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眼綠】其實是一種十分稀有的特質,在情緒激動之下,雙眼會染上如翡翠玉石一樣的青碧色,這種類型的特質被很多人認為是最早的靈能改造,亦或者是靈能改造的前身靈感來源——畢竟靈能改造是近幾百年來才逐漸興起的技術,而在靈能改造之前,早就有這些特質的存在了。


    而在靈能者的圈子裏流傳著一種比較小眾的說法,認為具有這種特質的人本身就能夠看見許多非同尋常的東西,甚至於還會更容易覺醒【魔眼】。


    這種映照出人心情緒,本身又極為特殊的色彩,更是被譽為中庭世界的七大美色之一。


    鹿伯父曾經在設計這樣的作品時,就采用了貓眼綠作為懷表的呈現形式,因為貓眼綠是一種極其稀少珍貴的特質,於人們而言這種色彩就像是時間一樣稍縱即逝,從指間不知不覺的流過,所以當這塊懷表呈現出來的時候,就連時光都仿佛會在貓眼綠那令人驚豔的色彩之下放慢腳步。


    當時的符士德其實已經在鹿伯父身邊進行學習了,甚至還是全程看著鹿伯父收集各種雜誌和報紙,以及許多與‘貓眼綠’相關的信息來還原出心中的貓眼綠,以此完成的作品形象。


    至於符士德自己也是在經曆過死而複生和離別之後,這才發現身上其實具有著貓眼綠的特質——在這之前他雖然有過情緒上的大起大落,但還沒有到能夠激發出貓眼綠的程度,因此就連符士德自己都不知道這迴事。


    如果當時的鹿伯父可以親眼見證‘貓眼綠’的色彩,想來這件作品能夠被完成的更好。


    符士德收迴目光,伸手將這塊懷表從桌上拿起來,【貓眼綠】的色彩仿佛連流轉的時光都會被其所吸引,停步駐足下來欣賞這份美色,看著這塊懷表,甚至能夠讓人產生出連時間都緩慢起來一樣的錯覺。


    這也是紅葉鍾表師想破腦袋都想不出來的設計與呈現方式,甚至於不要說是紅葉鍾表師,就算是紅葉派係當中的其他成員,甚至是他的老師,那位可以稱作是大師的鍾表師都看不透這塊懷表的設計和運轉的原理。


    至於嚐試拆解,這種事情以前倒也不是沒有做過,嚐試挑戰那位鹿先生的作品的大師之中,其中就有一位是紅葉鍾表師的老師。


    以前吃過了教訓之後,紅葉鍾表師的老師就對那個掛著鹿首標誌的鍾表師心悅誠服,甚至於可惜沒能在那位鹿姓鍾表師剛在繪城打出名聲的時候上去結交好關係。


    不過在聽聞了學生在一次定損委托之後的狀況,紅葉派係的大師又開始心思活絡了起來。


    雖然以前那位鹿姓鍾表師遭遇不幸了,但自家學生竟然說鹿姓鍾表師的學生有他年輕時的風采?


    符士德不清楚這位紅葉鍾表師對自己究竟有多麽推崇,他隻是看著眼前的懷表,指尖輕輕挑開了【貓眼綠】的表殼,展露出其中的運轉結構。


    “運轉的結構其實十分良好,正常來說運轉個幾十年都沒有問題,不過似乎是遭到了一些劇烈的衝擊,導致有幾個零件出現了些許的形變和錯位,如果繼續這樣下去的話,隨著運轉的過程會出現一些影響。”


    符士德一眼就看出了這塊懷表經曆了什麽,他口中所說的‘劇烈衝擊’可不是指簡單的從口袋裏掉下來之類的程度,至少也該是被人拿槍指著,出膛的子彈正好擊中了懷表……


    考慮到鹿伯父隻為繪城的兩位大法官製作過【貓眼綠】這樣的產品,以那兩位大法官平時裁決的案子來說,如果真的有人蓄意報複那或許也不是什麽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紅葉鍾表師適時地點了點頭:“最近繪城好像不太安穩,連那位大法官都有人暗中襲擊,幸好逃脫了危險。”


    符士德心中一動:“這塊懷表的主人是蜻蜓法官嗎?”


    “是……你認識他?”


