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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東的大戰仿佛隨時都有可能爆發。


    或者說,江東的戰爭已經爆發了。


    蜀漢皇帝劉玄德命令大將吳班,馮習兩人兵出益州,攻打江東。


    這個消息不脛而走,鬧得整個江東都是人心惶惶的。


    不過最開始他們真的沒有如何在意。


    畢竟這兩個人真的沒有太大的名聲,尤其是吳班,能打聽出來的,就是吳班乃是當年大將軍麾下將領,吳匡的兒子!


    憑良心說,吳匡有才能但是他的才能也真的不過如此了。


    那時候大漢的大將軍何進麾下那真的是人才濟濟,其他的暫且不說。


    現在的大魏太祖曹孟德,當時不過是何進大將軍麾下一校尉!


    袁家兩兄弟在何進麵前也不敢有絲毫的放肆之處。


    名士之中,何顒等人更是為其鼓噪造勢,許攸等人為他鼓吹造勢,這一連串的人物和眾多良臣大將真心讓他有些飄飄然,同時也讓他的眼光變得真的很高。


    可以說,當初那漫天諸侯過半都是從大將軍府走出來的,當時的大將軍府就像是一個榮譽,若是沒有在大將軍府呆過,就算成為了一路諸侯都會被人嘲笑一番。


    所以這種情況下,吳匡能夠被何進看重,必須稱得上是一個良將,否則吳匡也入不得大將軍府。


    但是換句話說,就在這麽一群神人麵前,吳匡真心沒有什麽名氣,和其他人那麽長長的履曆麵前,吳匡唯一能夠拿得出手的也就是一件事,那就是在張讓等人殺了何進之後,吳匡聯合曹孟德,袁家兄弟等人一起圍殺眾多的閹人。


    所以說,吳班是吳匡的兒子,眾人聽到了也就點點頭,大將之子,將門之人。


    但是真要在說些什麽,吳班就沒有什麽可說的了,最多算起來,也就是曾經在張飛手下為將,在漢中戰場上出現過,但是那時候誰會注意一個無名小將。


    漢中戰場上是法正黃忠斬殺夏侯淵。


    是韓浩等人在漢中失敗之時的力挽狂瀾。


    是曹真第一次率領大軍,扛住了整個西川之人的進攻。


    是張飛馬超,是漢水趙雲,哪裏會注意一個連名聲都沒有的小將軍吳班。


    所以這次吳班代替張飛出征成為先鋒的時候,所有人都不認為他有什麽用處,便是孫權最開始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還不停的嘲諷劉備。


    “張翼德新喪,一無名小輩安敢在此挑釁!”


    隻是誰都沒有想到,從閬中出兵益州,攻略荊州,這麽一條難走的道路,讓吳班三天就走完了,而且不但走出了益州,還直接在荊州打的江東士卒不知所措。


    “攻上去!”大軍陣前,看著不遠處的巫縣城牆,吳班大吼一聲,麾下萬餘士卒就直接朝著巫縣撲殺了過去,“先登者,賞錢百貫,軍中官升一級!”


    吳班帶兵就是很簡單的賞賜,先登者大賞,重金之下必有勇夫,麾下士卒常年在張飛手下,屢屢遭受苛待,而吳班就是要反其道而行之,給他們足夠多的好處,讓他們為自己拚命。


    現在看來,他做的相當不錯,整個大軍也願意為他效命,為他赴死!


    “衝!”和吳班相比,馮習是個實在人,他不是不知道劉玄德讓他來是幹什麽的,但是現在吳班一路橫衝直撞的,勢頭這般的足,那自然是不能因為自己拖了大軍的後腿。


    所以馮習親自衝鋒了,他沒有再選擇在後麵指揮,指揮的人有一個吳班就夠了,他選擇的是衝鋒在前,他沒有那麽好的指揮才能,他有的就是這一把子力氣。


    從跟隨主公進入益州之時,他和兄弟張南就是跟在劉備的身邊,進攻在最前麵,撤退在最後麵,所以他習慣了衝鋒。


    “殺!”馮習背著戰刀,直接快步爬上了巫縣的城牆,然後在城牆上奮力一躍,同時手從背後抽出了自己的戰刀,然後一刀將麵前的江東士卒直接梟首。


    “衝啊,將他們轟下去!”看到馮習已經衝上來了,一群江東士卒哪裏還能忍得住,全都抄起手中的兵刃衝殺了過去。


    “哼,愚蠢!”馮習算不得什麽勇將,尤其是在勇將層出不窮的西川之地,那就算不得什麽事兒,但是即使如此,馮習也是一名身經百戰,跟隨劉備縱橫荊益的大將,哪裏是這麽一群小輩能夠擋得住的。


    “殺!”一刀將身前的一名江東士卒斬殺了,馮習盯著渾身的血汙,嘶吼著朝著前麵衝殺了過去,而後麵的益州士卒也是跟在他的身後,直接衝殺到了巫縣的城牆上。


    城下指揮大軍攻城作戰的吳班,看到馮習再次打出來一個缺口,自然不會放過這麽一次就會,他這次可是力排眾議出現在這裏的,若是不能做出一番成績來,那就太過分了。


    “大軍聽令,隨我攻城!”吳班抽出了腰間長刀,直接一聲大吼,親自帶著人開始了衝鋒。


    吳班不是什麽勇將,他也從來不認為自己會成為一個衝殺之將領,但是這並不代表他不會衝殺,更不代表他不會帶頭衝鋒。


    “殺!”吳班親自拔刀衝鋒,這本就給了麾下士卒很大的勇氣,尤其是他麾下的士卒絕大多數都是張飛麾下的部將士卒,這些人跟隨張飛征戰天下多年,能力本就出眾,而且攻陷益州之後,張飛又是一直駐守閬中。


    閬中雖然沒有巴西之地賨人那麽多,但是同樣也不少,而且閬中的賨人比之巴西郡的賨人也絲毫不弱,不但能歌善舞,更是作戰勇猛,跋山涉水如履平地!


