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與影的爭執。


    刀身與利爪的撕咬。


    空間不斷被劃破又愈合,塵埃飛揚,到處都是碎片,到處都是殘骸,列車側翻一側,鐵軌扭曲成稀奇古怪的形狀,不斷有礫塊從唐浩宇身邊飛過,重重砸在還算完整的牆壁上。


    承重柱已經所剩無幾,剩下的幾柱已經不足以支撐這座車站,取而代之的是由金色氣息凝聚而成的光柱,這些光柱如同強壯的大樹一樣伸展著枝椏,上麵流光淌動,似乎是生命。


    唐浩宇緊緊將大姐抱在懷裏,護壁已經殘缺不全,盡管這些氣息一次又一次縫補缺漏,然後還是跟不上護壁的破損速度,每一次的戰鬥氣壓都衝擊著這麵護壁,座椅已經化為殘片。


    大姐依偎在唐浩宇的懷抱裏,然而還是有碎片掉在了他們身上,唐浩宇背後已是傷痕累累,凝固的血塊黏著著他的肌膚,頭上鋪著滿滿一層灰塵,他背向楚子陽和殤窿之丘,竭力不讓那些石塊打到大姐,可惜他的身軀並不大。


    刀光劍影下,太子刀粉碎了一切,如同穿梭在銀河裏的隕石,刀身劃在影子上的聲音猙獰的就像是不忍倒下的戰士,唐浩宇的耳膜正在出血。


    起初,那些聲音還是接連不斷,現在卻成了若隱若現,可唐浩宇隻想緊緊護住大姐,他能感覺到耳朵的炸裂,然而這些痛苦隻化作了他抱緊大姐的力氣。


    身體的每個細胞都在顫抖,精神崩到懸崖邊角,隻差一個失足就會掉入無盡深淵。


    他已經大喊了十幾遍楚子陽,卻隻是無濟於事,每一次張口那些灰塵就會竄進他的喉嚨,每一次唿吸他都要咳嗽。


    在他第一次喊楚子陽時,楚子陽還看了他一眼,可楚子陽的目光讓他毛骨悚然,楚子陽的瞳孔裏沒有任何東西,空無一物,真的是將這世間萬物包括他都遺忘了。


    但唐浩宇知道楚子陽還沒有失去理智,因為他還在用金色氣息保護著這裏,隻是看上去似乎楚子陽不能徹底掌控氣息的力量。


    金色閃光在空間上勾畫出完美弧線,這些弧線隻停留了不到一秒就從始端向末端消散,就像引線一樣被點著。


    殤窿之丘的視線裏,楚子陽身體裏的金色氣息不斷在筋脈裏流淌,原本還是肆虐像是要衝破筋脈,這時候卻如小溪流水一樣平穩,他猜測可能是因為戰鬥帶來的效果,原本堆積起來快要溢出的力量,在戰鬥的時候完美地釋放了出來。


    楚子陽的攻擊雜亂無章,卻又刀刀讓他猝不及防,他的手上早已不是手套而是由沙礫疊加而成的麟爪,從容不迫已經不能形容他現在的處境了,禮帽早已埋入了灰燼裏,禮帽下竟是紫豔如薰衣草一般的長發。


    幽黃瞳孔裏印出楚子陽的模樣,從破繭而出楚子陽看向他之後,目光就不曾離開他的眼睛,現在不再是荒野裏猛獸與獵物的爭鬥,而是兩個猛獸之間的爭鬥。


    太子刀在麟爪上留下縱橫交錯,不同程度的切口,卻還是沒能傷及到殤窿之丘,殤窿之丘還在試探楚子陽現在的力量,他能感覺到楚子陽還在束縛這股力量,楚子陽有意在壓製力量的迸發。


    身體快要被烤熟,衝擊每一次反饋迴的衝擊力對楚子陽的身體都是一次傷害,這具身體已經失去了原有的機能,所有的動力能量來源全部都是金色氣息,意識裏楚子陽很清楚這一點。


    所以他才會一直無間斷地攻擊,攻擊雜亂無章是因為他來不及思考,他怕就在他思考的霎那,身體裏的金色氣息出現間隙,一旦金色氣息出現間隙,身體就會崩潰,那些被金色氣息掩蓋下的痛苦會不斷從間隙處噴發,那時候,這具身體就沒法再使用了。


    楚子陽需要這些氣息在身體裏不間斷地流通,就像永遠打開閥門的水管一樣,中間容不得一個氣泡。


    太子刀與麟爪的碰撞,破損的不隻是麟爪,太子刀也出現了不同程度的鈍化,隻不過在氣息的扶持下,每一次攻擊後太子刀都能立即恢複。


    楚子陽不斷使用太子刀逼迫殤窿之丘後退,攻擊的衝擊力打在麟爪上之後就會飛散,很大一部分力量都打在了周邊的建築上,太子刀隻是不斷從正麵壓迫殤窿之丘,而楚子陽一直在嚐試使用氣息從殤窿之丘的兩側或者身後傷到他。


