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裏,軍帳中。


    剛才一起為書禮接風洗塵的多滿法王和渾鑒等人,以及一起共享宴會的黃成愉和王君都已經散去,帳內隻剩下了一風等師兄姐弟和小芙蝶及喝醉了枕著本倩的腿睡著了的玄鸞,還有一直和書禮如影隨形的阿水。


    書禮看著欲言又止的一風,說道:“一風,現在剩下的都是自己的親人,有什麽話就說吧。”其實他早就看出來不對,因為秀姑和劉毅並沒有來接他們,唯一的解釋就是,他們出事了。


    果然,一風麵露悲戚,將秀姑離他而去的情景,以及秀姑狠心說出來的那些話都一一告訴了書禮,說完之後,一風還沉浸在傷感之中。


    書禮歎了一口氣,說道:“之前我去君州的路上遇到了秀姑和劉毅,知道了他們是私自逃出太子府的,當時我就知道這件事遠沒有結束,隻是我也無法預料事情會走到今天這一步。不過,一風,你也不需要太過悲傷,秀姑現在還好好的,隻是不能與我們見麵,這比起最壞的結果來說,已經算可以接受了。”


    他低頭喝了一口酒,繼續說道:“我在君州城內和聖書院待的這段日子,並非是無聊度日,我在閱讀大量書籍的同時,也結交各界的朋友,例如黃成愉和王君便是在那個時候認識的。我知道佛道必將和朝廷的勢力有無數次的交鋒,因此要做到知己知彼。所以我從側麵打聽,大量搜集了關於朝廷百官,包括十大軍團各個將校的情報,了解他們的行事風格,打仗習慣,個人作風等等,如此在涉及到他們的事情出現時,才能在關鍵時刻做出正確的判斷。”


    火猴笑道:“還是四師弟厲害,深謀遠慮,為兄一向欣賞你,你能在我之前突破到大乘境,都是在我意料之中,嗯,對,意料之中。”


    玄鸞這時朦朦朧朧地在本倩懷中嘟囔道:“胡說,誰在胡說······”


    本倩和小芙蝶會心地一笑。


    書禮沒有搭理火猴,他看了一風一眼,繼續說道:“太子,當然也在我的觀察範圍之中。之前君州論道大會我們和他接觸,與現在和他交涉,必定會發現他已經變了許多。秀姑本非他的同胞親妹,他在得知這個秘密之後,選擇將秀姑關在君州城,那個時候他還沒有拿定注意,直到她和劉毅私奔,頓時讓他感受了一股強烈的背叛,不論是魏氏的三大鐵律,還是他心中的怒火,都讓他下定決心追殺秀姑。魏氏皇族的親情,本來就不值一提。”


    小芙蝶點了點頭,插口道:“這個我認同,人心本來就是難測的,遠不如禽獸的那麽單純。”


    火猴皺著眉頭道:“小蝶,我怎麽感覺你在罵人?”


    本倩看著火猴微笑道:“火猴師兄,你也是禽獸。”


    “哦。”


    火猴轉頭去找酒去了。


    書禮繼續道:“秀姑的這個身份,和你剛才所說的計劃,二者的衝突是必然的,原因秀姑和劉毅都說得很清楚,這個事情雖然讓人很難過,但並不是讓人難接受。人生的軌跡本來就不受控的,也許分道揚鑣是我們和秀姑的宿命。”


    一風臉色沉鬱,緩緩地點了點頭。


    書禮趁機道:“不說這個了,剛才說到你們得到的西北佛道和江南佛道的消息,的確是十分緊急,戰爭走到了這一步,誰都沒法迴頭了,我們隻能繼續。依我看,現在必定要分兵兩路了,一路前往西北,一路支援東南江宛二州。”


    一風聞此言,暫時將低沉的情緒拋開,道:“四師兄,你帶來的兵馬有多少?”


