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一陣強烈的失重感,亞希伯恩從座椅上跌落,此時的音樂劇正好到達尾聲,台上的演員用雄厚的聲音唱著最後一句:“大公,願你安息!”


    配合著隱於一邊樂隊的演奏,分外震撼。觀眾在短暫的安靜後,竟然是全體起立,熱烈的掌聲迴響在整個劇院,久久不息。


    我還活著?亞希伯恩慶幸地想著,被“夢境.極樂”支配的記憶他還記憶猶新,“夢境.潛淵”怎麽會隨意地終結?


    雖然“大袞”作為神明不能拿人類的善惡衡量,但是“大袞”的邪魔信徒從來都是混亂邪惡的代名詞,指望他們安然放過你,這就好比讓他們歸順聖典教會。


    “怎麽了,這麽激動。”黑商人笑著打趣著跌落在地上的亞希伯恩。亞希伯恩搖搖頭,沒有解釋,迴到了位置上。


    滿腦子都是男人肚子裂開後,藏在黑暗深處的那一隻殘肢爛肉拚湊而成的眼睛。他活動了一下身子,一下子坐了這麽久,身上有些乏力。但是一動,亞希伯恩就感到了不對勁,他身上的一層很薄的裝備盡數消失。


    隻剩下胸前掛著的那枚權戒依然無恙。


    “泠,我一直都在認真地看音樂劇嗎?”亞希伯恩緊張又嚴肅地向泠問道。


    泠伸展了一下手臂,笑著說道:“沒有啊,你一直在看音樂劇,沒有任何動作,原來你這麽喜歡看這種東西啊。”亞希伯恩狐疑地看著她,包廂外的掌聲還在沸騰,嘈雜地聲音中,黑商人和泠齊齊轉向亞希伯恩,露出和煦的笑容,就像是那俊美男人,不懷好意地注視著亞希伯恩。


    亞希伯恩瞬間從位置上彈起,連撤幾步,桌上的果盤上一點點心碎屑,果皮果核都沒有,黑商人的手邊沒有手杖。


    亞希伯恩展開“因素.觀測”,心神沉入因素世界,前麵空無一物,死氣沉沉。黑商人身上怎麽可能沒有一樣裝備,他從來不是大意的人,即使在黑公館的時候,他也是手杖不離身。


    “這麽好的音樂劇,為什麽不留下來看一輩子呢?”幾聲陰惻惻的聲音透過激烈的掌聲包圍而來,亞希伯恩收了刻印,轉身拉門就跑。


    笑話,現在的形勢太明顯了,除了跑他還能幹什麽,除了一個不知道任何作用的權戒,他刻印的詮釋甚至都是偏向於輔助的能力,正麵破壞的詮釋和刻印一個沒有。


    唯一一個可能有攻擊性還是來自泠的詮釋,到現在都還沒有體現出來。


    此時,亞希伯恩很確定他還在“夢境.潛淵”構造的世界中。不像“夢境.極樂”那麽好理解,即使是在秘學會的資料中,也隻是提及到“大袞”夢境的權柄被主要被分化為“永眠”和“潛淵”兩大塊。


    “夢境.永眠”體現在失落之地中,任何源自刻印的力量在失落之地全都被壓製。一般而言,神明遺跡中距離神明更近,刻印的使用不會得到限製,所以神明遺跡才是各類探險家和刻印者的世界。


    “夢境.潛淵”作為刻印“夢境”最重要的詮釋,而那個俊美男子的身份,不言而喻。亞希伯恩一邊向劇院外麵跑去,一邊吐槽自己的運氣。


    “大君怎麽會盯上我?他的稱號隻是為了對應前帝國時期的皇帝嗎?”亞希伯恩大腦飛速運轉,這部音樂劇叫做《大公之死》,裏麵涉及曆史上真正的帝國末代大君,黑商人帶他來看這場音樂劇,到底是單純是因為剛好遇到這部音樂劇放映?


    劇院緊閉的大門正在眼前,但是出路就在眼前,亞希伯恩卻不敢推開門了,他從包廂到大門,一段不近的距離,卻沒有一個人阻攔,如果甚至那兩個想要把他永遠留在這裏看戲的假人對他的逃跑無動於衷,那麽他逃這麽快的意義到底在哪裏?


    想到這,前麵的大門有可能並不是什麽生路,而是最大的騙局?更何況一家開門迎客的劇院,怎麽可能把大門緊閉?除非,想把什麽東西封鎖在裏麵?


    亞希伯恩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但是細想起來,如果他還在夢境當中,出現什麽情況似乎都可以被強行合理化。他扭頭走迴大廳,順手掐了自己一把,疼得他直咧嘴。曾有人謠傳,在夢裏麵不會感到疼痛。


    在刻印者刻意建立的夢境裏麵,感官和正常相差甚遠,有像“夢境.極樂”這種感官無限放大的,也有像“夢境.擬真”這種近乎完美模擬的情況。


    根據疼痛來判斷夢境還是太淺薄了,實踐裏麵出真知!亞希伯恩胡思亂想來緩解身處未知環境的緊張和恐懼。他沿途隨手推開各個房間的大門,大部分的房間是空蕩蕩的,隻有小部分的房間有一些桌椅,還有箱子。


    亞希伯恩利用“因素.觀測”觀測著周圍的因素的變化,可惜周圍的因素穩定得不起一絲波瀾。他不厭其煩地把箱子都打開,裏麵除了演戲的道具和服裝以外,沒有任何可以用的東西。


    在某一間演員的準備室裏麵,亞希伯恩一腳踹開一個箱子,裏麵滾落出一把沾著鮮血的十字劍,和一整套染血的大君禮服。


    血液很新鮮,亞希伯恩拿起劍,手指拭過劍鋒,開刃的武器,不是道具。這大概就是那個俊美男人手上的十字劍了,盡管這些武器的形製大抵相仿,但是十字劍這種東西給亞希伯恩的印象絕不僅限於此。


    而現在這柄劍最大的作用就是給困境當中的亞希伯恩一點微不足道的安慰,掂量一下,重心適中,亞希伯恩試著對著箱子的包鐵劈砍了一劍,一道印痕,劍刃毫發無損。


    亞希伯恩用散落的在地上的戲服簡單包住武器,一支早已枯萎的薔薇從戲服中掉落而出,幹枯的花瓣沒有絲毫褪色,他的生命終結在了枯萎的那一刻。他舉起花朵,卻發現這是一朵假花。


    那位大公不也是像是這朵薔薇一樣嗎,如果像是夢境中一般,傳奇的大公卻最為盛開的時候死在大君的劍下。


    亞希伯恩心中湧現出惋惜的情緒。


    他下意識地握住掛在胸前的權戒,襯衣下平滑的權戒,給了一種莫名的安心感覺。


    但是他再一次孤身一人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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