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州,別馬峽穀入口,天空之上,黑夜。


    右龍武軍團主將猗嘯正盯著對麵突然出現的幾個人,眼神閃爍,他自報家門,但是並未得到迴應。


    他從來沒有遇到過如此棘手的事情,連大武國右龍武軍團的威名都不起作用。他不由得想起了這些日子的遭遇。


    在此之前,他經曆了征戰生涯中最憋屈的一段日子,進入西南州之後,他就沒有遇到一件順心的事情,他相信出征八方的所有君州軍團中,再沒有比他更慘的了。


    首先是右龍武軍團揚名立萬的最強力軍旅“虎嘯騎兵”,在這西南州沒有絲毫用武之地,反而因為這裏濕滑的泥土和崎嶇的山路折斷了許多戰馬的腿腳,鐵蹄變成了泥腿,寸步難行。


    他們隻好將所有戰馬及部分騎兵,暫時寄存在西南州的州府之旁的小片盆地野草地中,然後親自率領著近十萬的龍武軍戰士日夜兼程,趕往西南州和密州的交界深處。


    他始終記得出發前的一天,大柱國崔王爺和太尉吳浩為他送行,如慈父兄長般叮囑他,一定要在西南州贏取勝利。


    大武軍團雖然已經開拔前往各處,但是並未有得到很好的消息,這場原本以為會摧枯拉朽的佛道滅法之戰,意外地陷入了僵持之中。


    龍武軍團就是大柱國的親生子一般,在兵餉武器鎧甲等等諸多方麵受盡了好處,他本人也得到了極大的重用,守衛王府、輔佐二皇子征戰邊疆、迴來論功行賞,晉升成為朝廷的一品將軍。


    要知道,一品將軍隻有三個,那就是戰彥章、劉毅,最後一個就是他自己了。其他軍團的主將,最多也就是從一品,絕大多數隻是二品而已,這對他是極大的殊榮。


    但戰彥章和劉毅不都是靠著魏氏皇族才有的尊榮地位,自己的功勳可是真槍實刀從戰場上殺迴來的,因此平時對外號稱的“大武國第一武將”名號也沒什麽問題嘛!


    不然,為何出征西南方向的兩州是君州十大軍團最後出發的一撥,其他軍團的主將出發都沒得到崔銘和太尉的送行,隻有他,承受著他們的殷殷期待?


    雖然這裏麵也有一部分的功勞屬於另外一個人,這個人就是鄭文琪。


    不知道什麽緣故,崔王爺曾經叫他跟隨著自己去邊境行軍打仗,這小子的確天賦很高,除了本身的修為日夜增進飛速,學習率兵征戰的本事也突飛猛進。


    並且此人的行為舉止有時十分古怪,卻格外得到崔銘的垂青。當然,這一層的幹係他就不清楚了,他也不敢過分地好奇。


    這些絲毫不阻礙他深知自己的任務有多重,他明白,要想真正地在崔王爺麵前討到好,那麽久必須讓這個金龍令執行者、佛道滅法戰爭的總指揮臉上有光。


    但事實上,現在他尚未聽到哪一個州的佛道滅法戰爭傳來好消息。


    相反的是,好事未出門,壞事已傳千裏,雲州青萍鎮那場戰敗迅速傳遍了所有州境,不僅讓崔王爺在武帝麵前尷尬,也讓大武軍團所有將領臉上無光。


    在這場戰爭中,所有大武軍團包括州境軍團,他們是一榮俱榮,一損皆損,大武國以武開國,以武定國的帝國尊嚴都掌握在他們手中。


    所以他從君州開拔之後,便下令麾下所有兵馬日夜兼程,趕赴西南二州的戰場,一舉消滅此二州佛僧,以後發製人之壯舉,震懾大武負隅頑抗的佛道惡僧,重振大武軍團千百年來的赫赫威名,傳揚四方。


    然而,事實總是比理想殘忍。


    他進入西南州之後,首先便將他的虎嘯騎兵閑置,讓他如折一臂,那時的他還並未想到,後來的事情讓他更加憋屈。


    首先便是西南州的佛僧,他從未想到,這裏佛道的根基如此之深,所到之處都有大小寺廟,他將一路上遇到的村莊和城鎮上的大小寺廟一一拆毀,燒掉,沒想到引來了此地百姓的極度憤慨,佛僧們鼓動百姓們攻擊他們。


    這也就罷了,畢竟他們對軍隊的威脅不大。


    但越深入,西南州的佛僧們便開始聚集在一塊,他們的凝聚起不可忽視的力量,其中修煉者的古怪神通,不知用了什麽秘法,召集這裏山間叢林的無數毒蟲野獸,來攻擊他們。


    大的野獸還能夠抵擋,但是類似那些蠍子蜈蚣的之類的毒蟲,血蛭螞蟻之類的惡蟲,實在難以抵擋,讓他們傷亡慘重,直接折損了近萬人。


    要不是這裏州境軍團中也有擅長此道的將領士兵,破解了相當多次的攻擊,他們早就葬身在這莽莽大山中了。


    其次,就是密州的佛僧,他們極為擅長密印之術,此類密印之術十分詭秘,甚至比幻術神通還讓人捉摸不定。


    他們不知道用了什麽手段,隻要施展此類密印,對方似乎隻要看了一眼這種密印,就會無緣無故地發瘋癲狂,像是受到了某種詛咒。


    還有一些更加複雜的密印,甚至還會在軍中傳染,無奈被迫斬殺了不少自己麾下的戰士,才將那些密印接觸。


    幸虧這種複雜的密印會的佛僧極少,造成後果還不算特別嚴重。


    至此,他終於明白了在這西南十萬大山中,這裏的人和物都有其獨特的生存法門,不懂的人一頭撞進去,隻怕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


