了,在外麵都這麽……聊,那個清冷高貴的他到底哪裏去了!〣( oΔo )〣


    這段甜齁甜齁的對話,除去最後的兩句話沒讓其他的仙子們聽見,剩餘的言辭皆落入他們的耳朵裏。


    水默夫婦形成的結界真的任誰皆不能插進去一句話,就連氛圍也破壞不掉。


    關鍵是從曼多拉要複活辛靈,尋求花翎幫助時,之後打破曼多拉的計劃,他們皆躺在地上後,他似乎開始對自己的心上人在大家的麵前便問詢她的情況如何。


    在這種隱隱約約的感覺之中,他們彼此之間的氛圍就出現不一樣的磁場變化了。


    更是從與她在一起和海邊一吻後,對她打直球的言辭是從來不分任何的場地啊。


    從前是明目張膽地盯著,現在是明目張膽地表達出自己對她的愛意。


    於大家而言,水默夫婦是大張旗鼓地秀恩愛,肆無忌憚地撒狗糧,為此給大家造成一萬點的暴擊傷害。


    然而,這僅僅是他們的日常罷了。


    君芩默一直想挪開水清漓禁錮著自己腰間的手,他卻一直收緊,氣得她的小臉鼓得像個小海豚,自己便用力一拍那隻手。


    那響脆的音量在寂靜的氛圍顯得格外的響亮,大家的目光又控製不住地轉移到他們的身上。


    本以為能看見他氣憤或難看的臉色,結果他的眼神無奈,語氣和顏悅色地說:“放夫人坐我身邊就是了,怎麽還上手了呢?手打疼了嗎?”


    她沒好氣的迴答:“怪我咯?是誰不肯放手?又一直收緊那隻手的力度?”


    “夫人,我錯了。”他認錯的態度極其迅速,但下次不改,仍舊照做。


    聞言此等言辭的大家:“……”是我們多慮了,寵妻狂魔的稱號果然不是白來的,這打的是你,你的關注點卻是她手疼嗎。


    片刻後。


    大家終於落座在水清漓和君芩默附近的位置上,剛才不在他們的身邊是怕狗糧滿天飛的恩愛行徑波及他們。


    他們的位置順序是(形成一個圓圈式的安排):


    金蓮→毒夕緋→花翎→樂音→艾珍→時希→黎灰→荒石→風昀年→水清漓君芩默←冰璃雪顏爵←龐尊白光瑩←羅麗金離瞳←星塵弦月←修槿風北昀。


    全場沒覺得是狗糧滿天飛的場麵的仙子僅有艾珍,因為她躲在離水默不遠的後麵,開開心心地收集著水爺爺和漂亮姐姐的極品甜蜜的寶情糖啊~


    倏忽,冰璃雪開口跟君芩默表述:“嫂嫂,方才我與顏狐狸已經向大家提過此次聚集過來的目的,你剛好能直接發言說。”


    君芩默點頭會意,著手變出自己的攬月扇,翻轉幾下扇子,現場浮現出多把由月光凝聚而成的符牌送至大家的麵前。


    她言:“雖然我知曉各位有一定的實力,應對諸多突發情況也是信手拈來,但我想此符牌能讓大家更加確信彼此的安全。”


    “棋局畢竟是因我與我夫君而引起的,我們有義務將大家的安危規劃在自己的計劃之內,是以,我們絕不能讓你們出事。”


    “此符牌,還請諸位收下。”


    大家明白君芩默的意思,他們並沒有多加推拒,反而是豪爽地收下,眾口一詞:“放心吧,我們不會辜負你的好意。”


    羅麗身為他們之中是知情者最多的一位,她也站起身,緩緩說道:“盡管王族僅剩我一人,我亦有能力護佑諸位,大家之後可多來我的地方走動走動。”


    白光瑩何嚐不知自己好姐妹為何選擇站出來?一是她自己的王族使命,二是擔憂她家默姐姐操心過度唄。


    她打趣道:“好啦,以你羅麗公主的麵子啊,我們怎麽可能不去?就算你現在不開口,你花蕾堡的大門,我們也能分分鍾踩破門檻的。”


    毒夕緋拿著兩頭金色、中間紫色纏繞著金絲的煙鬥把玩,出聲附和白光瑩的話,“白妹妹說得不錯,按理來說啊,這群男人喜歡去顏爵的墨竹軒討個清雅。”


    “那我們自是前往你的花蕾堡或者靈公主的花海潮為主啊,你們的府邸可是最具觀賞性和聚會的風水寶地。”


    聽見這話的顏爵扶額苦笑,“明明是實話,可小生怎麽覺得有一種小毒在罵我卻無力反駁的感覺呢?”


    毒夕緋理直氣壯的迴應:“你感覺錯了。”


    驟然,沒等顏爵再說一句話,其他的幾位閣主紛紛發表自己的見解。


    龐尊正兒八經地接話:“古董狐狸,你不要這麽敏感,夕緋哪裏罵你了?”


    時希向來不參加他們嬉鬧的對話,今日出奇地轉頭,淡淡詢問花翎,“夕緋有嗎?”


    花翎見自己的閨蜜也有了忽悠他們司儀的興趣,笑著迴應:“沒有啊。”


    艾珍看似在數著寶情糖,實則同樣發言:“我也覺得夕緋姐姐沒有。”


    這簡直是靈犀閣大型組團的忽悠現場,究竟有沒有誰管管呢?然則,並沒有,其他仙子們吃瓜吃得樂在其中,沒心思打斷。


    隻見顏爵不理會他們的言語,扭頭找冰璃雪告狀,“阿冰,他們欺負我。”


    幾位閣主們的內心os:這就是人類世界的打架打不過,興請他人來助陣撐腰的畫麵?隻不過顏爵是爭論不過他們的幾張嘴,毫不猶豫地找愛人告狀?


    冰璃雪自是夠縱容顏爵的行為了,輕聲細語地寬慰:“那你了然知道是他們的不好,還經常打趣你和鬧你,既然如此,你以後不理他們就是了,可好?”


    好家夥的,敢情是反向安慰啊??!!


    顏爵沒有一丁點猶豫,立馬迴答:“不好,不好。”


    他的迴答在她的預料之中,平靜地問:“那你跟我告什麽狀呢?”


    “讓阿冰安慰小生啊,我是跟咱哥學的。”他的整張臉皆表露著理不直氣也壯的應話。


    被定義為“咱哥”的水清漓的臉部線條略顯冷硬,掃向顏爵的眼神帶著平靜又肅冷。


    他同意他們在一起,可自己何時同意拐走家裏白菜的狐狸改口了!?上迴的淋水套餐沒讓其長長記性!?


    而故,靈犀閣多年的情誼自是不會因為讓彼此之間的這點玩鬧話而感到不耐煩與無聊,以及說大家專門欺負誰誰誰,甚至感到友誼的小船抵達說翻就翻的地步。


    他們互損對方的時候縱然不會留情,可他們心裏有數,壓根不會觸碰彼此的底線與傷疤。


    彼此皆樂意之事,皆不會感覺不舒服、尷尬與故意之事,又怎能稱得上故意針對誰呢?


    他們八位性格迥異,亦有一顆相互守望的心,彼此是自己親自挑選的多年夥伴,更是無血緣關係卻親近熟悉得不得了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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