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北再次來到雲景小區。


    雲景小區是新建不久的高檔住宅區,處處透著新意,每棟樓6層高,帶電梯,躍層設計,小區的甬道邊上停著幾輛市政府牌照的車,其他牌照也都是高檔公務車,廖建新把他的寶馬停在張啟光家門側麵的三岔路口上,進出張家的人都看得到。


    廖建新下車買煙。


    顧北一個人坐在車裏,半搖座椅,透過擋風玻璃看著冷寂的天空。


    深冬了,寒風把枯黃的樹葉吹在天空中慢慢零落,蕭瑟的路上不時會出現高檔轎車,應該是做生意的商人,手提著大包小包的禮物,和住在這裏的業主置換權力,顧北看著他們興高采烈的樣子,非常的理解他們,因為自己也是他們當中的一員。


    官商是永遠無法分開的。


    官有了權,還想有錢;商有了錢,還想有更多的錢。


    這樣他們就有了共同的目標和溝通的基礎,官如果想用權換成錢,隻能借助商這個橋梁,而商如果想有更多的錢,也要靠權幫著鋪路,否則,經商的巴望著商機無限的權發呆,為官的看著無比誘惑的錢著急,誰也得不著實惠,誰也沒法把事情做大,別說雙贏,就連最起碼的小康夢也不好圓。


    這句話放之四海而皆準,尤以傳媒業為甚,俗話說做廣告做的就是人脈背景,你擁有創意,但是你施展創意的渠道掌握在別人手裏,別人憑什麽把渠道給你呢?實力是一方麵,但少不了暗箱操作。


    對於顧北來說這不是妥協,而是利用規則。


    這時候路上走過來一個女孩,有著一頭細軟筆直的長發,五官明晰,身材高挑纖細,很漂亮,她背著粉紅色的耐克雙肩背包,走進張啟光的家。


    顧北掏出一張照片,上麵有個女孩,和路過的那位長得一摸一樣。


    收起照片,顧北拿出手機看時間,大概過了兩分鍾,他下車跟了上去。


    來到張啟光家門前,顧北伸手按門鈴。


    “叮鈴鈴……”


    門打開,張啟光看到顧北時明顯怔了一下:“顧北?”


    顧北笑笑:“張部長好,又來叨擾您了。”


    昨天顧北離開的時候蔫得就像一根幹黃瓜,今天如同一株泡了水的係芹那樣精神無比,這叫張啟光覺得稀奇,他也沒有想到顧北還會再來,笑嗬嗬地說道:“小夥子,你真是鍥而不舍呀。”


    “老爸,這個是?”從臥室裏走出來的張若然看到顧北,大眼睛撲閃撲閃的,她好像在哪裏見過這個男生,但是又想不起來。


    “顧北,西澤大學的高材生,《獨唱團》你知道吧,就是他的傑作。”張啟光拍拍顧北的肩膀,介紹道:“這是我的女兒,張若然,晴川音樂學校的大一學生,很喜歡唱歌。”


    “你好。”顧北對張若然打招唿。


    “顧北?”張若然一怔,她立馬就想起來了,欣喜道:“《當我想起你的時候》那首歌是你唱的吧?我在網上看到過。”


    顧北笑道:“這首歌是我在我們學校搞迎新晚會上唱的。”


    張若然說:“我記得那首《當我想起你的時候》是原創作品,顧北,是你寫的嗎?”


    顧北點頭:“是的。”


    “哇喔,音樂才子,可不可以來個現場版呀,我好想聽。”張若然親自從鞋櫃裏拿出一雙棉拖鞋遞給顧北,叫顧北穿上,熱情的叫顧北都有點兒不適應。


    張啟光滿臉的無奈,他這個寶貝女兒性格開朗活潑,但很討厭那些上門求辦事的人,今天卻對這個顧北格外的熱情,果然還是才華橫溢的男生容易討小女孩喜歡,張啟光扭頭對顧北道:“最近有個什麽全國校園歌手大賽,若然這個丫頭報名參加了,顧北,既然你懂音樂,可以指點指點她。”


    顧北笑道:“若然是音樂專業的學生,肯定很有音樂細胞,我這種半吊子水平的人,可能還要向若然好好學習學習呢。”


    “你可別誇我啦,再誇我要臉紅了。”張若然吐了吐舌頭,模樣又俏皮又可愛,然後拉著顧北去她的臥室,張啟光本來想說什麽,可是看到蹦蹦跳跳滿臉歡喜的女兒,終究是忍住了。


    張若然的臥室很大,右側有一張純白色的大床,左側靠牆的地方是一個白色的書櫃,書櫃旁邊是一架黑色鋼琴,窗明幾淨,有種溫馨的感覺,還帶著一股淡淡的清香,不是香味的味道,是女孩身體的味道。


    “你喜歡陳奕迅?”


