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跡與奇跡之間會互相吸引。


    這一點符士德是清楚的,除非是正式的【聖徒】,他們這些持有奇跡的候選者,應該隻能算是不夠完整,或者是尚未成長的奇跡?


    兩份奇跡相遇之下,會產生如化學反應一樣的效果,有相安無事也有激烈應對,如果是同一類型的奇跡,在衝突過後也會自然而然的趨向於其中一方。


    就像是曾經的時斑,奇跡宛如流水般從他的指縫間遺失,狼狽離去之後在他身上隻留下了最後一點屬於奇跡的痕跡,以此彰顯他曾經也是個持有著奇跡的候選者。


    如果是另一位同樣持有時間類型的奇跡之人將時斑擊潰,從他身上將那點僅存的痕跡帶走,這倒不是什麽值得令人感到奇怪的事情,隻是符士德清楚自己身上是個什麽情況。


    他也不是時間類型的奇跡啊。


    況且這道痕跡的出現連符士德自己都沒能反應過來,稀裏糊塗的就將其納入懷表之中了,現在重新審視這塊懷表的時候,才發現其中也出現了不少變化。


    就好像在符士德的調整之下,將【貓眼綠】給改造成了【時矣止之】那種感覺一樣,這塊蘋果懷表也在那道痕跡的融入之下,形成了一種全新的姿態。


    整體的變化看起來和之前其實差距不大,但以那道痕跡為中心,許多細節方麵的改變已經將這塊懷表徹底變成了另一件【靈能武裝】。


    隻是這道痕跡看起來似乎還並不夠完善,目前隻是強行納入了懷表之中,痕跡與懷表這兩者還沒有完整的融入在一起,所以有很多細節上的狀況在符士德眼中看起來顯得尤為突兀。


    符士德凝神望去之後,稍作思考,便先將這塊懷表放下,然後打開工作台旁邊的箱子,隨著箱子兩側的鎖扣“啪嗒”一聲鬆開,符士德伸手從箱子裏麵取出了那張【鹿首】麵具。


    將【鹿首】麵具戴上之後,符士德的感知和意識也在與這塊麵具進行同調,在“溝通”的過程中,閣樓內部的景象也逐漸被渲染成了麵具當中的武器庫。


    這座武器庫才是鹿首鍾表師真正的工作室,在這裏才更加適合對這些東西進行處理。


    來到武器庫的中心,符士德深深的吸氣,緩緩將空氣吐出,調整著自己的精神狀態,隨著雙眼再次睜開時,眼前所見的景象已經煥然一新。


    眼中所呈現的世界在色彩、線條和結構上依舊沒有變化,但細微之處卻呈現出許多微小的波瀾,無數的齒輪和機軸與複雜的零件像是在無盡的動力之下運行著。


    符士德將自身的精神如薪柴般點燃,照亮了更高層次的領域,強行進入了“鹿首鍾表師”高度的視角來觀測眼前的一切。


    想要完成這塊全新的蘋果懷表,光靠符士德自己的力量已經有些難以為繼了,他必須要如同曾經完成貓眼綠的【時矣止之】那樣,在專注狀態下進入更高層次的領域才能夠對這件靈能武裝進行加工。


    蘋果懷表在符士德手中被拆解開來,內部的複雜零件結構宛如噴泉般湧現而出,在懷表的核心之上,有著一道突兀的痕跡烙印在其上。


    隻有那道痕跡不被“鹿首鍾表師”的視界所影響,痕跡依舊是痕跡,遺世獨立於鹿首鍾表師的世界之中。


    委實說符士德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情況,以往不管是什麽事物在鹿首鍾表師的視野之下都會呈現出異常的姿態,似乎就沒有鹿首鍾表師無法用於當做工匠材料的事物。


    “怪不得光是持有著奇跡都會被教會當做【聖徒】的候選者,奇跡這種與靈能體係完全不在一個賽道上的力量確實有著獨特之處。”


    符士德伸手朝著那道奇跡殘留的痕跡探了過去,隻是在逐漸觸碰到的時候,肉眼可見的,從符士德的指尖散逸出了些許細密的漆黑粒子。


    這些漆黑粒子就是構成黑霧的主體,數量足夠多,升騰在空氣中就形成了漆黑的霧氣,聚合起來也是構成黑色幽靈的特殊物質。


    符士德大致看明白了:“作為「預知未來的奇跡」殘留下來的痕跡,尋常人也是難以幹涉的,接觸之間甚至也引動了我身上的「死而複生的奇跡」嗎?”