    “兩萬。”書禮道。


    “偌大個君州,居然隻有兩萬佛僧嗎?”火猴訝異地問道。


    書禮搖了搖頭,說道:“你不知道,這幾乎已經是君州南部所有敢於站出來反抗的佛僧了,我去君州北部的鬥淵山聖書院時,聽聞君州北部的佛僧要麽是逃到了北方的袞州和安州,要麽是就地還俗了,像北宗寺這種的,直接就是舉寺逃亡。君州的佛寺,大多是達官貴人在供著,寺內的佛僧,早就善於政治鑽營和習慣性獻媚,就猶如佛道上的塵土,一陣巨風吹來,他們立馬嚇得四處逃竄,根本沒有身為佛僧的覺悟和殉道精神。”


    一風說道:“這也難怪他們,君州的十大軍團,大部分出征君州之外時,都留下了一半的兵力捍衛君州,這是魏氏的祖規,也是他們的統治手段,在君州內反抗,真的就是以卵擊石,是毫無價值的犧牲。”


    書禮道:“依照目前的情況,我覺得還是讓我率領這兩萬兵馬前去江宛二州救援,你和二師兄等人率領風吼軍主力前往西北解圍,我將王君留給你們,他擅長領兵,謀略過人,相信能夠幫助到你們。”


    這時火猴插嘴道:“不行,我覺得不妥,西北魏戩和楊炯他們的兵力明顯要多於江宛二州,並且更加強悍,你還是和一風去西北,我率兵去江宛。”


    書禮低頭想了想,他並非沒有這個想法,但是江南佛道麵臨的剿滅勢力也很龐大,目前沒有人能夠勝任獨自去支援江南佛道的職責,他說道:“二師兄,這並非兒戲,江南佛道崇鎧率領的左龍武軍團,他的龍吟騎兵可是絲毫不亞於猗嘯的虎嘯騎兵,並且有鄭文琪做軍師,還有江宛二州的州境軍團輔佐,想要救援江南佛道,是需要下一番苦功夫的。”


    火猴梗著脖子,臉色漲紅,大聲道:“我怎麽會拿這件事開玩笑,怎麽,我不配嗎?你問問一風,這幾場戰役中我的表現是什麽樣?我也是拚了命在戰鬥,並且效果還蠻不錯。要是放在以前也就算了,現在我修煉到了大乘境了,你問問一風我提升境界的時候,差點沒把風吼軍給燒了,難道還會怕那些向來以軟弱著稱的江宛州境軍團嗎?”


    書禮冷靜地說道:“師兄,打仗不是一個人的事,也不能光靠一個人的修為實力就能開戰的,左龍武軍團的崇鎧,是一個很可怕的人物,並且還有鄭文琪,就算江宛二州的軍團戰鬥力沒有那麽強,有他們兩個率領,兵力依然十分強悍。師兄,我看你是喝醉了,早點去休息吧。”


    火猴不服氣地道:“我又不是隻會蠻幹,我當然知道要用兵法和謀略啊,這一路來,劉毅教過,我也在戰場上學過,我什麽性子你不清楚嗎,耍機靈計謀我輸給過誰?你老是提到那個鄭文琪,那個黃口小兒,有那麽重要嗎?”


    書禮搖著頭道:“我到了君州城內才知道,鄭文琪真的很可怕,他去江南之前就已經突破到了立德境界,也是第三境界的強者,但最可怕的是他的背景深不可測。他之前的樣子都是裝的,他的真實能力連我在君州所有認識的人都探聽不到,他是聖書院的天才弟子,也是崔銘十分看重的得意門生。


    “在藏龍臥虎的君州城內,他原來名聲並不算太大,但是一躍成為左龍武軍團的軍師,這讓君州城內所有勢力都驚訝不已。同時,我在搜集信息的過程中,還意外探聽到另一個人也很不簡單,他就是同樣和一風參與論道大會鬥法的太清門的佼佼者,衛玄。他們兩個,可以說是代表著儒道二教的未來,以崔銘和嚴歸真那樣老謀深算的性格,如果他們沒有足夠的實力,是得不到他們認可的。師兄,你真的不要太驕傲啊!後生可畏啊!不信的話,你看看一風,他還是一年多之前那個我們認識的小師弟嗎?”


    火猴一窒,要反駁書禮的話,又恐怕會誤傷到一風。要說辯論,在書禮麵前,油嘴滑舌的火猴就從來沒贏過,小芙蝶見狀,要過來扶他站起來,火猴一把將她推開,說道:“我沒有嘴,我清醒得很,我看四師弟你是轉會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這江南,我是去定了!誰阻攔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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