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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複就這麽倒下了,殺敵無數,曾經縱橫江東,斬殺山越無數,護送關家大小姐千裏迴家的那個男人,渾身傷痕累累,在幽州塞外斬殺嚴顏,衝出重重危機的男人,今日終於永遠的倒下了,就在這嵐山部落的學堂之中,倒在了地上。


    “砰!”屍體落地,塵埃飛起,驚呆了無數人,冷笑了無數人,同時也有一個人瞠目欲裂,一副要衝出去殺人的模樣。


    但是他的動作卻是剛剛開始就被人給摁住了。


    聽到動靜兒之後,匆忙趕過來的張苞,都還沒有看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就看到了劉複一把將那鄂煥推開,推到了自己的身邊來,然後抽刀直接抹了自己的脖子。


    鮮血飛濺的那一刻,張苞整個人都驚呆了。


    若非是鄂煥順勢來到了他的身邊,一把摁住了他,然後和嵐山部落的族老合力將他摁住,將他的嘴捂住,此時他一定大吼大叫的朝著雍闓等人衝殺過去了。


    張苞雖然沒有看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但是張苞卻是知道,就是那群家夥,就是那些突然出現將這裏包圍的家夥,逼死了劉複的。


    “嗚嗚嗚~”張苞猛烈的掙紮,想要拜托鄂煥的鉗製,想要衝出去,就算是不能殺了雍闓,他也想要給劉複收屍。


    但是鄂煥死死的拉著他,隻是低聲怒罵了一句。


    “你這廝冷靜一些,你難不成是想要讓他白死了不成麽?”鄂煥從來沒有這麽冷靜過,他也是個漢子,他也是個鐵骨錚錚的漢子,他也不想這麽憋屈的活著,但是他的確是不能反抗。


    很讓鄂煥難受的一件事情,那就是在劉複選擇舍生而取義的時候,他的心裏居然是輕鬆的。


    他和劉複的關係算不得好,雍闓說的沒有錯,他和族老兩個人都有利用他們的意思,他們裝傻,換取劉複和韓龍兩個人更多的教導和好處。


    但是雍闓有一點錯了,他們的這點小心思,也跟就沒有逃出這群漢人的眼睛。


    烈酒到了部落之後,劉複第一時間就是找到了鄂煥,除了送給他不少好酒之外,還和他好好的喝了一場,喝的特別開心的一場。


    喝醉了的劉複告訴他,雖然他們之間互相利用,但是他們之間還有感情很深的,當初在那李承球的部落裏麵,他不是做戲,而是真的不想鄂煥死在那裏。


    雖然最後是靠著鄂煥他才能活著出來吧。


    鄂煥是有些過於的憨厚了,但是他不傻,他知道什麽是真話什麽是假話。


    他也知道,劉複當時醉醺醺的說出那些話來,並不是想要討好什麽或者說些什麽,他就是簡簡單單的告訴鄂煥,就算是互相利用,他也不希望兩個人從此沒有了交情。


    劉複和他說過,從李承球哪裏迴來之後,他就死心了,或者說從那一天開始他就死了。


    之前沒有感覺,縱然覺得傷身體,縱然覺得從骨子裏毀自己的根基,但是自己反正也是這麽一個病入膏肓的人了,能夠減少痛苦的活過最後的這段時間,那也是挺好的。


    隻可惜,那一場大戰告訴他,若是他再繼續僥幸活著,恐怕最後的這點臉麵,他也就留不住了。


    劉複選擇自殺之前之告訴了鄂煥一件事,保護好張苞,鄂煥知道,這是劉複再告訴他,既然這群人來了,一定要嵐山部落表態,一定要有一個交代,那麽就讓自己一個人交代就夠了。


    之前劉複將韓龍送走了,而留下了張苞,就是因為他相信,鄂煥能夠控製住張苞,他需要有一個人將這裏的事情告訴韓龍,然後告訴成都,然後如果可以,他希望還能告訴那個女人,如果可以的話,如果不影響她的話。


    張苞從被鄂煥和族老兩個人摁在,到被三個人,四個人,更多的人齊齊摁著,他們都是嵐山部落的人,或者是來到這裏聽韓龍和劉複教課講學的人,他們知道這個同樣莽撞的家夥,是自己老師的同伴。


    他們不約而同的將張苞拖離這裏,將他藏到了人群之中,越來越多的人加入其中,抱著他的四肢,抱著他的腰身,讓他一動都不能動。


    捂著他的嘴巴,不斷的用半生不熟的漢人話,悄悄的勸說他,讓他冷靜,讓他不要浪費劉複先生的一片苦心。


    今日真的是不能再死人了。


    張苞從掙紮,到放棄,他身體停下來的那一刻,他的眼睛也閉上了,取而代之的是不斷的顫抖,還有淚流滿麵,還有不斷的抽搐。


    這段時間他和這群家夥相處的時間不算多麽長,當初在成都的時候,他和劉複也不過就是點頭之交,後來來到了這裏之後,他們才越發的熟悉了起來。


    雖然他們之間相處的時間並不算是多麽的長,但是生死之間,交情卻是最難的,也是最深刻的。


    劉複當初拚死救他,他還記得,他和劉複相互拚酒,他還記得,他和劉複兩個人合力與鄂煥比鬥,他也記得,最後打不過鄂煥之後,兩個人一起給鄂煥灌酒他還記得。


    可是明明昨天還和他大碗喝酒,大塊吃肉的這個家夥,今日就這麽讓自己眼睜睜的看著倒在了地上。


    若是劉複病逝,若是他死在了床榻之上,他或許會為這個家夥感覺到可惜,但是他卻是受不了劉複這種死法,被一群人活活的逼死。


    劉複這段時間一直說,自己命不久矣命不久矣,一直說自己的身體也是越來越差,但是無論如何,他也想不到,這一天就是這麽到來的。


    看著張苞終於學會了安靜,眾多嵐山部落的叟人這才輕輕的鬆了一口氣,一直關注著他的族老和鄂煥也都鬆了一口氣,他們最害怕的就是這個漢人也步入了劉複的後塵。


    那樣的話,他們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麽給其他人交代。


    “既然這個漢人已經死了,那麽這件事也就這樣吧!”雍闓看了看剛剛趕迴來的親衛,確定了這嵐山部落沒有在發現其他漢人,也是輕聲說了起來,將這件事放了過去。


    張苞被眾人藏在了人群之中,躲過了他們的探查,也算是給他們省了不少的麻煩。


    “既然雍闓大人不再計較了,那麽我等也就不多留大人了。”族老是現在嵐山部落唯一能夠拿得出手的了,趕緊想著送客,不想再讓他多囉嗦什麽了。


    麵對嵐山部落族老的迫不及待,雍闓隻不過是報以冷笑罷了。


    雖然這裏是嵐山部落,但是雍闓沒有一丁點顧及他這個部落族老的麵子。


    弱肉強食,這才是這越酅郡大山之中最結實的道理!