    《輿地紀勝》有記載,“巴西宕渠,其人勇健好歌舞,鄰山重疊,險比相次,古之賨國都也。”


    這些賨人的習俗也很強悍,他們喜歡跳自己的舞蹈,同時也喜歡用銅鼓作樂,在他們跳到了興奮之處,他們就會開始不停的呐喊,整齊的用腳步打著節奏,同時還做出向敵人進攻的樣子,然後好好的一場宴會,就變成了戰場廝殺!


    而現在吳班麾下就有著這麽一直打扮十分特殊的賨人隊伍,並且一直跟在他的身後。


    “跟隨我衝鋒,跟隨我攻城!”吳班一聲大吼,帶著大軍就這麽衝殺了上去,而身後的那些賨人大軍也毫不猶豫的跟著他一起衝了上去。


    巫縣的城牆,對於這些訓練有素的士卒來說,都是比較困難的事情,但是在這些賨人士卒麵前,他們甚至都不需要用雙手扶著雲梯,隻需要不斷的攀登,同時手中舉著盾牌和戰刀,將那些箭矢蕩開,剩下的就是不斷的往上衝了。


    很快吳班就帶著賨人士卒衝到了巫縣的城牆之上,這一刻他們已經開始了攻取巫縣,或者說,這一刻這座巫縣城池就已經被他們攻下來了。


    “衝上去!”吳班一聲聲的大吼,身後也已經登上城池的賨人士卒也是毫不客氣,嘶吼著其他人聽不懂的話語,直接朝著對麵廝殺了過去。


    “巫縣...”江東的一名將校想要呐喊幾聲,為自己的大軍鼓舞士氣,但是他剛剛張開嘴,話都沒有說完,就被對麵衝過來的賨人大軍給一刀看了腦袋。


    “城門破了!”不知道是誰一聲大喊之後,巫縣的城門也緩緩的打開了,攻城的蜀漢大軍衝擊的更加猛烈了,從城門處不知道衝進來多少大軍士卒,將守城的巫縣士卒打的節節敗退。


    “將軍,守不住了!”巫縣守將身邊的親兵,一把拉住了他們將軍的前臂,“如今蜀漢大軍就和瘋了一樣,我等扛不住了,快走吧!”


    那守將看到這副模樣也是知道自己迴天乏力了,不由的歎息了一聲。


    “大軍,撤退!”


    雖然說的是大軍撤退,但是他毫不猶豫的將大軍扔在了巫縣的城中,然後讓他們掩護著自己撤退,這一套撤退的動作,那是做的行雲流水,仿佛十分的輕鬆自然一樣。


    不過他跑了,巫縣的大軍便正式沒有了指揮之人,再加上有人在戰場上鼓噪,最後,巫縣在半個時辰之後,正式更換了城頭大旗,而這座荊州之縣城,也再次迴到了蜀漢的手中。


    “大軍修整!”吳班大吼一聲,但是並沒有讓他們真正的休息,因為他要看看自己有沒有機會再次衝鋒,若是能夠趕在江東援兵到來之前,將秭歸縣也拿下來,那麽大軍一到,就好打太多了。


    不過吳班的想法很好,但是注定是要失望了。


    在大軍休息了半個多時辰之後,就在吳班要將他們叫起來的時候,斥候來報,江東大軍也到了!


    “馮習將軍先打掃戰場,我去那邊看看!”吳班聽到了江東大軍一到,就知道自己想要一戰下秭歸縣這個計劃不太靠譜了,同時這巫縣或許就是自己的戰場了。


    馮習也知道這一點,沒有多說,隻是沉默的點了點頭,然後帶著親兵開始招唿士卒起來,開始打掃戰場。


    吳班走到了南麵城牆上靜靜的等著,沒有等太久的時間,他就看到了那同樣是萬餘大軍出現在自己的麵前。


    “陸...”


    “李...”


    “謝...”


    “劉...”


    看著迎風招展的四麵將旗,吳班緩緩思緒這現在這四麵大旗都代表著是誰,“陸”字大旗最好找,現在江東有資格帶領大軍,還能夠姓陸的也就是那位征討荊州的副帥,差點成為荊州刺史的陸遜了。


    至於剩下的三個,對於吳班來說倒是真的很陌生。


    (解釋一下陸遜的名聲,陸遜是公元183年出生的,而章武元年吳班攻打荊州,那已經是221年了,換句話說,這時候的陸遜都已經是三十八歲的中年人了。


    而且陸遜當時的名聲可不小,首先陸家乃是江東四大家族之一,就算是被孫策屠了一次,那也是四大家族之一,這一點在孫策最後都不敢真將陸康殺了就能看穿的出來。


    然後陸遜在建安五年,也就是孫策被刺殺,孫權繼位之後,就想要征召陸遜,但是沒有成功,然後在建安八年,二十一歲的陸遜正式進入了孫權的府邸,被他收為幕僚。


    陸遜先是跟在孫權身邊出任東曹令史,然後專任西曹令史,主持文書方麵工作,但是緊跟著他被調往了海昌縣,任屯田都尉,順帶還兼任了海昌縣令,主持海昌縣的一些民政事物,並且有一定的兵權在手,陸遜應該是江東第一批弄屯田的將領。


    《三國誌》:孫權為將軍,遜年二十一,始仕幕府,曆東西曹令史,出為海昌屯田都尉,並領縣事。縣連年亢旱,遜開倉穀以振貧民,勸督農桑,百姓蒙賴。


    同時,在建安二十一年的時候,鄱陽的山越人統帥尤突再次作亂,影響極為惡劣,孫權命令陸遜率軍配合當時還是奮武將軍的賀齊帶領大軍將其討伐平定,這一戰,陸遜是第一次指揮作戰,共計斬首數千。陸遜也因功被拜定威校尉,屯兵利浦。


    《三國誌》:時吳、會稽、丹楊多有伏匿,遜陳便宜,乞與募焉。會稽山賊大帥潘臨,舊為所在毒害,曆年不禽。遜以手下召兵,討治深險,所向皆服,部曲已有二千餘人。鄱陽賊帥尤突作亂,複往討之,拜定威校尉,軍屯利浦。


