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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喊殺之聲再次響了起來,震懾了整個南陽郡。


    而在這南陽郡城四周的喊殺聲中,還包含了一段不太合適的對話。


    “小兄弟,您說的果然很對啊!”一個滿臉橫肉的土匪衝著旁邊說道,“您是怎麽知道這群人是要圍攻南陽郡城?”


    “在南陽郡縱橫多年,從來未逢一敗的馬歡,怎麽可能隻有這幾千賊寇,雖然這群家夥也算的上是驍勇善戰,但是三千賊寇,竟然連一群疲憊之兵都沒能攻下來,還差點讓他們翻了盤,這怎麽配得上他的威名?”


    這個聲音還有些沙啞,不過不是因為口渴而沙啞,是屬於正在變聲期的那種沙啞,足以證明說話的人年紀很小。


    而這個聲音的主人也的確非常小,正是剛剛開始入世的黃敢,之前在南陽郡城他出的主意雖然很好,但是卻不是那麽能夠行得通,而現在黃敢再次主動要求去做這件事。


    田豫雖然十分不放心,但最後考慮了很久之後,還是同意了下來。


    所以黃敢現在出現在了南陽郡城之外,而他身邊的則是那群已經失蹤了一整夜的候音餘孽,侯令帶著最精銳的兩千人來到了南陽郡城,但是那剩下的六千餘人說是隨後敢來卻是已經消失了一整夜了,此時卻是出現在南陽郡城之外,出現在黃敢的身邊。


    “小兄弟,咱們下一步該怎麽辦?”其中大軍中唯一的一個軍侯王五沉聲說道,“剛剛不知道馬歡那廝的奸計,對小兄弟多有得罪,實在是罪過,還望小...黃兄弟能夠原諒!”


    “某家年紀小,你不信任某家,這裏所應當!”黃敢卻是沒有在意這些,“不過從現在開始,你們所有人都必須都某家的,要知道那裏麵可不僅僅是有你們的同袍兄弟,還有很多無辜的百姓,南陽郡城能否逃過一劫,便要看你們的了。”


    自己突然變得這麽重要了,王五還一時之間有些不太習慣,呆愣一下之後趕緊抱拳應聲說道,“黃兄弟放心,我等兄弟從現在開始便將自己的性命交給您,絕不敢有絲毫違抗!”


    “嗯....”黃敢看著這般鄭重的王五,再看看四周的士卒也都是一臉的正色,淡然的點了點頭,一副大家風範的樣子。


    不過其實小黃敢的心中已經緊張的快要叫出來了,他已經太久沒有感受到這種緊張了,關乎一郡百姓的安危,其中更有自己的手足兄弟,雖然出發之前自己信心滿滿,但是現在還是惴惴不安。


    南陽郡真正的大戰打響了,四麵八方早就等候多時賊寇們在看到響箭升空之後,從遠處,從樹林中,從矮山之後,從村落之中,總之從一切可以藏人的地方衝殺了出來,圍住了南陽郡城,每一個城門麵前,都有不下兩千賊寇在攻打。


    而現在防守城門的士卒,隻有區區數百,剛一交上手,南陽郡城守城的士卒便落入了下風。


    “果然還有伏兵,葉開將軍的命令是對的。”軍侯看著城下這密密麻麻的賊寇心中也是一冷,“聽剛剛那些動靜,想來其他城門方向,賊寇的數目也不會比這裏更少了。”


    “軍侯,我們能守住麽?”士卒雖然也算得上是百戰老卒了,但是現在依舊還是有些不安了起來,擔心自己會失敗,“咱們隻有三百人,看下麵這群賊寇,不下兩千啊。”


    “兩千得多!”軍侯大致估算了一番,“不過到不了三千,還可以,不過就是十倍之敵罷了!”


    “嗬嗬,軍侯還是這般霸道!”一個膽子大的士卒這個時候還敢和自家軍侯開玩笑,“要不軍侯下去,斬殺幾個賊首,落落他們的士氣?”