    這個道理常人不能破壞,雍闓就是要告訴這嵐山部落的人們,莫言覺得學了兩三天所謂的漢人學識,就不知道天高地厚,連自己祖宗留下來的東西都忘了!


    雍闓的桀驁不馴讓族老更加的憤怒,可是他卻也不敢發作,而鄂煥此時也是一樣的滿心怒火,一副要擇人而噬的模樣,可是卻是看到了虎視眈眈的周圍大軍,鄂煥隻能將自己的憤怒壓下去。


    他知道現在不是自己衝動的時候,他隻能將這股怨氣壓下去,等待著機會。


    可是他想等待著機會,有人卻是不想給他機會。


    “鄂煥,你在這裏呆的時間也挺久了,早日迴來吧!”作為叟人之王的高定元,趁著這個機會將自己的愛將收迴到自己的身邊,那也是非常正常的,“雍闓先生,若是無事,你也早日迴去吧!”


    “某及來這裏是要告訴你這莽夫,成都那邊已經準備就緒了,隨時都有可能大軍出擊,你自己好自為之!”雍闓看著高定再次張嘴了,也就直接冷哼了一聲,然後扭頭就走。


    雍闓和高定這一出大戲演完了,也就將這件事情結束了。


    這次看似是雍闓和高定兩個人鬧僵了,越嶲郡的叟人和益州郡的大家鬧僵了,實則不然,懂眼的都能夠看出來,這就是雙方互相扶持的一出戲罷了。


    至於這件事情傳了出去,會不會在越嶲郡的茫茫大山之中造成什麽影響,那就不是他們嵐山部落裏麵這些人能夠處理的了。


    而且似乎這件事情也不是那麽的難以解決,便是像鄂煥這種純血統的莽人都能夠想到數種辦法,就看他們如何做了。


    至於剛剛高定說的那句話,那就是讓鄂煥趕緊的迴到他的身邊,高定也不知道是哪裏來的勇氣,竟然可以做到讓鄂煥來到自己的身邊,也是真的不怕出事兒。


    不過換句話說,鄂煥也的確是不敢不同意,他現在也算是看出來了,高定也好,雍闓也好,都已經忍受到了極致了,若是再繼續下去的話,恐怕也不是那麽容易了。


    “末將知道了,將這裏的事情處理趕緊,就會迴去!”


    鄂煥迴答了高定元的話,然後安安穩穩的退了下去,他還想要做些事情,但是他也知道,自己不能再繼續了。


    這一次是借助雍闓來逼迫自己,下一次呢,下下次呢,他總是能夠找到盟友的,但是他卻未必能夠每一次都有人代替受罰。


    高定元這個叟人之王看著鄂煥這種模樣,也就知道這個家夥是一個口服心不服的標準,不過他也不擔心,他隻是將自己的目光看向了身邊的另外一個人,剛剛在這裏逼迫嵐山部落的雍闓。


    “雍闓兄弟,既然事情都已經到這一步了,那麽咱們也沒有必要多說什麽廢話了,今日你我就正式結盟,然後現在就去某家的府邸,你我正式歃血為盟!”


    說完之後,眼中還閃過了一抹寒光,看的雍闓都不由的打了一個哆嗦。


    “真是一個足夠現實的家夥!”雍闓隻是冷哼了一聲,然後啐了一口之後,直接朝著雍闓拱了拱手之後,沒有說話,反而直接走了出去。


    隨著雍闓的離開,他麾下的大軍也緩緩離開了,同時一旁的高定元也隻是輕笑一聲,也跟著往後麵走了出去。


    就這個樣子,剛剛擁擠不已的嵐山部落就這麽安靜了下來,也空蕩了下來。


    而眾人的心,卻是怎麽也無法安定下來,最重要的是,眾人看著倒在地上依舊血流不止的劉複的屍體,心情更是難受。


    “諸位!”就在眾人茫然不知所措的時候,剛剛重獲自由的張苞突然說話了,“可否幫助某家一個小忙,某家想安葬了劉複!”


    聽到張苞的話,眾人的心情就更加的不好了起來,同時也更加的別扭了。


    而且除此之外,他們看向劉複的屍體,眼睛之中也有了很多莫名的東西。


    眾人合力幫助張苞給劉複一場很是隆重的葬禮,在這次葬禮之中,來了很多人,很多其他部落的人,有嵐山部落的族人,他們當初受了劉複的救命之恩情。


    同時還有一些其他部落的人,他們承受了因為劉複而有的教化之恩,同時還有很多人都來過,他們或多或少的有些許的交情存在。


    而韓龍等人,也在七天大喪的最後時間裏,也趕了過來,他們並不是來不及,他們是不能待得太久太久,所以他們隻能在最後一天出現,給劉複送上最後一程。


    而且就在這個時候開始,越嶲郡出現了一種傳言,各種流言蜚語突然出現在了越嶲郡。


    這越嶲郡裏麵突然開始傳說了起來,說雍闓帶著大軍威逼嵐山部落,說雍闓仗勢欺人,對叟人多有不軌之處如何如何。


    這一次,讓越嶲郡的很多叟人都怒了起來,他們實在是瘋了一樣,感覺自己收到了侮辱,一個個叫囂著要和雍闓決一死戰,甚至為了這件事情他們還和益州郡發生了衝突。


    但是這種衝突卻是讓所有人的心,越來越沉了。


    韓龍看著劉複的靈位,看著那熊熊燃燒的火盆,然後臉色卻是無比的陰沉。


    “那個人,還是沒有動靜兒麽?”韓龍說話的語氣非常的平淡,仿佛是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一樣。


    “沒有,牂牁郡的弟兄們也已經傳來了消息,朱褒早就已經蠢蠢欲動了,可是李恢那位都督卻是真的一丁點動靜兒都沒有。”韓幸說話的時候臉色變得無比的陰沉,甚至都可以說是痛苦了。


    他們之前早就已經確定好了計策,那就是他們會想辦法惹出益州郡和越嶲郡的問題,然後他完全可以借勢而行!


