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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到來之前,李某一行人終於帶著蒯蒙這一票“老弱病殘”來到了小鎮,趁著最後的黑暗來到了忠義酒肆門口。


    “砰砰砰”李鍪上前敲門,然後靜靜的等待著。


    不一會兒裏麵便亮了燈,然後韓幸打開了已條門板,偷偷的往外看了一眼,確定是李鍪本人之後,才將大門全部打開。


    “公子迴來了?”韓幸趕緊將他們迎了進來,同時唿嘯一聲招唿陳老和胡義也下來幫忙拿東西。


    陳老看到這一大車的糧食酒肉和各種散裝銅錢以及一些算不上精美的玉器,眉頭一挑,“公子你這是去搶劫了?這附近沒有哪個勢力能有這份兒收藏吧。”


    “大張莊!”李鍪笑了一下,“陳老也沒想到吧,貧困如斯的大張莊能有這份家底,不過不是我們搶的,我們隻是黑吃黑罷了。”


    陳老聽到大張莊這個名字愣了一下,然後點了點頭,“若是大張莊,那也合理了。”


    正在一起搬東西的蒯蒙一聽這話就停下了動作,將酒壇子往旁邊桌案上一扔,便跑了過來“請教老丈,這是為何?”


    “呃...”陳老看著麵前這個瘦弱還帶著點咳嗽的青年文士,“未請教,這位是....”


    李鍪揉了揉眉心給兩人介紹到,“這位是我的伴當,蒯蒙!”


    “這位是忠義酒肆的掌櫃,陳老。”


    “見過陳老。”蒯蒙很是知禮,“請問陳老,剛剛您說的若是大張莊,那便也合理了,這是何意?漢隆之前告訴我等這個大張莊乃是這方圓百裏最貧困之地,莫非這裏還有隱情?”


    “當不得什麽隱情。”陳老一聽這是公子的伴當,也不敢輕視,“不知道公子和這位蒯蒙公子可知道這大張莊的來曆?”


    “聽漢隆說過,是一群地痞無賴老無所依之後,被各個村鎮驅逐之後才聚集到了一起組成了這個大張莊。”


    “那蒯蒙公子,可知道這些地痞無賴都是些什麽人物?”陳老笑了笑繼續問道,“或者說,您覺得這些個老家夥會是個什麽人?”


    “陳老見諒。”蒯蒙想了想,覺得自己下麵的話可能會傷到一些人,便先道了個歉“蒙認為,他們無知且粗魯,年老體衰之後恐怕連生活都很成問題,再加上又無一技之長傍身,恐怕....”


    陳老卻是絲毫不見惱怒,直接接過了話頭說道,“恐怕便如那蛆蟲一般殘喘著活著,不知老兒說的可是蒯蒙公子心中所想?”


    這個時候,蒯蒙反倒有些尷尬了,經曆了這麽多事,他早就不是那個隱隱帶著傲氣的落魄貴公子了,“陳老莫要生氣,蒯蒙實在是,年少無知了些,孟浪了。”


    “蒯蒙公子這話可是嚴重了。”陳老見蒯蒙沒有絲毫世家子弟的傲氣,便知道這是個講理的,臉上的笑容也更加和善了,“其實莫說蒯公子您是這麽想的,這世間之人十之七八都是如此,地痞無賴本就是一群無甚本事隻知道撒潑耍混,好吃懶做之徒,那麽他們年老體衰之後,自然也會讓人覺得他們就是一群可憐的家夥。”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一直在一旁安靜躺著的劉複突然插嘴說道,一副不服不忿的樣子。


    李鍪揉揉眉心,再次介紹到,“這是劉複,也是某家的伴當!”順帶將剩下的人也都一一介紹了一番,陳老和胡義韓幸也都一一見禮。


    “剛剛劉複公子說的正是,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陳老繼續說著,“但是諸位乃至大部分人都忽略了他們的另一件事,這群地痞無賴乃至老流氓的人脈和能力。”


