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往秋來,夏消冬至。


    進入2002年末梢的晴川不見蕭瑟,繁華如初。


    這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對於顧北而言,他總是能夠在別的城市找到許許多多舊時代的印記,晴川不一樣,這座世紀名城是格外超前的,時代的排頭兵,浪尖上的弄潮者,那一座座拔地而起的現代化建築挺立在晴川的上空,在陽光之下呈傾國傾城之勢。曾經的顧北迷失於此地,如今的顧北隻鍾愛於青浦江上的波光粼粼,聽著它們靜靜地訴說十裏洋場的風流往昔。


    說著說著就老了。


    顧北也發現自己的心態發生了巨大的改變,人依然稚嫩,心髒卻格外地蒼老,尤其是相較於剛重生那會兒拚命學習,拚命賺錢,現在他這個一唿百應的安然傳媒董事長似乎沒那麽上進,也不曾奢求太多東西,但不管怎麽樣,我們活著的最終目的是為了過得更好。


    顧北過得很好。


    有一輩子的衣食無憂,有相濡以沫的諾諾。


    當然,有的時候顧北會想起田恬,田恬遠走美國洛杉磯的那一晚,顧北大概是這輩子都沒有辦法忘記的。這個女孩以一種決然的姿態從他生命裏退場,帶著驕傲,僅剩下的是手寫的從前。


    算得上是遺憾嗎?


    談不上吧。


    10月1號那天晚上,差不多淩晨一點了,顧北才拖著疲憊的身體迴到家,諾諾還沒睡,這幾乎是近一年來顧北第一次見諾諾熬夜。


    諾諾問顧北,見到了田恬沒有?


    顧北笑著說見到了。


    諾諾“哦”了一聲,終結話題,兩人睡覺。


    那晚顧北睡得挺好,雖然夢裏的主角是田恬,不是諾諾。


    從那以後,諾諾再沒有提過田恬這兩個字;再往後的日子裏,這個女孩的印記也漸漸消失在顧北的腦海裏,事實上不論是刻意還是沒那麽強烈,現在的顧北已經很少想起這個女孩,雖然曾經對他的生活有影響。或許,這隻是一種錯覺。我們總以為生活是一成不變的,其實它隻會在不知不覺間變得麵目全非。有些人走了,有些人來了,你會不適應,但也隻是片刻,然後繼續為了前程四處漂泊。春草又生,風吹燈滅,這是生活的真諦。


    諾諾已經拿到駕照。


    除了畫畫,她又有了一樣新的愛好,飆車!


    這丫頭一沒事就拉著顧北開車滿晴川的轉悠,沿著青浦江邊吹風,那種感覺挺好的,會讓顧北忘記掉很多讓他疲憊的事情。就在今天,周末,諾諾和顧北去了晴川市青浦東臨港兜風,這條道兒車少人少,8車道,諾諾開著奔馳s530有些肆無忌憚。


    顧北坐在副駕駛位置上,並不怎麽說話,大部分時間裏都在……諾諾穿著一條貼身的青色牛仔褲,一件白色的背心搭配藍色豎條紋的襯衣,外罩一件黑色針織衫外套,那一頭精致的短發已經染成了極深的紅色,在烈烈狂風中有線條的美感,和葡萄酒一樣。


    乘車飛奔的過程中,顧北的目光被一輛保時捷跑車給吸引了,原因很簡單,東臨港寬大的馬路上根本就沒車,突然飆出這麽一輛豪車顧北想不注意都難。叫他意外的是,保時捷竟然直接跟了過來和他的車子平行前進。


    車窗滑落,露出一張俊朗陽剛帶笑的臉:“顧董,這個世界真小呀,又見麵了。”


    顧北笑了一聲:“隻要有心,再大的世界也能見到你想見的人。”


    諾諾見顧北和人談事情,把奔馳s530停下,保時捷跟著停下,裏麵的青年麵對顧北略帶嘲諷的話,沒有絲毫的不爽:“很顯然,顧董就是我想要見的那個人了。我知道附近有一家味道不錯的法國菜餐廳。”說著他拿出一瓶紅酒從窗戶口遞向顧北:“71年的,顧董有興趣喝一杯嗎?”


    顧北挺感興趣的:“明天如何?”


    青年微笑道:“顧董說了算。”


    顧北搖了搖手裏的紅酒:“那就先謝謝你的71年的康帝了。”


    “不用。”青年笑了一聲,把直視顧北的目光挪到諾諾身上,深深地看了一眼,裏麵帶著的那種特殊味道連諾諾都感覺到了。


    “看什麽?”諾諾皺皺精致的鼻子,語氣別樣的冷。這個傻丫頭可不是慫場的主。


    青年收迴目光,歉然道:“不好意思,我想起了一個親人。”


    諾諾覺得無聊,懶得搭理,重新啟動奔馳s530引擎離開,看著顧北說:“那人誰?”


    顧北笑道:“一個野心勃勃想收購安然傳媒的晴川商界富公子。”


    諾諾就不說話了,沉默很久才眯眼睛盯著窗外的天空說:“好快呀,又一年了哦。”


    顧北伸手摸了摸諾諾的臉:“對啊,又一年了,諾諾,今年過年跟我迴石林怎麽樣?”


    諾諾就瞪大眼睛,伸手摸顧北的額頭:“你沒發燒呀。”


    顧北真是哭笑不得:“說什麽傻話,反正你待在晴川也挺無聊的,迴石林見見嶽母娘不也挺好的嘛。”


    顧北倒也不是說非要拉諾諾迴家見爸媽,他還沒那麽顯,內心深處其實也是拒絕這樣做的,他之所以想帶諾諾迴石林過年,原因很簡單,諾諾沒有家,沒有父母親人,過年如果待在晴川,也多半是孤零零的一個人,要不就是去孤兒院陪那群小不點。當然,諾諾很自主,顧北也不想強迫,僅僅當做是一個提議,諾諾不想去那就得了。


    “叮鈴鈴……”


    這時候電話鈴聲響了起來,顧北掏出來瞟了眼,是趙拓的。


    顧北接了電話:“迴來了?”


    趙拓說:“剛到老板。1000噸醋已經全運迴晴川了,擱在公司總部後邊的倉庫裏。”


    顧北笑了一聲:“效率不錯呀。”


    趙拓開始訴苦,這是每個員工必備技能:“效率是不錯,我可給累的半死不活,西鄰山那路簡直不是人走的,更別說還得擱上1000噸醋了。”


    顧北笑道:“那條路我又不是沒走過,要不然怎麽把你這麽一位安然傳媒的得力幹將派過去?這還不是看中你的能力嘛。能者多勞。”


    趙拓“嘿”了一聲,這家夥跟顧北很久,也是顧北帶迴晴川的,所以在顧北麵前說話一向是口無遮攔:“老板,我不就一打雜的嘛,您的得力幹將都在浙江呢。”


    “胡說八道啥呀,先掛電話了,晚上迴來喝一杯。”顧北掛電話,心想這陣子歇了會兒,現在又有的忙活了。


    時間過得也是真快,轉眼已經走在了02年的尾巴上,顧北扭頭看著不斷倒退的窗外風景,迴想起今年自己走過的路,再次經曆了萬人空巷卻淨吞零蛋的中國首次世界杯之旅,晴川斬獲2010年世界博覽會舉辦權,再往後的2002年的日子裏,他腦子裏殘存著的大事件隻有一段。


    一段進入二十一世紀之後,在08年的汶川大地震以前,中華大地上最慘痛的一段記憶。


    非典!


    ******


    p.s.明天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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