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逢亂世,沒人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塵埃落定,西北如今的安穩又能持續多久。


    城裏的富戶們都悄悄囤起了糧食。


    雖然有各府、各縣衙門出麵維持,糧價暫時沒有太大的漲幅。


    但明白人心裏都清楚,一旦西北軍與朝廷正式開戰,西北境內安穩還好。可如若西北軍節節敗退,戰火燒進來。


    到那時候,就算大羅神仙也管不了西北地界層層拔高的糧價。


    最近花池渡村附近都在陸續收麥子。


    聽說東邊麥收早兩日的村子遭了劫匪,全村剛割下不久的麥子,還沒等曬幹脫粒就被搶走了大半。


    本地夏收的麥子是農戶們最重要的糧食來源。


    尤其是那些田地少,糧食沒富餘、人口又多的家庭。


    全家口糧的主要指望都在這一季,所得麥子囤在倉裏,要撐過漫長的冬季和來年青黃不接的時候。


    被賊匪搶走大半,意味著今年冬天可能有人餓死。


    村民們哭天搶地,卻已於事無補。


    畢竟就算狀告到官府那,衙門尚有守城的兵力,分兵追剿,可仍需時日。


    若匪徒們把糧食吃了、賣了或者找片深山藏起來,追迴糧食難上加難。


    這件事一出,倒是引起了其他村子的警惕。


    原本對花池渡村做法不以為然的,這下都學了起來,在村裏輪崗巡邏。


    今天天不亮,顧喜喜就出門巡邏了。


    她拿著張嬸給的軟餅卷鹹菜炒臘肉咬了一口,扭頭看時麵露無奈。


    “我隻是例行巡邏,又不出村,你們跟來作甚?”


    顧喜喜視線所及之處,一溜串排開,何景蘭、安慶和、石頭、晴兒。


    兩大兩小,每人手拿同款卷餅,一麵吃的香,一麵直勾勾瞅著顧喜喜。


    何景蘭咽下一口,說,“天還沒大亮,他們都擔心你的安全,非要跟著。”


    安慶和嚴肅道,“村長不是說了嗎,已經有村子出事了,我得跟你一塊巡邏。”


    顧喜喜無語,“你不是說這幾天你都要在家,勤快盯著那些茶磚嗎?”


    安慶和認真道,“我早起剛去看過了,反正我隻要陪你走到天亮就迴家,不耽擱咱們的製茶大事。”


    前天,那些茶葉已經完成了十二道工序,由安慶和手工定型,壓成茶磚、茶餅等不同的形狀,然後捆紮、錐封打孔。


    期間顧喜喜親自動手,用家裏做馬棚剩餘的木料釘了個架子,擺在後院的藥房裏,等待茶葉最後的發酵、幹燥。


    這最後的過程要密切關注屋內的溫度、空氣流動、濕度。


    顧喜喜對此隻有理論經驗,她總結出適合金花生成的條件,還得由安慶和具體操作。


    比如溫度不夠,就要緊閉門窗適當增溫。濕度太高時,就要開門窗通風,並點燃小風爐,讓空氣變得幹燥,等等。


    這活兒雖然不太累,卻需要有人時時操心、處處留意。能不能做成金花茯茶,成敗就在此一舉。


    安慶和對此絲毫不嫌麻煩,甚至每天都忙活的很高興,猶如一個期盼著孩子降生的老父親。


    此刻,顧喜喜見勸不動安慶和,轉向何景蘭,“我在這村裏有多安全,他們心裏沒數,你心裏還沒數嗎?”


    “還有你身為教書先生,帶著倆孩子亂跑,等去了學堂哪有力氣上課?”


    何景蘭嚼著卷餅表示不關我事,明晃晃朝石頭抬了抬下巴,讓他說。


    石頭抬起頭,“喜喜姐忘了,村塾放麥收假,五天。”


    晴兒兩腮鼓鼓的,努力嚼嚼嚼,邊眨眼看著大家。


    僵持下,又是石頭好心提醒,“喜喜姐,你要不走,換崗就要遲了。”


    於是,顧喜喜趕到村東換崗處時,身後帶著一串尾巴。


    上一班的兩個人瞅著顧喜喜這一行人,都忍俊不禁。


    “喜喜來得早啊,大早上的就這麽熱鬧。”


    顧喜喜尷尬地應了聲,環顧一圈,見與她搭檔的秦大嫂還沒來,就說,“正好我這兒人多,你們倆就先迴去歇息。”


    這二人熬了後半夜,正巴不得這一聲。


    “行,那我們就不客氣了,你們辛苦啊。”


    “多謝多謝,別人家這會都開始割麥子了,我迴去趕緊睡一覺,還得下地跟家裏人一塊趕工呢!”


    等秦大嫂到了,一行人開始巡邏,這片區域田地最多,走沒多遠就看見早起幹活的人們。


    顧喜喜向眾尾巴側目,“你們看見了?這麽多人在外麵,還怕我不安全?”


    麥收跟其他時候幹農活不一樣,是要搶時間的。


    搶麥穗熟成最佳時機,搶天氣晴朗的好日子。


    農人最怕這個時候下雨,一旦下了雨,不但田裏滿是稀泥不好下腳,麥穗淋了雨也容易長芽發黴。


    而大家天不亮起來幹活,比白天還更涼爽些。


    然而,安慶和還是堅持跟著,“反正已經起這麽早了,飯也吃了,迴去沒啥事,又睡不著了,倒不如再跟你走一段,就當散步。”


    何景蘭頷首,“果然,男人真心想做什麽的時候總有理由,不想做什麽的時候,也總有理由。”


    她意味深長地瞅著顧喜喜笑,“喜喜,你說是吧?”


    顧喜喜暗暗瞪了何景蘭一眼。


    何景蘭悠閑地轉開目光,“偶爾早起散個步,感覺倒是神清氣爽。”


    石頭、晴兒更不必說,跑跑跳跳,抓草蟲、拔野花,數不完的樂趣。


    顧喜喜的麥地也在這一帶,看到陳大富等雇工在各自承包的地裏奮力收割,顧喜喜沒有出聲打擾,邊繼續向前巡邏,說:“景蘭,你等會兒跟張嬸說,煮一大鍋綠豆湯,多加冰糖,不必放井水冰鎮,晾涼了就送過來。”


    雖然之前說好了承包製,不管飯,隻等收獲後按比例分錢。


    但顧喜喜與這些雇工屢次共進退,早有一番情義在,大熱天的幹體力活加倍辛苦,還是要補充體力,並且防止中暑。


    何景蘭會意,應聲道,“行,迴去我也幫忙撿豆子,等弄好了,我帶石頭一塊送來。”


    眼看東方既白,遠處傳來雞叫聲。


    顧喜喜立刻板著臉讓自家這幾個趕緊迴去。


    誰知話音剛落,就聽見銅鍾響了一聲,不大清晰,也不甚強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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