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為168的勝利幹一杯!”


    淩晨一點,西澤龍嶺後街的燒烤攤上,馬如龍端著啤酒豪氣幹雲。


    朱聰放下酒杯道:“還是顧北有腦子,兵不血刃讓廖傑賠錢賠禮道歉,我真後悔沒跟過去,平日裏聽別人說廖傑多牛多牛,嗬!還不是被顧北智商碾壓。”


    “顧北,我們喝一杯。”沈城端了杯啤酒:“今天的事情謝了。”


    顧北蓋住酒杯:“這杯酒我不喝了。”


    “就是,一個寢室的兄弟講這種客套話太見外了點吧。”馬如龍煽風點火:“沈城你自罰一杯。”


    “好。”沈城端起啤酒吹瓶。


    今晚顧北幫他找迴場子,不但讓廖傑賠禮道歉,還把那一千塊錢全給了他,沈城心裏挺感動的,感激的話又說不出口,矯情,隻能喝酒,酒是一塊錢的老燕京,墨綠色,握在手裏沉甸甸的感覺,就像身邊的這群人,是自己受傷時能抓住的夥伴。


    “馬爺你不厚道啊,剛才要打架的時候退啥呀?”金聖澤喝了口啤酒秋後算賬。


    “這你就不懂了,我這是替顧北斷後,那群大三的人多勢眾,到時候打起來顧北腹背受敵,前邊有你們扛著,我就做他堅實的後盾。”馬如龍天生有一種美化自己的能力,任何丟臉的舉動,他都會轉化為一件光宗耀祖的事情。


    “別整牛逼了。”朱聰拎起老燕京推到馬如龍桌前:“來來來,馬爺,自罰三瓶。”


    “得,喝就喝,馬爺怕過誰呀。”馬如龍知道之前的表現有點慫,有必要挽迴點形象,要不然得給他們嘲笑四年。


    “顧北,你說的那個錄音是什麽東西?”金聖澤和顧北碰了下杯子,他知道廖傑會賠錢道歉,全靠顧北的錄音,而顧北和廖傑交鋒的時候,兩人一直圍繞著顧北有沒有錄音這一點。


    金聖澤挺好奇錄音裏藏著什麽秘密。


    顧北微笑看著金聖澤,不說話。


    金聖澤立馬就想起了顧北答應廖傑不外泄錄音的事情,他端起酒杯轉移話題:“來來來,大家喝酒。”


    168宿舍的人喝到淩晨兩點,金聖澤把賬結了。


    沈城要把錢給金聖澤,金聖澤不接。


    ******


    第二天下午。


    顧北去了薛仲儒的辦公室。


    辦公室有四十來平米,裝修簡單幹淨,棕紅色的辦公桌和書櫃,書櫃裏麵擺滿了書籍,帶著一股書香味,薛仲儒正在辦公桌前翻閱文件,老頭帶著老花眼鏡一副一絲不苟的樣子,直到顧北敲了敲門,他才抬起頭來,然後指了指牆壁下的沙發:“坐,那邊有茶杯,想喝自己弄。”


    “我不渴。”顧北麵對這矮個子老頭莫名的有些拘謹。


    薛仲儒摘下老花眼鏡:“《鬼吹燈》寫的不錯嘛?”


    顧北笑笑:“《鬼吹燈》是本通俗小說,我沒想到院長會喜歡。”


    薛仲儒喝了口濃茶:“當年知情的時候我經常看金庸,那個時候金庸的書是禁書,想看可真不容易呀,我就想方設法找老同學弄盜版書看,《天龍八部》、《射雕英雄傳》、《神雕俠侶》,幹完農活就躺在草垛上看,晚上沒燈,打著手電筒縮在被窩裏看,徹夜的看,真是廢寢忘食呀,這本《鬼吹燈》讓我找到當年的感覺,雖是盜墓故事,但充滿了家國情懷和俠義之心,而且大背景放在七十年代知青上山下鄉時期,倍感懷念呀。”