    “那倒不是,隻是迴想起以前鹿伯父招待過的客人裏,似乎就有那麽一位蜻蜓法官。”


    符士德搖搖頭,腦海裏的思路卻已經發散到了其他地方去。


    他想起了之前翻找過的,這些年來和偷獵者有關的報紙刊登信息,其中就有一件偷獵者團隊被捕後遭受審判的新聞。


    而當時的成員,似乎就是那位委托鹿伯父設計出貓眼綠懷表的蜻蜓法官。


    符士德想到這裏就皺起眉頭來:“或許蜻蜓法官遭受襲擊也和偷獵者之間有所聯係,如今偷獵者在鼴鼠集團的支持之下死灰複燃,他們應該不會放過曾經打擊過他們的人。”


    雖然在思考著其他的事情,但符士德手上的動作卻沒有慢下來,輕鬆將這塊懷表拆解開來,令人眼花繚亂的零件在符士德的手中重新梳理,整齊有序。


    “我需要三塊標準齒輪,用來替換報廢的零件。”


    等候在旁邊的紅葉鍾表師一轉身就從自己的工作台上把符士德需要的配件拿了過來,符士德伸手接過之後,就當著對方的麵將這塊懷表完成重構。


    符士德並沒有阻攔紅葉鍾表師在旁邊觀看的意思,因為對於鍾表師而言,就算親眼看著對方如何完成重構,也不一定就能夠學會。


    每一個派係的鍾表師都有自己的特殊手法,這是種需要經年累月苦練的技巧,並不是一眼看過去就能夠學會的東西。


    但在旁邊圍觀重構的過程,的確能夠從中了解到一點設計和運轉的思路,雖然不能夠窺得全貌就是了。


    紅葉鍾表師幫了自己這麽多,符士德也並不介意讓這位鍾表師在旁邊觀察,就算是鹿伯父還未遭遇不幸,他也不會拒絕其他鍾表師抱著學習的心態過來交流的。


    隻是鹿伯父早就已經“名聲在外”了,所以真上門跟鹿伯父交流學習的鍾表師反倒沒有多少,就符士德跟在鹿伯父學習的那段時間裏,見到的其他鍾表師那可真算是屈指可數。


    符士德在接觸到這塊懷表的時候就已經在悄無聲息之間完成了和它的溝通,甚至看見了曾經鹿伯父設計懷表時的記憶迴響,在足夠深刻的溝通之下,符士德十分輕易的就完成了對這塊懷表的維護和重構,將一些受到襲擊時的損傷也彌補了迴來。


    完成了維護工作之後,符士德將懷表重新放迴桌上:“完成了,正常運轉之下至少能夠維持六十年的時光。如果後續還有什麽突發狀況,也可以來找我,僅僅隻是維護工作的話,還是很輕鬆的。”


    紅葉鍾表師看著在符士德手中再一次綻放出青碧色的貓眼綠,不由得麵露驚訝之色。


    “這塊貓眼綠……是不是看上去,比原來還要更加靈動幾分?”


    “有嗎?應該是在維護完成之後的效果不錯,讓你產生錯覺了吧。”


    見符士德輕笑起來,紅葉鍾表師也有些疑惑的撓了撓腦袋。


    他覺得自己的感受應該沒有出錯才對呀,在維護之前的貓眼綠和維護之後的貓眼綠,好像的確是出現了那麽一絲的差異。


    就是這一絲微弱的差異,才決定了貓眼綠活靈活現的靈動感,仿佛這塊懷表不再是懷表,而是真正的貓眼綠的色彩於此複現出來。


    隻是符士德的反應讓他也有些不太確定了,畢竟這是出自於鹿先生的作品,難不成真的隻是因為維護完成之後的緣故,才會有這樣的差異?


    至於說這塊貓眼綠懷表在符士德的手中維護的更加完美——這一點是紅葉鍾表師不曾去考慮的問題,畢竟鹿先生的作品已經到了如此境地,如果符士德還能順手在維護過程中更加完善,那豈不是說符士德的技藝水平已經到了比鹿先生更高的程度?又或者說他對貓眼綠的理解比鹿先生還要更加深厚?