    “一群地痞流氓能有什麽能力和人脈。”劉複十分不屑的撇了撇嘴,若非是看到李鍪和蒯蒙都在活動手腕子,他一定和這個陳老好好論倫。


    “嗬嗬”陳老笑了笑,也不知道是笑哪個人,“劉複公子太小看這些家夥了,或者說所有人都太小看這些家夥了。”


    劉複還想說什麽,但是李鍪已經挪到了他的身邊,手指哢哢作響,劉複很自覺的往旁邊一扭脖子領悟了什麽叫做沉默是金。


    陳老看到這一幕不由的撫須輕笑,“這世間從來沒有哪個人能夠活的輕鬆,哪怕他是一個地痞無賴之徒,他們也有著他們的規矩,他們看似欺淩弱小,但是卻要知道那些弱小那些是可欺的,哪些是扮豬吃虎,這份眼力可不是一天兩天就能練出來的,更何況還有各種各樣的麻煩,一個真正能夠活下去的地痞流氓,他的眼睛和經驗遠非一般人可能比的,他們有自己的規矩和底線,他們知道怎麽樣才能弄到更多的錢糧。”


    “這...”蒯蒙一臉的不可置信,“陳老如此說,某怎的就覺得他們一個個都非等閑之輩呢。”


    “哈哈,蒯蒙公子這麽說也對,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存活之道,隻要不是靠著吃家產祖業,那麽他隻要能活到五十,那麽他在這一行當裏絕對算的上是個人物!”陳老說著還豎起一個大拇指,“他們沒有正經的活計,就憑著街麵上的日子,活了幾十年,這個中的故事,遠遠要比那些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人更加的精彩,也更加的危險。”


    這個時候劉複也不再反駁了,他隻是扛,他不是傻,說的有沒有道理他自然是知道的。


    “那為什麽他們那裏有糧食?還有那麽多的酒肉錢糧?最特別的是為什麽...”蒯蒙還是想知道自己最好奇的事。


    “最特別的是為什麽還要裝成那麽窮。”陳老知道蒯蒙想要問什麽,“若是論這世間何人最知曉人心險惡,除去那些天縱奇才,這平民百姓裏便要數他們這些人了,他們本就是惡人,做了幾十年的惡人,這人心之事他們自然是了熟於心,他們知道人們會忽視什麽,也知道怎樣才能讓別人忽視他們,一群沒有什麽能力自保的家夥,自然知道什麽人是別人最不想去搭理的。”


    “所以說,他們這就是示敵以弱麽?”蒯蒙的心裏已經有些明白了,“可是某還是想知道,他們的那些存糧還有那些....這些是怎麽來的?”


    陳老這個時候卻是沉默了,幾乎在另一個地方,發生著和這裏一樣的對話。


    “我說陳康,睡不著就聊聊,話說你是怎麽知道那個破村子裏有那麽多東西的?”黃龍寨裏,孫五推搡著正在對著房梁發呆的陳康。


    “我受傷挺重的,需要休息。”陳康瞥了孫五一樣,十分無奈的說道,“你救了我一命,但是咱倆不熟...”


    “哎~”孫五也是個臉皮厚的,他自從發現陳康的狠勁兒之後便想著拉攏拉攏關係,畢竟這麽楞的家夥也不多見,“咱們這不是正在熟麽,你總是這麽冷冰冰的,肯定熟不了啊!”


    陳康脖子一扭,卻是不在想再搭理他了,隻不過孫五臉皮的厚度遠遠超出了他的預料。“好兄弟,好歹咱們也算的上是生死與共了,你就滿足一下我的那點好奇心,我在這個山頭也有些日子了,今兒是真開了眼了。”


    或許是被絮叨不耐煩了,又或許是真的想訴說一下,陳康還是張了口,“某原來也曾在那個村子生活過。”


    “嗯?”孫五楞了一下,“大張莊不是出了名的都是老流氓麽,莫說你這個歲數,就連四十一下的都找不到啊。”


    “嗬嗬”陳康冷笑一聲,“大張莊的人確都是一群老不死的,但是在裏麵住的可未必隻有他們,你們可知道他們拐賣孩子?”


