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堆滿了藥草,有曬幹的、也有新鮮的。


    老郎中需要人幫忙,新鮮藥草要先撿去雜物,進行辨別分類,最後放到陰涼通風處等待幹燥。


    已經曬幹的藥草,大部分不能直接用,還需要切段、切片、烘幹、炒、蒸、磨粉等等。


    為此把家裏三個小風爐都搬出來,點在院子裏,剩下的活兒還多著呢。


    顧喜喜無奈道,“師父,雖說夏天到了,後山這些東西一茬接一茬長起來,您也不能每日一得空就往家裏搬吧。”


    “這麽多,還都是治內傷跌打,外傷止血、痢疾所多用的藥材,您一年能看幾個這樣的病患?隻怕到明年都用不完。”


    老郎中道,“誰說我自己看病要用這麽多?不過……”


    他轉向顧喜喜,滿意地頷首而笑,“你倒是能認出我要做些什麽藥,可見這段時間是用心學了。”


    顧喜喜顧不上聽師父誇讚自己,疑惑道,“您不自己用,弄這些作甚?”


    老郎中繼續搗藥,笑嗬嗬道,“自然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哎呀,你們就別多問了,答應幫老頭子的忙,那就趕緊幹活。”


    顧喜喜、何景蘭對視,無聲交流:有古怪。


    安慶和倒是幹的很認真,他自告奮勇負責三個爐子三口鍋。


    老郎中隻需時不時把握一下藥材的火候,燒火和動手全都交給安慶和。


    晚飯後,眾人在院子裏點著燈,又幹了一會兒。


    直到月亮上到樹梢,張嬸帶著兩個孩子來問顧喜喜,今晚怎麽睡。


    顧喜喜就按預想的安排說了。


    晴兒很依賴石頭,攥著石頭的手不鬆開,“晴兒要跟石頭哥哥一起。”


    “不行,”孟大娘子嗔道,“你張奶奶帶兩個小孩,會累著的。”


    晴兒不敢任性,隻是撅著嘴巴,有些不高興。


    張嬸看了眼,笑說,“石頭懂事,從不用我操心,晴兒也這麽乖巧,讓他倆都跟著我,沒事的。隻要你這當娘的能舍得就行。”


    石頭也舉手道,“孟姨放心,還有我,我照顧晴兒,不讓她哭。”


    孟大娘子看著女兒,終究無奈地笑歎一聲。


    “那今晚就麻煩嬸子了,若她半夜鬧騰,您就讓她自己來堂屋找我。”


    孩子們洗漱後,說說笑笑、嘰嘰喳喳跟著張嬸進屋了。


    老郎中聞了聞剛蒸好的一鍋藥材,說,“行了,滅火吧,今兒先到這。”


    各迴各屋,準備睡覺。


    刷牙時,顧喜喜想到了一種可能,她悄聲問何景蘭,“你記得給西屋上鎖那人是哪天走的麽?”


    何景蘭想了想,說了個日子。


    顧喜喜又道,“那我師父何時開始這麽玩兒命的采藥?”


    何景蘭一思索,兩人對視,同時瞠目、倒吸一口氣。


    何景蘭:“又是他幹的?”


    顧喜喜,“確切的說,是他們。”


    細想想,不就是從慕南釗離開後,老郎中就開始每天往家裏搬藥草麽。


    顧喜喜漱口,吐出來,沉著臉說,“越想越合理。”


    “我師父做成藥很有一手的。”


    “內傷跌打藥、外傷藥、痢疾藥,又是這麽大量,都是軍營時常所需。”


    何景蘭讚同地點頭,“嗯,我也覺得合理!”


    “沒想到他走就走吧,除了給咱們留了一把破鎖,還給咱們留了這麽多活兒!”


    她恨恨道,“等我再見到他,我非得罵……”


    “說的他無地自容!”


    顧喜喜也很不高興,“招唿都不打一個,還讓我師父瞞著。”


    “用我的場地,用的爐子我的炭,用我們的勞力,真是好盤算。”


    何景蘭接力控訴,“他還不給工錢!”


    她問顧喜喜,“那咱們明日還做嗎?”


    顧喜喜道,“當然要做,若這些藥是給那些將士們用,咱們守他們護佑,自當盡一份心力。”


    何景蘭想到孟承平,沉默了。


    片刻,她才打起精神笑問,“那薑老那邊,咱們繼續裝不知道?”


    顧喜喜頷首,“他與我師父必定達成某種默契,師父現在不說,自有他的道理。”


    迴屋時,何景蘭又說起安慶和。


    顧喜喜想了想,說,“行吧,明日我找他談。”


    作為好友,她不能讓安慶和困在這誤了事。


    次日上午,後山西側茶樹試驗田中。


    當顧喜喜跟安慶和提了早日迴雲嶺縣的話。


    她無法說的太明白,隻能半遮半掩說,才打完仗,隻怕後續還有動蕩,萬一被困在村裏迴不去,豈不耽誤正事?


    安慶和眨眨眼,表情變得嚴肅起來。“喜喜,你是不是也知道了什麽風聲。”


    “也?”顧喜喜遲疑,“你是不是聽聞了什麽。”


    安慶和左右看了看,低聲道,“我雖不確定,但有小道傳聞,大業朝堂不穩。”


    “而且聽說,江南幾家在京城有關係的富商巨賈,已經暗暗的隱藏、轉移家財了。”


    他一手攏在嘴邊,聲音壓的更低,“恐怕近期就要亂啊。”


    見顧喜喜遲遲不語,安慶和以為她不信。


    接著說,“你忘了我是做什麽的?”


    “商人最重視消息,可不止商界的消息,還有朝廷的消息。”


    雲嶺縣胡人的苗木生意早就做到了江南、淮中等富庶之地。


    顧喜喜自然明白安慶和所言,必不是空穴來風。


    商與農,某種程度上有些相似之處。


    都像植物的根須,延伸到任何有人類生活的地方,無處不在。


    二者又皆會受到朝廷需求、朝廷政令的直接影響。


    所以某些大商賈能觸及這方麵的消息,並不稀奇。


    顧喜喜轉眸向安慶和笑了笑,“我所知與你說的差不多。”


    “所以我今日采些茶葉給你,你盡快啟程迴雲嶺吧。”


    然而,安慶和看著顧喜喜,斬釘截鐵,“我不走。”


    “越是危險的時候,我不能離開你身邊!”


    全家一起忙了兩日,又由顧喜喜給老郎中打下手製藥,何景蘭、安慶和數藥丸、稱量藥粉、打包。


    總算在第四日黎明之際,三種成藥全部配好,並且打包完成。


    幾人脫力地步坐在地上,或靠著牆、或靠著桌案,疲憊地長出一口氣。


    安慶和道,“總算十萬火急的做完了。”


    何景蘭有氣無力地笑了聲,“你用成語總是很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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