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期白和顏煥師兄弟二人此時麵對著極為棘手的境況。兩人宣布正式被困在這艘尚且能稱之為船的物塊上了。


    在最後關頭,亞希伯恩靠著倒懸之月對寂jh區的錨定作用大幅衰減以及“昊天”對災厄的祝福,竟給“博論者”生生擠出了一片位置。加上早已擺在麵前的“因素模”的位階,顏煥想插手收迴背後的一切的權限早成了癡人說夢。


    加上先前一頓改造,什麽航海基準器,導向舵,乃至勘測周圍狀況的儀器全都報廢了,變成了一副令人看上去便覺苦惱的一坨物體。


    或許在寂jh區大部分沒有經過教會或是因素工坊加工的儀器全都在強烈的幹擾報廢了,又或許這群撈偏門,現在屍體都不剩渣的船員壓根沒有購置能正常使用的儀器。總而言之,現在就是一個在專業船隊接受過專業教育,在風浪出生入死的老手來了,也得把事情交托給“靈”。


    “師兄,別看了。你平日隻會折點紙人,再不濟隻能請點神,跳點大神。別假裝自己在研究了。”平日待人冷淡的餘期白對著自家師兄,心中總是留著氣,不是沒好氣,就是閉過氣。


    “呸呸呸,師弟,嘴下積德。你這張嘴這麽口無遮攔,未來怕是沒有女人能看上你了。”顏煥敲敲打打著麵前的鐵疙瘩,要他說,先前把整艘船都拆幹淨了,都沒有眼前這麽多的鐵料。


    化物為鐵可行,化物成金是不是也可以呢?他手上燃起一團火焰,麵前的鐵料似乎受到了純青爐之火的純化,錘煉,本質依然與普通的鋼材無異,但對刻印“火”的耐受性提升了一個檔次。


    不過這依然不妨礙顏煥將其丟進柴薪之火中當作燃料。


    “不知道師兄頂著小孩子的模樣,不知道怎樣才能討人歡心。可別小師弟和艾姑娘的孩子都成親了,你可還是這幼童模樣。”餘期白隨手取來一把刀,削下一塊鐵料,轉手在“金.萬兵”的催化變為一杆長矛,衝海中一紮,便是紮上一排長相尚可入眼的遺種。


    遺種混到這地步,能擁有的血脈賜福已經稀薄的可憐了,一般與普通的海魚相差不大,就是常人吃了,要上吐下瀉幾日。


    顏煥怒目而視,這倒是實情。他年歲相較陰崇生都不讓,隻不過陰崇生都到了生白發的年齡,他卻仍是幼童,若是平日因刻印緣故,心智不全,那與孩童比起還真是無二。


    他起身把鐵矛上的遺種取下,簡單處理了一番,找了塊能當鍋碗之用的鐵疙瘩,架起來,簡單炙烤了起來。


    茫茫海麵上,縷縷青煙升起,天地間平穩如一灘死水,隻有幾聲把骨頭咕咚丟下水的聲音。


    “師弟,你說時間過去多久了。”顏煥一臉饜足地躺在甲板上,他手抓著一隻計時器,其中的機械結構依然在運作,隻不過是前後前後地齒輪擺動,絲毫不願前進一分。


    這可是教廷特製的計時器,麵對在神明遺跡當中的第三層次幹涉都能正常運行,但在這裏,失效了。


    顏煥將份量不輕的計時器往海裏一丟,噗通一聲,濺起了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大許多的水花。


    “師兄,我總覺得這次的意外超出了意料。”餘期白沒管那被隨意置棄的計時器,這種東西要是失效盡早丟掉才是正道,誰知道裏頭沾染怎樣的因果,又是受到誰的影響才變成如此的。


    “偷人錢財的小孩,沾染‘大袞’精粹借以提煉禁藥的秘學會據點,還有執意經過寂jh區,卻沉沒在半途的遊輪,這一切都串聯起來。到底是為了什麽,若是一塊倒懸之月身上‘大袞’的權柄碎塊,雖然很有誘惑。但要是算計到青染師傅頭上,怎樣都不是合理的買賣。”


    顏煥躺在地上搖頭晃腦不知道在想什麽,“師弟,你不是已經把事情真相都說出來了嗎?別人不敢算計青染師傅,但有一個人卻肯定敢啊。”


    “大君?”餘期白心中還存著忌憚,他當初親自送著那裝著人的箱子,裏頭據說是大君的得力手下,攥著“夢.極樂”,被折磨得渾身筋骨寸斷,卻一個消息都沒透露出來。


    要放到常人眼中,就算立場對立,也得稱道他一聲好漢子。


    “大君?為什麽就不能是青染師傅自己呢?”顏煥仰麵看天,白茫茫一片,整艘船不知是否在移動,但無形的波濤一點點將他們推向隱藏於未知之所的島礁。


    餘期白沉默,青染對他來說恩重如山,而青染行事向來不惜代價,就算自我本身入局也無妨。


    船在海麵飄蕩,終於到了臨界。整個世界顛倒而來,整艘船仿佛行走在天邊,驟然顛倒,世界的一切都消失了,是非倒轉,真理謬論,正義邪惡,白晝黑夜,洶湧的浪潮抬升著,海麵遠端,一盞明燈照亮著前方的方向。


    巡迴的光,填充著“光.詛咒”,“光.鹽”,“光.灼”,掃射著海域中的膽敢冒頭的遺種,西海岸的夜晚,自然是藏汙納垢之處暴亂的時刻。


    當然白天也不太平便是了。“師弟,你倒是想想,如果青染師傅真想做的無聲無息,那都是親力親為,這大君就算是有十條命,也不夠青染師傅殺的。”


    雨水從天而降,又腥又臭,顏煥在避雨處點起一盞燈,周圍的浪翻騰而上,無數水汽彌漫,海裏遍布著垂涎的遺種。


    和拚命前往外界的遺種一樣,這些作為血包和炮灰的遺種忍著饑餓,也不敢冒著被燈塔頂端的明燈燒灼的危險,攀上岸,或是一切可以抓附的位點。


    那是無數壓縮刻印“光”拚接的領域,在極夜之中,足以詮釋光的最高誓言。


    餘期白和顏煥相視一眼,兩人同時戴上了象征位階的麵具。倒了這麽多次黴,終於在亞希伯恩昏迷的時候,遭了一次好運。倒懸之月的臨界點恰好出現在了燈塔之光覆蓋範圍之內。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神遺之途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關東小溪鹿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關東小溪鹿並收藏神遺之途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