    “某家不是關雲長,沒有那萬馬軍中斬將而還的本事,便不去丟人現眼了,但是他們也不是曹子孝的樊城軍,連曹仁都被咱們擋住了整整四個月之久,就憑他們,想打進南陽郡城,還不夠!”


    “吼吼吼!”


    不得不說,經曆過大陣仗的士卒就是不一樣,雖然外麵敵人是自己的十倍,雖然自己太久沒有吃飽沒有穿暖沒有睡好了,但是自家的軍侯就是能有三言兩語,就將士卒們的士氣,帶動起來。


    雖然士氣能夠帶動他們的情緒,增強他們的信心,甚至能讓他們恢複力氣,但是在高昂的士氣也無法讓他們彌補人數上的差距。


    賊寇們已經匯合在一起,已經衝殺了過來,城牆上的士卒甚至能夠看到他們臉上那猙獰的笑容,雖然不害怕,但是那緊張之感還是直衝心靈。


    “軍候,您說咱們能活下來麽?”雖然剛剛已經問過了,但是事到臨頭,還是忍不住再問一遍,“若是或不下來了,您說有人會記得咱們麽?”


    “會,這南陽郡會,南陽郡的百姓也會!”軍候抽出了腰間的長刀,雖然守城用長矛更合適,但是他還是喜歡用長刀。


    “他們若是能夠記住某家,某家也不虧啊!”士卒突然嘿嘿笑了一下,“他們衝過來了!”


    賊寇雖然手中沒有攻城器械,但是他們的確稱得上是人多勢眾,烏泱泱的衝過來,那種氣勢是相當駭人的,而他們的攻城方式也十分原始,就是最簡單的人踩人,蟻附攻城。


    可是同樣的守城士卒手中也沒有足夠的滾石檑木,也沒有足夠的弓弩箭矢,他們能做的隻有等到賊寇衝上來的時候,他們用自己的長矛戰刀將他們一一斬殺。


    隻不過人力總歸有窮盡,士卒們真的很努力也很拚命,但是賊寇的確是太多了些,連綿不絕的衝殺上來,他們終歸還是沒有辦法守住城牆上的每一處角落,讓賊寇一個又一個的踏上了城牆。


    城外的一處密林之中,軍候王五一臉焦急的看著身邊的黃敢,想要說什麽但是卻又不敢吭聲。


    “想說什麽就說,沒必要猶猶豫豫的。”黃敢嘴裏叼著一根野草,這是他和李鍪學的,感覺叼著東西嘴裏會很舒服。


    “黃兄弟,現在城牆上岌岌可危,另外幾麵城牆想來也不會差上多少,特別是少將軍那裏,已經這麽久了,他們真的要支撐不住了!”


    “他們支撐的住,你不用擔心,難不成你還不相信他們麽?”


    “某家當然相信,隻不過那可是馬歡,南陽巨寇啊!”


    “那又如何?”黃敢歪著頭看了一眼身旁的王五,“南陽巨寇又如何,今日之後他就隻能成為一個過去了!”


    “那咱們倒是動手啊!”王五有些焦急,“現在他們每時每刻都在用自己的性命堅持著!”


    “還不夠!”黃敢的眼神閃爍了一下,“之前那南陽郡城裏震天的喊殺聲你可聽見了?”


    “聽見了....現在還不知道是哪裏的援兵,是什麽情況,所以我等才很擔心。”


    “能夠發出那麽激烈的喊殺聲,少說也得近萬人,而且看他們那架勢還不是普通的老百姓...”


    “黃兄弟是發現了什麽麽?”


    “足足萬人啊,若是這些人是世家的私兵或者賊寇的話,恐怕現在南陽郡已經陷落十次都不夠了,可是現在他們仍然沒有陷落,那你告訴某家,這說明了什麽?”


    “說明....我們的兄弟十分厲害!”王五想了半天,發出一聲讚歎,“近萬人啊,他們居然都能扛得住,真不愧是候音將軍麾下的悍勇之士!”


