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南楚國該怎麽辦?”南宮烈又問道。


    南宮宇眼神中閃過一絲無奈,緩緩道:“隨他們去吧,之前祝家答應割讓給我們的土地估計也要不到了,畢竟他們現在也自顧不暇,不過,南楚的分裂已經無可挽迴,等他們兩敗俱傷的時候,你就可以出兵,一舉滅掉他們。”


    “祝家還答應您割地?”南宮烈驚奇不已,他實在想不到,父王是如何令南楚國內部分裂,還被迫割地的。


    “罷了,不提這些,有時候,一個王國的衰落並不是外界強敵有多麽可怕,而是來自內部的腐朽,你要記住這一點。”


    “我記住了。”


    南宮宇閉上了眼睛,他感覺到自己的生命力正在一點點流逝,好在一些重要的國家大事他已經交代得差不多了,他忽然又想到了什麽,掙紮著睜開眼道:“對了,還有你妹妹的事……”


    “月兒,她怎麽樣?”南宮烈立刻追問道,畢竟,他對這個唯一的妹妹十分寵愛,自從半年前出事以後,就一直想方設法打探她的消息,可是南宮宇卻告訴他不必太過擔心,似乎一切都在這個老人的掌握之中。


    “放心,她很安全,過得也不錯,甚至,比你我都要快活多了。”南宮宇說著,嘴角浮起一絲淡淡的微笑。


    “她還跟那個雲落塵在一起?真的不會有危險嗎?”南宮烈依然有些焦慮。


    “雲落塵不會傷害她,恰恰相反,一直以來,他都在保護著月兒,要不然,我也不會這麽放心地讓月兒在外麵呆這麽久。”南宮宇靜靜地說著,仿佛對遠在千裏之外兩人的一舉一動都了如指掌。


    他當然沒有這樣通天的本領,可是,宮廷深處畢竟還有一個大荒聖女的存在,盡管沐天晴並不太喜歡南宮宇的為人,可誰忍心拒絕一個隻是擔心女兒安危的父親呢?


    “過去幾個月,我曾經派過很多次殺手去刺殺雲落塵,但無一例外全都失手了,而且全都被他生擒,不僅如此,他還把那些殺手都放了迴來,如此過人的實力和膽略,可惜啊……”


    南宮宇歎息著,“如果以後有機會,一定要想辦法讓這個人為你所用,他還這麽年輕,未來前途不可估量,雖然我曾利用過他,他也許怨恨我,可他畢竟還是雲家的後人……”


    南宮宇感覺自己太疲憊了,他緩緩閉上了眼睛,心裏幽幽地歎息:真是不甘心啊,多想看到在自己手上一路崛起的王國傲立在大荒之巔……


    “父王,那月兒呢,她離家這麽久,難道您不想再見她最後一麵嗎?”南宮烈輕輕詢問道,他隻看到父親像之前一樣,累了就閉上眼睛,可這一次,卻再也不會睜開了。


    “父王?”


    依然沒有迴應。


    南宮烈突然意識到,自己的父親,這個青丘國有史以來最偉大的國君,再也不會迴答他了。


    與此同時,南宮月正興高采烈地在巫鹹國的大街上蹦蹦跳跳。


    她身上已經換上了新買的水藍色長裙,另外還有好幾件新衣服都包好了背在雲落塵的身上,雲落塵一路小跑著跟在後麵,一臉無奈的苦笑。


    人們說,不同的女孩子各有各的不同,可一旦到了逛街買衣服的時候,她們就會變得格外相似,她們充滿了活力,像春天的鳥兒一樣嘰嘰喳喳蹦蹦跳跳,似乎永遠停不下來。


    雲落塵覺得,這話說的實在很有道理。


    此時的南宮月換上了漂亮的新衣服,整個人都感覺像獲得了新生一般,內心充滿了歡愉,如果她知道自己的父王剛剛駕崩,臨死前提到自己的時候,卻在惦記著要把身後這個男人重新收服,不知會作何感想。


    一直以來,她就沒有感受到多少父愛,就連自己的終生大事也不過是政治籌碼,生在王室之中,又能奢望多少親情呢?這也許就是她至今寧可待在異國他鄉,也不願迴家的真正原因吧。


    她忽然停下了腳步。


    雲落塵很快跟了上來,問道:“怎麽了?”


    南宮月臉上開心的神情消失了,她扭頭看了一眼雲落塵,忽然道:“對不起。”


    雲落塵更加有些摸不著頭腦了,“怎麽忽然說這個?”


    南宮月低下頭,落寞地說:“我知道你還有事情要做,我不該纏著你。”


    她一把從雲落塵背上卸下自己的包袱,說道:“就到這兒吧,我自己迴去了,你去忙你的吧。”


    雲落塵呆呆地站在原地,他根本不明白,當女孩子說“你去忙你的”這種話的時候,往往表達的卻是相反的意思,他隻看到南宮月看也沒看他一眼,轉身就走了,雖然走的並不快。


    南宮月邊走心裏邊想著:“人家都要走了,也不挽留一下。”想到這裏,她稍稍偏了一下頭,用眼角餘光偷偷瞟後麵的雲落塵。


    因為不能偏得太明顯,她隻能勉強看到雲落塵站在原地沒動,於是賭氣走快了幾步,心道:“就算不留我,連幾句關心或者叮囑的話都沒有嗎?”