    “嘶...”孫五吸了一口涼氣,雖然他是山賊,雖然他也算的上是冷血殘忍,燒殺擄掠壞事做盡,但是這種拐賣人口的事情,他向來是不做的,或者說稍微懂點人事兒的人都是不做的,這種事情損陰德的。


    “怎麽,想不到一群七老八十的糟老頭子還能幹出這種事兒來?”陳康的運氣中帶著濃濃的諷刺。


    “陳...”孫五被他弄得有些震驚,一時之下竟是有些不利索了,“不是某不信你,他們也曾算是半個江湖人物,雖然隻是些地痞無賴之徒,但是這些規矩他們還是知道的。”


    “一群土埋脖子的家夥,還會在乎規矩?”陳康帶著濃濃的不屑說道,“這群家夥遇到事情便貪生怕死,平日裏便仗著自己年老體衰霍霍周邊村鎮,一個比一個倚老賣老。”


    “你也是...被他們拐賣的?”孫五小心的問道。


    “我們是大張莊最後一批倒手的孩子。”陳康笑了一下,“我早就忘了我父母是誰,家住哪裏,但是我知道我的家肯定是在這塞外,那時候家裏實在是吃不起飯了,就要把我姐姐賣掉來養活我,畢竟這種時候保男丁也是很正常的。”


    孫五點點頭表示自己在聽,不過也沒有發表什麽意見。


    “本以為他們是把我姐姐賣給什麽人家做仆人,最差也不過是賣到青樓妓坊,雖然明知道她的日後不會好,但是終歸還是能活下去的。”陳康說著說著,眼角就帶出一點晶瑩,“但是我和姐姐哪裏想得到,他們是把姐姐賣去和別人交換,互相煮了對放的孩子吃!”


    孫五肚子裏已經有了一些翻滾,前些年,大漢十三州並一部大半州郡都是天降大旱幾乎顆粒無收,朝廷也實在是沒有糧食再給人們吃了,世家死命的屯糧,有錢的使勁兒的買地,讓本就不好過的百姓日子更加艱難。


    那幾年朝廷仿佛消失了一般,諸侯也都是各掃門前雪,有能耐的至少還能靠造反活下去,直到遇到一個感覺可靠的主公投降,或者幹脆戰死沙場了卻餘生,但是一些老人和沒本事的,隻能一天天的等死,那些年莫說糧食,草根樹皮,就連觀音土都吃完了,最後被逼無奈的老百姓隻能將眼睛轉到自己的孩子身上。


    可是自己的孩子畢竟是從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啊,除了極少數的,哪個父母忍心將他們賣了甚至吃了,無論男孩兒女孩兒,他們都不忍心啊,但是不賣,不吃,一家子都得餓死。


    最後的最後,人們選擇了一種折中的辦法,他們先是將家中的女娃帶到街上,隻要有人看上,無論是為奴為婢,哪怕是做娼當妓,隻要能給她一口飯吃,隻要是能給自己一口飯吃,都可以帶走,這也是沒辦法中的辦法。


    可若是沒人看得上,那便隻能找一個和他們同樣遭遇的人家,兩個人將孩子交換,然後烹食了,至少這樣他們沒有親手將自己的孩子殺了,或許他們的良心還能好過一些。


    這些不是什麽秘聞,甚至可以說很常見,很明顯,孫五也見過,或許更慘一些,他也吃過這種血肉糧食,所以他才感同身受。


    “陳康,節哀。”孫五將那股反胃的勁頭壓下,安慰著陳康,“那種日子,誰都不想的。”


    “現在看來,我其實也是能夠理解的,但是那時候小啊。”陳康歎了一口氣,“當晚知道那是什麽的時候或許也是因為害怕吧,連夜從家裏逃了出來,不知道自己能去哪裏,但是總之就是不能在家裏了,害怕他們哪天將我也吃了。”


    “所以你便被拐走了麽?”