    隻可惜.....嗬嗬!


    李恢並沒有出現,也沒有任何的可能出現了,因為孟獲出現在了這裏,出現在了越嶲郡。


    素來和他們這些蠻夷關係交好的孟獲,再次為了雍闓出現在了越嶲郡,上一次他是為了說動越嶲郡出兵,而這一次他是為了幫助雍闓搞定越嶲郡這群蠻夷們的怨氣。


    “官欲得烏狗三百頭,膺前盡黑,蟎腦三鬥,斫木構三丈者三千枚,汝能得不?”孟獲一來到越嶲郡就直接開始了對他們的宣傳,最大的宣傳就是漢人想要讓南中投降,但是需要的條件是什麽。


    烏狗三百頭,膺前盡黑,蟎腦三鬥,斫木構三丈者三千枚這種條件,那不是讓他們條件,那是要人性命的。


    烏狗三百頭,膺前盡黑,說的就是要三百頭上好的烏狗,什麽是烏狗,說白了就是那種能夠驅邪的黑狗,而且不是那種純黑就可以了,是胸前盡是烏黑的,南中的人知道,狗好找,黑狗也好找,但是胸前是黑,其他不是的話,那是一頭都難找。


    因為傳說這種夠是烏狗之中最好的品種,而且也是最有靈性,最驅邪的那種。


    蟎腦三鬥,斫木構三丈者三千枚,這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東西。


    先說第一種,所謂的蟎腦其實就是一種腦漿,看似非常好找,十個人就有腦漿,就有腦子對吧。


    可是你聽說過瓜果裏麵長了蟲子的,你聽說過腦子裏麵長蟲子的麽?


    當初突然有人開始快速的掉頭發,大量的掉頭發,然後頭痛,然後發暈,找了很多很多大夫都沒有辦法,甚至還找了那些所謂的祭祀,給他驅邪也不管用,就這麽活活的將她折磨死了。


    不過這樣的情況再次出現的時候,他們迎來了兩個老人,兩個都算得上是鶴發童顏的老人,其中一個說他們的病因在飲食之中,另一個更加的悍勇,直接拎著刀斧就給那已經奄奄一息的人將腦袋開了。


    當然不是完全避開,而是在他的後脖子上開了一個不淺的傷口,然後熏香輔藥。


    就在眾人不知道這是為什麽的時候,那傷口之中流出來了白色的漿液,就如同腦漿一樣讓人作嘔,而之後就是一直小蟲子的出現。


    這個時候,那個老人告訴他們,這個就是腦蟎,而這個腦子,就是所謂的蟎腦!


    最後的斫木構三丈者三千枚,說白了就是三丈長的斷木(斲木)三千根。


    《易·係辭下》:“包犧氏沒,神農氏作,斲木為耜,揉木為耒。”


    《爾雅·釋鳥》:“鴷,斲木。”郭璞注:“口如錐,長數寸,常斲樹食蟲,因名雲。”《淮南子·說山訓》:“貍頭愈鼠,雞頭已瘻,蝱散積血,斲木愈齲,此類之推者也。”宋陸遊《晚興》詩:“不嫌終日無來客,時聽荒園斲木聲。”


    斲木的確是斷裂的木頭,但是不是被砍斷的,是被一種喜歡啄木之鳥生生啄斷的,而且一定要,三千根三丈高的,這就是最後一個不可能的條件了。


    這幾個條件一出,眾多越嶲郡的叟人們就更加的難以接受了。


    而孟獲也不知道通過了什麽手段,讓這群叟人再次相信了他,再次相信了孟獲和雍闓兩個人!


    對於這件事,韓龍和韓幸隻不過就是冷笑罷了,他們不覺得這群叟人有什麽關係,畢竟平心而論,孟獲幾代人的努力,他們憑什麽就教了個把月的書就能夠避免過去,隻不過他們雖然這般做,韓龍等人的處境卻是有些危險了。


    此時張苞也已經準備迴成都去了,他的傷口差不多了,而他也覺得憑著他們這場混亂很難結束。


    本以為這場混亂會在他們和李恢的配合下一起結束,沒想到最後這場混亂,就有這個叫做李恢的家夥。


    這件事還真是十分的有意思了。


    同時鄂煥也選擇了迴去,迴到了高定元的身邊,不管高定元想要幹什麽,他都沒有別的選擇。


    在這種情況下,韓龍和韓幸給劉複下了葬,很多人問要不要落葉歸根,但是他們沒有同意,他們覺得,劉複已經漂泊了一輩子了,所以他覺得自己應該安穩下來了。


    韓龍覺得,劉複也應該安穩下來了。


    這件事慢慢的就這麽停滯了下來,知道張苞迴到了成都,背著劉複的大刀,帶著劉複的書信,來到了關家的門前。


    他懷中有兩樣東西其實是給關銀屏的,一封信帛,是劉複最後寫的,他也隻有到最後封筆的時候,才敢再想起那個女人。


    一塊玉玨,那是他貼身戴著的,那是他當年離家的時候,他的父親給他的,告訴他,日後有了心儀的姑娘,送給她。


    劉複當初本以為自己能夠給關家帶來那些士子們的在意,但是關家要的也不是那些,要的那些也完全不夠。


    最後劉複知道是他自己過分了,他想的太簡單了,所以他誰也不怪,隻覺得是自己有些傻了而已。


    劉複的離開對於關家代表了什麽,他們之間誰都沒有多說,不過換句話說,劉複現在的死,對於關家來說,或許也沒有什麽關係,他們之間也本來就是一個互相之間的過客罷了。


    至於那信帛和玉玨,張苞沒有拿出來,因為他知道了,劉複不想打擾這個女人,既然要嫁了,那就嫁了吧。


    這個亂世誰又能夠掌握自己的命運呢,這個亂世誰又能夠讓自己過得順心如意?