    建安二十二年,陸遜抓住了機會,正是向孫權建議招兵買馬,對山越進行討伐征兵納民,然後被孫權認可,同時任命陸遜為自己的帳下右部督之職,也就是統領麾下親衛的親將。


    並且孫權親自賜給了陸遜棨戟,讓他都督會稽、鄱陽、丹陽三郡的軍事,主要就是對戰山越,從這一刻開始,陸遜正式成為了孫權的近臣,也是江東新興的將領!並且孫權還將自己的侄女,也就是孫策的女兒,嫁給了陸遜,和他正式結為了親家。


    同年,曹操派遣使者去策反了山越人費棧,讓費棧帶著山越人和曹氏內外夾攻,共同攻打江東。


    隻不過費棧連大山都沒有完全走出去,就被陸遜給收拾了,順帶還將大山之中的那些山越人也帶了出來,讓他們或為士卒,或為平民,然後再將他們這些人整編訓練,總共得到了萬餘人精兵。


    為了這件事,會稽太守淳於式還正是將陸遜給高了,說他不體恤民心民力,窮兵黷武等等等等,逼得陸遜沒有辦法親自去找了一趟孫權,給他解釋這件事。


    《三國誌》:權以兄策女配遜,數訪世務,遜建議曰:“方今英雄釭跱,財狼闚望,克敵寧亂,非眾不濟。而山寇舊惡,依阻深地。夫腹心未平,難以圖遠,可大部伍,取其精銳。”權納其策,以為帳下右部督。會丹楊賊帥費棧受曹公印綬,扇動山越,為作內應,權遣遜討棧。棧支黨多而往兵少,遜乃益施牙幢,分布鼓角,夜潛山穀間,鼓噪而前,應時破散。遂部伍東三郡,強者為兵,羸者補戶,得精卒數萬人,宿惡蕩除,所過肅清,還屯蕪湖。


    再之後,建安二十四年,呂蒙大軍攻伐關羽,陸遜乃是副帥,一度代替呂蒙領兵,而值得注意的一件事是,當初征伐荊州的關羽,江東大軍名義上的主帥並不是呂蒙,而是江東之主孫權。


    所以說,那個時候,陸遜和呂蒙的職位其實是一樣的。


    在得到了荊州之後,呂蒙的官職不過就是南郡太守的,但是給陸遜的官職可是荊州刺史,甚至要壓上呂蒙一頭,而之所以最後陸遜沒有成為荊州刺史,並不是因為呂蒙,而是因為陸遜自己不同意。


    《三國誌》:遜遣將軍李異、謝旌等將三千人,攻蜀將詹晏、陳鳳。異將水軍,旌將步兵,斷絕險要,即破晏等,生降得鳳。又攻房陵太守鄧輔、南鄉太守郭睦,大破之。秭歸大姓文布、鄧凱等合夷兵數千人,首尾西方。遜複部旌討破布、凱。布、凱脫走,蜀以為將。遜令人誘之,布帥眾還降。前後斬獲招納,凡數萬計。權以遜為右護軍、鎮西將軍,進封婁侯。


    《吳書》:權嘉遜功德,欲殊顯之。雖為上將軍列侯,猶欲令曆本州舉命,乃使揚州牧呂範就辟別駕從事,舉茂才。


    《三國誌》:時荊州士人新還,仕進或未得所,遜上疏曰:“昔漢高受命,招延英異,光武中興,群俊畢至,苟可以熙隆道教者,未必遠近。今荊州始定,人物未達,臣愚慺慺,乞普加覆載抽拔之恩,令並獲自進,然後四海延頸,思歸大化。”權敬納其言。


    這三條消息都說明了,陸遜當時在江東已經算得上是最為頂尖的那一批人了,所以不存在關羽沒有聽過陸遜性命,劉備覺得陸遜乃是黃口小兒這些事情,這完全不可能。


    再說了,有當年那個差點沒將劉備活活玩死的周公瑾在,難不成他劉備歲數大了就不懂事兒了,忘性再大也不會小覷江東的都督,當初周公瑾也是年僅四十,將劉備麾下所有大臣將領都打的和三孫子一樣。


    如果不是劉備認慫認得快,孫權又想拖住周瑜,劉備借了荊州,他得拿自己的命來還!)


    所以現在吳班看著麵前的陸字大旗,卻是不敢輕舉妄動,生怕一個不慎,自己就滿盤皆輸了。


    “將軍!”就在等待之中,馮習也終於將戰場打掃好了,來到了吳班的身邊。


    吳班本來正在發愁明天如何擋住陸遜的進攻,突然看到了身邊的這個家夥,馮習也是西川的老人了,跟隨他們的主公劉玄德多年,征戰沙場真的算是百戰老將。


    和他那兄弟張南,大有一種玄德公麾下後起之秀的樣子,也是深得益州之人心,雖然還比不得關張之勇,但是在益州也是難有人能夠勝過。


    “馮習將軍,我軍中現在有多少騎兵尚在?”吳班心中想到了一個有些“過分”的計謀,隻不過這個計謀需要馮習的拚命相助。


    “吳班將軍請說,隻要我馮習能夠做到,絕不會退縮半步!”馮習倒是個漢子,也不問吳班要讓自己幹什麽,隻說他隻要能夠做到,那就是萬死不辭。


    吳班聽到馮習的迴答之後也是不停的哈哈大笑起來,然後一把拍在了馮習的肩膀上,伸出手,指著對麵遠道而來的江東大軍。


    “那個陸字,說的是陸遜將軍,他是江東後起之秀也是現在江東最強的那個人,身邊的那幾個人,雖然我不太認識,不過看李和謝兩個大旗,想來應該是李異和謝旌兩人,至於劉雖然不認識,但想來也不是什麽無名之輩。


    現在我軍麾下共有兩千精騎,我全都交給將軍,但是要讓將軍衝陣,不知道將軍可好?”