    兩種思路都不太可能,所以紅葉鍾表師壓根就沒往這方麵去想。


    將這塊懷表維護完成之後,符士德便準備離去,接下來的事情就不需要符士德去參與了,他和紅葉鍾表師這場會麵,相信很快就會讓繪城界內的鍾表師圈子所知曉。


    就算紅葉鍾表師本人不說,其他的鍾表師們也會通過各種渠道來打聽到這之中的消息,也自然而然的會知道符士德對鼴鼠集團這份客戶資源誌在必得的態度。


    至於會不會有鍾表師過來和符士德“搶生意”,符士德對此也完全不懼,這可是自己接觸鼴鼠集團最方便的渠道,怎麽可能輕易讓給其他人。


    撐著傘迴到店裏,符士德正準備稍作休息,就在隱約之間再次感受到了自己的右眼傳來異樣。


    並不是符士德的眼睛出現了問題,而是符士德那隻曾經遺失,現在已經被移植到其他人身上的右眼目睹到了一些事物,和符士德之間產生了記憶迴響的共鳴。


    符士德伸手捂住左眼,隻讓自己保留右眼的視野,此刻他的右眼微微散發著青碧色的輝光,眼中所見,已經與對方的視界互相重合起來。


    ——一塊奇形怪狀的石頭。


    這塊奇形怪狀的石頭浮現在了眼前,被槲櫟拿在手上把玩了一會兒之後隨手放迴供台上,看樣子多半是某種比較珍貴的裝飾或者是藝術品。


    隨著槲櫟的目光在屋子裏掃過,符士德就看見了這間像是收藏室一樣的房間裏擺放著各種各樣的奢侈品和藝術品,他似乎是在這些東西裏挑選著什麽。


    看著這一幕,符士德大概理解了為什麽槲櫟這樣的鼴鼠集團董事長,突然會對鍾表師這一塊領域感興趣,應該隻是為了定製一款值得被擺在這間收藏室裏的作品。


    從移植貓眼綠到收集這些藝術品,槲櫟似乎隻是個愛好顯擺的建築公司老板,喜歡的就是“奇珍”一類的事物,甚至這些天以來符士德借以槲櫟的視界所觀察到的情況也都隻是在確定文件和開會,或者是一些聚會的酒席場合。


    這樣的人真的是在幕後支持著偷獵者的存在嗎?還是說槲櫟隻是偷獵者團隊的其中一個主顧,隻是一錘子買賣的花大價錢搶購下一隻貓眼綠給自己裝上。


    就在符士德心中難免產生懷疑的時候,他卻透過槲櫟的視界,發現槲櫟的目光正在隱晦的越過身邊的幾個經理職員,掃向了一個角落。


    居高臨下的目光本就不易被人所察覺,更何況是這種隱蔽的動作,在鼴鼠集團附近的街道角落,被槲櫟注視著的人們根本難以發現槲櫟的視線。


    但槲櫟也隻是看過一眼之後就收迴目光,繼續裝作無事發生一樣,重複著自己日複一日的行為。


    很快,符士德眼前的景象逐漸變得微弱起來,所見的景象也逐漸褪去。


    符士德放開了捂住眼睛的手,低頭陷入沉思。


    槲櫟不著痕跡盯著的人符士德也見過,是降魔局裏的一位偵查員,在處理吞拿相關的事情時,符士德就和對方聊過幾句話,因此產生了印象。


    雖然對方身上沒有穿著降魔局的製服,但符士德還是借助槲櫟的視野,一眼就認了出來。


    “降魔局的便衣偵查才剛到鼴鼠集團旁邊的街道角落,就已經被槲櫟所察覺到了?這位建築集團的董事長可真是夠敏感的。”


    符士德深吸口氣,不管鼴鼠集團的槲櫟究竟有沒有這方麵的嫌疑,符士德還是不能夠輕易放過這條線索。


    哪怕隻是為了自己被人搶走的那隻貓眼綠也好,符士德也有必要去接觸一下這位鼴鼠集團的董事長,看看在他的偽裝之下,究竟是個什麽成分。


    “不過在這之前……”


    符士德推開閣樓的房間門,來到自己的工作台之上。


    他深吸口氣,開始迴憶起自己先前對【貓眼綠】進行維護和重構工作時的感覺。


    當自己調整到狀態,仿佛已經將那份感覺穩穩抓在手中的時候,符士德就睜開眼睛,沿著自己的感受,自然而然的開始拿出各種零件,拚湊出一塊懷表。


    一枚【貓眼綠】靜靜地在符士德的掌心上運轉,仿佛連時光都在貓眼綠的色彩之下駐足停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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