    “一個年幼無知的孩子,沒錢沒人甚至都沒有一口吃的,若不是被人拐走了,估計我就在荒郊野外給餓死了。”陳康想起過往也滿是感慨,“被一群人販子弄暈之後,某便不知去了哪裏,總之再醒了的時候,已經是在大張莊的枯井裏了,同時身邊還有不少和我差不多大的孩子,我們十幾個人就這麽擠在一個殘破的枯井裏一直生活著。”


    “我記得你不是孤兒麽?”孫五突然問道,他隱約記得陳康說過自己是個孤兒。


    “嗬嗬,父母在哪兒,是誰都不知道,可不就是孤兒麽?”陳康無奈的笑了一聲,他的這個解釋,孫五選擇了相信。


    “然後呢?”孫五也不知道該怎麽安慰他了,幹脆繼續問道。


    “十幾個人,哪怕隻是半大的孩子擠在一個枯井裏,每天靠著他們給扔下來些餿了的飯菜過活,這樣的日子,我們怎麽活下去,夏天還沒有過去,我們就死去三個人了,剩下的人也都奄奄一息。


    那群老不死的一看這個樣子不行,我們若是都死了他們就血本無歸了,便將我們這些還活著的家夥給弄了上來,至於那些已經死去的,和明顯撐不下去的,便都留在了枯井裏,為了他們的安全,他們還將枯井給填平了,讓我們親自動的手!”


    “哎”孫五依舊還是一聲歎息,他也沒有別的話能夠說出來。


    “自那以後,他們就把我們圈在村子裏,等待這買家的到來,因為兵荒馬亂,因為世道不穩,所以我們滯留的時間長了些,慢慢的他們失去了耐性,我們隻能自己找吃的找喝的,我們不想他們,從各種地方都能弄到吃喝,我們隻能在村子裏遊蕩,試圖從他們嘴裏摳出一口吃的,若是實在摳不出來,那便隻能餓著。


    本以為吧,等到買家來了,我們也就能夠拖離苦海了,就算買家再混蛋,買家再過分,也不至於比這個還過分吧,結果那個買家人還沒有到大張莊,他們的死訊就先過來了,死於戰亂,無一幸免。


    沒有了買家,那群老不死的自然是覺得我們沒有用了,而且他們看到我們,也實在是覺得礙眼,我們的日子便更加的艱難了,原來好歹還能弄口吃喝,沒了買家之後,他們見到我們非打即罵,隻能吃他們扔了不要的嗖飯菜。”


    “為什麽不跑?”孫五問完之後就恨不得給自己一個大嘴巴子,這種蠢問題他是怎麽問出來的。


    “還想知道麽?”陳康看著一臉抱歉孫五,“也沒什麽不能說的,我們既然被拐賣,自然容貌算不得多差,其中還有幾個姿色不錯的女娃,哪怕歲數算不得多大。”


    “抱歉。”孫五很難得的說了一聲抱歉,“你們怎麽逃出來的?”


    “那群老不死的將我們折磨的生不如死,或者說幹脆就折磨死了過半,剩下的也都如行屍走肉一般,慢慢的對我等也就放鬆了警惕,終於在一個算是夜黑風高的夜晚,我們殘存的三個孩子逃了出去。


    不過那群老不死的不愧都是老地痞,當我們以為是自己能夠逃出去的時候,那隻不過是他們另外開始的一場遊戲,一群老不死的就在這個塞外對我們窮追不舍,那是我第一次見到他們的家底,他們肆意的戲耍玩弄我們,讓我們幾個求生無路,求死無門,就在這個塞外,我們中有兩個人被他們活活的玩弄至死,一個是累死的,一個是餓死的。”


    說道這裏的時候,陳康臉上那種瘋狂再次出現了,“某是吃著他們的肉,喝著他們的血,活下來的,我是因為吃了人肉湯而逃出自己的家,但最後卻是隻有吃著自己同伴的肉,喝著他們的血才能活下來,這真的很可笑啊。”


    “好了,兄弟”孫五艱難的伸出手拍打了幾下陳康的肩膀,“別想了,都過去,你看,天都亮了!”


