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葉派係鍾表師的總部大樓。


    這幢前些年才經過建築師重新設計裝修的大樓從很多細節上都透出了與眾不同的感覺,尤其是與其他鍾表師派係的總部大樓相比起來就更是如此,在繪城這地界的鍾表師派係來說,紅葉派係可以算得上是最氣派的總部大樓了。


    很多其他鍾表師派係的總部大樓都是有著幾十年甚至上百年高壽的老樓,可能內部重新裝修過,但表麵上看起來依舊顯得十分老舊,有種曆史的陳腐氣息在裏麵。


    雖然其他派係的鍾表師們已經十分努力的想要讓自家這總部大樓透出一股“曆史的沉澱感”,來彰顯時光長河的過去,但說到底老舊的事物就是老舊的事物,尤其是這些東西說老又有點不太夠老。


    要如果這些老建築是個起碼三五百年起步,本身就能當個文物的高齡建築那還有點好吹的,這才是貨真價實的曆史沉澱,早幾百年前那朝代的時候這裏是哪一位大師前輩將軍偉人的故居什麽什麽。


    隻是這才幾十上百年的歲月想沉澱也沉澱不起來,想裝新也嫩不到哪兒去,屬於是上不去下不來,卡這兒了。


    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以前那一輩的鍾表師前輩們大多都長壽,很多到現在身子骨還硬朗,但反過來說他們的思維相比起年輕人來說又顯得有些陳腐僵化,你讓他們把這麽個已經烙印在心中的標誌性建築拆掉重建,或者說要換一幢大樓,這些老前輩們第一個不同意。


    很多不懂的,或者剛接觸鍾表師這一領域的人在看過這些派係的總部大樓,再看過那紅葉派係的鍾表師總部大樓之後,心裏多少也有點屬於自己的判斷了。


    尤其是紅葉派係的鍾表師總部大樓還有免費開放的參觀區域,甚至發展成了繪城裏算得上小有名氣的景點,就算外行人都能夠十分清晰了當的在參觀過一圈之後感受到紅葉派係鍾表師的魅力——可不魅力嘛,人人參觀過都相當於在人家的鍾表作品裏經曆過一圈時間的銘刻,那種感覺多少也有點深入人心,換其他鍾表師派係就沒這條件。


    於是紅葉派係的鍾表師就從翻新了自家總部大樓之後變得越來越火爆,其他派係的鍾表師看在眼裏饞在心裏,隻是就算真讓他們去找建築師,人家建築師也不熟悉鍾表師這一領域呀。


    能把鍾表師和建築師兩種門道融會貫通化用出精妙的,目前繪城裏也就隻見過紅葉派係這幢鍾表師總部大樓了。


    紅葉鍾表師就端坐在自己的辦公室裏,他的安排依舊和往常沒有什麽區別。


    “【大楓樹】鍾塔的維護工作……哦,看錯了,不是今天啊。不過下午倒是要去一趟鍾表師協會,要代表紅葉派係出席,還有幫幾家鍾表店的開業剪彩……正好手頭還有幾個比較好應付的老板,也都一並介紹過去。”


    紅葉鍾表師低頭翻著日曆和記事本,“這周的周末有降魔局的邀請,要過去講一下公開課,著重說說一線現場的偵查員們如果遇到鍾表師作案應該如何應對……還有和降魔局的後勤裝備部那邊的部長交流一下,怎麽在騎士型裝甲上添加時鍾結構的模塊,嘶,我都快忘了這迴事,是個大活兒啊。”


    這麽說著,紅葉鍾表師就晃了晃腦袋:“這方麵得先做好準備……正好,去找吞拿先了解一下。”


    紅葉鍾表師拿起辦公桌旁邊的電話話筒,按下了降魔局熱線之後熟練地接上吞拿的偵查員編號,然後按下井號鍵結束,轉接熱線就會自動轉向吞拿那邊。


    隻不過從電話話筒那邊傳來的依舊是電話的忙音,在“嘟——”的一聲之後進入留言模式,紅葉鍾表師對此倒是不意外,吞拿是個大忙人,總是活躍在一線現場,沒法立刻接電話很正常,不過在他休息的時候他就會抽空聽留言錄音。