    黃敢皺著眉頭看著一臉自豪的王五,“你們這群人都是這麽不要臉的麽?就算對方隻有八千,你們進去的人全都是你說的那什麽敢死士,他們還能這麽無聲無息的擊敗他們?你真當那個馬歡是個擺設不成?”


    “黃兄弟的意思是...那些是咱們的人?”


    “不會!”黃敢搖了搖頭,“若他們也是候音將軍的麾下,那南陽郡的事情就好辦多了,不過問題就在這裏,他們既不是候音將軍的麾下,更不是田豫將軍麾下,還不是賊寇和世家的人,那這南陽郡城到真是有意思了。”


    王五被黃敢的推斷也弄的有些迷糊,他覺得黃敢說的很有道理,但是又覺得哪裏有問題,還說不上來。


    “王五軍候。”黃敢看了看一臉糾結中帶著濃濃焦急的王五,“南陽郡城之中,哪裏還能輕輕鬆鬆拿出萬人私兵?”


    “這...南陽郡的幾大世家,他們全都聯合起來,大概能有這些人馬,可是您不是說了麽,和世家無關啊?”


    “不是世家,不是田豫將軍麾下,不是賊寇.....南陽郡城還真是有趣的緊啊!”


    “會不會....是當初的南陽義卒?”一個伍長弱弱的說了起來,“剛剛那陣烏咽聲,很像是南陽義卒的號角聲!”


    “南陽義卒?”若非是那個伍長提醒,王五還真就把這個名字給忘記了,“還真的是號角聲,那些事南陽義卒!”


    在王五等人的話語中,黃敢終於知道這個所謂的南陽義卒是什麽人物,也終於明白南陽郡城現在是一個什麽情況了。


    “南陽義卒,這就難怪了。”黃敢看著殺聲四起的南陽郡城,“讓兄弟們做好準備吧,很快南陽義卒變會再次登場了,而到了那個時候,也是我等出手的時候了。”


    “諾!”王五雖然不明白這句話是什麽意思,但是隻要不用再幹看著,不用再看著自己的同袍兄弟拚命搏殺而自己卻無能為力,那對他來說便是最好的了。


    黃敢猜測的很對,在南陽郡的守卒已經顯露出堅持不住的時候,他們的援兵終於還是出現了。


    “首領,咱們不再等了麽?”吳奎看著自家首領,一臉的獰笑,這種獰笑是因為他又可以殺賊了。


    “不等了,還真是小看了那群該死的賊寇了,現在再不動手的話,等到了他們真的失敗了,就憑咱們可受不住南陽郡城!”


    “首領英明啊!”吳奎哈哈大笑道,手上拎著一把菜刀連連揮舞,大為興奮。


    “英明個屁,你不就是想要廝殺麽,你不該在咱們南陽義卒,就該讓你直接去入伍,去真正戰場上廝殺!”


    “嘿嘿,這不是老娘不讓麽,說孩子太小不能沒有爹啊。”吳奎撓了撓後腦勺,一臉的諂笑,看著近在咫尺的城北戰場和岌岌可危的葉開等人,顧不得和首領再多說了,“首領,兄弟我先衝過去了!”


    “殺!”首領也不是什麽名將謀臣,哪裏知道什麽列陣迎敵,看到這一幕和衝殺過去的吳奎,隻能高唿一聲,帶著麾下的義卒一起衝殺過去,希望能夠幫助那些真正的勇士穩住陣腳。


    候令本來已經絕望了,正在努力的想要再度衝殺一番,但是就在他要行動的時候,突然聽到身後傳來一陣猛烈的喊殺聲,這突如其來的聲音,真的是嚇了他一大跳。


    候令匆忙迴過頭,就看到一群服裝各異的百姓,拎著各種農具菜刀和木棍磚頭衝殺了過來。


    “南陽義卒....”候令自然是知道現在能夠衝過來的,除了敵人就隻剩下那些南陽義卒了,“沒想到又讓你們救了一次啊!”


    “這位是?”首領衝到候令身邊,疑惑的問道,“感覺將軍很是麵熟...”


    “何老首領,忘記某家了麽?”候令有氣無力的說道,“某家候令,曾和南陽義卒並肩作戰過!”