    馮習看著外麵萬餘精銳,江東士卒雖然是原來疲憊,但是他又能好到哪裏去,他不也是一樣,原來疲憊,也隻是休息了個把時辰罷了。


    “末將領命!”馮習沒有猶豫,直接朝著吳班拱手說道,“末將這就前去衝陣!”


    說完之後,馮習二話不說,直接就走下了城牆,然後很快的巫縣南城門就這麽被打開了,然後兩千精騎就這麽衝了出去,這應該是他們麾下僅剩的精騎,便是劉備加上他的大軍,也不過如此了。


    但是現在這兩千精騎就這麽被馮習帶了出來,也算是被吳班這麽毫不留情的給壓了上去。


    正在整軍的陸遜,此時還在審判從巫縣逃出來的那個守將,本來他們一路急衝衝的殺過來,以為自己能夠在巫縣將這群西川來的東西給擋在巫縣之外,甚至可以將他們給直接擊敗。


    但是沒有想到,這個該死的巫縣守將,就這麽輕輕鬆鬆的將巫縣給放棄了,若非是他逃跑了,巫縣又怎麽能夠連半個時辰都保不住,但凡他多堅持一會兒,一個時辰,就算是隻守住一個城門,等到他的大軍一到,那又有什麽不能辦到的。


    別說什麽吳班,便是他劉玄德親自來了,在這種情況下,也得老老實實的退迴去!


    隻不過現在說這些,全都成了妄想,看著城頭上的那杆“漢”字大旗,他是真的感覺到很是惡心。


    “將那個混賬東西,給我一刀斬了!”陸遜冷哼一聲,滿心都是憤怒,“就這麽一個撮而鼠輩,怎麽可以當巫縣守將,廢物,廢物!”


    陸遜直接就這麽開罵了,他沒有想到的是,就這麽幾句痛罵,就讓他身後的大將劉阿給記住了,然後給他的未來埋下了禍根。


    “城門開了!”就在陸遜想要往後退兵,然後安營紮寨的時候,突然斥候來報,巫縣的城門打開了!


    這一句話可是讓他驚了,陸遜看了看這頭頂的天色,的確是算不得陰暗,但是此時已經是下午來,這稍稍打上一會兒就黑了,到了那時候,他還怎麽打仗。


    “可曾見到敵軍?”陸遜被這一下子弄得有些摸不著頭腦了,不知道他們這是想要幹嘛。


    “迴將軍,有精騎出沒,但是沒有後續大軍!”斥候稟報的倒也十分認真,“領頭之人並沒有打著旗號,暫時不知道是何人領兵!”


    “....大軍列陣!”陸遜雖然是真的不知道這到底是要幹嘛,但是他依舊作出了正確的選擇,大軍列陣,防禦為主。


    “殺!”很快蜀漢的精騎就出現在陸遜的眼中,兩千精騎氣勢洶洶的越來越近,這種衝擊性,讓江東大軍也有些驚訝。


    不過驚訝歸驚訝,但是還是不能後退半步!


    “迎上去!”陸遜沒有采取之前的固定戰法,讓眾人嚴防死守,而是采取了另外一種方式,讓麾下為數不多的騎兵,迎了上去。


    這樣做無疑是在讓那些金貴的騎兵去送死,但是即便這樣,陸遜也毫不後悔,因為陸遜到現在已經看出來了,那個叫做吳班的想要幹什麽。


    “你是想要效仿當年曹仁和周都督之事啊!”陸遜看著已經開始交鋒的兩支精騎,不由露出了一抹冷笑,“不過你也太小看我陸伯言了吧。”


    現在吳班的想法,陸遜已經看出來了,他就是想要效仿當年的南郡之戰,然後讓騎兵突襲,再憑著自己衝上去,將江東大軍衝垮。


    (《三國誌》:從平荊州,以仁行征南將軍,留屯江陵,拒吳將周瑜。瑜將數萬眾來攻,前鋒數千人始至,仁登城望之,乃募得三百人,遣部曲將牛金逆與挑戰。賊多,金眾少,遂為所圍。長史陳矯俱在城上,望見金等垂沒,左右皆失色。仁意氣奮怒甚,謂左右取馬來,矯等共援持之。謂仁曰:“賊眾盛,不可當也。假使棄數百人何苦,而將軍以身赴之!”仁不應,遂被甲上馬,將其麾下壯士數十騎出城。去賊百餘步,迫溝,矯等以為仁當住溝上,為金形勢也,仁徑渡溝直前,衝入賊圍,金等乃得解。餘眾未盡出,仁複直還突之,拔出金兵,亡其數人,賊眾乃退。矯等初見仁出,皆懼,及見仁還,乃歎曰:“將軍真天人也!”三軍服其勇。太祖益壯之,轉封安平亭侯。


    這是當初曹仁大破周瑜的時候三國誌方麵的記載,除了曹仁的勇武之外,曹仁的統兵之能,也躍然紙上,先用死士衝陣,再率領大軍衝鋒一番,不得不說,曹仁年輕的事實,不負名將之姿!)


    隻可惜,在陸遜的眼中,他吳班比不上曹仁曹子孝,自己也不會比周公瑾大都督差多少。


    “衝上去,將那這群人壓住,將他們的速度拖下來!”陸遜冷笑一聲,隻要騎兵的速度被拖下來了,那麽便對自己造不成什麽大的影響,至於後麵的大軍,不足為慮!


    “劉阿,你親自帶人衝上去!”陸遜直接一聲令下,就要讓劉阿帶著士卒衝上去,再行拖拽馮習的精騎。


    陸遜這麽做也真的是無可厚非,陸遜乃是統帥,李異和謝旌都是他麾下將校,李異統帥水卒,謝旌統帥步兵,而劉阿則是帶著本部兵馬以及些許的騎兵。


    現在李異的水卒都無法上場,謝旌若是上了他等於是將自己送到了馮習和吳班的麵前,現在能夠動用的也就隻有一個劉阿了,但是劉阿卻是不願意!