    在留言錄音裏和吞拿說過這事情之後,紅葉鍾表師就放下話筒,尋思著要不要出去一趟,聽說附近的幾個原生態樹林農莊有紅葉漫山的景觀能看,也當做是取材的一部分了。


    隻是當紅葉鍾表師打電話過去正想預約個時間,就聽到那邊的工作人員有些不知所措的迴應說他們山上的紅葉在一瞬間全都消失了,所有的紅色都褪去,雖然很快又恢複過來,不過避免再次出現問題,他們決定先請一位植物學家過來檢查一下,暫時不方便開放園區。


    這也把紅葉鍾表師給聽愣了,放下話筒之後竟一時之間有些無所事事,無奈搖了搖頭,幹脆到外邊去隨便逛逛。


    在一樓大廳的時候,紅葉鍾表師還順便跟前台的招待叮囑了一下:“如果待會有降魔局的人士過來找我,就直接帶人上我辦公室,用葉脈來通知我,我會立刻趕迴來的。”


    前台的招待小姐姐點了點頭,將這件事情記下,紅葉鍾表師也就轉頭走了出去,漫步在繪城的街道上,目光掃過周圍的建築物,時而點頭時而搖頭,時而又駐足原地陷入沉思,在沉思之中醒悟過來,便走上前去詢問能否進入深處觀察一下內部的建築結構。


    取材這種事情,也並不是非要去看紅葉才能夠取材。


    紅葉鍾表師除了是被人專門聘請的鑒定師,同時也是一位在建築師領域內小有成就的存在。


    平時被他時刻帶在身上的懷表是他剛成為鍾表師時設計的第一件作品,而他日常裏居住的紅葉派係鍾表師總部大樓,則是他在將鍾表師和建築師的技藝融會貫通之後設計出來的全新作品。


    作為紅葉派係的天才,紅葉鍾表師並沒有專門將自己的心血全部灌注在鍾表師一道之上,不過他在分心之餘也未曾落下屬於鍾表師的進度,技藝之間的互相印證使得他在多個領域上也獲得了成功。


    隻是當紅葉鍾表師走進其中的時候,卻發現身後有一道身影緊隨其後,跟在自己的後麵也一起走了進來。


    這幢公寓小樓是一對老人夫婦的住宅,看著有些曆史,其中庭院和公寓樓層之間的銜接做的工藝技巧讓紅葉鍾表師眼前一亮,他請求能進來觀察也是因為在外麵看見的時候被這所吸引。


    隻是身後這個人……


    紅葉鍾表師並不認識這個跟在自己身後,突然闖入進來的家夥,這人的身上充斥著兇戾的氣息,身材壯碩魁梧,宛如鐵塔一樣,可以看得出來是一位武術家。


    在紅葉鍾表師看著死河的時候,死河也在不斷觀察著眼前的紅葉鍾表師。


    死河皺著眉頭,眼前的紅葉鍾表師怎麽想也不是自己要尋找的人,他見過吞拿,吞拿不長這樣。


    作為和自己“師出同門”的吞拿,就算是和死河之間互不相識,但隻要一眼望去就能夠察覺到對方身上的特殊,那種在不斷修行武術,磨礪技藝的過程中所養成的氣息,是武術家之間最為敏銳的感官。


    但紅葉鍾表師身上那種吸引人的感覺卻十分濃烈,想來應該就是和吞拿之間關係密切,因此染上了這份因素吧!


    想到這裏,死河不由得歎了口氣。


    “雖然沒有找到正主,但是你的吸引也很不錯,至少你是個優秀的養分,同樣可以完善我的【死河】……”


    那對老夫婦還以為死河是與紅葉鍾表師一路同行的,隻是此刻看見兩人的目光互相凝固在了對方的身上時,才有些感到異常。


    “這位先生,你是?”


    死河麵對紅葉鍾表師的疑惑,並沒有開口做出迴應,而是沿著自己那隱約之間的模糊感受,徑直向前!


    沿著這份冥冥之中的指引前進,所尋找到的並不是吞拿也沒有關係,不管眼前這人究竟是誰,但既然隻要給自己產生這種感受,那隻要將他作為完善【死河】的養分,自己距離蛻變就更進一步!


