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州。


    火猴率領著風吼軍繼續前行,這段日子,他帶領風吼軍又打了三次仗,第一次滅掉了一個四千人的宛州軍隊,第二次追殺了一支六千兵馬的軍隊,最近的一次,他將一個人數上萬的軍隊擊潰,並獲得了不少衣甲糧食等戰利品。


    因為這三場戰役,火猴一改之前低落的心情,甚為高興和得意,風吼軍也因此很大程度地提升了原本低沉的士氣,在火猴這個主將的感染下,變得鬥誌昂揚。


    此時,他們已經進入了江州,依舊是眼熟的江南山水,秀美精致,嫋嫋娜娜,像一位小家碧玉,那雲霧氤氳就是她的潔白繡帕,無數鮮妍花朵竟放在她的繡帕之上,綠樹掩映,垂柳絛絛,河流平緩,波光粼粼,陽光明媚,風兒輕柔,如江南小姐含笑嫣然。


    火猴在馬上欣賞著這獨特秀麗的江南風光,讚歎不已。


    事情都很順利,隻是有一件,讓他有些不舒服,就像這江南的天氣,明明一切都很美好,恰到好處的溫柔,但經常會在午後陰雲密布,雷電交加,來一場突如其來的狂風暴雨。


    雖說風雨之後還很可能會出現絢麗無比的霓虹,但是風雨的侵襲總歸讓人感到一陣大煞風景的鬱悶。


    讓火猴感到一絲鬱悶的就是,到現在為止,他們還沒有搜集到左龍武軍團的兵力部署。在王君的建議下,火猴已經派出去了許多暗探和暗諜,斥候更是不斷地輪換,但是總是沒有確切的消息。


    這件事讓火猴和王君商議的戰略計劃蒙上了一塊不大不小的陰影,他們現在隻知道江南佛道龜縮在江州和青州的交界之處,一個名叫秋浦的地方,他們正要往那裏去。


    但在這個時候,火猴和王君的計劃出現了分歧。火猴在率領風吼軍大戰四場之後,此前從未單獨領兵作戰的他信心大增,平日裏不斷地嘮叨當初書禮阻擋他前來江南的話,說書禮沒有遠見,當初自己不還是青山寺的一個普通和尚,現在不也成了獨當一麵的大將。


    確實如此,這段時間,火猴頗有感慨。想當初,自己隻是在青山寺負責采買煮飯炒菜的一個普通和尚,當時他並不知道他離奇的身世和特殊的身份,隻是一個油嘴滑舌時常帶著小師弟和小師妹嬉鬧的兄長。


    但是現在,自己率領著數萬的兵馬,征戰一方,修為也提升到了大乘境界,成為整個修煉界最頂端的一批人,加上自己征戰的這些功績,後世都會記住他的名字,成為載入史冊的名字,雖然現在還不知道是名垂青史還是遺臭萬年。


    不過無論如何,這總比在青山寺當一輩子的普普通通的和尚要有價值得多,也有趣得多。誰能想到自己也會有這麽一天,會度過如此精彩的一生呢。


    在這樣的心情驅使下,他在王君畫出的輿圖上,根據前四次的戰役,畫出了一條進攻路線圖,斷定這是最佳的進攻路線。


    火猴的理由是,他們的戰損頗少,加上一些最近召集的逃散的僧人和部分俘虜,雖然隻有將近五萬兵馬,但是他相信,麵對如此不堪一擊的宛州軍團和江州軍團,這條擬定的進攻路線一定能夠摸到他們兵力聚集之地,給他們致命一擊。


    如此在大武國出了名的羸弱的軍隊力量,就算是有鄭文琪和崇鎧指揮的左龍武軍團在支援,他也相信能夠率領風吼軍給江宛軍團造成巨大的戰損,讓他們一蹶不振。然後,就隻剩下龍武軍團了,這個由鄭文琪一個乳臭未幹的小子充當狗頭軍師的龍武軍團也會獨木難支。


    更為關鍵的是,按照這條進攻路線行軍,和江南佛僧團聚集的秋浦的距離也沒有拉開太多。


    在這條路線的前方,離秋浦最近的地方隻隔著一座山和一條河,到了那裏,在解決了大部分的江宛軍團力量之後,可以在那裏和江南佛僧團匯合,如此一來,既可以先解決大武軍團的相當一部分力量,也可以順利和江南佛僧團會師,一舉兩得,堪稱最佳戰略計劃,也是他們來解救江南佛僧的意義所在,何樂而不為?


    但是王君卻堅決反對。他說,應該選擇最短的路線,先去和江南佛僧團匯合,隻有提升自己的兵力人數優勢,然後再想和大武軍團對戰的計劃,這是最穩妥的戰略。


    他還指出,火猴說的隻隔著一座山和一條河,那一座山可不是普通的小山坡,那是一條山脈中的一座巨大的山峰,名叫九陽山。


    並且山峰旁邊的那條路,是青州和江州交界的重要關隘,是江南自古以來的兵家必爭之地,不可能沒有大軍把守。


    要想通過此處,和江南佛僧團匯合,必定需要費盡九牛二虎之力,目前大武軍團布置了多少兵力在那裏,他們並沒有詳細的情報。他們現在所擁有的兵力,完全不支持他們這樣做。


    其次,那條河也不是普通的河,是一條寬闊的大河,是江南伊河下遊最要的支流,河麵雖然平緩,但是河水很深,並且有許多潛流暗流,並非像表麵那樣容易渡過,不熟悉此條河流水文情況的,可能連劃船過去都費勁,更別提數萬兵馬一起渡河了。


    火猴當即反駁,說這麽一條河沒有橋嗎?難道非要行舟渡河嗎?


    王君無奈地表示,富庶的江南當然會給這條通往重要關隘的河修建大橋,他們有足夠的財富和能力修建,但不幸的是,這條河每年都有汛期,去年的一場大水洪災直接將此橋摧毀,沒有幾年是重新修建不好的。


    隻有在這條河的下遊,有一處河流最窄處,臨時搭建起了一座木橋,但同樣的,如此重要的地方,現在又在滅法戰爭中,稍微有點腦子的人都會派兵駐守在木橋那裏,怎麽可能輕易通過?


    在爭執的最後,王君提出他最深的擔憂,那就是前麵的四場戰役打得都太容易了。


    在他的認知中,青州、江州和宛州北部的軍團,在長年累月富庶的生活環境中,已經沉溺於富貴享樂多年,淘壞了將士的身體,軍伍訓練也是走馬觀花,戰術演練也是裝腔作勢,走走過場,可以算大武軍團中最脆弱的三個軍團,實力最弱,作戰意誌最薄弱。


    但是,大凡在軍中,總有有識之士和精明強幹的將領,在這三州的軍團中,或許這樣的人會少很多,但是並不是沒有。


    前麵經曆的四場戰役,有些將領並非草包,他們的修煉實力和關鍵時刻表現出來的作戰策略和勇氣,很明顯都是經過了專門的訓練的優秀將領,但是他們還是被打敗了,而且是沒有絲毫反抗之力。


    根據他們透露出來的實力,根本不應該如此。


    所以,王君一臉憂色地說,這四場戰役很可能是誘餌,誘惑他們進入一個十分危險圈套的誘餌。


    如果繼續堅持走下去,那麽很可能再次遇上的,將不再是如同羔羊一般軟弱的軍隊,而是山林中衝下來的餓虎,迎接風吼軍的,不再是勝利,而是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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