    “少將軍!”南陽義卒首領何燕終於認出來這個滿臉血汙一身傷口的年輕將軍是誰來了,“您...您還活著!”


    “啊。”候令喘息了一番,“現在沒時間敘閑話了,本想我等還能保護你們一番,現在卻是要你們前來救援,拜托了!”


    “少將軍說的哪裏話!”何燕假裝發怒,“您是少將軍,南陽郡的少將軍,我等若是早知道您在這裏,怎麽會一直等到現在!”


    “好了,何首領,小子實在是沒有力氣了,這裏就要擺脫您了!”


    何燕看著傷痕累累的候令,一臉正色的對著候令拱了拱手,“少將軍,等著我等!”


    “少將軍在此,少將軍還活著!”何燕振臂高唿,“少將軍就在我等身後,不許賊寇再前進一步!殺迴去!”


    “殺!”


    “殺!”


    或許是因為少將軍在他們身後,或許是因為自己的家人,妻兒老小就在自己的身後,南陽義卒頓時士氣再高兩分,高唿著喊殺聲,衝向了那些麵目猙獰的賊寇們。


    馬歡看到這源源不斷的援軍,聽著遠處也隱隱傳來的喊殺聲,嘴角再次浮現出一個很殘忍的獰笑。


    “衝過去!”馬歡冷冷的下令,在他看來,這群隻有血氣之勇再無其他的援兵,那就是一群真正的土雞瓦狗,連真正的兵刃都沒有,居然還想要阻擋自己,真以為人多就夠了麽?


    “吼!”明明已經感覺目標已經觸手可及了,現在卻在此出現了這些變故,這群不知道從哪裏竄出來的家夥既然還想阻攔自己,那他們就是自己的仇人,對於他們來說,斷人錢財,如同殺人父母啊!


    “殺光他們!”


    “殺光他們!”


    賊寇的喊殺聲突然再次高昂了起來,這次不是因為他們士氣高漲了,而是因為城北的城牆終於失守了!


    “你們城牆已經失守了,很快我的人就會源源不斷的衝殺過來,你們還要繼續堅持麽?”馬歡冷笑著看著苦苦堅持的葉開和吳憲,“投降吧,帶著他們投降,或許你們還能有一條活路!”


    “放屁!”葉開已經沒有了絲毫的溫文爾雅,“你們這群天殺的賊寇,少在這裏叫囂了!”


    馬歡看著滿臉怒意的葉開,也不生氣,甚至還有些好笑,“非要這麽冥頑不靈麽,你們都死了,又能改變什麽呢?剛剛到來的這群泥腿子,就是你們仰仗的援兵麽?連把真正的刀都沒有,你們覺得他們可靠麽!”


    “他們可不可靠,那是我們的事,在老子眼裏,他們就是最可靠的!”吳憲有氣無力的說著,“反倒是你們,你的那些幫手呢,都這時候了,還是你們在孤軍奮戰,還真是可憐啊!”


    聽著吳憲的嘲笑,馬歡恥笑了一聲,“你是覺得,老子的同夥是你們背後的那些世家麽?”


    “怎麽,難不成還有別人?”葉開啐了他一口,“你這廝千萬不要告訴老子,你和關羽還有聯係,他關雲長還能越過於文則,越過樊城,出現在這裏幫你攻下南陽郡城吧!”


    “嗬嗬...”馬歡嗤笑了一聲,“難不成你都沒有聽到什麽叫做牆倒眾人推麽?南陽郡已經這幅樣子了,你覺得那些真正的賊寇,那些打家劫舍的流民盜賊,就真的會這麽老實麽?”


    隨著馬歡的話音一落,南陽郡城再次爆發出來一陣陣的火光......


    城外也突然再度出現了一群群的賊寇,這群賊寇不同於其他的三個城門的賊寇,他們衣衫襤褸,兵刃比那些憑著血勇之氣殺人的南陽義卒也強不了多少,但是他們現在也都是一個個一臉的狂熱。


    “殺啊!”