    陳康也抬頭看了一眼,清晨已經到來了,太陽已經升起來了,“是啊,新的一天又來了。”


    無名小鎮忠義酒肆


    昨晚折騰了一個多時辰,終於把李鍪帶來的東西都歸置好了,同時大家也都熟悉了,伸著懶腰的李鍪看著初生的朝陽,他喜歡朝陽,也喜歡唿吸著朝陽的空氣,感覺很清新很舒服。


    “公子”陳老也走到了李鍪的身邊,“沒想到公子也喜歡這朝陽,某還喜歡隻有我這種老朽才喜歡朝陽呢。”


    “看陳老說的,這朝陽多好啊,溫暖如玉沁人心脾。”李鍪笑了笑,同時蒯蒙也走了過來對著陳老微微行了一禮“陳老看來,我們這些年輕人不喜歡清晨的朝陽,應該喜歡什麽呢。”


    “喜歡大清早的睡懶覺!”陳老難得的揶揄道。


    “哈哈哈”三個人暢快的笑聲驚醒了無數人,剛剛還冷冷清清的小鎮開始慢慢喧囂了起來。


    在過了一會兒,經過短暫休息的其他人也都走了出來,昨晚肯定是沒睡好的,但是他們知道今天有大事情要做,所以還算有眼力見,誰都沒有賴床不....除了鼾聲震天的劉複以外沒有其他人再賴床不起。


    “公子”韓幸在李鍪麵前還是有些不自然“那些遼東人已經到了,安排在客房休息,沒有您的命令我暫時沒讓他們露麵。”


    “來的時候,有人發現麽?”


    “沒有。”韓幸說的十分確定,“我親自去接的他們,胡義再後麵盯著,專門挑的時間和路徑保證沒有人能知道。”


    “人手可靠麽?”


    “陳老特意找的人,應該沒有問題。”


    “那你呢,”李鍪扭頭看向了韓幸,“準備好了麽?”


    韓幸一抬頭就看到李鍪那雙赤紅的眼睛,那雙眼睛仿佛會發光,能夠看穿他的心思,讓他那句“公子換人吧”死活都說不出口,最後隻能沉默的低下頭。


    李鍪也沒有再逼問他,而是拍拍他的肩膀就迴到了酒肆裏,雖然現在忠義酒肆重新開張了,但是大早上就來喝酒的還真沒有,趁著清靜,小黃敢已經將飯餐端上了桌案,一群人圍坐在一起開始吃了起來。


    “漢...公子”蒯蒙差點說漏嘴,趕緊喝了口茶湯嗆了自己一下,“一會兒你想去哪兒?”


    “榮盛賭坊,”李鍪也喝了一口茶湯,平淡的說到,“等韓幸準備好了之後,帶人過去。”


    “這麽快就動手麽?”陳老還是有些擔心,雖然他並不知道這些年輕人的打算是什麽,但是他知道李鍪去榮盛賭坊,這就是他們要準備開始了。


    “時間不等人。”李鍪這句話即是因為害怕嚴顏逃跑或者遼東介入,也是告訴自己,自己即將趕往南陽,乃至南下江東,時間不等人啊,“之前讓陳老辦的事情怎麽樣了?”


    “公子放心老朽已經將消息撒了出去,到這個時候了那群蠢貨應該已經得到了消息。”


    “燕雲馬賊的那群家夥有什麽反應麽?”


    “說來好笑,”陳老也突然笑了起來,“老兒剛剛講消息傳了出去就收到了燕雲馬賊的消息,他們已經知道了榮盛賭坊的變故,但是現在因為幽州不太平穩也不好報複,便放出了話不許任何人和榮盛賭坊交易,想要困死王成。”


    “那豈不是正好?”


