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希伯恩收迴神,掌心一陣刺痛,仿佛感受到他不穩定的情緒,數不盡的銀絲從手掌中擴散而出。亞希伯恩將手掌插進口袋中,“通識.虛構”勉強控製住銀絲的擴張。


    “工匠,被嚇到了?”金剛問道,他見亞希伯恩神態不自然,隻是亞希伯恩身上帶著鐵盒,刻印的氣息並無逸散。


    “隻是猜到了地窟裏頭那些人的來曆。”


    “這種趨勢無法逆轉嗎?”餘易白的聲音有些顫抖,他雖貴為大秦宗室皇子,但因為刻印的原因,他一直頗受微詞。心中對這些化作遺種的活人產生一些憐憫。


    亞希伯恩記起黑公館一事中,也有“大袞”的邪魔信徒主動化作遺種,或許驟然轉變下,同化的代價是理智。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若不是貪生,他們也可以在最後一刹選擇死亡,而不是永遠被困在夢境中。在夢境中丟失原形的人,是無法迴到現實的。”亞希伯恩將手中銀絲掐碎,解釋道。


    金剛沉默著,她同情那些人,但亞希伯恩說的沒錯,他們亦然可恨,舍棄原形,隻為不生不死地苟延殘喘。


    幾人一邊聊著,不遠處,小隊隊員的轉化已經結束。


    “異鐵嶙峋之所。”金剛沒有向前,向前高喊道。


    “夢境陷落沉淪。”對麵的隊員齊聲迴答,隊長扭頭審視著隊員們,忽然拔出刀,將一名隊友的心口刺穿,一擊斃命。隊長甩出刀上血跡,刀鋒絲血不剩,是口好刀。


    而地上的隊員已然斃命,扒開麵巾,不是人臉,而是白花花的一片,不見麵孔,那是轉化失敗的表現,極容易在受到刺激之後,徹底轉化為遺種。


    “別吃驚,無論是誰,在轉化失敗後都是第一時間擊殺的對象,小隊裏麵不能留下隱患。”金剛說道,看向那具屍體,感同身受,畢竟她的意誌再怎麽強大,雲柱的庇護再如何強大,潛移默化下,每次滴下一滴墨水,最終的清水終會變暗。


    “我盡量。”亞希伯恩的迴答言簡意賅。


    餘易白也是點頭。


    “謝謝。”金剛笑著點頭。她知道亞希伯恩“盡量”的原因隻是因為她若是遺種化,一個學者很難第一時間製服她而已。


    她取出信標數據遞給逐漸靠近的隊長。隊長看了兩眼記錄,多年的經驗告訴他,這裏應該是一場苦戰才對,而按照記錄紙上的時間和計時器比對的結果來看,他們的延遲並不長。


    按理來說,恢複的速度遠不止將殘局恢複到這種程度。


    “隊長,這要歸功於工匠,可以確定他是一個研究因素的學者。他手上確定有一件傳承自‘博論者’的詮釋物,形似銀絲。水鬼手上有一套足以融蝕遺種肉體的藥劑。”金剛低聲說道。


    亞希伯恩方才還是沒徹底掩飾住,但金剛也隻是認為這是一件強力的詮釋物,學者這個群體是出了名的有錢,況且這還是一個倒賣因素素材的商人。


    隊長聽到水鬼手上有足以融蝕遺種的藥劑,臉色微變,他掌握“衰枯”,這種藥劑對於他打磨刻印有好處。


    “朝正北方向前進,占領一個深海神廟遺址。那裏應該聚集了不少的大袞’信徒,為了慶祝‘繁冗之觸’的到來,那裏會很熱鬧。”隊長說道。


    眾人集合,朝著正北方向出發,從海邊到山包,平原。越遠離大海,惡臭的味道越發濃烈,而小隊隊員們的身體狀況卻越發糟糕,脫水和疲憊感席卷而來。


    一塊石碑樹立在青草蘢蔥的原野上,上麵刻寫著不知名的文字,但小隊裏的老人都很熟悉上麵的文字。上麵寫道:他們在石碑邊上聚集,從水裏來的,在水裏中生養,在成年時迴歸陸地,終將歸往......


    金剛將石碑上的文字解釋給兩人聽,可惜最後的一些文字被除去了。“我們的血肉來自海邊的高代係遺種,受到陸地的排斥。這一塊石碑象征著‘平衡’中的‘調轉’詮釋,沒有遺種敢改變自己的血脈,血脈對於他們是宗係,是權威。但對於我們來說卻正好。整個夢境插著十二塊這樣的石碑,每個小隊或多或少都會經過這裏。”


    “雖然都說教會在許多事情上的立場並不堅定,也沒有完全貫徹他們最早的信條。但不可否認的是,燈塔還是在這場夢境裏麵的布置,教會當居首功。”


    “這些碑石都是沒有守護的情況下,由邊境主教一係來布置的。”隊長補充道,他看向石碑,眼中流露出敬佩,無論是誰,為一項事業堅持數十年,也會不由自主地融入其中。


    他們的身體適應了陸地,在陸地的盡頭終於見到有人為痕跡的建築物。高大的穹頂建築,卻鱗次櫛比地搭建著棚屋,靠近看,這些建築連接的位置則是甲殼,觸須。


    整座神廟像是一個背負著累贅的巨人,屈膝在生機勃勃的原野上,地下的血肉翻滾著,穹頂和巨石柱上黏附著吸血的蟲。


    一個十字的記號,深深烙印在神廟最顯眼的地方。


    它的前身是一間教堂,搭建千年,那些最狂熱的戒律修士和最強勢的教宗和前帝國皇帝,將“靈”的威勢推到其他神明的領地,就像是向別人的心口叉了一根最是膈應人的刺。


    而如今來自外界的亡命之徒,疑罪之人以成隊的形式,逼近這些前時代的遺址。靠近現在寄宿於此的原住民。


    他們走進神廟附近成形的聚落。歪七扭八的房間,勉強看出房間的形狀,而構建這些事物的人,正是一群戴著魚頭麵具的“大袞”邪魔信徒。他們自山中取料,在夢境和海底構建自己的大本營。


    “殺光他們。”隊長冷聲說道,毫不遮掩自身刻印的烙印,“衰枯”,“豐收”,“堅韌”教會一係的刻印顯露無疑,很難想象這樣一個刻印者,還沒有皈依教會,或者說重歸教會。


    眾人早已嚴陣以待,隻需隊長一聲令下,便各自操縱刻印和武器殺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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