    “搶啊!”


    “快活啊!”


    無論哪個城池也不會缺少那些成天躺在街頭,有一天沒一天過日子的,或者說混日子的。


    這些人每天沒有生計,沒有生存的工作,甚至都沒有生存下去的糧食,但就是這麽一群人,他們活的卻並不淒慘,甚至比很多人都要好,因為他們欺軟怕硬,因為他們欺壓良善。


    這些人不同於世家的私兵,不是在發泄著自己收到的委屈和不同,他們隻是單純的懶,單純的不想勞作,單純的喜歡欺負那些比他更弱的人,如果說弱肉強食是生物的本能,那麽他們就是和人完全背道而馳的一群家夥,他們將這種本能放大到了極致!


    這種人,被人們稱之為,“地痞無賴”。


    雖然百姓被他們欺辱,世家被他們打擾的不厭其煩,就連官府衙門也經常那這群城市裏的蛀蟲毫無辦法,畢竟他們從不犯上作亂,就算違法亂紀也很少能夠讓人抓住把柄,他們將“閻王好過,小鬼難纏”這句話表達到了極致,對付他們,就連官府衙門也隻能靠威脅和嚇唬。


    可是他們卻得不到任何尊重,百姓對他們懼而遠之,世家豪族對他們從不吝嗇自己的厭惡,官府衙門裏的人也都是羞於和他們同伍,巴不得他們離自己遠遠的。


    而今天就是這麽一群人厭狗棄的家夥卻給了南陽郡城,給了南陽郡城的百姓,最為致命的一擊。


    城外的賊寇不過是一群什麽都幹不了的家夥,對於守城的士卒來說,有他們沒他們並沒有什麽關係,給自己壓力的也不是他們。


    但是城裏的騷亂卻是真正要了命的,一群地痞無賴這陣子受的委屈今日終於發泄出來了,他們肆意的在城中燒殺搶掠,肆意的在城中放火,製造各種慘叫,發出猖狂的大笑。


    而城中最為強悍強壯的一批人已經組成了南陽義卒,幫助候令田豫等人駐守城牆了,剩下的本就是一些逆來順受的普通百姓,他們不能稱之為懦弱,但若是讓他們主動去反抗,去拚殺,沒有一個強有力的人組織的話,還是不要想了。


    現在這些百姓麵對分散開來,總共隻有數百人的地痞無賴,卻是無能為力,隻能慘叫著被動挨打或者各種逃竄。


    “哈哈哈,痛快痛快啊!”一個敞著胸口的放浪子看著四處逃竄的百姓,享受著他們看自己時候那種害怕的目光,感覺這陣子自己所受的委屈和驚嚇都隨風而去了。


    “一群混賬東西,前方你們的鄉鄰,南陽的守卒,正在拚了命的抵抗著賊寇,害怕他們衝進南陽郡城,害怕他們禍害咱們這些百姓,他們在保護咱們,那你們呢,你們這群混賬在幹什麽,你們在幹什麽啊!”


    一個發須皆白的老人在痛斥著這群放浪子,這群地痞無賴,看他的神情,真是恨不得撲上去將他們的血肉生生給咬下來。


    那個敞著胸膛,笑的也最為猖狂的無賴,一步一晃的走到他的麵前,一臉獰笑的看著這個白發蒼蒼的老人,“老東西,你是活的不耐煩了麽?”


    “老夫已經活了幾十年了,耐不耐煩不知道,但是老夫至少活的夠了!”


    “呦嗬!”那放浪子怪叫一聲,然後一巴掌拍在了老人的臉上,絲毫不顧及老人的年紀,並且大聲的喝罵起來“老不死的東西,你這還真是找死啊!真以為老子不敢殺了你麽!”


    被一巴掌拍倒在地的老人瞪著自己的眼睛,伸出手指顫顫巍巍的指著一臉猖狂模樣的無賴,嘴唇哆哆嗦嗦的,“你這個不忠不孝的東西,老夫,老夫的年紀都能當你爺爺了,你這個混賬!”