    可身後依然沒有動靜。


    南宮月有些惱怒了,幹脆加快腳步頭也不迴地朝前走去。


    雲落塵靜靜地看著南宮月離去的背影,心裏輕輕歎息了一聲。


    他怎麽會不明白她的心意呢,隻是害怕一旦真的開口挽留,就再也不願放手了,要說這些日子朝夕相處,他的心裏一點感覺都沒有也是不可能的。


    可她畢竟是一國公主,而自己,如今隻是個漂泊四方的浪子。


    更何況,他還有自己重要的使命,逃亡了這麽久終於解脫,是時候去魔界森林最深處尋找線索了。


    南宮月終於忍不住了,她猛的轉過身,卻發現剛剛雲落塵站著的位置再也沒有了任何蹤影,心裏暗罵了一句,氣哼哼地跺了跺腳。


    半年來,這是雲落塵第一南下。


    再次踏上南楚的疆土,不經意間他已經聽到不少民間傳聞,原來在自己離開的日子裏,整個大荒南疆居然發生了這麽多變化。


    自從高飛死後,高遠帶著剩餘的鎮南軍退守令丘城,再也沒了動靜。而帝鄆城中,剛剛迎娶了二公主高雪的嚴家如日中天,朝堂上隱隱還有壓製祝家的態勢,兩家保持著一個微妙的平衡,都不敢貿然發兵攻打令丘城。


    這些朝堂之上的明爭暗鬥,雲落塵之前就略有耳聞,真正令他吃驚的,卻是江湖上的爭鬥。


    短短半年,整個南疆,所有正派的小型宗門全部慘遭屠滅,無一幸免。


    魔教,這個曾經令所有江湖中人深惡痛絕又聞之色變的邪惡組織,時隔十八年,以雷霆之勢,重現江湖。


    不僅如此,南疆最大的江湖幫派鳴鳳堂同樣遭到不明勢力的聯手攻擊,傳言是萬魔窟、千蝠洞出動了本派高手共計二百餘人,連續四次殺進天鳴山莊,雖然最終铩羽而歸,但是鳴鳳堂也遭到了建立以來前所未有的重創,死傷近三百人,堂主林月白重傷,還陣亡了兩名分舵主。


    雲落塵雖然身居宮中十多年,未曾涉足江湖,但在藏經閣中便覽無數典籍,也看到過關於魔教的記載。


    事實上,魔教並非一個傳統意義上的江湖幫派,像萬魔窟、千蝠洞這些邪惡門派早已存在一百多年,但魔教卻是近三十年才出現在江湖上,據說是由各大邪惡門派最頂級的高手組成的一個有著神秘信仰的邪教組織,雖然人數不多,卻暗中控製著大荒許多邪惡門派。


    沒有人真正見過魔教內部的人,而魔教總舵的位置,也一直是一個未解之謎。


    魔教剛出現的十幾年裏,幾乎席卷各大武林門派,甚至引起各個王國和部落的強烈重視,但是十八年前不知為何卻突然銷聲匿跡。


    伴隨著魔教的隱匿,連萬魔窟、千蝠洞等邪惡門派一下子變得格外低調,深居簡出,幾乎不再參與任何江湖爭鬥,萬魔窟更是在武林正派的聯手打擊下退居海外東島之地。


    而這一次魔教卷土重來,其迅猛之勢比起當年卻有過之而無不及。


    “太巧了。”雲落塵心道,他無法不把這件事跟魔界森林裏突然出現的那些東西聯係在一起。


    看來等離開魔界森林之後,要盡快前往軒轅之丘,沐天晴說過,要想與這些邪惡勢力對抗,尋求大荒第一宗門應龍堂的幫助勢在必行。


    再次踏進魔界森林的那一刻,雲落塵就發現,這裏已經跟上次不一樣了。


    曾經的魔界森林,盡管暗藏殺機,但表麵上卻是一副安寧祥和的模樣,可現如今,被踩踏得淩亂不堪的灌木叢,四處可見的折斷的參天巨樹,以及偶爾倉皇逃竄的奇怪異獸……


    一切的景象都表明,這裏剛剛發生過巨大的變故。


    雲落塵加快腳步朝著森林深處走去。


    大約走了兩個時辰,一聲肅殺的低吼從麵前足有九尺高的灌木林中傳來,阻止了雲落塵繼續前進的步伐。


    雲落塵感覺到了,這一聲低吼帶有明顯的靈魂震顫感,威脅的意味不言而喻,這不是一般的異獸具備的能力。


    藏經閣中有古籍記載,大荒深山密林之中,藏匿著各種奇形怪狀、神秘莫測的上古異獸,而這魔界森林,作為大荒最古老最廣闊的森林,自然不乏這些東西的存在。


    盡管感覺到了極大的危險,雲落塵依然緩慢的向前邁了一步,來這裏就是要尋找線索,他不可能就這樣簡單地被嚇退。


    然而就在下一秒,原先低沉的吼叫就變成了驚天動地震耳欲聾的咆哮,在這巨大的咆哮聲中,即使內功強勁無比的雲落塵依然瞬間被震得氣血翻湧。


    一個足有五丈的陰影從灌木叢中疾射而出,轉眼就到了雲落塵麵前,如此龐大的身軀卻擁有這樣敏捷的速度,雲落塵不僅心下暗驚。


    但他卻沒有選擇後退,反而大喝一聲,舉掌相抗,作為南楚國年青一代真正的第一高手,這一掌居然生生將那龐然大物迅猛的一擊成功擋下來,將那幾十倍於他巨大身軀震飛到空中,而雲落塵自己卻隻後退了幾步而已。


    然而,那巨獸的身軀卻沒有從空中摔落,反而就這樣懸浮在了半空中。


    此時的雲落塵才真正看清那巨獸的樣子,雖然早有預感這不是一隻普通的野獸,但看到那四隻張開的巨大白色羽翼,雲落塵還是忍不住大吃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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