    那個死去的劉複不行,這個等著自己出嫁的女人不行,他這個莽夫一般的家夥不行,那個羽扇綸巾的諸葛丞相不行,恐怕宮殿之中的那一位年輕的皇帝,也不行!


    這個世道已經說不清了,南中的事情,還是要繼續的。


    成都大軍還沒有行動,但是有兩個人已經開始行動了。


    第一個動身的就是現在被任命為越嶲郡郡守的龔祿龔德緒!


    作為巴西安漢人的龔祿,也算是益州的一大世家了,在朝中二千石的高官,現在外放成為了一個蠻荒之地的郡守,也算是頗有些難為他了。


    從建安年間,劉玄德衝進成都之後,龔德緒因其才幹,被授予益州從事、牙門將之職。蜀漢建安十九年時,龔德緒已是位處奉祿二千石之列的高級官員,在益州集團內享有盛名。


    現在這個時候前去越嶲郡的確是讓很多人都不懂,甚至不停的有人前去勸說他。


    其中和他一樣的蜀漢高官不知凡幾,但是最不起眼的也還有一個,在這裏顯得格格不入。


    “請轉高大人,此時越嶲郡事態尚且不算明朗,還請他三思而行!”


    一個穿著十分樸素,甚至都可以稱之為簡陋的年輕人,非常熟練的將往來伺候的管家拽住了,然後請他將自己的話轉告給自己的朋友,也就是那位即將前往南中邊界安上縣作備的龔祿龔大人。


    說實話,看他的模樣,先不說出身貧寒,最重要的是,這個家夥看他的官職,仿佛都不是個入流的家夥,至於為什麽這麽說,因為這個家夥的理由是,“縣中還有事情,縣令大人也在找尋某家,某家就不能多呆了,切記讓他千萬小心!”


    在下屬縣城任職,還不是縣令,這種人在成都的官場上,基本上被稱唿為不入流!


    也難怪在這裏站了半天沒有人搭理他不說,更是誰都顧不上他。


    不過管家看到是他之後則是一臉的震驚,“伯岐你什麽時候來的,你來了為何不說話,你這是幹什麽!”


    看得出來這個管家是真的忙的沒看到他,而且也沒有通稟,這突然看到這個年輕人,腦子亂的有些不知所措了都,拉著他就要進入內堂之中。


    “龔伯!”那個叫做伯岐的年輕人製止了管家,然後輕聲說道,“某家剛剛看了,他正忙著呢,你就別在乎某家了,某家趕緊走了,你切記一定要提醒他,千萬小心,哪裏真的不是什麽良善之地!”


    說完之後,叫做伯岐的年輕人就直接告辭離去了,看他的模樣,確實是行色匆匆,的確是有事情的模樣。


    看到這裏,龔伯也就不多說什麽,快步朝著內堂走去,不顧及自家的家主正在會客,然後直接來到了龔祿的耳邊輕聲說道。


    “剛剛伯岐來了,不過因為人太多都沒有顧念到他,不過他最後找到了老奴,讓老奴提醒您,這越嶲郡不是什麽良善之地,要您去了,萬萬要小心,千萬不可掉以輕心!”


    聽著這般嚴肅轉達的話語,龔祿難得的露出了十分嚴肅的麵目,輕聲問道,“他可知我去的乃是邊境的上安縣?”


    “知道,這個當然知道!”龔伯是龔家的老管家了,對這些事情十分的了解,“伯岐既然都這麽說了,您看這事兒...”


    “去肯定是要去的,多加人手,他不是也說了麽,讓我們多加小心,這次孩子們不要跟去了,護衛加一倍!”


    為了一句話,就這麽選擇了改變自己之前的籌備,龔祿是有多麽相信這個叫做伯岐的年輕人。


    而龔祿和龔家的這些事情自然也沒有逃出眾多客人的眼睛,所有人都很好奇這是出了什麽事情,讓龔祿臨時改變自己的準備。


    龔祿隻是迴了一句,“一個朋友不放心我罷了!”


    此時,叫做伯岐的年輕人,也已經出了成都了,他不停的迴身看向成都的城牆,心中還是難免的有些擔心。


    此時早就在外麵等候的伴當也大聲的唿喊著他,“張嶷快點,要不然來不及了!”


    “哦,好嘞!”


    (張嶷,字伯岐,巴西安漢人,同時也可以說是巴西郡南充國縣人!


    他出身貧寒,豁達豪壯。在還隻是弱冠時就被舉薦成為了縣功曹。


    而在劉備平定益州之時,成都以及周邊,乃至整個益州都是一片混亂,山野強盜寇犯縣裏,縣長舉家逃亡。


    而當時的功曹張嶷則是攜帶著沒有跟上隊伍的縣長夫人,冒著山賊的刀槍劍戟,殺出一條血路,縣長夫人方才得救。


    也因為這件事,張嶷在當地非常的受歡迎,無數達官顯貴的夫人都稱唿他為好漢子,因此在當地有了一定的知名度,於是被眾多達官顯貴一痛推薦,直接被征召為州從事,但是即便如此,他仍然是在下麵的其他縣城之中工作罷了,因為沒有人看得上這個家夥。


    那個年代,世家和寒門有沒有可能成為朋友,很多人都說,荀彧和戲誌才,郭嘉和荀家,程昱和鍾繇,但是西川蜀漢朝廷也有這麽幾個人。


    張嶷同郡人龔祿、姚伷,當時也很有名氣,都是位極二千石的高官,都與家境貧寒的張嶷非常友好。


    史書之中有記載,《三國誌·張嶷傳》:而張嶷字伯岐,巴郡南充國人也。益部耆舊傳曰:嶷出自孤微,而少有通壯之節。弱冠為縣功曹。先主定蜀之際,山寇攻縣,縣長捐家逃亡,嶷冒白刃,攜負夫人,夫人得免。