    被罵了幾句的無賴,直接抬起他那大腳丫子,朝著老人的臉上身上猛烈的踩了下去,一腳又一腳,毫不停息,周圍正在逃竄的百姓,看著這一幕一個個更是麵露不忍,但是不敢反抗。


    若是有容貌還算俊俏的女子被他們這群人看見了,那更是淒慘,現在的南陽郡城,被一群釋放了欲望的地痞無賴,弄得仿佛人間煉獄。


    百姓之中也有悍勇之輩,想要反抗他們,但是南陽郡這麽多次變故下來,被圍困,被屠殺,再被圍困,但凡是敢於上陣殺敵的,全都一批又一批的衝殺了上去,僅存的那些敢於反抗的,也都在城門處拚命的搏殺。


    現在的城池裏的百姓,他們就算有這個力氣,也沒有這個勇氣,絕大部分人隻能眼看著自己的鄉鄰朋友被欺辱,看著一個個兇神惡煞的地痞無賴在肆意妄為,而自己隻能狼狽逃竄。


    當自己逃無可逃的時候,再想反抗卻是已經晚了,至於一開始就反抗起來的那零零散散的百姓,非但沒有刺激起來他們的血勇,更是讓周圍的百姓害怕不已。


    “哈哈哈!”無賴感覺沒什麽意思了,才把自己的腳丫子從地上那個老人的身上拿開,而這個時候,這個老人已經奄奄一息了起來,而這個樣子的老人卻是讓他更加的猖狂了起來。


    就在南陽郡城一片混亂之時,一群手持著刀劍弓弩的人終於出現在南陽郡城的街頭。


    “小子,某家就說,你在那裏和某家對峙對你沒有好處的!”校事府的那位大人一臉好笑的看著身邊臉色鐵青的李鍪,還打趣的說道,“小子快去幹你應該幹的事情吧,等南陽郡城安穩下來了,再來找本府好好清算一番!”


    李鍪一臉鐵青的點了點頭,然後看著一臉微笑的校事府大人,冷聲說道,“你們也最好老實一點,若是某家知道了你敢在做一些多餘的事情,就算上窮碧落下黃泉,老子也一定將你斬殺了!”


    “你知不知道你在威脅誰?還是真以為你有什麽後台不成?”


    “某家不想知道某家在威脅誰,某家也沒有什麽後台,某家有的隻有手中的短劍,背後的闊劍,隻要你敢傷害南陽郡城的百姓一分一毫,某家一定殺了你,某家說到做到!”


    “嗬嗬,快去吧,有和本府在這裏廢話的功夫,你現在都可以平定了這場小孩子胡鬧一樣的鬧劇了!”


    李鍪看著這位仿佛什麽都不放在心上的大人,最後也隻是冷哼一聲,“希望如此吧!”


    “白馬義從!”李鍪一聲大吼,將所有人的目光吸引了過來,“肅清全城,但凡敢反抗者,殺!持刀不棄著,殺!欺淩弱小者,殺!對婦女不恭者,殺!搶劫商鋪者,殺!”


    “諾!”早就等待命令的白馬義從一聲應諾便衝了過去,朝著眼前的混亂殺了過去,而剛剛那個對老人痛下狠手的無賴,此時正被數個白馬義從重點招唿著。


    李鍪不停的在城中遊走,一邊對白馬義從施以援手,一邊嘴裏發出各種建議。


    “不要總是打他們,這些人靠拳頭是不長記性的!”


    “他娘的你是沒吃飯麽?打個人這麽輕手輕腳的幹嘛,怕讓他受傷麽?”


    “你們的刀都是擺設麽?不會用刀麽?”


    “用刀,往他們脖子上砍!別和個娘們一樣就會用你們的拳頭!”