    馮習不是傻子,甚至可以說,馮習不是什麽弱者,他的能力在整個蜀漢都算的上不弱,這種時候去拖住他,除了用命換命,劉阿想不出其他的什麽辦法。


    劉阿深深的看了陸遜一眼,然後不得不帶著麾下的士卒,大吼一聲,朝著馮習的精騎衝殺了過去,希望能夠拖住他的腳步。


    但是在他和馮習一交上手的時候,就立刻後悔了,因為馮習隻用了一矛,就讓他的身上多了一個血窟窿,若非是他跑的快,他這一下子就已經命喪黃泉了。


    當在這一矛之後,劉阿慫了,他直接策馬逃了出去,然後就這麽消失了!


    劉阿消失了不要緊,他麾下的這些士卒卻是直接沒了主心骨,沒有起到任何阻擋馮習他們的作用,就讓他這麽一衝,就給衝垮了。


    衝垮了江東士卒之後,馮習就已經衝到了江東大軍的陣前,衝到了陸遜等人的陣前。


    “劉阿該死!”陸遜在劉阿逃跑的那一刻他就驚住了,他知道這次要出事兒了,但是他也隻來得及怒罵這麽一句,然後就眼睜睜的看著馮習率領大軍這麽衝到自己的大軍之中,然後....破陣而入。


    兩千精騎,就算不是北地的那種高頭大馬,也不是區區步卒能夠有的,也幸虧吳班繼承的是張飛麾下,劉備對張飛頗好,對他麾下的士卒,也是盡可能的滿足,這才讓張飛的閬中大軍有足足兩千的精騎,也才給了吳班這次機會。


    所以就算是吳班和馮習兩個人,比不上當初的曹仁和牛金,但是有了這兩千精騎,便是陸伯言,他也沒有任何的辦法。


    “殺!”馮習征戰多年,又是劉玄德麾下心腹,自然知道自己的任務是什麽,當他衝進這江東大軍軍陣之後,已經什麽都不在乎了,直接衝殺了起來,朝著那江東的陣營,不停的衝殺,廝殺。


    陸遜在中軍之中,他知道這兩千精騎一定會將他的大軍弄的七零八落,但是他卻沒有任何的辦法。


    “弓弩手!”之前一直寄托於將他們的速度拖下來,完全沒有敢動用弓弩手,如今卻是不得不如此了,“弓弩手上前,準備!”


    同時陸遜將李異招了迴來,現在這一仗他們一旦離開了巫縣,那就隻能守著秭歸縣了,那裏並不需要水軍。


    “李異,帶著你的人,將他們給我拖住,一定要拖住,然後保護大軍後撤!”陸遜說的十分鄭重,而李異跟隨陸遜多年,也不是一個傻子,看到這個樣子,他也知道這樣是最好的辦法了。


    守衛秭歸縣可以沒有水軍,但是不能沒有步卒,所以謝旌和他麾下的步卒必須活著。


    “江東水軍何在!”李異一身大吼,一直和他守護後方的江東水軍就這麽跑了過來,“跟隨某家,衝鋒!”


    李異知道讓水軍上岸,那真的就是庸碌之將做的事情,但是他卻不得不這麽做。


    江東水軍作為江東最精銳的部隊,自然是知道應該幹什麽,聽到自己將軍的命令之後,二話不說,就大吼一聲,跟了上去。


    江東的水軍在李異的帶領下,很快就將謝旌麾下的步卒給替了下來,然後一個個的被馮習帶領的蜀漢精騎給擊殺,他麾下的三千水軍,能夠拖住的時間,不足半個時辰就會覆滅。


    看著李異已經將謝旌和他麾下的步卒替換下來了,陸遜也知道這個時間不會太多,朝著早已經準備好的弓弩手說道,“射箭,朝著蜀漢的騎兵開始,射箭!”


    這一命令幾乎是要將李異和他麾下的江東水軍都送下黃泉一般,但是如今的場景,卻是不能不這麽做。


    “射箭!”陸遜一聲大吼,江東的弓弩手,便直接將自己手中的弩箭射了出去,一隻隻的箭矢,落在了他們這些士卒的身上,有蜀漢馮習麾下的精騎,也有李異麾下的江東水軍。


    “殺!”李異的左臂也插著一隻箭矢,他也知道這是自己的命,若是能夠逃得一命,他一定日日求神拜佛,但是現在,他還要拖住這些該死的騎兵。


    “撤!”陸遜看到馮習終於被拖住了,趕緊伸出手一把拉住了暴怒的謝旌,然後怒吼著讓他帶著麾下的大軍撤退,“趕緊撤,否則李異隻能死在這了!”


    謝旌被這句話給驚住了,然後這才大口的喘著粗氣,招唿著自己的麾下,“撤,撤退!”


    就在陸遜和謝旌兩人帶著大軍撤離的時候,巫縣的大門再次被打開了,然後吳班親自帶著大軍衝了出來,要和陸遜決一死戰。


    “撤,快點!”陸遜和謝旌兩個人現在能做的就是逃,逃到秭歸縣,然後依托秭歸縣城牆,再行防守。


    不過這麽做,他們前期就真的沒有任何的地勢優勢了。


    在吳班帶著蜀漢大軍衝鋒到這裏之前,看到陸遜等人已經安全的李異,也終於在自己麾下的保護和掩護之下,逃了出來,但是這樣一來,江東三千水軍,全軍覆沒。


    吳班打掃完戰場的時候,已經是天色已黑了,這樣的天色,讓他不由的輕笑了起來。


    “打掃戰場,然後連夜出發兵臨秭歸縣城下!”吳班依舊是作出了最正確的決定,因為若是不乘勝追擊,稱著自己氣勢正盛,將戰場推到秭歸縣城下的話,今天就真的隻是殺了敵罷了。


    而他們現在一旦推進到了秭歸縣城下,便是最後沒有打下來秭歸縣,他們也能夠完成自己的任務了,將大軍往秭歸縣城下一放,等到劉備麾下的大軍一到,江東也沒有了地利之優勢。


    (《三國誌·卷三十二·蜀書二·先主傳第二》:初,先主忿孫權之襲關羽,將東征,秋七月,遂帥諸軍伐吳。孫權遣書請和,先主盛怒不許,吳將陸議、李異、劉阿等屯巫、秭歸;將軍吳班、馮習自巫攻破異等,軍次秭歸,武陵五谿蠻夷遣使請兵。