    此刻擺在符士德麵前的,便就隻有兩個最簡單的選擇。


    要麽以「死而複生的奇跡」強行壓製對方這道奇跡殘留的痕跡,雖然奇跡之間並不是同一類型,但對方隻不過是一道殘留的痕跡而已,對抗之下顯然是不如自己這道奇跡正體的。


    又或者,放棄以自身的奇跡去壓製對方,而是選擇以鍾表師、以工匠的手段去嚐試將其利用起來,化作【靈能武裝】的核心。


    符士德也說不準這兩種選擇究竟孰優孰劣,有可能一個不慎就會令這道痕跡消散在眼前,不過他稍作思考,便準備以自己的方式來完成這件靈能武裝的重構。


    從伸出的手上彌散出來的漆黑粒子盡數匯聚在符士德的身後,形成了陣陣黑霧,不幹涉符士德與痕跡的接觸,而符士德則是繼續向前伸出手,指尖輕觸在未來的痕跡之上,霎時間,符士德整個人渾身一震,如遭雷擊。


    宛如在眼前浮現出了記憶迴響般的畫麵,但呈現出來的卻是未來的圖景,未來的圖景顯得有些支離破碎,不成邏輯。


    因為在未來的圖景中,還有不少屬於現在和過去的景象也一並浮現在眼前,符士德本身感知足夠高的情況下,這種記憶迴響就顯得更加真實,甚至會讓他產生出一種分不清的錯覺。


    他仿佛根本無從得知究竟眼前的景象是過去、現在還是未來,時而看見鏡中白發蒼蒼老邁至極的自己,時而看見年輕的鹿首青年正在工作台前整理著靈感的筆記,時而看見自己艱難的以這道未來的痕跡作為靈能武裝的核心重構著懷表。


    在眼前浮現出來的錯亂景象足以讓符士德沉溺在其中,像是墜入一個無盡的深淵,一直持續著下墜的失重感。


    符士德所不清楚的是,在他進行著對懷表的重構時,降魔局當中的偵查員也有些好奇,對教會那邊過來的聖職者們開口問道。


    “這個奇跡的痕跡是很重要的東西嗎?事故現場的隊伍還沒有迴來,需要聯絡他們在事故現場上找找嗎?”


    兩位聖職者互相對視一眼,隨後朝著吞拿搖搖頭:“應該不會遺落在事故現場裏。”


    “而奇跡殘留的痕跡,與其說是‘重要’,不如說是‘危險’。”


    “如果被持有著同類型奇跡之人收走,那其實還好,畢竟也會促進【聖徒】的出現。如果接觸它的人並未持有奇跡,亦或者是沒有以自身的奇跡去壓製的話,很容易造成危害,輕則隻是自身永遠的被痕跡所束縛,重則危害擴大,形成難以遏製的災害。”


    “不過如果是被人收走的話,那應該是被奇跡壓製起來了吧?畢竟隻是十幾年前留下的痕跡而已,想要壓製還是很輕鬆的。”


    兩位聖職者聳了聳肩,既然時斑身上的痕跡被符士德給強行收走了,那這裏也就沒他們的事情了,後續如果還有什麽針對鼴鼠集團的行動要教會一起,降魔局的人會來教會通知的。


    吞拿聞聲之後神情凜然:“沒持有奇跡之人隻要接觸就會被永遠的束縛?那對經過靈能改造的人呢?對進入高階段的靈能者呢?”


    繪城降魔局起碼近百年來都沒見過持有奇跡之人,其他城市也沒好到哪兒去,畢竟持有奇跡之人確實是少之又少,教會登記在案的候選者也就這麽點,分散在全國,乃至全世界的活動範圍也就那丁點地方,所以他們對這一片的應對確實是有些空白。


    “意誌如鋼鐵般堅韌的存在有強行掙脫出來的案例,也有自身的技藝足夠高超,技近乎道幾近奇跡般表現的大師嚐試過去捕獲痕跡,將其化用在自己擅長的領域中。”


    “以奇跡強行壓製,和憑借意誌從中掙脫出來的存在其實都比較難以利用上這些痕跡,隻有以技藝去嚐試捕獲痕跡的大師們才能將痕跡給利用起來,隻是能夠做到這一點的人實在是太少了,就算放眼全世界,能夠做到的人應該也就屈指可數,不能以常理而論。”


    聖職者一邊給吞拿解釋著,一邊跟自己的同僚說道:“不過他就算持有著奇跡,想要壓製不同種類的痕跡也不是一件輕鬆的事情,下次讓小紅和他接觸的時候順便把那道痕跡帶迴來吧。”


    另一位聖職者點了點頭:“是該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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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符士德抬手用袖口擦了擦湧出來的鼻血,在不斷燃燒自身的過程中,他整個人的大腦飛速運轉的時候連都上都升騰出陣陣蒸汽似的白霧。


    隨著眼前的景象緩緩收攏,盡數歸入這塊全新的蘋果懷表之中,符士德也長長的舒了口氣。


    “整的這麽唬人,還以為這玩意多恐怖呢,閉上眼睛把零件重構一遍不就好了?”


    煥然一新如蘋果般的懷表在符士德手上輕輕拋了拋,符士德稍作思考:“該給你換個新名字……就叫做【緋紅之王】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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