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希伯恩嚐試性地啃了一口三明治,黃油煎的麵包香甜,肉汁豐盈,蔬菜調味也很好,一股香料的味道恰到好處。


    “這是你做的?”亞希伯恩狐疑地看了她一眼,難道她這幾天泡在廚房裏麵不是為了偷吃蛋糕,甜品而是鑽研廚藝?他又試探性嚐了一口,味道不錯,不是幻覺。


    “當然!”泠臉不紅心不跳地承認著,她當然不會告訴亞希伯恩,肉和麵包是萬托安大廚煎的,調味的香料是提早準備好的,隻有蔬菜是她洗的,三明治是她堆起來的。泠想著,自己也幹了三分之一的活,勉強也算是她做的。


    “黑商人不讓我帶那些湯湯水水上來給你,隻能給你送這種沒有技術含量的餐食。下次我一定給你露一手。”泠信心滿滿地說道,同時她不著痕跡擋住了手上的燙傷和割傷。


    隨後她又邀功似的拿出一袋栗子烤餅幹遞給亞希伯恩,並且眼尖地挑出一個烤得有點焦的塞到嘴巴裏,“看吧,我烤的,一個都沒有焦!”亞希伯恩拿起一個個像縮小版石頭餅的栗子餅幹,塞到嘴裏,栗子的香甜配合著麥香,雖然外表埋汰了點,但味道絕對沒有出錯。


    他又拿了一個,送到泠嘴邊,“焦的不好吃,吃這個吧。”亞希伯恩怎麽會注意不到泠的小動作呢?


    泠的臉漲得通紅,這還算是她這麽多爐裏麵烤的最好的一迴,怎麽就給她漏了一個焦的?她剛要開口辯解,亞希伯恩就趁著她張嘴的時候,把小小一個栗子餅幹塞了進去。


    “比起你在地下營地的時候,已經進步了很多了。”亞希伯恩“很不識相”地安慰道。


    泠嚼著餅幹,帶著惱怒的神色,她含糊地說道:“你要閉上嘴,我的餅幹一定更美味。”


    深夜的公館很安靜,比起亞希伯恩和泠之間的溫馨,三個位階卻陷入了僵持。


    陰崇生坐在中間,黑商人和餘期白各坐在兩邊。氣氛沒有劍拔弩張的緊張,反而非常平和,頗有一種鈍刀子割肉的感覺,沒有激烈的爭吵,全都在暗戳戳地交鋒。


    “老陰貨,沒想到你竟然對茶藝這麽有研究,這一套行雲流水,茶香四溢。”黑商人不吝誇獎之詞,陰崇生卻完全不敢掉以輕心。他話中意思無非又是想要陰崇生過來打黑工。


    陰崇生摸著胡子,“老夫的茶藝還隻是末流,沒有黑山伯爵大人的價值萬金的雨過天青茶具,這茶是怎麽都不好喝。若是大人有一些剩下的茶葉,不妨給老夫帶一點迴去。”他斜瞥了黑商人一眼,機鋒一轉。


    打工?這輩子是不可能的!陰崇生難得硬氣一迴,“餘道友,覺得這茶如何?”他一句話將餘期白拉入戰局。


    餘期白一副專心品茶的樣子,兩眼放空,“我不會品茶,不過這茶喝來如新雨初降,茶香澄澈,隱含天然清香。”陰崇生不敢相信眼前這個這麽養生,自然的人竟然會是那個搞不好就會失控的“兵災”。


    餘期白放下茶杯,吐納著空氣,平息著心境,飲茶確實是一種修行的好方法,就是修行的時候身邊多了兩個聒噪的家夥終究不是什麽美事,想到這裏,餘期白心中莫名躁動,恨不得從兵器匣子裏麵掏出武器,把眼前的兩人揍一頓,反正兩個老東西,一個皮厚打不死,一個狡猾得像是泥鰍。


    下次要讓師兄好好研究一下茶藝,反正他對這些感興趣,有了新東西研究,他就不會到處禍害別人了,餘期白覺得就憑這一點,他積攢的功德就足以登上“金德”的位階了,隻可惜他已經踏足位階了,除了青染師傅就沒有人能身兼多個位階了。


    “餘道友喜歡老夫的茶藝,那是老夫的榮幸。”陰崇生雖然沒看出餘期白的路數。但話裏卻擠兌了黑商人。


    黑商人麵色如常,心中卻暗暗鄙視著陰崇生,明明是自己高價收來的茶,怎麽就成了他的功勞了?就他那四不像的茶藝,老伍德來都比他好,先前和他客氣兩句,他怎麽順著杆子往上爬?


    “審訊那條‘大袞’獵犬情況怎麽樣。”黑商人索性不和他扯淡了,直接向餘期白問正事。


    餘期白端著茶杯,半晌沒說話,他喝了一口茶水潤潤嗓子。


    “不知道。”他神色如常地說道。陰崇生滿臉不信,“兵災”算是最適配審問的位階了,餘期白都審不出來,那豈不是沒有辦法了?


    黑商人倒是沒有意外,泠和前戒律主教輪番審問下來,要不是陰崇生的刻印吊著俘虜的一條命,這貨早就變成一灘肉泥了,哪輪得到餘期白審問。至於“兵災”的審問,也不過是刻印能力上有著些許優勢罷了。


    “和‘報厄’所說一樣,他隻透露出自己是受大君和‘大袞’的差遣,連最基本的名字都不會透露一分。”餘期白皺著眉,他同樣頭疼,第一次遇到連名字都不知道的犯人,關鍵是這貨還不是什麽無名小卒,是掌握著“夢境.極樂”,“瘟疫.巫毒”的危險人物。


    “大君?”陰崇生咂摸著這個詞,這個詞似乎源頭指向神明和遺種,但是博論者的遺跡中卻從來沒有提及這位“大君”,像是憑空而來,尋不到根底。


    “感謝兩位這幾天的款待,這次調查也多謝配合。”餘期白起身認真地說道。“我會聯係青染師傅,這件事情事關失落之地,疑點頗多。”


    見餘期白突然起身,黑商人差點沒坐住,青染的弟子多半不正常,就算是平日裏看上去像是彬彬君子的餘期白,失控起來也很危險,就不要說天天搗亂成性的大弟子和在王國當情報頭子的小弟子,那個心理陰暗的,自己和他一比,心境純良都白得像是牆灰。


    “秘首處理事情那自然是妥當,這條‘大袞’的獵犬也勞煩餘先生送去給秘首看看吧。”黑商人心中大定,丟掉一個大麻煩,雖然出了事情踢皮球給青染多少不光彩,但丟臉總比實際損失好。


    幾人聊著,爐火搖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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