    由是顯名,州召為從事。時郡內士人龔祿、姚伷位二千石,當世有聲名,皆與嶷友善。


    張嶷出名真正是在建興五年,也就是諸葛亮平定南中之後,在此之前,這個家夥的名聲在下麵還行,在上麵,幾無名聲,有也沒有,誰也不想自己後宅不安寧。


    建興五年,丞相諸葛亮北駐漢中,預備北伐事宜,因此往漢中大量輸送軍資物品。


    山賊張慕在廣漢、綿竹一帶興風作浪,劫掠軍資。時張嶷為已為郡都尉,於是率軍討伐。山賊張慕得知張嶷前來,於是四散山林,張嶷無法通過戰鬥將其擒獲,於是騙他和親。


    張嶷置辦酒席,邀張慕來赴宴,席間趁張慕酒醉之際,張嶷率領左右親自將張慕及其部下五十餘人斬殺,而後又清剿山賊,將山賊其他頭目,也都悉數斬殺。


    《三國誌·張嶷傳》:建興五年,丞相亮北住漢中,廣漢、綿竹山賊張慕等鈔盜軍資,劫掠吏民,嶷以都尉將兵討之。嶷度其鳥散,難以戰禽,乃詐與和親,克期置酒。酒酣,嶷身率左右,因斬慕等五十餘級,渠帥悉殄。尋其餘類,旬日清泰。


    但是好景不長,張嶷竟莫名的得了重病,而且因為家境貧寒,沒錢醫治。當時的廣漢太守蜀郡何祗,有通達仁厚之名,但是張嶷當時還與他沒有什麽交情。


    於是張嶷拖著病體親自去何祗府上請求,希望何祗可以出錢給自己治病。何祗得知昔日幫助自己平定叛亂的悍將竟得重病,於是傾盡家財,給張嶷治病,用了幾年時間,終於將張嶷的病治好。


    三國誌·張嶷傳》:後得疾病困篤,家素貧匱,廣漢太守蜀郡何祗,名為通厚,嶷宿與疏闊,乃自轝詣祗,讬以治疾。祗傾財醫療,數年除愈。其黨道信義皆此類也。


    從這件事情上,能夠看出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張嶷明明有幾個很好的朋友,還都是兩千石的大官,可是為什麽自己這般困難的時候卻是不找他們!


    從史料上能夠查到的是,他的兩個朋友分別是龔祿和姚伷了兩個人,其中姚伷好說,他當時若是沒有意外,應該在諸葛亮麾下,在前線打仗拚命呢,而且家中也似乎沒有留下什麽子嗣。


    史書記載,他建興元年,為廣漢太守。丞相亮北駐漢中,辟為掾。並進文武之士,遷為參軍。


    諸葛亮對他的評價也很高,忠益者莫大於進人,進人者各務其所尚;今姚掾並存剛柔,以廣文武之用,可謂博雅矣,原諸掾各希此事,以屬其望。


    所以說,姚伷他找不到,也沒有什麽家人可以理解。


    但是另一個朋友,恐怕就不是那麽的容易理解了,先說龔祿自己,作為官宦子弟,更是蜀漢朝廷的二千石高官,他本身是極好的,隻可惜他死得也太早了。


    建興三年,龔德緒被任命為越嶲郡太守。這一年的春三月,隨丞相諸葛亮南征。夏五月,在平定南方蠻夷叛亂中,被叛軍頭目李求承殺害,終年三十又一。


    這一點《華陽國誌》卷四《南中誌》倒是的確記載的非常全麵,可是他死了,龔家卻是沒有倒下的。


    龔德緒的弟弟龔德衡,蜀漢景耀中期被升任為領軍。龔德緒的事跡僅見於楊戲所著《季漢輔臣讚》中,這是有據可查的,說明在龔祿死了之後他的家族並沒有垮掉不說,應該算是做得挺好。


    《季漢輔臣讚》稱:“德緒,誌壯氣剛。”並盛讚德緒等人是“濟濟修誌,蜀之芬香。”讚文中“誌壯氣剛”,是指“意誌豪邁,氣節剛強”。


    這麽高的評價,說明當時的龔家絕對是沒有失勢的,而且從他兒子的官職之中也能夠看出來不少的東西。


    父龔諶蜀漢犍為太守。長子龔德緒蜀漢益州從事、牙門將、越嶲太守,這也算是子承父業了。次子龔德皦蜀漢鎮軍將軍,這位置當年趙雲也是坐過的,三子龔德衡蜀漢領軍,東晉後曆任宕渠、犍為、益州太守。


    這麽大的家業,想來不會找不到的,可是張嶷卻是沒有尋找龔家,那麽應該說是兩個問題了。


    第一個就是,人走茶涼,應該說龔祿死了之後,龔家和張嶷的關係,或多或少會受到不小的影響,再加上張嶷這個人本身就是很好麵子的,所以他也不想就這麽去麻煩龔家。


    第二個就是,當初的花費,恐怕不小,畢竟是一個能夠把何祗都弄得一窮二白的病,這也不是什麽輕輕鬆鬆的病症,這是很重要的一件事情。


    何祗算得上是楊洪迎門下書佐,有才策功幹,舉郡吏,數年為廣漢太守。


    他和楊洪可不一樣,這個家夥是一個圓滑的人。


    從史書之中記載,初仕郡,後為督軍從事。時諸葛亮用法峻密,陰聞祗遊戲放縱,不勤所職,嚐奄往錄獄。眾人鹹為祗懼。祗密聞之,夜張燈火見囚,讀諸解狀。諸葛晨往,祗悉已闇誦,答對解釋,無所凝滯,亮甚異之。


    說白了就是一個,諸葛亮聞祗遊戲放縱,打算前去考察。他得悉後預有所備,對答時無凝滯,這是一個純粹的偽裝者啊。


    而且他這個人也比較奢靡的。


    益部耆舊傳雜記:祗少寒貧,為人寬厚通濟,體甚壯大,又能飲食,好聲色,不持節儉,故時人少貴之者。


    其中又能飲食,好聲色,不持節儉這就說明這一點,這個家夥不是很幹淨,當然,也有可能是蜀漢的俸祿挺高的,這也有可能。


    不過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這麽一個“故時人少貴之者”的家夥,卻是為了張嶷這個家夥,直接將家財散盡了,誰也不知道何祗有多少家財。


    但是能夠被稱之為“故時人少貴之者”的家夥,就這麽為了一場病,然後直接被變成窮光蛋了,足以證明一件事情。


    從古至今,看病都能要人命!


