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警官看看我肩上背著的雙肩包,“如果你已經把病房裏的東西都帶全了,那就可以”


    沒等他把“走了”說出來,我就拽著他迅速朝著電梯口跑去。


    “怎麽了?什麽情況啊?你怕人再把這些錢要迴去啊?”進了電梯後,他氣喘籲籲地問我。


    我無語,看他一眼,“在你看來,我就是那麽個見錢眼開的人?”


    “沒有,沒有,我就想知道你跑啥?怕再被抓迴去還是怎麽著?”安警官不解地問。


    “當然不是!不管付醫藥費的人是不是霖子,我現在確定是六芒教把我害到這步田地,然後霖子也才有機會來看我,這就能解釋我的那段迴憶了。”


    他點了點頭,說認同我的看法,因為趕屍人對我下了毒,把我變成了瘋子,而趕屍人後來確實已經背叛隱修會和薩滿教改去服務六芒教。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著急起來,“你沒明白,我是說,在醫院裏也有六芒教的人,趕屍人給我用的毒可能早就已經解了,但這裏的醫生還在持續給我下毒,讓我無法離開醫院!”


    安警官說他能理解我說的話是什麽意思,但是他不理解的是,既然這樣,那我怎麽可能輕鬆辦完出院手續呢?因為按照我的推測,六芒教必定是把我看守起來的,可我們現在不是能正常離開嗎?


    “也許,也許他們根本就沒有想到我能清醒過來,對一個瘋子原本就不需要太多人看守著,從住進這裏來的那一刻,這裏所有的醫生、護士和護工就是他們的幫手,因為沒人會聽我說‘我沒瘋’這樣的話,更不會有人相信我說‘有人害我’這話。他們之前肯定還懷疑過我有被害妄想症,因此我錯過了一個又一個離開的機會!”


    說這些的時候,我感覺眼眶裏有眼淚在往上湧,不是感傷或者恐懼,而是憤怒。


    六芒教的人自以為可以左右我的人生,自以為可以用這種方式控製我,半個月,半年?甚至一年兩年更久的時間,但我不會讓他們得逞,不會讓他們奪走我姐姐的健康,又要毀了我的人生!


    我當然為此憤怒!


    可我又能怎麽樣呢?大部分時候,我根本就不知道他們是誰,存在於什麽地方,他們就是平靜海麵下的那一股暗流,醞釀著一次又一次陰謀,隨時會將人卷入深淵。


    對我來說,他們更像是流沙,不知道哪一腳踩下去,就再也拔不出來了,也許霖子就是這樣陷進去的,他痛苦掙紮,卻再也無法自拔。


    “強子。”安警官用手在我麵前晃了晃,隻見他神色凝重,“你跟哥說實話,這些事情都是你剛才突然想出來的嗎?”


    “什麽意思?”


    “意思就是,這是不是你憑空臆想不,就說憑空聯想出來的?”安警官問。


    我注意到從我跟他談論這件事開始,他全程抓著電梯內部的扶手,始終不安地看著我,這讓我非常失望。


    本以為他聽完會立刻站在我這邊,然後像我一樣緊張隻想立刻帶我離開這個鬼地方,但是我期待的這些反應他都沒有。


    我還注意到他把拿在手裏的車鑰匙放迴了兜裏,好像我們不會再去停車場取車了似的,也許他正在考慮要不要把我送迴樓上去。


    關鍵是,他始終覺得我是有被害妄想症的。


    在這一刻,我的孤獨和絕望是難以形容的,使我再次想到了霖子,如果換做是他,應該不會質疑我。


    他可能隻會點點頭說,‘我相信你的判斷,強子,我知道你沒瘋,說說你的發現吧!’


    可惜安警官畢竟不是霖子,他們兩個是完全不同的兩種人,對我來說,霖子是兄弟,安警官隻是朋友。


    看來不能再那麽激動,必須冷靜地給安警官分析這件事,他是警察,尤其強調說話要講證據。在這種時候,我可不想讓他再把我送迴醫院去。


    “不是憑空,是有依據的。”我定定地說。


    “什麽依據?”


    “我覺得他們”


    “你覺得?”安警官皺起來眉頭,“你知不知道‘覺得’這件事本身就是靠不住的,往往跟事實相差甚遠。強子,我勸你一句,不要再想這些事情了,最主要的是你現在康複了,出院了!”


    他在警告我,如果我再說下去,很可能電梯沒到一樓他就又要把我送迴去了。


    我假裝認同地點了點頭,看來不管怎樣,也要先從這裏出去再說。


    或許這時候談論這些很容易讓安警官覺得我還瘋著,想到這,我心裏又一陣悲哀。


    “好吧,或許是我想多了。”我歎了口氣,安警官滿意地點了點頭,終於衝我笑了笑。


    電梯發出“叮”的一聲,一樓到了。


    我立刻走了出去,安警官卻慢吞吞的,好像很猶豫。


    “喂,幹什麽呢,我快餓死了,帶我吃點東西去,突然想吃餃子了。”我扭頭對安警官說。


    他勉強擠出來一個笑容,看著我的眼神裏依然充滿了警惕,就好像我是一個定時炸彈似的。


    安警官把我帶到了一個快餐店,點了兩份水餃,他沒動筷子,我感覺到他在偷偷觀察我。


    “你老看著我,我怎麽吃啊。”我抬頭瞥他一眼。


    “哦,不好意思,不過你剛才在電梯裏說的話,還記得嗎?”


    “記得啊!怎麽了?”


    “那你怎麽突然又說餓了,好像剛才什麽都沒發生過,可你說那些的時候,明明既緊張又憤怒,還有點害怕。”他小心地說。


    我愣了兩秒,哈哈大笑起來。


    “強子,你別笑了”


    “安警官,你知道我笑什麽嗎?我笑的是,當我認真跟你說的時候,你不聽也不信我的話,懷疑我有病。當我決定不跟你說的時候,你又反過來問我為什麽又不說了,還是懷疑我有病,現在你告訴我吧,我該怎麽做?”


    他抿了下嘴唇,低下頭,“對不起,可能是我太敏感了,你生病這段時間一直不清醒,我去看你的時候,你也總是胡言亂語說別人害了你這類的話,我搞不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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