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月亮的光芒注定不會傾灑到城市的每一處角落裏。


    東京新宿一幢幢高樓大廈的燈光被點亮,霓虹燈光與人流交織在一起,這裏似乎窮盡了現代社會的繁華,匯聚了各種各樣的人群。


    光鮮亮麗的,靈魂肮髒的,追求刺激的,或是帶有各種目的的人,都會在夜晚相聚在這裏,大多數人是沒有時間詢問彼此的過去的,都是在為了在短時間內能夠攫取到自己需要的東西。


    金錢、快感、權力……


    在這裏那些原本灰色的產業鏈不再像毒瘤一般藏匿於人的身體角落裏,也不再偽裝成正常、正義的模樣。


    對於大部分人來說,一般有錢就能夠在這裏尋覓到自己想要的快樂,而那些真正殘酷和黑暗的東西,沾著血與淚的事物,連觸碰的機會都沒有。


    白鳥夕彌坐在車裏,眼眸中倒映著眼前的這片街區,心中隱隱出現一股不真實的感覺。


    太過喧鬧與浮躁,各種紙醉金迷的氣息撲麵而來,好像一朵雲鑽到了他的身下,將他整個人都帶的漂浮了起來。


    在這裏,好像有錢的話,沒有什麽事情是搞不定的。


    晚上七點鍾,岡田孝誌停車在一處酒吧前停了下來,然而很不幸,酒吧並沒有開門,能夠看到裏麵似乎有微弱的燈光閃爍著,但外麵確實是掛著一把鎖,還在門口擺著暫未營業的標識。


    “營業時間,晚上八點到第二天淩晨兩點……”


    手島由綺很懂事地將臉頰湊到窗前,念著黑板上麵的字。


    “這樣,那就先等一會兒吧。”


    白鳥夕彌拉開車門,對著兩人開口道:


    “我去別的地方轉轉,隨便玩玩,一會兒開門了的話,你們就直接進去,我進去了的時候會通知你們的……”


    聽到這樣的話語,車上剩餘的兩人臉上微微一愣,手島由綺檀口微張還沒來及開口,岡田孝誌驚訝的聲音已經飄散到了空氣中。


    “啊?”


    “不是,這附近最近還是有些不太安全的……”


    “嗯,我知道了。”


    ‘嘭。’


    沒有再去聽岡田孝誌的廢話,白鳥夕彌已經下了車。


    岡田孝誌透過倒車鏡,看著他先是朝著四周張望了一下,隨後便走進了一處名為「令和櫻粉時代」的按摩屋。


    上麵寫的是按摩屋,但是具體是不是按摩屋岡田孝誌自然是懂的。


    眼神中閃過一絲錯愕,隨後又下意識地透過後視鏡瞄著手島由綺的臉。


    後者臉上沒有什麽表情,除了最開始知道白鳥夕彌準備一個人下去轉轉有點驚訝以外,倒是沒有別的多餘的情緒。


    就算是知道他去尋找失足少女也沒有什麽多餘的情緒。


    似乎是注意到了岡田孝誌的視線,她抬起眸子,對著他露出了一個不失禮貌的微笑。


    收到了手島由綺的微笑,岡田孝誌神色也平靜了下來,收迴了視線,手上掛著檔隨意地開口道:


    “我還以為你已經完全拿下了他呢。”


    “白鳥少爺隻是需要一個可以幫忙的人,我隻是運氣好而已。”


    “嗬嗬……”


    聞言,岡田孝誌搖了搖頭,似乎是根本不相信她口中的話語,隨後準備踩下油門朝著停車處開去。


    ‘當當。’


    手指敲擊玻璃的聲音在車內響起,岡田孝誌條件反射般地踩下了刹車,緊接著反應過來是手島由綺的動作,於是皺著眉透過後視鏡一臉不善地看著她。


    “下車,我也有事情要做。”


    “少爺說讓你老老實實等著開門。”


    “主人並沒有這麽死板的要求哦。”


    麵對著岡田孝誌眼神的逼視,手島由綺也並沒有露出什麽怯懦的情緒,反而一臉微笑地開口道:


    “況且,你也不希望少爺出什麽意外吧?我隻是想要保護他而已。”


    “……”