    可是,如果這麽說,他和龔祿他們的關係就不好了麽?這卻是不可能的。


    龔祿當初在建興三年的五月被殺了,被殺了之後,並沒有什麽說法,隻不過是給了他和他的家族榮譽以及補償罷了。


    而也沒有人說什麽,要給他報仇一類的,便是他的那些好朋友,在這件事情結束之後,也就結束了,李恢仍然是南中的都督,諸葛亮也安安穩穩的迴到了成都,然後迴到了漢中。


    建興九年,已經養好了傷病的張嶷也再次出山了起來,汶山郡羌人趁諸葛亮北伐之際而作亂,當時張嶷被拜為牙門將,屬將軍馬忠,張嶷時有士兵三百人,隨馬忠討伐叛亂。馬忠又以張嶷為先鋒,別督數營先行。


    張嶷於山上四五裏紮營,而汶山羌於山間扼要立石門,門上作床,床上放了很多大石頭,若有人從此過,都被石頭砸的粉身碎骨。


    張嶷沒法發動進攻,於是派遣使者前往告訴叛羌:“你們羌人在此作亂,傷害無辜,天子下令將要滅了你們,你們如果投降,我們便會給你資助,讓你們在此安居樂業,如果不從,大軍一到,就會將你們全部碎屍萬段,到時候你們後悔也來不及了。”


    於是一些頭目便率軍向張嶷投降。那些不投降的奔竄到山穀裏,張嶷放兵追擊,全部克定。


    建興十一年,由於張翼執法較嚴,不得南夷歡心,導致劉胄作亂造反,張翼不能破,被征迴。


    朝廷派遣馬忠代替張翼平亂,此時張嶷跟隨馬忠一起前往。張嶷作戰勇猛,一馬當先,將劉胄斬殺,南土獲安。


    不久之後,牂牁郡、興古郡獠種又造反作亂,馬忠令張嶷率領諸營前往討伐。張嶷不但將其平定,又招降兩千餘人,全部送往漢中,加入蜀漢的北伐軍隊。南中四郡就此安定。


    《三國誌·張嶷傳》:拜為牙門將,屬馬忠,北討汶山叛羌,南平四郡蠻夷,輒有籌畫戰克之功。益部耆舊傳曰:嶷受兵馬三百人,隨馬忠討叛羌。


    嶷別督數營在先,至他裏。邑所在高峻,嶷隨山立上四五裏。羌於要厄作石門,於門上施床,積石於其上,過者下石槌擊之,無不糜爛。


    嶷度不可得攻,乃使譯告曉之曰:“汝汶山諸種反叛,傷害良善,天子命將討滅惡類。汝等若稽顙過軍,資給糧費,福祿永隆,其報百倍。若終不從,大兵致誅,雷擊電下,雖追悔之,亦無益也。”


    耆帥得命,即出詣嶷,給糧過軍。軍前討餘種,餘種聞他裏已下,悉恐怖失所,或迎軍出降,或奔竄山穀,放兵攻擊,軍以克捷。


    後南夷劉胄又反,以馬忠為督庲降討胄,嶷複屬焉,戰鬥常冠軍首,遂斬胄。平南事訖,牂牁興古獠種複反,忠令嶷領諸營往討,嶷內招降得二千人,悉傳詣漢中。


    建興十四年,武都氐人首領苻健請求歸降,派將軍張尉前往受降,超過了約定的時期還沒有迴來,大將軍蔣琬很擔心這件事。


    張嶷評議說:“苻健請求歸附非常誠懇,一定不會另有變化。平素聽說苻健的弟弟狡猾奸詐,又加上少數民族的人不能有同等的功勞,可能有背離抵觸的情況,因此張尉在那裏停留下來了。”


    過了幾天,消息傳來,果真是苻健的弟弟率領四百戶人投奔了曹魏,隻有苻健前來歸附。


    《三國誌·張嶷傳》:十四年,武都氐王苻健請降,遣將軍張尉往迎,過期不到,大將軍蔣琬深以為念。嶷平之曰:“苻健求附款至,必無他變,素聞健弟狡黠,又夷狄不能同功,將有乖離,是以稽留耳。”數日,問至,健弟果將四百戶就魏,獨健來從。


    當初,越巂郡自諸葛亮討平高定之後,此地蠻夷多次造反,先後殺死太守龔祿、焦璜,而後越巂太守都不敢去郡裏上任,隻敢住離越巂郡八百裏的安上縣,越巂郡徒有其名。


    因張嶷在平定南蠻上頗有戰功,於是當時議論可以讓張嶷去開複此郡。於是朝廷以張嶷為越巂太守,張嶷到郡後,誘以恩信,於是蠻夷皆服,都來投降。


    《三國誌·張嶷傳》:初,越巂郡自丞相亮討高定之後,叟夷數反,殺太守龔祿、焦璜,是後太守不敢之郡,隻住安上縣,去郡八百餘裏,其郡徒有名而已。


    時論欲複舊郡,除嶷為越巂太守,嶷將所領往之郡,誘以恩信,蠻夷皆服,頗來降附。北徼捉馬最驍勁,不承節度,嶷乃往討,生縛其帥魏狼,又解縱告喻,使招懷餘類。表拜狼為邑侯,種落三千餘戶皆安土供職。諸種聞之,多漸降服,嶷以功賜爵關內侯。


    北徼捉馬最驍勁,不承節度,於是張嶷親自率軍前往討伐,生擒其頭目魏狼,但張嶷卻將他放迴,希望魏狼可以迴去招降其他人不肯降服的人,於是上表封魏狼為邑侯。其他部落的人聽聞這個消息,都紛紛來降。於是朝廷以軍功封張嶷為關內侯。


