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順著機械零件的縫隙,雖是輕車熟路,但黑商人還是忍不住說道:“你們執事的總部還真是躲在了最角落的犄角旮旯裏麵。”


    走在前麵的青年說道:“我能理解為這是你對我們工作的支持嗎?”


    “狡猾的兔子。”黑商人艱難地從一堆線管中繞出來,前方出現了一連串夏域風格的房屋,雕梁畫棟的外觀裝飾,一看就是眼前的青年趁著職務之便搞出來的。


    他們走進一間房間中,房間卻已經是西式的裝潢,幾個巨大的鐵櫃靠牆擺著。穿著大衣的黑商人不由得顫抖了一下,地下的空間本就陰冷,此處更是陰寒了無數倍。地上畫著無數的儀軌還有用朱砂畫著鬼畫符的輔助符咒貼在牆麵,主打一個東西合璧。黑商人自動無視了這些奇怪的東西,隻要有效,外觀都是其次。


    青年拉開鐵櫃,其中三具屍體齊齊整整地擺在裏頭,蓋著白布。“張長官,收掉屏蔽的東西吧,厄運的指向會更準確。”張亭北從一邊拿來全套衣裝,遞給黑商人。兩人穿好衣服,戴好手套。


    張亭北將三具屍體移到平台上,扯開白布,三具都是男性屍體,其中兩具屍體慘不忍睹,四肢上有著牙齒啃食的印痕,裸露的皮膚拖拽痕跡嚴重,屍斑明顯。“你不是我的手下,無需叫我長官,伯爵先生。”張亭北將一具屍體腳底插著的木釘拔出。


    這種枉死在“大袞”餘孽手下的屍體,極容易出問題,同時也是“無生”刻印最常用的詮釋材料。像是那些流傳在民間傳說中的無頭僵屍,狼人,吸血鬼大多屬於這一流刻印的擁有者,因為其中的一些特性,這類刻印者也經常被誤解為遺種。


    伴隨著這具屍體身上木釘被解除,黑商人眼中一縷縷黑色的絲線盤繞而出,很短很細,但很密,像是周身長出了一連串的黑毛。更詭異的是屍體早已僵硬的臉卻變了,露出詭異的陶醉神情。完全不見死亡時的痛苦,他們幹癟的肚子慢慢脹起。


    黑商人拔出手杖中的細劍,銀色的劍刃上浮著灰色的光彩,“安魂.禮葬”切割著隱含在的厄運,他向張亭北招招手,後者會意,遞上一個窄口瓶,裏麵裝著蒸餾水,在因素煉金術士眼中是淨水。


    黑商人將劍刃探入瓶中,而張亭北則從腰間拔出一柄唐刀,斬開屍體的腹部,“生主.祓邪”,一道寒芒閃過,屍體的肚子上出現一道淡淡的血痕,一陣清明後,眼前的屍體恢複了正常。


    依然幹癟的肚子,痛苦的表情,僵硬的關節,和一般慘死的屍體無異,他將木釘插迴腳底板,屍體便完全安穩下來。


    此時黑商人手中窄口瓶卻像是要沸騰了一般,澄澈的淨水卻像是墨水一般。黑商人用磨砂的玻璃塞塞緊,拿起邊上的一團棉花擦幹淨劍刃。那一大團棉花突然長出了黴斑,黑商人隨手一點,“衰枯.蝕形”將棉花化成灰燼。


    “張先生,‘執事’的業務很雜啊,不僅要管各色情報,怎麽連特調司的事情都管上了。”黑商人將瓶子放在桌上,說道:“你看著點,讓特調司的專業人士把屍體解剖了吧。”


    窄口瓶裏麵水翻滾著,仔細看去水並不是完全的漆黑,而是有著很細的顆粒在飛舞,使液體像是漆黑一片。


    “去查查下城區麵向上城區的方向吧,會有收獲。”黑商人觀察了一下瓶子以後說道。


    張亭北點頭,收刀入鞘,帶上瓶子,走到房間外。黑商人搓著手也走出去,房間裏麵的環境長時間呆下去,人可受不住。


    張亭北去找專業人士,黑商人在雕梁畫棟的建築下靠著,這種東西雜交的建築很像是新唐的風格,“這麽多年,你還是忘不了那件事,即使帶來這麽多的好處,你還是會後悔嗎,亭北。”他歎了一口氣。


    上城區,黑商人的宅邸中。整體的裝潢簡約,光潔的地板上不沾一絲灰塵,顯然是時常有人打掃衛生。


    入門的壁爐上掛著一大串的東西,亞希伯恩和泠將行李放下,走近一看,長長的紙條上是各種注意事項。從房屋護養,房間布局到日常生活,各種各樣安排得妥妥當當。壓在紙條上的是一枚戒指還有一封信,信封上標注著亞希伯恩的名字。


    亞希伯恩拆開信封,露出其中兩張紙頁,黑商人華麗的字跡映入眼簾。


    親愛的亞希伯恩,本來這封信會是王都因素工坊的推薦信,很可惜,命運的輪跡扭向了西區,所以我寫了一封機械學會的推薦信。可惜的是,我在機械學會的身份隻是一個讚助者,而非核心人員,所以這封信的含金量還不足以讓他們直接接納你成為會員。


    不過好消息是,借助我的信物,你可以隨意翻閱奧威亞的機械學會圖書館裏的書籍。但進一步的發展,還要看你能否通過他們的考核了,或者說我哪一天再花點錢幫你一把。祝你一切順利吧,你最真摯的黑山伯爵。


    亞希伯恩的臉色古怪起來,他拿起另一封信,這封信是正兒八經的推薦信,有正式的印章,簽字還有擔保。


    泠和他一起將兩封信都看完了,信上的內容再正常不過,但她總感到不對勁的地方,像是又落到了命運的陷阱中。她背在身後的手像是撚著一根細線,冥冥中的命線像是被什麽東西隱匿了。


    泠不著痕跡地皺了一下眉,她的狀態處於低穀期,對能力的掌控完全沒有到達頂峰。離開失落之地越遠,她的力量越稀薄,但目前而言,能在她麵前隱匿命線,並不多見。


    她轉眼看向房間外,天氣陰沉,連成片的植被雖然讓空氣清新了不少,但灰暗的主背景下,色彩仿佛失去了價值。亞希伯恩將壁爐上的東西收好,點亮了房屋的燈,黃黃的暖色燈讓他們的心安穩了一些。


    亞希伯恩抱起地上的行李說道:“先上樓把東西收拾好吧。有什麽事情以後再說吧。”他看著怏怏不樂的泠,很想抽出手,摸摸她的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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