    三國誌在這方麵的記載,很是籠統,但是不得不說如果沒有江東那邊有人想要坑害陸遜的話,那吳班還真的算得上是一大名將了,還是那種頂尖兒的名將。


    之前也說了陸遜乃是江東的大人物,夷陵之戰前,江東不斷的戰敗,其實說白了就是孫家的人不相信陸遜,再加上陸遜的威望在江東眾多老將麵前也的確是差了一點,所以各自為戰。


    孫桓讓劉備打的和三孫子一樣,最後不得不聽從陸遜的建議,也就是這個時候,陸遜才出現的夷陵之戰大勝,在此之前,陸遜很少能夠真的獨攬大權。


    但是現在巫縣大戰的時候,陸遜就是獨攬大權,因為分配給他的幾個人,劉阿籍籍無名,李異和謝旌兩個人壓根就是陸遜的部將,當初攻略荊州的時候,他們兩個就跟隨陸遜了,所以說,這個時候,陸遜是有著實際權力的。


    《三國誌》:遜遣將軍李異、謝旌等將三千人,攻蜀將詹晏、陳鳳。異將水軍,旌將步兵,斷絕險要,即破晏等,生降得鳳。又攻房陵太守鄧輔、南鄉太守郭睦,大破之。秭歸大姓文布、鄧凱等合夷兵數千人,首尾西方。遜複部旌討破布、凱。布、凱脫走,蜀以為將。遜令人誘之,布帥眾還降。前後斬獲招納,凡數萬計。


    這是三國誌中的記載,從這裏麵看,李異和謝旌絕對不會對他有任何不好的意見的。


    但就是這麽一個情形,陸遜輸了,在巫縣被吳班和馮習兩個人生生的給打迴去了,而且不是誘敵之計,因為吳班和馮習從巫縣大勝之後,這麽長時間就沒有動,也沒有任何的大敗,就這麽將陸遜等人給堵在城門口。


    所以說,如果沒有任何人的幫助,或者說沒有江東內部人給陸遜添亂的話,在雙方兵力對等的情況下,吳班一對一,放翻了江東第四任大都督陸遜將軍!)


    吳班大勝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西川和江東兩個地方,隻不過兩個地方的人聽到之後,卻是各自不同了。


    “吳班真不愧是將門虎子!”劉玄德聽到這件事之後,二話不說,就是哈哈大笑,“傳令下去,給吳班將軍備齊了過冬的糧草輜重,還有禦寒的衣物等等,讓他穩住戰果!”


    劉玄德剛剛稱帝,現在事情一大堆,哪裏能夠真的說動兵就動兵,現在吳班大勝了陸遜,不由的讓他分外開心,除了先鋒大勝之外,還有就是讓他有了更多的時間準備。


    “我江東大軍怎麽會敗了!”相比於劉玄德,孫仲謀這個江東之主的心情就差多了,“到底怎麽迴事!”


    提前一步跑迴來的劉阿此時正跪在孫權的麵前,在孫權的麵前不斷的哭訴著。


    “我大軍長途跋涉,末將數次苦勸陸遜將軍不可太過於輕敵,不可太過於輕敵,但是陸遜就是不停,堅持要趕到巫縣!”劉阿此時已經開始了他的表演模式,“結果我大軍到達巫縣之後,巫縣已經陷落了,而大軍也都已經疲憊不堪。


    那蜀將吳班,趁著我大軍疲敝,便直接帶著數千精銳騎兵衝殺出來,我軍無法抵擋,末將拚死也沒有將大軍拖住,可笑那陸遜,自認為是什麽江東名將,卻是連弓弩手也不安排,就這麽任憑我等用自己的血肉之軀,阻擋蜀漢的精騎!


    最終那該死的蜀漢大軍衝進了我江東的軍陣之中,我江東大軍潰敗,可惜了我江東的那些英勇的士卒,全都被那庸碌的陸遜給害死了,而那江東水軍的將領李異,更是舍棄麾下士卒,直接逃命去了,我江東的三千水軍,就這麽死在了巫縣城下!”


    劉阿的話讓江東之主孫權臉色無比的難看,但是他卻也沒有多說什麽,單單憑著劉阿的一己之言,他也不敢就這麽相信,但是他等待著的陸遜戰報,到現在都沒有過來,這又讓他不得不有些尷尬。


    “暫時退下吧!”孫權最後還是沒有做出決定,隻能讓劉阿暫時退下,“爾等也都退下吧!”


    “諾!”眾人行禮之後,也都緩緩的退了下去。


    等出了吳王府之後,眾人三三兩兩的走在了一起,但是所有人都沒有多說話,或者說,所有人都沒有想要說話的意思。


    某一個房間之中,一群人就這麽安靜的坐在了一起,似乎是在等著什麽人來一樣,仔細看去,這裏麵有不少都是熟悉的麵孔,都是各個江東世家的家主們。


    “諸位,來晚了!”一聲輕笑,一個年老的身影就這麽從外麵走了進來,十分的自然,“吳王那裏剛剛結束,有些繁瑣,實在是來晚了,抱歉了諸位。”


    進來的正是當初主動投靠孫權的全家家主,此時他和這群已經失了勢的江東家主,卻又是這般熟絡的模樣,讓人不得不遐想一番。


    “行了,閑話少說可好!”朱家家主冷哼一聲,他們都是偷著來的,時間緊迫,哪裏有時間在這裏寒暄,“吳王那裏如何了,可是相信了那劉阿的話語?”


    “哪裏有那麽快?”全家老爺子直接冷笑了一聲,“陸遜不單單是孫家的女婿,更是吳王的親信,哪裏有可能這麽容易被懷疑,看吳王現在這個樣子,恐怕還在等著陸遜的戰報。”


    “哈哈,那恐怕吳王這輩子他是等不到了!”朱家的家主冷笑一聲,“我等雖然奈何不得陸遜,但是將他麾下傳令士卒全都卡在外麵,讓他們不得進來,這還是辦得到的!”