    薛仲儒說到這裏,話題一轉:“對了,你怎麽對軍隊文化和那段知青曆史這麽了解?而且還涉及到越南反擊戰。”


    顧北說這多虧了我老爸,他當過兵,我從小就聽他說起部隊裏的事情,我就想根據他說的故事寫本小說,胡八一的原型就是我爸。


    薛仲儒點點頭:“你筆下的胡八一有勇有謀,沉穩冷靜,做人有原則,不會貪小便宜,而且臨危不亂,看來你爸人很不錯嘛。”


    顧北說那是,我爸是我唯一的偶像!然後,他把一份文稿遞給薛仲儒:“薛院長,這是我寫的《西澤先鋒雜誌改版初步構想》,你可以看看。”


    薛仲儒心想這小子對《西澤先鋒》雜誌的主編還念念不忘呀,心下一歎,拿起文稿迴到辦公桌前,擦了擦老花眼鏡,戴上,認真看了起來。


    這份《西澤先鋒雜誌改版構想》從中國雜誌市場分析、目標群體、創意構想、風格定位、營銷策略等方麵入手,內容詳盡且思維縝密,有那麽一刻,薛仲儒以為這份文稿出自資深雜誌編輯之手。


    薛仲儒抬頭看了眼顧北,神態自然坐在沙發上,薛仲儒端起濃茶喝了一口,繼續接著看。


    文稿裏麵,顧北提出三個重要觀點:


    一:《西澤先鋒》雜誌主要的受眾群體是學生,以傳統文學為主顯然不能得到市場的歡迎,提議調整雜誌風格,主打通俗青春文學路線。


    二:《西澤先鋒》雜誌的這個名字缺乏普及性,地域限製太強,提議改名為《獨唱團》。


    三:《西澤先鋒》是純粹的校園雜誌,限於資金和人力問題,又是免費征稿,也是免費發給學生,質量上不來,文字和圖片透著一股子老氣,不能得到學生的歡迎學生,形成惡性循環,有競爭才有發展,商業化是最好的選擇。


    薛仲儒放下老花眼鏡,端起搪瓷缸子,卻發現沒水了,他起身走到飲水器滿上茶水,迴到椅子上,吹開熱氣,一口一口地喝了起來。


    顧北坐在沙發上,不著急,等著。


    “我是想讓你當主編的。”薛仲儒放下搪瓷缸子。


    顧北點頭:“我知道。”


    “但是《西澤先鋒》雜誌的主編人選已經定了,一個叫廖傑的大三學生,很抱歉。”最後這句抱歉薛仲儒是發自內心的,作為《西澤先鋒》雜誌的總編,他屈服於體製下,被校黨委和校團委掣肘,不能讓最合適的人坐最合適的位置,內心有愧。


    聽到這個噩耗,顧北並沒有喪氣。


    這個世界上不公平的事情多了去了,怨天尤人是沒有用的,咒罵黑暗隻能說明你是個loser,人,隻能自個兒成全自個兒,沒有為什麽,這是現實。


    但顧北絕不屈服於現實!


    顧北看著薛仲儒說道:“院長,說起廖傑我想起一件事。”


    薛仲儒問:“什麽事?”


    顧北不動聲色道:“昨晚我們寢室的沈城被廖傑打了。”


    薛仲儒眉頭一挑:“傷的嚴重嗎?”


    顧北道:“昨晚沈城去廖傑宿舍推薦學習報,廖傑無端端的把沈城打了一頓,下巴都咳出血了,後來我去找廖傑,廖傑也賠錢道歉了。”


    薛仲儒嚴肅道:“這種欺負新生的行為非常惡劣,就算是道了歉,學校方麵也要作出處分以儆效尤,否則每個學生打了人都賠禮道歉了事,沒有處罰,那不是亂套了嘛。”


    顧北笑了笑,說院長您忙,我先走了。


    薛仲儒看著顧北出了門,心想這小子可真不一般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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