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麽就知道你現在的生活,不是一個時間的騙局呢?”臉色灰白的督察忽然正常許多。“我的話你怎麽都不信呢,你覺得我會害你嗎?”


    亞希伯恩對自己的過往留有疑問,但自從他完全接受泠的那一刻,過往的一切都像是雪原矗立的高塔一樣,顛倒,倒塌,消失在迷霧之中。


    “不重要了。你們這種沉溺‘幻覺’和‘極樂’的人對我談騙局?”亞希伯恩淡定像是對麵的人不是傳說中的大君。


    “黑山把你教的很好,但他有沒有教過你,不要輕視任何一個人?”


    亞希伯恩一下子就想起來,被自己厭惡的紅糟鼻子,那個湯恩先生,還是奧威亞一所大銀行的重要幹部,湯恩家族更是奧威亞的執政家族。


    “他確實有,但是按照王國法律來說,你們不算在人的範疇內。”亞希伯恩話語試圖激怒著大君。


    “幾大域的視野都太窄了。”


    “怪不得,你們眼寬到不殺點人都睜不開眼。”


    大君傀儡皺著眉,苦笑著,表情滑稽極了“那隻能祝你不要後悔了。”


    亞希伯恩也笑起來,他搖晃著自己的手銬,對著大君傀儡比出一個“友好”的手勢,“下次見麵,希望可以把你的腦袋錘爛。”


    “如你所願。不過把人的腦袋錘爛是裁判所的粗人才幹的,去學一手斬首劍吧,爭取給我一個體麵的後事。”大君似乎很高興,看向亞希伯恩的眼神充滿了父親看到兒子成長的欣慰。


    “你和泠一樣,隻想殺我,真讓人感到愉悅啊!行了,我該走了。”大君握住一把短劍,杵著就要往腦門上刺下去。


    “那個煙孩兒,是你殺的嗎?”亞希伯恩打斷著他。


    “當然不是,這隻是一個不成熟小傻子的一次不成熟嚐試,我推了他一把而已。我可希望你能救我啊,怎麽可能害你呢?”他想了想,走上前,仔細端詳著亞希伯恩。


    “像啊,真像啊。”他喃喃道,亞希伯恩看著督察滿嘴熏黃的大牙,突然,對方的腦袋一偏,整個滾到地上,耳邊靜悄悄。隻剩下,匕首和腦袋掉到地上咕咚聲,亞希伯恩被四濺的鮮血糊住,血紅的視野中,無頭的屍體倒下,汩汩血液流出。


    亞希伯恩咬緊牙,用袖子胡亂地擦著臉,他剛剛正見證了一場,血紅的斬首。


    血迷亂了他的眼睛,眼前一片血紅。他像是第一天意識到血原來是溫熱的,是紅的。


    審訊室的牆壁突然開裂,一股凍人的霧氣滲出,讓地上的熱血冷卻,亞希伯恩臉上的血凍成薄薄一層凍殼。他把手中的手銬鬆開,手銬的內部結構早就被他用因素滲透,材料性質改變,脆弱不堪。


    牆壁垮塌,裏麵一隻甲片嶙峋的爪子退迴去,泠貓著身子從牆壁的裂縫中跳出來。她一箭步走到亞希伯恩麵前,伸手就把他臉上的血汙揭下來。


    “大君,沒把你怎麽樣。”亞希伯恩突然握住了她的手。


    泠不嫌棄滿臉血,想找一塊手帕去給他好好擦擦臉。找了半天,突然發現,她今天的衣裳還是從亞希伯恩衣櫃中拿的。“一個受控製的傀儡而已,被我打暈睡著了。”


    “那就好。那就好。”亞希伯恩連連點頭,他看著地上的無頭屍體,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無論這些督察如何如何,一條人命總不該這樣子草率的消失。


    “這個督察之前給我一份文件,上麵是你的罪狀。你覺得自己在這件事情有錯嗎?惡人自有惡人磨,他死有餘辜。”泠話雖這樣說,卻把人頭和身體擺在一塊,用“水.極寒”釋放的寒氣,把死者的腦袋連接在一塊。


    “能給他保持一個全屍,已經我能做到的極限了。”


    亞希伯恩把視線放在督察肮髒的灰白臉上,腦袋接歪了,生前不如意,死時草率,死後也不甚體麵。“明天,一起去秋元節遊行吧。黑商人大概已經把事情解決了,外麵已經不吵了。”


    他剛說完,就看見張亭北和一個年輕的男人走進審訊室,看到地上的血汙狼藉,還有古怪的督察屍體,他們也驚得在原地一愣。張亭北轉向身邊之人說道:“濟瀾,這樣王室還能保釋得了他們嗎?”


    “這是大君殺的。”亞希伯恩冷靜地說道,“他不知道用什麽刻印的能力控製兩個督察,偷偷進來和我見了一麵,然後自殺了。”


    亞希伯恩滿臉血,比殺人犯更像殺人犯。


    李濟瀾走到那把匕首前麵,用手帕把匕首包好:“能保釋,隻是最後這個督察的死在明麵上隻能被定性為自殺。”他用布袋把帶血的兇器帶上,等下就送出去,檢查一番,在張亭北的威壓下,外麵的督察不會不開眼地找事。


    “兩位,委屈你們受這無妄之災了。”李濟瀾第一次和他們說話,語氣上卻熟的像是許久不見的老友,透著親近。能被北哥認可的人,不是常人。


    “能帶我去看一眼那個被殺的煙孩兒嗎?”亞希伯恩掙開座位。


    “可以,前提是你把臉和衣服收拾一下,不然是真說不清了。”張亭北拉著李濟瀾走出審訊室。把亞希伯恩留在審訊室中,審訊室裏麵就有一個洗手間。


    李濟瀾背靠在牆上,督察署中審訊室的位置又偏,又陰冷。這自然也是一點小心思,陰森的地方對嫌疑人也是一種心理壓力。


    “這個時候按照偵探小說裏麵是不是你不是要給我點支煙。北哥,真是好久不見。”李濟瀾寒暄道。


    張亭北看著對方,“這麽說,你是覺得自己是偵探,我才是助手了?別忘了,我的本行是什麽,隻會比偵探更有看頭。濟瀾,羽翼硬了,要是老李先生知道你現在在給王室賣命,他可要氣死了。”


    “氣死他得了。”叛逆青年李濟瀾拉下臉,當場表演了什麽是真正的“孝心”。


    “少看點偵探小說吧。督察署裏麵最多能喝點咖啡,煙酒一律不準用的。”張亭北鋪墊了一下,半天才說道:“過段時間,我會迴新唐看一眼。”


    李濟瀾也是一陣沉默,直到張亭北的手下把煙孩兒散發著冷氣的屍體用推車載過來,車輪的軲轆聲才打斷他的沉默。“謝謝你,北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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