    在總結了慘痛的教訓後,他費勁千辛萬苦在山間找到了兩州的軍團,想要借助他們的力量,穩固這裏的局勢。


    找到他們之後,他們雖然收到了朝廷的金龍令,兩州的牧使也下令執行,州境軍團的將領們也率兵出戰了,但是軍團之中的鬥誌異常低迷,根本不像是外界傳聞的“西南之軍,悍勇無雙”的稱號,連人都跑不見了大半。


    找到他們的時候,他們居然已經在商議是否要解散州境軍團了,反正這裏的逃兵悍匪盜賊漫山遍野都是,大不了找個地方一躲,朝廷也拿他們沒有辦法。


    經過他大費周章的威逼利誘,並且直接率兵將州境軍團包圍,以此壓製軍心,才將他們勸轉迴來。


    後來才知道,他們大多數戰士也是篤信佛道的“近事男”,要他們出戰殺敵,他們還能以斬妖除魔之說勉強安慰,但讓他們反過來屠殺僧眾,他們是死也不願意。


    就這樣,他總算聚集了剩下的幾萬州境軍團兵力,三大軍團自然以他馬首是瞻,然後,他才真正重整旗鼓,將他畢生征戰的經驗,謀劃了一場規模宏大的請君入甕的殲滅之戰。


    不得不說,他對自己戰爭策略的運用還是極有信心,並且他的主力並未受到致命打擊,戰力尚存,山龍口一役也充分證明了他的軍事能幹。


    他看著滿山口被屠殺的千千萬萬的佛僧屍體,心中充滿了快慰,一掃之前被攪亂得狼狽至極的陰霾,下令一定要將此地的惡僧全部趕盡殺絕,以除後患。


    他興奮地驅動三大軍團的兵力追殺佛僧,從午後到深夜,如同亢奮的野狼看到一大堆嘴邊的肥肉,怎麽著也要吃下去!


    可是,他怎麽也沒想到,在這裏居然也能突遭伏擊,真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讓他大為光火。


    但是他現在摸不清對方是什麽來頭,看到對麵的劉毅之後,知道他是太子魏晃的心腹,心中十分納罕,更是不敢輕舉妄動。


    他隻見一個黑色的身影俯衝直下,朝他下麵的軍團而去,而對麵空中突然多出來十幾頭強大的神獸,這更讓他頗為忌憚。


    他身後的一名副將近前來,說道:“猗將軍,雖然不知道對麵搞什麽把戲,但是那個人隻身鑽入我大軍之中,必是慘死無疑,我們隻需要將那幾個人擊殺,就能衝入峽穀,解救大軍主力。”


    猗嘯點了點頭,眼睛微眯,他對他的龍武軍團戰士信心十足,是除了大武帝宮武帝的親兵羽林軍團外最好的戰士,個個都戰勇難匹,這也是他最引以為傲的資本。


    所以他才將自己的龍武軍和親兵放到了後麵,讓州境軍團在前衝鋒,反正他們的命不如自己的戰士值錢,他們的命都是屬於這裏的,死在這裏也算落葉歸根了。


    他灌注法力到手中的黑色巨劍之中,巨劍的劍身突然擴大數倍,長達十丈,並散發出黑色的銳利劍氣,他身後的所有將領也紛紛祭出武器,準備一舉將對麵數人迅速斬殺。


    話音未落,隻聽道下方一聲“苦海泛舟”的巨吼傳來,下方突然出現一條金色巨舟,載著十幾尊念誦這宏大梵音的金佛,浮在一道幾十丈長的黑色巨浪之上,朝那數千龍武軍戰士碾壓而去,一股詭異且強大的氣息衝天而來。


    下方的數千戰士便如同瘋了一樣逃竄,像是在躲避什麽極其恐怖的東西,瞬間死傷了近半,黑浪之中還有許多軍團戰士如同瘋魔一般砍殺自己的兄弟。


    還未等他反應過來,一個黑色的身影從那道神通中鑽了出來,飛天而起,一聲巨嘯:


    “玄鸞,速來!”


    他們頭頂一頭黑色的神禽露出亮目的金鉤,這一人一獸竟然將他們十幾個第三境界的頂尖修煉強者視為無物,直接朝他們上下夾擊!


    而對麵那十幾頭身披金紅色火焰的神獸,也齊聲咆哮,各展神通,鼓蕩神力和滔天戰意,向他們襲殺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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