    蘇祁邑君冬逢、逢弟隗渠等投降後又造反,張嶷率眾討伐,誅殺冬逢。冬逢的妻子是旄牛王的女兒,張嶷用計,不治其罪。


    而冬渠逃入西徼,冬渠剛猛彪悍,其他部落的人都害怕他,於是派遣自己的兩個親人去張嶷處詐降,但被張嶷識破,張嶷重賞這兩人,巧用反間之計,於是兩人迴去將冬渠殺死。


    越巂郡因為長期的動蕩,城裏各方麵都遭到了大量的破壞,於是張嶷征召蠻夷人一起將城郭修複,而南夷也都信服張嶷,都很出力的建設的越巂郡。


    定莋、台登、卑水三個縣離越巂郡有三百餘裏,出產鹽鐵還有漆,而當地蠻夷將其全都據為己有,於是張嶷率軍前往奪取,定莋帥豪狼岑,盤木王舅,甚為蠻夷所信任,對張嶷的入侵表示憤恨,不見張嶷,張嶷派遣幾十個壯士將其收押,然後殺死,將他的屍體送還部落,說豪狼岑太過兇狠,又說“不要妄動,動則殺之”,於是其他人謝過張嶷,張嶷又擺酒宴,重申恩信,於是得獲鹽鐵。


    《三國誌·張嶷傳》:定莋、台登、卑水三縣去郡三百餘裏,舊出鹽鐵及漆,而夷徼久自固食。嶷率所領奪取,署長吏焉。嶷之到定莋,定莋率豪狼岑,槃木王舅,甚為蠻夷所信任,忿嶷自侵,不自來詣。


    嶷使壯士數十直往收致,撻而殺之,持屍還種,厚加賞賜,喻以狼岑之惡,且曰:“無得妄動,動即殄矣!”種類鹹麵縛謝過。


    嶷殺牛饗宴,重申恩信,遂獲鹽鐵,器用周贍。知漢嘉郡界旄牛夷種類四千餘戶,其率狼路,欲為姑婿冬逢報怨,遣叔父離將逢眾相度形勢。嶷逆遣親近齎牛酒勞賜,又令離逆逢妻宣暢意旨。


    離既受賜,並見其姊,姊弟歡悅,悉率所領將詣嶷,嶷厚加賞待,遣還。旄牛由是輒不為患。


    漢嘉郡有旄牛夷四千餘戶,其帥狼路,想要給他的姑婿冬逢報仇,派遣他的叔父狼離率領冬逢的部眾去張嶷處查看形勢,張嶷派人賜給狼離牛酒以慰勞,又讓狼離迎迴冬逢的妻子,狼離見到自己的姐姐都非常高興,於是率領所部投降張嶷,張嶷又對其大加賞賜。


    狼離和他姐姐迴去後,旄牛夷在為禍郡裏。


    越巂郡本來有條舊路,可以直通成都,既平又近,自旄牛夷作亂以來,已經隔絕百餘年。張嶷派遣左右對狼路大加賞賜,然後問狼路的意思,狼路率領所有兄弟妻子前往,和張嶷盟誓,一起開通舊路。張嶷表狼路為旄牛王,後更加張嶷為憮戎將軍。


    《三國誌·張嶷傳》:郡有舊道,經旄牛中至成都,既平且近;自旄牛絕道,已百餘年,更由安上,既險且遠。嶷遣左右齎貨幣賜路,重令路姑喻意,路乃率兄弟妻子悉詣嶷,嶷與盟誓,開通舊道,千裏肅清,複古亭驛。奏封路為旄牛?句毗王,遣使將路朝貢。後主於是加嶷憮戎將軍,領郡如故。


    到這裏為止,可以說是張嶷已經做到了很好了,從一個家境貧寒差點病死的家夥,變成了自己的好朋友龔祿當初的位置,越嶲太守,甚至還在繼續往前走去。


    而且到這裏位置,和龔祿死在越嶲郡,已經過去了十多年了,依舊沒有讓張嶷有什麽變化了,這已經算是忘記龔祿了,畢竟十幾年的時間,足夠讓一個人忘記一件事了。


    可是,約在蜀漢延熙四年前後,張嶷將軍打聽到了叛軍頭目李求承的下落。於是,他就招募了一些人,組成敢死小分隊,發動突然襲擊殺入斯都族,活捉了頭目李求承,曆數他先前殺害原越嶲郡太守龔祿等人的罪行,將其斬首。


    張嶷將軍率領眾將領,大設祭台,呈上叛軍頭目頭顱,以慰龔德緒的在天之靈。


    暫且不說這件事他的目的是什麽,最少。張嶷將軍沒有忘記他這個朋友!


    所以說,世家和寒門雖然天然對立,但是換句話說,他們也算是莫逆之交了,而龔祿不管是不是他當初平定開發越嶲郡的借口,總之張嶷還是幫助龔祿報了仇,這是一件十分難得的事情。


    順帶提上一嘴,這個家夥也是一個很虎的家夥,什麽叫虎,就是除了南中之外,他在其他方麵,那也是一個相當彪悍的家夥。


    張嶷在南中十五年,郡泰民安,朝廷於是征召張嶷迴成都。當地民夷都對張嶷的離去而哭泣。過旄牛邑的時候,邑君繈負來迎,追張嶷一直追到蜀郡,其大小頭目跟隨張嶷並加入張嶷的軍隊的有百餘人。張嶷到成都後,被拜為蕩寇將軍。


    延熙十七年,魏狄道長李簡密書請降,衛將軍薑維從李簡處得到了很多的軍需物資,於是薑維率領張嶷等揮師北伐。


    而此時患有風濕的張嶷這時已經嚴重到不能走動,必須依靠拐杖站立,於是有人提議把張嶷留在後方,但是張嶷執意跟隨大軍北伐。


    出發之前,張嶷向後主上書道:“臣得蒙主上看重,屢受恩惠,加上有病在身,時常擔憂突然身亡,不能報答主上。如今總算可以隨軍出征,為國效勞。如果取得涼州,臣願意擔任藩鎮守將;如果不能報捷,隻好犧牲自己以作報答。”後主看了感動,不禁流下淚來。