    “所以說,公子不愧是福星高照之人,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福星不福星的並不重要,但是既然老天爺都這麽幫咱們了,咱們不能讓老天爺失望了。”


    陳老聽李鍪這麽說,也實在不好再多說什麽,而是點了點頭,“我會盡力安排妥當的,請公子放心。”


    “陳老做事穩妥,韓龍自然是知曉的。”李鍪也笑了笑,看著走過來的韓幸,伸手招唿到,“阿幸快點過來吧,就等你了。”


    大家吃完飯之後,李鍪再次伸展了一下身體,活動了活動已經僵硬了的身體,站起身來往大門外走去,剩下的人都沉默的看著,或許他們不是所有人都知道要發生什麽,甚至所有人都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但是他們知道,接下來的幾天,或者一兩天之內,他們就會迎來他們的結果。


    榮盛賭坊大門,這次的門子果然還是沒有任何的變化。


    “韓爺來了?”門子彎著腰跑了下來,一臉的諂媚“韓爺要是再不來,小人就該想您了。”


    “你家韓爺對男人沒興趣”李鍪一掌將門子的臉推開,讓他離自己遠一點,“王成呢,這個點兒了不會還在睡吧。”


    “昨兒成哥忙了一宿,有些勞累。”那門子臉上也有些尷尬,同時領著李鍪走了進去。


    清早的酒肆空無一人,但是清早的賭坊那可是人聲鼎沸,一群成天不知道自己該幹什麽的賭鬼在榮盛賭坊裏大殺四方,當然了,絕大部分是被四方大殺。


    “你們賭坊的生意不錯啊。”李鍪看著一屋子的賭徒撇了撇嘴“這一大早就這麽多人!”


    “韓爺您有所不知,他們可不是一大早跑過來的。”


    “不是剛剛跑過來的賭錢的?”


    “這群賭鬼哪裏能起得了這麽早?”門子嗤笑一聲,“這群家夥是從昨天晚上一直玩到了今天早上,一宿都沒有休息。”


    李鍪聽完之後無奈的搖了搖頭,“這群不知死活的家夥。”門子聽李鍪評價完這群賭徒之後也不說話,跟著李鍪笑了笑。


    短短一個晚上,李鍪居然發現院子中的籠子又多了兩個,看來又有兩個不知道是丈夫還是父親的家夥將兩個可憐的女娃送了過來。


    走到院子之後李鍪沒有在前進,搓了搓發癢的鼻子,和身旁的門子說了一句,“告訴王成那個家夥,想賺錢就趕緊的起床,等忙完了再睡!”


    “小人這就去叫醒成哥”門子一聽便知道李鍪有大事要談,趕緊跑去叫醒王成,至於李鍪則是留在了院子中,看著那一個個可憐的女子,現在的女人比李鍪第一次見她們要好得多,至少現在他們幹幹淨淨的,而且有稻草還有了被褥,李鍪甚至看到了尿壺。


    “看來這就是趙師說的,錢財和性命的重要!”李鍪心中好笑,憑著自己所謂的“威望”隻能讓王成陽奉陰違,但是一句簡簡單單的瘟疫,便讓他風風火火的幹了起來,當最後再加上錢財的誘惑,很明顯這已經成為了榮盛賭坊的規矩。


    李鍪看的津津有味的,很多女人在李鍪的這種眼神下慢慢的將身子都藏進了被子裏,他們見過這個男人,每次來都被榮盛賭坊的人眾星捧月般迎接著,而且也就是這個人出現之後,她們的生活這才慢慢好了起來。


    “韓爺來了。”王成的聲音傳了過來,同樣王成自己也一路小跑著奔了過來,這個天氣其實還是有些冷的,但是王成據這麽赤著膀子,光著腳一路跑了過來。


    “這麽著急,你是得到什麽消息了麽?”李鍪上下打量了一下王成,“剛剛那段時間你是用來穿褲子呢,還是在脫衣服啊?”