    這樣的話語,讓岡田孝誌根本沒有什麽可以反駁的理由,看著她從車上離開。


    透過倒車鏡看著女人的背影,盡管對方是他一手教出來的,花費了很多時間和金錢來培養,但是從一開始的時候,其實就已經知道,一旦有機會,她是絕對會毫不猶豫地往高處爬。


    不擇手段的那種。


    心中並沒有什麽負麵情緒,甚至覺得這一切很正常,他其實就是給北川家做這份工作的,培養侍女、女仆之類的人……


    至於白鳥夕彌這個人,盡管不是北川家的,但是他有種感覺,北川美夕子似乎總是在做盡力照顧他的事情,好像不太明顯,但好像對他十分地在意。


    而依照跟著北川美夕子就意味著站對隊伍的原則,那麽把眼前這個少年安排舒服就是現在最重要的事情以及最重要的抉擇。


    一路上,岡田孝誌一邊將車子開到地下停車場,一邊在腦海中不斷盤算著這些東西。


    停下車的時候,他還看了一眼時間,走下車,趁機給自己來了一根煙。


    “瑞吉娜……”


    口中呢喃著那座酒吧的名字,岡田孝誌身體倚靠在車門上,眯起眼睛朝著停車場入口那朦朧的光線,想了想從褲子口袋裏掏出了電話,隨後熟練地撥打了一個電話號碼。


    “喂?”


    “今晚過來,要放貨了……”


    ………………


    “呃,你們這裏隻收現金嗎?”


    被一把推出了流光溢彩的房間,穿著一身黑色西服,手上拿著黑色銀行卡的少年一臉尷尬地看著眼前的男人。


    “這裏不做沒錢的生意,別站在門口呆著,滾開。”


    “……”


    白鳥夕彌愣在門口,不知道應該露出什麽樣的表情。


    確實是沒有來過這樣的街頭店鋪,從重生到現在,也就是在京都那邊逛過。


    出去買東西的次數更是屈指可數。


    不是去便利店、超市就是去商場裏買東西,這些地方都是可以刷卡的。


    他自己其實並沒有帶著一錢包的福澤諭吉到處跑的習慣。


    所以說,是不是這個時候應該像輕小說裏麵的男主一樣開始苦笑,隨後做出什麽龍傲天的戲碼……


    腦海中下意識地想起來以前看過的那些網文短句,什麽龍王迴歸,一卡車的現金直接給對手嚇死那種。


    好像現在自己的確是有這樣實力的,但要是在這種風月場所這麽做,是不是顯得太寒磣了些?


    抬起手,扶著額頭,他忽然覺得好像是不至於。


    咂巴了一下嘴,他是準備先去找一個附近的取款機去兌換一些錢來的,畢竟好不容易現在來一次東京新宿,總應該在紅燈區玩個盡興吧?


    更何況,說不定晚上的時候還用得到。


    正這樣想著,白鳥夕彌轉過了身。


    然而,身體剛剛轉過來,便忽然發現眼前突然立著一個人。


    她戴著鴨舌帽,比自己矮了半個頭,根本看不清她的臉。


    “你需要錢嗎?”


    “嗯?”


    盡管聲音是有些好聽的,是屬於那種淡漠中帶著一點清冷意味的,但白鳥夕彌確實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


    “跟我走,我能給你錢。”


    少女說完,轉過身便朝著前麵走去。


    白鳥夕彌眨著眼睛,身形沒動,看著少女身上的裝束,他的臉上露出了一副若有所思的神色。


    藍色喇叭牛仔褲,黑色長袖外套,戴著口罩和鴨舌帽,整個就是一個特工,看起來非常神秘。


    大夏天的,穿成這樣,熱不熱暫且放到一邊,主要是這樣的裝束也是非常的引人注目。


    然而,少女往前走了兩步,似乎是察覺到了身後的男人沒有跟上,於是轉過頭,又走迴來從口袋裏掏出一張一萬円麵值的紙幣,隨後塞進了白鳥夕彌的手裏開口道:


    “跟我走,我有些事需要你幫忙做,事後給你相當於這十幾倍的錢。”


    聞言,白鳥夕彌眨了眨眼睛,緊接著很配合地點了點頭跟在了她身後。


    跟著她一路七拐八拐,最終走進了一處商場的廁所拐角裏才終於停了下來。


    少女雙手插兜,身體傾靠在牆邊,她的視線掠過白鳥夕彌的身形,觀著周圍的景象,她猶豫了一下,想了想開口道:


    “我有件事情需要交給你做,對你來說是沒有危險的。”


    “哦,什麽事情。”


    “明天的時候,你幫我把這張卡郵寄出去,郵寄到北海道……”