    之後與魏將徐質交戰,張嶷親自搏戰,但因寡不敵眾,臨陣戰死。南中越巂民聽聞張嶷戰死,都為張嶷流涕,而後為張嶷立廟,四時祭祀。張嶷死後,朝廷封其長子張瑛為西鄉侯,次子張護雄繼承張嶷的爵位。


    《三國誌·張嶷傳》:嶷風濕固疾,至都浸篤,扶杖然後能起。李簡請降,眾議狐疑,而嶷曰必然。薑維之出,時論以嶷初還,股疾不能在行中,由是嶷自乞肆力中原,致身敵庭。


    臨發,辭後主曰:“臣當值聖明,受恩過量,加以疾病在身,常恐一朝隕沒,辜負榮遇。天不違原,得豫戎事。若涼州克定,臣為籓表守將;若有未捷,殺身以報。”後主慨然為之流涕。


    《三國誌·張嶷傳》:軍前與魏將徐質交鋒,嶷臨陳隕身,然其所殺傷亦過倍。既亡,封長子瑛西鄉侯,次子護雄襲爵。南土越巂民夷聞嶷死,無不悲泣,為嶷立廟,四時水旱輒祀之。


    另外無當飛軍乃是曾經在他麾下從軍的人之一。


    無當飛軍,是諸葛亮在征服南中後,利用當地少數民族兵源,建立的蜀漢勁旅。《華陽國誌》記載諸葛亮移”南中勁卒,青羌萬餘家於蜀,為五部,所當無前,號為飛軍。“


    無當飛軍的第一任統帥是王平,據《三國誌》記載,王平在馬謖失街亭之後,因為表現出色而受到諸葛亮的提拔,統領無當飛軍。


    王平死後,這支軍隊交由張嶷統領。


    同時這個家夥也是一個很有才能的人,張嶷見大將軍費禕的時候,發現費禕這人比較博愛,對於新降的人太過於親近,於是張嶷寫書給費禕說:“昔日岑彭為大將,卻被刺客所害。現如今你是大將軍,位尊權重,應該以前人為鑒,多加防範。”但是費禕不聽,一如既往。後來,費禕果然被魏國降人郭循刺殺。


    《三國誌·張嶷傳》:嶷初見費禕為大將軍,恣性泛愛,待信新附太過,嶷書戒之曰:“昔岑彭率師,來歙杖節,鹹見害於刺客,今明將軍位尊權重,宜鑒前事,少以為警。”後禕果為魏降人郭修所害。


    侍中諸葛瞻,是諸葛亮的兒子,是吳太傅諸葛恪的堂弟,諸葛恪初破魏軍,而後興師動眾,準備大舉進攻魏國。張嶷寫信給諸葛瞻,希望他可以勸諫他的堂兄,說雖然諸葛恪是顧命大臣,但是新皇帝上任,不宜離皇上太遠,不然的話,會有大禍的。後來,諸葛恪果然被夷三族。


    《三國誌·張嶷傳》:吳太傅諸葛恪以初破魏軍,大興兵眾以圖攻取。侍中諸葛瞻,丞相亮之子,恪從弟也,嶷與書曰:“東主初崩,帝實幼弱,太傅受寄讬之重,亦何容易!


    親以周公之才,猶有管、蔡流言之變,霍光受任,亦有燕、蓋、上官逆亂之謀,賴成、昭之明,以免斯難耳。昔每聞東主殺生賞罰,不任下人,又今以垂沒之命,卒召太傅,屬以後事,誠實可慮。


    加吳、楚剽急,乃昔所記,而太傅離少主,履敵庭,恐非良計長算之術也。雖雲東家綱紀肅然,上下輯睦,百有一失,非明者之慮邪?取古則今,今則古也,自非郎君進忠言於太傅,誰複有盡言者也!旋軍廣農,務行德惠,數年之中,東西並舉,實為不晚,原深采察。”


    恪竟以此夷族。)


    ...言歸正傳....


    龔祿帶著身邊的護衛們直接離開了成都,眾多親朋好友都是一個個的恨不得相送十裏,但是也隻是相送十裏罷了,龔祿的路,還要他自己要走下才是的。


    而和龔祿一起出發的還有一個人,不過和龔祿相比,那個家夥就沉默多了,他就是簡簡單單的一個人上路,一個人往南中走去。


    龔祿的身份是駐紮在南中邊疆上安縣的越嶲郡郡守,不過和他同時出發的還有一個人,他的目的是去牂牁郡,去調查一些說其他的事情,其中就包括了這該死的南中大亂,到底是為了什麽!


    這個人就是常房常欣行!


    和駐紮在邊境的龔祿完全不一樣,他是要去牂牁郡的,他是要去牂牁郡調查真相的。


    當常房走到了牂牁郡之後,他沒有想著隱瞞身份,他沒有想著逃跑或者什麽,他直接衝到了一個地方,那就是牂牁郡的郡守府。


    此時的牂牁郡已經有些改天換日的模樣了,牂牁郡的郡守早就已經不知所蹤了,可是現在牂牁郡依舊還是有著一個郡守的。


    那就是朱提郡的外人,牂牁郡的豪強朱褒,此時他已經是自立為郡守了,而且還曾經堂而皇之的給他的這個郡守之位,上書朝廷,希望得到正式的敕封。


    雖然不知道成都朝廷們收到那狗刨一樣的字之後是一個什麽感覺,不過他們還是沒有真正同意。


    不過這也沒有關係,朝廷同不同意,他都要這麽做的。


    而成都朝廷也被益州郡的事情長了記性了,他們最後也沒有敢再次給牂牁郡派遣郡守,畢竟誰也不想去了之後,就被摁住,朱褒可比益州郡的那幾位爆裂多了。


    而這個常房不同,他夠狠,他直接就跑到了牂牁郡的郡守府,然後....


    “某家朝廷使者常房,今日前來查探,都給某家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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