    其他人也都是滿臉的冷笑,在過去的一年多時間裏,他們這些世家還真是十分的淒慘,被孫權挨個的收拾不說,便是自己的家族子弟也是不斷的叛離自己。


    孫權的手段出乎他們意料的老辣,讓他們慢慢的開始分崩離析,而且作為江東四大世家之一的陸家,陸遜親自保證,更是讓無數的小輩覺得自己可以拖離家主之中的掌控。


    全家的全綜,朱家的朱然和朱桓,更是帶頭反抗自己的家主,讓他們這群人頓時感覺到了什麽叫做眾叛親離。


    而最後那襄陽一戰,更是將他們麾下的士卒都打的崩潰了,剩下不多的士卒,還被孫權劫走了,最後他們也就隻能勉強自保,就是這個自保,還是在孫權不想動他們的前提之下。


    但是他們並不是那麽老實的人,他們不會投降劉備,但是他們也不會讓孫權贏的這般容易,更不能讓陸遜再次輝煌起來,便是他陸遜最後得到了江東第四任都督,那也得是世家的陸遜,這才可以。


    劉阿逃跑,本來想著就是不再露麵了,甚至是叛逃江東,但是最後他卻是被人給找到了,告訴他迴到孫權的身邊,將這裏的事情,全都變成陸遜盲目自大。


    在世家的威逼利誘之下,劉阿開始了他的誣陷,並且看現在的情況,便是沒有成功,孫權對於陸遜也已經生出了些許不好的想法。


    “好了,各自退去吧,記住了,不可再讓陸遜的人手進入到城中,更不許有人去找他!”最上麵的張家家主,還是這般的冷靜,“我這裏已經得到了消息,劉玄德短時間內不會出兵,我等隻需要等著就好,有些話一遍兩遍沒有用,但是說的時間長了,恐怕也就成了真的了!”


    張家家主說完之後就離開了,隨著他離開的,還有各個家族中的族老和家主們。


    他們心中同時出現了一個詞語,“三人成虎”。


    陸遜的傳令士卒一直也沒有到過,而孫權派往陸遜那裏的士卒,也都是了無音訊,雖然說現在戰事可能緊張,而且陸遜也沒有任何不恭敬的動作出來。


    但是孫權的身邊還是出現了各種的傳言,沒有人進諫,也沒有人在孫權那裏去說什麽,但是很多流言蜚語在孫權的身邊互相傳遞,還總是能夠十分“不小心”的傳到了孫權的耳朵之中。


    任憑孫權打死了很多內侍,這種傳言都沒有消停下去。


    在這種情況之下,孫權也是沒有辦法,隻能暫時任憑陸遜在哪裏呆著,而自己也隻能希望這些都隻是傳言罷了。


    而在這種情況下,另一個人也開始了行動。


    “你們要將奴家帶到哪裏去?”一身短打的關銀屏此時正在被幾名健壯的女兵帶著離開城中,無數想要拉住她們的人,看到那滿臉橫肉的女兵之後都選擇了閉嘴。


    在這種地方,這麽健碩的女兵,加上這麽橫行無忌的架勢,隻有那位江東郡主了。


    孫家的女人都逃不脫嫁人的命運,無論是誰的女兒都會成為孫家聯姻的目標,但是孫尚香不一樣,他就嫁了一次,然後這輩子都沒有人敢再說讓她嫁人了。


    孫尚香敢帶著刀進洞房,敢公然建築一座城,就為了和自己的相公分居兩地,敢一聲不吭,帶著自己相公的孩子迴娘家,當初要不是趙雲速度夠快,劉備和孫權打仗絕對會早五年!


    而迴到江東之後,孫尚香在孫權家門口罵街,在孫家墳前吊孝,在孫策墳前罵娘,這一連串的操作差點將孫權給活活的氣死。


    但是他這邊一要動孫尚香,他老娘就要直接抹脖子上吊,孫尚香就要讓她麾下的那些人將孫堅的墳給刨了,她要找他爹控訴。


    這麽多年孫尚香幫助了很多人,誰也不知道孫尚香到底幫助了多少人,又有多少人惦記著她的情分,所以孫權最後還真的不敢對她再安排一些什麽事情。


    至於嫁人....孫尚香防下話去,她是孫家女,她敢在江東殺任何人,但是誰敢再江東殺她?


    她敢下毒,出賣,放火,殺人,誰敢動她半根手指?


    反正她將天捅下來有她娘,有她死去的爹,有她死去的大哥,反正有他們,孫尚香就不會死,最多就是禁閉罷了,但是誰敢拿性命賭,將孫尚香欺負了,誰敢保證孫權不會記恨!


    這一套說辭一說出來,所有想要和孫尚香發生點什麽,進而搭上孫家的人,都選擇了閉嘴。


    江東沒有人傻,他們知道這個是真話,孫尚香就是這麽霸道,所以孫尚香也就成了一個特例,很特殊的例子。


    現在孫尚香麾下的幾個女卒就這麽帶著人出城,大家都看見了,但是誰敢攔,誰又能攔。


    關銀屏此時也是很迷茫,她也不知道自己現在算是什麽,她隻知道自己本來正在家中收拾,正準備生火然後做飯呢,就被這麽一群人闖了進來將她帶走了。


    她認識這群人,這段時間她在江東生活的並不好,除了什麽事情都要靠自己以外,更多的還是要防備著各種明刀暗箭。


    就是這群人一直護著自己,讓關銀屏才能在江東這個對她充滿了敵意的地方好好的生活了下去。


    所以現在她縱然很擔心,但是也沒有多麽的害怕,她知道這群人不會害自己,就算是要害自己,也沒有這麽大張旗鼓,小心翼翼的。


    “姑娘,前麵有人等著你!”當關銀屏停下來的時候,已經快要到達江邊了,一個健碩的女卒將一個包袱遞了過來,“這是給你在路上用的幹糧和衣服,且去吧!”