    顧北望向牆壁上貼著的陳奕迅的海報,他記得去年陳奕迅發行了《k歌之王》,很火,奠定了他在歌壇的地位,不過2001年是歌神張學友落日前的輝煌時代,陳奕迅和周傑倫這兩位後世華語樂壇的神級人物在大陸的名頭並不響亮。


    “超愛的。”張若然點點頭。


    “原來你是醫生的小迷妹啊。”顧北笑了起來。


    “什,什麽小迷妹?”張若然瞪大眼睛看著顧北。


    顧北笑道:“陳奕迅的英文名字是eason,諧音很像醫生,再加上他的情歌特別動人,治愈人心,所以歌迷們給他起外號叫醫生,而小迷妹的意思就是女性歌迷。”


    “你懂得可真多,也是陳奕迅的歌迷吧。”張若然被顧北唬得一愣一愣的,然後拉著顧北嘰嘰喳喳八卦陳奕迅各種各樣的花邊新聞,顧北當然是投其所好,細細點評了一番陳奕迅的歌曲,讓張若然大有一種知己相逢,相見恨晚的意思,她忍不住說道:“顧北,你唱歌給我聽吧,我都還沒聽過你唱歌呢。”


    “想聽什麽歌?那首《當我想起你的時候》唱不了,你這沒吉他。”顧北走到鋼琴前坐下,吉他是左手旋律與伴奏都彈,鋼琴是右手旋律左手伴奏,但樂理是相通的,顧北精通吉他,簡單玩鋼琴他還湊合,稍微難一點的話,手上技術不行。


    “當然要原創的。”張若然靠在鋼琴上,歪了下腦袋笑道:“好不容易遇到一個音樂才子,聽你唱別人的歌就太沒意思了。”


    顧北說好,他抬頭看著牆壁上陳奕迅的海報,立馬想起了陳奕迅在2007年發行的那首《好久不見》,這是陳奕迅諸多歌曲裏麵他最鍾愛的一首,作詞家施立的詞加上陳奕迅溫暖的聲音,特別容易觸動人心:


    我來到,你的城市


    走過你來時的路


    想像著,沒我的日子


    你是怎樣的孤獨


    拿著你給的照片


    熟悉的那一條街


    我們迴不到那天


    ……


    女孩的臥室裏麵靜悄悄的,隻剩下顧北的歌聲,不喧囂,不吵鬧,帶著一點點深情和溫暖,張啟光倚在門口盯著顧北,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神裏夾雜著別樣的意味。


    張若然雙手托著精致的下巴,怔怔地看著顧北瘦削的側臉,那時候陽光正濃烈,透過窗外老楊樹的葉子灑在邊彈鋼琴邊唱歌的少年身上,鍍上了一層金黃:


    你會不會忽然的出現


    在街角的咖啡店


    我會帶著笑臉,揮手寒暄


    和你坐著聊聊天


    我多麽想和你見一麵


    看看你最近改變


    不再去說從前,隻是寒暄


    對你說一句,隻是說一句


    好久不見


    ……


    自歌神張學友之後,陳奕迅和周傑倫應該是二十一世紀初的華語樂壇的兩大神級人物,顧北以前喜歡周傑倫,後來鍾愛於陳奕迅,他感覺前者一直再說愛情的美好,後者卻總是強調深情似海,卻敵不過歲月蹉跎,沒有經曆的時候,我們都是《七裏香》的周傑倫,愛過了,傷過了,痛過了,才是《好久不見》的陳奕迅。


    “不再去說從前,隻是寒暄,隻是說一句,好久不見。”顧北很喜歡這句歌詞,充滿了深情依舊、卻無法言明的味道,後來,他讀到大詩人拜倫的《春逝》,直抵這種感受,心有戚戚焉:


    經年之後,


    重又相逢,


    我將以何賀你?


    以眼淚,以沉默。


    是呀,以前的種種,隻能懷念;現在的相逢,隻剩寒暄,所有刻骨銘心的感情都輸給了時間,在歲月的無垠的荒野裏,我們都是各自前行的孩子,風霜在臉、刀劍在心,沒有誰會活成別人想象的樣子。


    既然如此,為什麽還要好久不見?


    不如不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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