    李鍪看著剛剛南陽郡城的慘狀,腦海裏總是不由的想起一些他特別不想想起來的事情,那天也是殘垣斷壁,那天也是火光四起,那天也是隻有不多的一些敵人,但是那天他失去了母親,還有剛剛開始接受他的鄉親。


    他在那天失去了太多太多,就因為那麽不多的幾個敵人,他們成了孤魂野鬼,最後他身邊一個個的同袍也真的成為了鬼,隻留下一個李鍪,在這個世間孤單的行走,為那個不切實際的目標努力的前行者。


    今天他再次看到了和當初十分相像的那一幕,想到了那個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見到了的母親。


    “殺!”看到一個漏網之魚,李鍪沒有再給他任何機會,直接衝了上去,用短刀快速的在他身上劃開了一道又一道的傷口,讓他變得鮮血淋漓十分淒慘。


    但是李鍪卻是沒有殺死他,而是挑斷了他的手筋腳筋,將他所有反抗的能力都剝奪之後,剜去他的雙眼,割掉他的耳朵,然後任憑他在地上趴著不斷的慘叫哀嚎。


    “都看見了沒有!”李鍪仰天長嘯,像是再告訴周圍的白馬義從和南陽百姓,又像是在告訴天上的某些人,“敢騷擾百姓者,敢對百姓動手者,敢作亂者!便是這個下場!”


    李鍪的怒吼和趴在地上不斷哀嚎慘叫的身影徹底震懾住了南陽郡城的所有地痞無賴,他們不怕官府,不怕世家,更加不怕百姓,就如他們自己的行規一樣。


    不做犯上作亂之事,不做天怒人怨之事,可以坑蒙拐騙,可以喪盡天良,但是絕對要團夥行動,讓所有人都對他們有一種,惡心卻又沒辦法嚴懲的想法。


    他們也就是靠著這種“行規”才活到了現在,還如此滋潤。


    之前田豫初到南陽,便讓南陽世家中的趙家代為巡視,王家作為眼睛,將這群地痞無賴狠狠的整治了一番,在姓名的威脅之下,他們難得的老實了數天,不敢再輕易的冒頭。


    都是居家靜養對於別人來說或許是一種幸福,但是對於這群人來說,那簡直就是度日如年。


    他們每天要忍受著家人的埋怨和鄰居的白眼,還要受著那些沒完沒了的冷嘲熱諷卻又不敢反抗,生怕自己的衝動讓自己丟掉了性命。


    在這種情況之下,短短數天,已經差點讓這南陽郡城裏的地痞無賴們瘋了,隻能機會,好好出來發泄一番。


    他們沒有想到機會來的這麽突然,就在他們快要忍受不了的時候,南陽郡再次亂起來了,先是一股不知道從那裏的亂兵衝進了南陽郡城,然後對著那些高高在上的世家大肆殺戮了起來。


    這一幕幕的殺戮,那一場場的火光,讓這些本就不知所措的家夥更加的心驚膽戰起來,生怕這群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家夥在收拾完了那些世家之後便開始收拾自己。


    不過讓他們安心的是,這群不知道從哪裏出現的亂兵和不知道從哪裏竄出來的田豫最後在王家折戟了,被南陽郡的老牌世家王家一波埋伏就給陷在了王家的門前。


    不過王家也實在是有些不給麵子,剛剛還為他的精明感到歡喜的地痞無賴們慢慢發現,田豫直接將那群人的老巢給點了,而王家的計劃失敗之後更是連自己都陷了進去。


    不過就在他們覺得好戲到此為止之後,城外一聲巨響,南陽巨寇馬歡竟然攻打南陽郡城,而且居然還衝進來了。


    再就是雙方角力,不停的機關算計了,田豫火燒各大家族,破滅掉王家的陰謀,孫吉棄家眷而不顧,直接衝擊那群守城士卒,竟然要和攻打南陽郡城的馬歡裏應外合。


    而南陽義卒更是突然殺出,不但攪亂了孫吉的計劃,更是直接將他的腦袋給砍了下來。


    而緊跟著攻城的馬歡也沒有閑著,更是直接算計了整個南陽郡,一舉讓南陽郡城上上下下的人看到了他真正的實力。


    過萬的賊寇,個個都是真正見過血殺過人的悍匪,一時間南陽郡在他的攻擊之下竟然岌岌可危了起來,此時什麽保護百姓,什麽拚死一搏都成了扯淡,南陽義卒更是直接衝了過去,保住那些人防守城牆,以免被那些賊寇衝過來。


    而這個時候,那群一直在觀望的地痞無賴們,突然發現現在南陽郡城的內部,仿佛沒有任何人手啊!