    說完之後,女卒們就直接帶人離開了,頭也不迴的離開了這裏,任憑關銀屏萬般迷惑,也沒有人給她解釋。


    關銀屏小心翼翼的繼續朝前麵走去,很快她就見到了那個“等候”她的人,一個帶著鐵質麵具,遮住了自己大半張臉的男人,身形算不得多麽高大,但是十分的健碩,而喉嚨上,有著一道長長的疤痕,十分的猙獰恐怖。


    “您是....”關銀屏看著這個身影,總感覺有一些熟悉,但是卻又感覺不出這到底是誰,他的身形不高不矮的,就是正常男子的身高,身材也沒有那麽的標誌,實在是難以分辨。


    “送您迴家的人!”那個被鐵質麵具遮住臉的人就是劉複,但是現在便是他說話,關銀屏都已經聽不出來了。


    他臉上的那道長長的傷疤,不敢讓這個外表堅強的女人看到,他怕會嚇到這個女人。


    “你叫什麽?”關銀屏還是不敢相信他,甚至看著他往前走,還弱弱的退了兩步。


    “鐵麵,叫我鐵麵就好!”劉複輕笑了一聲,然後朝著關銀屏拱了拱手,“東西還是我幫著小姐拿吧,受人之托,送關小姐迴家!”


    “迴家?”關銀屏弱弱的說了一句,“哪裏還有家,父親和哥哥都不在了,我哪裏...”


    “迴益州!”劉複淡淡的說了一句,“現在劉備和孫權正在荊州大戰,所有的人都在關注著那裏,劉玄德親自率領著大軍很快就會南下,這個時候正是我等直接迴到益州的時候!”


    “哪裏有這麽容易,現在前線都已經戒嚴了...”關銀屏還是不抱有什麽希望,她並不是不想,隻不過現在她實在是沒有什麽可能,但是她的話被劉複直接打斷了。


    “如何做小姐自然不用管,鐵麵既然答應了將您帶迴去,那就一定會帶迴去!”劉複說完之後,便將關銀屏手中的包袱接了過來,然後扭頭就要朝著一個方向走去。


    但是就在他們走出去兩步之後,關銀屏再次叫住了劉複。


    “鐵麵...先生!”關銀屏猶豫的說道,“先生能不能再等等,我在江東還有以為很重要的朋友,他還沒有...我能不能先去找他?”


    劉複聽完之後頓了一下,“朋友?很重要?”


    關銀屏用力的點了點頭,“很重要,若是沒有他,我在江東生活不下去!”


    “知道,他在哪兒麽?我去找他!”劉複不知道自己是什麽心情,他離開的這一年之中,這個女人終於也有了很重要的人。


    “我知道他就在城中,但是具體在哪裏,我也不知道....”關銀屏突然想到了那個被自己轟走之後,再也沒有出現過的那人,不由的露出了一個很不開心的樣子,“算了,他想來也不想讓我找到吧。”


    當劉複聽到在城中的時候,就心裏很難受了,但是看著關銀屏這幅模樣,他的心就又軟了。


    “我先將你送迴去,等到你安全了,我再迴來將他找到,到時候你且告訴我他長什麽樣揚子江就可以了。”劉複說完之後,就帶著關銀屏朝著荊州走去。


    他們這一路不能直接穿過長江走巫縣入益州,那樣雖然近,但是這卻是戰火紛紛,就算關銀屏身份特殊,他也不敢這麽走。


    他最後選擇的路徑是另一條路,從江東走烏林,然後過江夏到江陵,最後走襄樊之後入上庸。


    張世平之前已經打點好了,他的身份也特殊,在江東不敢露麵,會一路上給些許保護,至於到了襄樊之後,那都是曹氏的地盤了,憑著張世平給他帶來的韓龍的信物,他這一路都會暢通無阻。


    唯二的困難就是這一路的山賊土匪,還有就是江東和西川這一路,如今這兩個地方都是明槍暗箭,便是關銀屏的身份,恐怕也很難不讓人對她生出些許不好的想法。


    關銀屏雖然現在已經不是什麽嬌滴滴的大小姐了,但是劉複心疼這個女人,加上他現在身上錢財不少,這一路上總是想要給她最好的,從吃到住,都是給關銀屏最好的東西,然後他就吃著幹糧,然後晚上守在關銀屏的門口,宛如一個合格的侍衛一般。


    開始的時候,關銀屏還是很不習慣,但是說了幾次之後,那個守在他門口的人還是守在他的門口,那個啃著硬邦邦幹糧的人還是啃著他手中的幹糧,關銀屏也就放棄了。


    但是他們這麽一路上,再加上關銀屏雖然遮住了麵容,但是身姿的確是妖嬈,難免惹出一些麻煩來,平素裏就有一些浪蕩子對他們這兩個人出言不恭,但是被劉複教訓之後,加上那種從戰場上下來的殺意,不是什麽大事,很多人就選擇忍了。


    但是這次他們似乎是沒有那麽容易善了了。


    “那女子,聽少爺的話,將你頭上的紗巾去了,讓少爺好好看看,若是喜歡少不得你的好處!”一個舉止輕浮男子,帶著近十餘名兵丁就在豫章郡城之中將他們給攔了下來,然後滿臉不軌的笑容,眼神不斷的在關銀屏的身上掃視,仿佛要將她灼燒一般。


    “這位公子,我們隻不過是過路的旅人,若是無事,我等想要走了!”劉複還是一如既往的站在了關銀屏的麵前,然後目光惡狠狠的盯著麵前的這個公子哥,“這裏乃是豫章郡城,還請這位公子能夠自重!”


    經曆了這麽多世事的劉複已經學會用腦子了,在這豫章郡城,他覺得就算是孫家的人也應該會收斂一些,等到出了城,他不怕任何人。


    隻不過這次他再次想錯了。


    “豫章郡城?便是吳王麵前,我韓綜也是無所顧忌!”那韓綜說話間,一巴掌就拍在了劉複的臉上,不過被他那硬邦邦的鐵麵給震得手掌發麻不已。


    “娘的,給我打,打死他,將那女人給我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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