    “你現在記不下來也沒有關係,這張紙條上麵是詳細的地址。”


    “你實在是不確定,或者出現了什麽意外的情況,就打這個上麵的電話,讓她把卡取走。”


    少女從褲子口袋裏拿出了一張卡和一張紙條,快速地塞進了白鳥夕彌的手裏,她還在默默觀察著周圍的景象。


    似乎是判斷了附近沒有什麽問題之後,她又從衣服裏拿出一卷一萬元麵額的紙幣遞給白鳥夕彌開口道:


    “我現在給你十萬円,等到事情做完了以後,那個女人會再給你一百萬円的……”


    說著,她抬起了視線,盯著眼前少年的眼睛開口問道:


    “怎麽樣?很劃算吧,就隻是郵寄一個東西就能拿一百一十萬円。”


    白鳥夕彌看著她的眼睛,從中嗅到了一股祈求的意味。


    於是順著她的意點頭開口道:


    “聽起來好像真的非常合適。”


    少女的眼神一下子緩和了下來,心中鬆了一口氣,可隨後少年的聲音卻又在耳邊響起:


    “但是,這麽好的事情,怎麽一定要讓我來做?是不是很危險?”


    聽著對方的文化,少女搖了搖頭,開口道:


    “不會有什麽危險。”


    “那為什麽?”


    少女的話語停頓了下來,她眨了眨眼睛,上下盯著白鳥夕彌看了看,沉吟了一下開口道:


    “因為你不好不壞,像是個爛人。”


    “哈?”


    “你是很缺錢吧?心底有欲望吧?我觀察你很久了……”


    少女淡漠的眼睛盯著他,仿佛能夠透過他的雙眼看到白鳥夕彌的內心。


    “你應該還是高中生吧?你太年輕了,就算是穿著一身西服裝,看起來也是太年輕了,從那種地方被趕出來的話,我建議你下次出來騙人的時候記得買一串胡子貼在嘴上,那樣或許會讓人信服……”


    “嗯,好像確實是這樣。”


    “所以說,你有想要的,我也有想要的,你幫了我之後,就能夠填補你心裏的欲望,隻是郵寄一個東西而已,一百一十萬,你不做有的是人想要去做,沒興趣就算了。”


    說著,少女不再倚靠著身後的牆壁,站直身子,雙手抱在胸前,眼神平靜,似乎在等待著他的決定。


    可又好像根本沒有什麽耐心,見他還在沉默的模樣,便直接抽迴了剛才的紙條和銀行卡,朝著外麵走去。


    ‘噠噠噠。’


    一步、兩步、三步……


    “如果按照你說的話,似乎確實是很劃算。”


    白鳥夕彌的聲音落在少女的耳中,讓她躁動不安的心一下子沉穩了下來,卻依舊控製著身體,沒有急著轉過身。


    腳步不緊不慢地迴到了他的身前。


    “確定要幫我忙了?”


    “嗯,沒什麽難的,就是你給的價格有些高了,難免會讓人有些害怕。”


    白鳥夕彌露出了一個人畜無害的笑臉。


    “好,那我再重複一下具體的時間。”


    “明天中午從十一點到下午的一點半,你拿著這部手機,看著上麵有沒有短信發過來,如果上麵發的是‘1’你就按我剛才說的做,如果上麵發過來的是‘2’就當作什麽都沒有發生,你打這個電話號,還是會有人把錢打給你的……”


    少女在喋喋不休地講著,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白鳥夕彌,語氣中的認真似乎都要蔓延到空氣當中。


    “聽明白了嗎?”


    半響,等著她說完,白鳥夕彌看著她的臉,忽然開口道:


    “你叫什麽名字?”


    “……”


    這樣的話語,讓少女短暫地愣了一下,緊接著她嘴唇動了動,冷淡清脆的聲音在空氣中響起:


    “這個不重要,你不知道也不影響我們的交易。”


    “哦。”


    白鳥夕彌點了點頭,隨後手指摩挲著下巴,忽然盯著她的臉看了一會兒,似乎能夠透過口罩看清楚她的臉。


    “讓莪猜猜,你是叫林平夕梨?”


    “?”


    隻是一瞬間,少女的眼睛瞬間睜大,淩厲的眸子等著白鳥夕彌,手上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領。


    將他推到了牆角。


    “你是誰!”


    聲音壓低,幾乎是從喉嚨中咆哮而出。


    “你可能不信,但我其實是算命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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