    發現了這一點的地痞無賴突然就興奮了,他們仿佛找到了自己的機會。


    他們從最開始的試探,到現在的瘋狂,他們開始瘋狂的禍害南陽郡城的百姓,被“圈禁”了數天的地痞流氓放浪子們,終於找到了發泄自己滿腔怒火的機會和地方。


    直到一群比他們更加瘋狂的人出現在他們的麵前。


    李鍪的殺戮也正式開始了,其他白馬義從或許還有些心慈手軟,覺得這群家夥或許罪不至死又或者覺得法不責眾,不敢真正的下死手,而李鍪則不同,他不但真的下了死手,而且還直接虐殺了所有的對手。


    李鍪下手幹淨利落,所有被他盯上的目標,最後都是落得一副極為淒慘的模樣,而且他們都沒有立刻被殺死,他們會被李鍪用及其殘忍的手法弄得痛苦不堪,然後在地上不停的慘叫哀嚎,震懾著其他人。


    單單一個李鍪並不能讓這群放浪子絕望,就算加上那百餘名白馬義從他們也不怕,對於南陽郡城大街小巷的了解,白馬義從哪裏能夠和這群整日裏在街麵上廝混的家夥們更加熟悉。


    他們隻要見到白馬義從這群人,便往旁邊巷子裏一竄,然後三躲兩躲便逃了出去,等他們再出現的時候便可以繼續為禍作亂了。


    而真正讓他們絕望的是,一群穿著各色衣服的家夥,成群結隊的出現在南陽的街頭,他們這種不乏有這群地痞無賴的老熟人,那些都是各個世家的私兵。


    若是說這群放浪子是一群無賴,那麽這群私兵就是一群大無賴,更加能打,後台更硬,一樣的欺軟怕硬,一樣的有家有室卻不事生產,全憑一雙拳頭掙錢糧。


    最特別的是,這群私兵對於南陽郡城的了解可遠非那群外地人所能比擬的,白馬義從抓不到的人,這群私兵將他們抓住雖然說不得什麽輕而易舉,但是絕對不會花費太大的力氣。


    在成群結隊的私兵出現之後,南陽郡城裏麵的混亂終於得到了控製,一處處或大或小的火光被撲滅,一個個為非作歹的地痞無賴被揪了出來,一戶戶百姓被安撫住,就連城牆處都慢慢有了支援。


    而在這種情況之下,一直按兵不動靜觀其變的黃敢終於站起了身子,活動了活動已經有些僵硬的身體,聽著不遠處的嘈雜,看著南陽郡城方向的混亂,嘴角帶起一抹笑容。


    “王五軍候,弟兄們可都準備好了麽?”


    “黃兄弟放心,早就已經準備好了,就等您的命令了!”


    “記住了,現在你們不是什麽候音將軍的麾下,更不是什麽叛逆的餘孽,你們是一群流寇,一群盜匪,一群四處逃竄吃了上頓沒下頓的可憐人!”


    “諾!”


    “一會所有弟兄都分散開來,不要聚在一起,不要以為那些賊寇都是傻子!四個城門,某家不管你們怎麽分配怎麽安排,但是四個城門必須有咱們的人!”


    “諾!”


    “記住你們左臂上的布條,那是你們自己人的標誌,待到一會兒某家響箭一發,便立刻發難,隻要胳膊上沒有布條者,皆是爾等之敵!”


    “諾!”


    “知道一會你們要說什麽麽?”


    “南陽城破,殺光他們,獨撈好處!”


    “甚好,甚好,去吧!”


    黃敢揮了揮手讓他們離開之後,看著逐漸遠去的士卒,黃敢喃喃的說道,“你既然算到了他們的貪婪,那麽某家就將這份兒貪婪給你加大一些,希望你能夠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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