    隻是沒等拳風加身,紅葉鍾表師就翻開了懷表的表蓋,霎時間周圍就仿佛是被鋪天蓋地的紅葉所盡數淹沒。


    葉片飄落,死河的身影與紅葉鍾表師的身影互相交錯而過,踩在紅葉鋪成的“地毯”,緩緩轉過身來,看著身後那紅葉鍾表師的背影。


    隻見他仿佛全然無事一般,還走上前將那對老人夫婦拉過:“老先生老太太,實在抱歉,遇上了點麻煩事,今天多有打擾。”


    死河一步踏下,地麵上的紅葉都被震的翻卷在半空之中,拳路靈動之中又帶著些許詭意,隻是再一次的接觸之下,死河又直接從這幾人的身影之中穿了過去。


    再一次站定之後,死河伸手抓過半空中一片飄落而下的葉片,皺著眉頭瞧了好一會兒,等到紅葉鍾表師將老爺爺和老太太送出門外之後,才緩緩開口:“時間?”


    死河轉過身來,看著紅葉鍾表師:“你是鍾表師?”


    “這下看起來終於能夠正常交流了。”


    紅葉鍾表師聳了聳肩,開口說道:“不過在這裏畢竟還是不太好,因為這怎麽算都是別人的家……要不要出去再說?”


    說著,紅葉鍾表師就轉身走出門外,身後席卷而來的是死河第三次出手時卷起的拳風。


    隻是這一次與先前兩次的出手一模一樣,拳勁直接穿過了紅葉鍾表師的虛影,明明紅葉鍾表師就站在原地,卻有種宛如虛幻之影般的錯覺。


    死河低頭看著手中的葉片,隻見葉脈之上的分支出現了一點細微的變化,有三道分支的末端呈現出中斷,並沒有連續在一起的情況。


    “原來如此,你把我打中你的那一瞬間從時間上截斷,並且單獨摘了出去,所以那一瞬間就從時間的流逝上消失不見了,因此本該被打中的你也可以這麽相安無事。”


    死河一眼就看懂了紅葉鍾表師的行為,恍然大悟般的點了點頭。


    在看明白這一點之後,死河便不再將注意力集中在紅葉鍾表師的身上,而是十分果斷地轉身離開,放棄的速度之快,讓紅葉鍾表師都有些沒能反應過來。


    “不是,你就這麽走了?”


    紅葉鍾表師睜大了眼睛,這家夥莫名其妙的上來想找自己麻煩,還沒怎麽動手呢人就跑了?


    “好敏銳的戰鬥意識……可我什麽時候招惹上這樣的武術家了?其他派係的鍾表師為了競爭委托,請過來商戰的?看著也不太像……”


    紅葉鍾表師麵露疑惑之色,看著死河愈發遠去的背影,也沒有上前阻攔。


    他隻是個鍾表師,不是個武術家,上去攔人武術家的路那不是吃飽了撐的。


    這種事情自己想不明白那就不去想了,真有什麽事情就正好去找吞拿,人降魔局肯定比自己知道的要多。


    隻是正當紅葉鍾表師這麽想著的時候,他突然發現,紅葉之上似乎沾染上了些許汙漬。


    鮮血的痕跡浮現在葉片之上,沾染了葉脈,將葉脈給染紅,同時還貫通了被自己截斷的那三段葉脈,使得被抽離出去的三個瞬間重新迴到時間的流逝之中。


    無言之中惡風臨身,仿佛有血色的虛影五指緊握成拳,朝著自己發起氣勁貫發的襲擊!


    紅葉鍾表師睜大了眼睛,整個人在這一拳之下被打成四散的紅葉飄落,紅葉飛散在街道之上,在紅葉的掩蓋下,鍾表師的身影緩緩浮現而出。


    隻是襲擊並未就此停止,一共有三個瞬間被【死河】接續迴去,因此還有兩道襲擊……


    一聲怒喝震耳欲聾,吞拿的身影瞬間掠過,一式【獅子縛手·寶杵鎮海】的殺招就將血色虛影震散成一蓬血霧。


    第三道血色虛影緊隨而出,隻是同時也響起了怪異的聲音,紅葉鍾表師因為職業病的緣故,對時間和鍾表的概念無比敏感,他能夠聽得出來,那是時間的流逝在鍾表之下被強行扭曲而發出的怪異聲音。


    【貓眼綠】的色彩覆蓋了周遭。


    時間於此中止。


    符士德合上了表蓋,展開了【雪橇】,槍口指向血色虛影。


    【貓眼綠·時矣止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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