    “哈哈...”王成的確是有些尷尬,不過他現在也顧不上什麽尷尬不尷尬了,“韓爺高明,忠義酒肆就在您的手裏,自然消息要比小人這裏更加靈通一些了,小人昨晚還在為這事兒發愁呢,幸虧韓爺您來了。”


    李鍪鼻子一動就聞到了一股酒味和胭脂香。搖了搖頭也不揭穿他,衝旁邊的門子說了一聲“去給你們當家的弄一桶茶湯好好醒醒酒,味道別太濃了,每次讓你們弄個茶湯都和燉肉一樣。”


    門子也機靈,趕緊應了一聲就跑遠了出去,生怕跑的慢了耽誤了兩人。


    李鍪見那門子機靈識趣也微微一笑,然後就在院子裏席地而坐,也不嫌地麵有土,王成見此也趕緊做了下去,不過那地麵的冰涼再配上現在清晨的寒風,王成忍不住打了一個激靈。


    李鍪見此伸手脫下來自己的麻布長袍隨手扔進了一個籠子裏,“看見你睡醒了,用這件衣服換你的被子用用,放心,過一會兒還會還給你的。”


    那籠子裏的女人稍微猶豫了一下,還是將衣服拿了過來,一是害怕自己不換迴有什麽不好的事情發生,另外也是因為這麽長時間的赤身裸體但還是想穿一件衣服。


    穿好衣服的女人將被子慢慢的遞出去,同時也偷偷的看了一眼這個給自己衣服的男人。


    李鍪微微起身將被子拿了過來,還放到鼻子上聞了一聞,“恩,很香啊。”


    被子就是普普通通的薄被子,有香味那自然也就是那女人的體香,女人聽到李鍪這句話,已經幾乎無喜無悲的臉上猛地紅潤了一下,卻是不敢再多說話。


    王成在旁邊也跟著笑了笑,“韓爺要是喜歡,我今兒就把她送到忠義酒肆去。”


    “會做飯麽?”李鍪笑著對那女人問道,“正好忠義酒肆還缺個廚娘!”


    王成一聽這話就明白了,大腿一拍,“韓爺放心,一會兒她就打扮利索了送到忠義酒肆!”


    李鍪笑笑沒有同意,“算了,忠義酒肆不差這麽個姑娘。”同時將手中的被子遞給了王成,“趕緊裹上吧,若是病了一會兒可沒法談生意。”


    “韓爺是說....遼東人到了?”


    李鍪還沒有迴話,那個跑去熬茶湯的門子卻是已經又跑了過來,“當家的!成哥!有人找您!有遼東人招您!”


    王成聽到這句話已經有些激動了,昨天晚上他其實就已經收到消息了,燕雲馬賊已經放出話去了,任何人不準再與榮盛賭坊做生意,就連一直和他關係極好的糧鋪都托人過來說這陣子他們掌櫃的迴老家,所有的生意都停一停。


    糧鋪的老板從小就是個孤兒,莫說什麽迴老家,恐怕他連他自己真正姓什麽他都有可能不知道。


    但是就算明知道這些都是借口,王成依舊沒有任何的辦法,他也不能去埋怨任何人,他在選擇成為榮盛賭坊的當家人的時候,這一刻他其實就有所準備了,雖然來的早了些。


    “韓爺…”王成雖然激動,但是也是知道這一切是誰給帶來的,一個遼東的小商隊並不能代表什麽,但是至少能給他解決燃眉之急,他們隻要敢從這裏拿貨,王成就可以從他們那裏買到自己想要的東西,更不用說,這隻遼東人商隊還有可能給他帶來更多的驚喜!


    “如果你不想讓這件事鬧得沸沸揚揚的,就讓那個家夥小點聲音!”李鍪撇了一眼王成就繼續扭過頭去看那些姑娘了,他倒是沒有覺得這些姑娘多麽好看或者多麽可憐,但是既然要用她們來引出燕雲賊和嚴顏老兒,總不能真的就將她們這麽不聞不問的。


    王成得了李鍪的提醒,趕緊裹著被子衝了過去,一腳就將飛奔過來的門子踹翻在地,“你這個嘴上沒毛的東西,不知道安靜點麽!”