    如同長鞭一樣的金色氣息在楚子陽背後高高起舞,已經是迫不及待想要擊穿所有的障礙物,這些化作型物的金色氣息像是有自己的生命一樣,拚命想要掙脫楚子陽的控製。


    殤窿之丘一麵抵擋著楚子陽的攻擊,一麵在觀察楚子陽的金色氣息,他很驚訝一個普通離人會有這樣的實力,簡直是臨近神一樣的存在,別看他很是自如地擋住了楚子陽的攻擊,同時每一次攻擊帶給他的衝力都讓他感到了麻痛,那麻痛直接爬到他的小臂才停下。


    隻是這樣的攻擊還不能讓他滿意,如果隻是這個程度,想要傷到他根本不夠,這個時候隻要他使用契約,楚子陽會在瞬間潰散。


    但是殤窿之丘沒有這麽做,他對楚子陽已經沒了興趣,讓他有興趣,吸引他的是楚子陽的力量,讓他質疑是‘誓約’的力量。


    無論是初代神,二代神還是與神簽訂契約的離人,他們所有的力量來源都是主神,就像所有的支流來自同一個源頭一樣,然而‘誓約’不同,‘誓約’是要比‘契約’還要特殊的存在,可以把它比作源頭本身,或者凝聚所有支流的大海。


    這力量是他們可望而不可即的。


    盡管數億年裏,殤窿之丘一次次蘇醒,又一次次沉睡,但他仍然記得在五帝二王神史時期,主神曾創造過一個神,並與這個神簽訂過誓約,在簽訂誓約之後,這位神獲得了同主神一樣的力量。


    然而,這個神隻活了半個時辰,因為主神第一次感覺到了威脅,雖然當時這個神對主神力量的掌控還不成熟,可主神卻看到他隻是一指便造就了一個海域,那片海域就是現在的撒哈拉沙漠。


    於是,為了不釀成最糟後果,主神親手抹殺了這個神,就在五帝二王麵前。


    所以,那份讓主神都害怕的力量吸引到了看到這一切的帝王,但他們又不能懇求主神賜予他們誓約。


    今天,他所看到的楚子陽就和當時那位神一樣,渾身金光,目空一切,力量雖然沒能達到那位神的地步。


    殤窿之丘猜測,可能是因為不是神體的原因,普通離人能夠將這份力量發揮到如此地步已經是不堪設想的了,但他還不能完全肯定這就是‘誓約’,因為還沒有哪個證明能說明沒有主神的恩賜,還夠突破到‘誓約’。


    這個世界相信進化論,但在神的世界裏,一切都是創造而不是進化,在神的理解裏,進化的每一個個體都是獨立的個體,個體之間從來都沒有聯係,新個體是被創造出來的獨立個體,他們擁有與舊個體相似的基底,但同時他們還有舊個體沒有的東西,所以新個體是創造出來的獨立個體,與舊相似,但就是毫無關係。


    所以,殤窿之丘剛剛猜想到‘誓約’是由‘契約’進化而來的想法立即被他自己否認了,他還是相信神原本的理論,而不是人類的進化論。


    ‘誓約’和‘契約’也是獨立的個體。


    至於現在要怎麽解釋楚子陽的的狀況,殤窿之丘還需要觀察,如果這個時候換作其他帝王看到了這些,恐怕就不是現在這樣打打鬥鬥就能解決的了,那會是諸神之戰。


    因為在這份力量麵前,每個神都想獨吞私心,五帝二王的關係並不好,除了雙胞胎海洋之王——伊多瑞斯和焰與森之帝——克麗絲塔。


    殤窿之丘尤其最恨這對雙胞胎,處處刁難他,還處處與他作對,焰與森之帝——克麗絲塔還好些,他起碼能夠和她對抗,伊多瑞斯就不一樣了,殤窿之丘完全毫無招手之力,所以在伊多瑞斯麵前,殤窿之丘一直都是忍氣吞聲。


    就像‘王’和‘帝’這兩個字,雖然人類曆史上,‘帝’指整個統一的國家的最高權利擁有者,周朝及以前,還沒有皇帝這個稱號,皇帝,始於秦朝,眾所周知,是秦始皇所製,而‘王’是由皇帝冊封,並且可以有多個。


    但真實來講‘王’這個稱唿要比‘帝’更早,最早出現在商代,在神史上,‘王’也是要比‘帝’的身份更為高貴。


    殤窿之丘狠這對雙胞胎的主要原因不是欺壓他,而是克麗絲塔和伊多瑞斯占據了他的領地,山海帝,山海帝,以山海為力量,然而海洋之王獨居海洋,占據了山海的所有海域,就連焰與森之帝的森,也是占據在山之上。


    可以說,伊多瑞斯和克麗絲塔兄妹搶奪了殤窿之丘的領土和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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