    門子也知道自己剛剛激動了,現在也顧不上疼痛了,趕緊站起來衝著王成也遠處的李鍪不停的點頭哈腰,他可是王成的心腹,若是王成失敗了,他也沒有什麽好結果的。


    “那些人在哪兒呢!”王成一把將門子拽了過來低聲問道。


    “就在前麵賭坊呢,為首的是個幽州人,剩下的全是遼東口音,正在前麵賭錢呢,花錢也極其大方!”


    “你確定沒認錯?”王成還是有些不放心。


    “當家的!”門子也激動了起來“遼東口音那麽重,我就算我自己姓什麽給忘了也不會聽錯這個啊!”


    王成想了想也是,遼東的口音的確是濃重了些,想要聽錯了還真的不容易。


    然後安心了的王成這才感覺到自己腳下猛地一涼,然後看看自己現在的這身兒打扮,尷尬的轉過身對著李鍪躬身道,“韓爺您稍歇,小的迴房間去換身衣服出來!”


    說完也不等李鍪說同意便跑了迴去,李鍪看他那急匆匆的樣子也感到心中好笑,但是他也知道,榮盛賭坊這邊的事情,算是成了!


    李鍪看著遠處手足無措的門子,高聲對他喊到,“還不去準備桌案美酒,你就打算讓我們這麽一直席地而坐麽?”


    “得嘞韓爺,小的這就去安排!”門子如蒙大赦趕緊往廚房跑去。


    不多時,那門子便扛著一張不大不小的桌案跑了出來,同時身後還跟著幾個夥計,一個個的抱著端著一些酒肉。


    “安排差不多了就快點去將那些遼東人請進來吧”李鍪見這些都已經安排妥當了,便繼續吩咐到,“你們當家的都快急瘋了!”


    “小人明白!”門子趕緊躬身行了一禮,照顧身邊的夥計跟著自己離開“小人這就將遼東人請過來!”


    李鍪等他們都走了,趁著王成也還沒有換好衣服迴來,自己隨手拍開一個酒壇的泥封,然後就著清晨的微風,大口大口的喝了起來。


    不知道為什麽,今天他特別渴,明明沒有說太多的話,也沒有做太多的事兒。


    “韓爺!”李鍪正喝的痛快,王成就從後麵冒了出來,這次的王成倒是衣裝得體,一身漆黑如墨的精悍短打,配上他本就有些彪悍的氣質和身形,倒也對得起他這個榮盛賭坊當家人的身份。


    “你比之前那個…那個什麽昌,著實要有品味的多,作為一個開賭坊的,成天弄得那麽文雅是幹什麽,不倫不類!”李鍪對他這身打扮兒表示了深刻的讚揚。


    “謝韓爺誇讚。”王成稍微道了聲謝便起身迎向了剛剛出現的一行人。


    為首的正是一臉溫善無害的韓幸,後麵跟著一群彪形大漢,一個個臉上充滿了桀驁不馴,而且從出現到現在,他們所有人的眼睛都沒有多在那些籠子處停留一瞬。


    “閣下便是這榮盛賭坊的當家之人?”韓幸率先拱手說到,那一臉的和善讓人感覺就是一個鄰家男孩兒。


    “某家便是王成,也是榮盛賭坊的當家的,不知道小兄弟如何稱唿?”


    “我叫韓幸!”韓幸倒是沒有多加隱瞞,“算得上是韓家的一傭人罷了本來隻是來幽州辦點事情,不過正好三公子有事,便順手給辦了!”


    “不知小兄弟口中的這個三公子是…”王成問的有些猶豫,“韓家”“三公子”這些他都能聽懂,連起來也能聽懂,但是這些話包含的東西卻是太多了一些。


    “這不就坐在那邊喝酒呢麽!”韓幸嘴角往李鍪那裏一努嘴,態度十分的隨意,頗有一種對他毫不在意的意思。


    但是這一幕更加讓王成確信了他心中的那些想法,這個韓龍“韓爺”就是一個世家之子,不論是遼東世家還是哪個世家,都不是他一個小小的榮盛賭坊能惹得起的,同樣的…


    他燕雲馬賊一樣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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