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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樊澤聽到裏麵的戰馬嘶鳴,悠長有力,“好馬,絕對是好馬!”


    “準備準備吧,裏麵還有幾個老不死的家夥呢,你還得動手。”


    “放心,誰敢攔著我,我就捅死誰。”說這話,兩把短刀已經到了樊澤的手中,麵容也變的極為兇惡。


    “真是一個暴徒。”張世平啪嘰啪嘰嘴說道,“一點都不知道尊老愛幼,真是邪惡啊。”


    張世平雖然嘴裏說著樊澤的邪惡,但是手上的動作一點都不比他慢,從戰馬身上的兜囊裏拿出弩箭,端著上好箭矢的戰弩,背好箭矢便奔著大門走去,看的樊澤也是眼皮子直抽抽。


    一行人衝進了圍欄,看到了千餘匹渾身黝黑沒有一根雜色毛皮的戰馬,一個個高揚著驕傲的頭顱,抖動著優美的鬃毛,嘶鳴聲悠長有力,其中還有一匹戰馬正在草原上飛奔,長長的鬃毛披散著,跑起來,四隻蹄子像不沾地一樣,繼而人立而起,高大的身軀在陽光的照耀下仿佛有光。


    “你們幹什麽的?”忽然一聲怒吼從側麵傳出,樊澤知道敵人出現了,他握緊雙刀,一臉的兇狠的轉過頭去,然後就愣在了當場。一群白發蒼蒼的老者在遠處怒斥著他們,還對著他們指指點點。


    “這就是你說的老不死的?”樊澤指著那群白發蒼蒼都可以當自己爺爺的人們,扭頭問著張世平。


    “都這樣了,還不算麽?”


    樊澤仔細的想了想,還真的找不出反駁的話語。


    一群老人顫顫悠悠的衝了過來,不過樊澤看他們動了半天也沒挪多遠的距離,不由的感覺自己牙花子又開始疼了,雖然他不懼怕殺人,但是殺這麽一群人,他真是有些手軟啊,看著自己身邊的烏桓人,發現他們也有些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嗖”還沒等樊澤想好應該怎麽辦的時候,一隻箭矢從自己身邊飛過,直直的沒入了對麵為首那老者的眉心,巨大的力道將他釘死在地上,然後目瞪口呆中的樊澤就看見張世平再次麻利的抽搐一根箭矢,麻利的上弦,平舉瞄準,然後一箭射出,對麵再有一個老人捂著噴血的脖子倒下。


    “老張,夠了。”樊澤一把將繼續射箭的張世平拉住,“夠了,將他們打暈就好。”


    張世平平靜的看著樊澤,也不說話,也不生氣,默默的收起箭矢,然後退到一邊拱拱手,讓樊澤處理。


    “打暈他們,讓他們別反抗。”樊澤喊了一聲,正在發呆的烏桓人衝了過去,一個個也頗為束手束腳,好幾次下手太輕非但沒有讓他們暈倒,還將那些老匈奴的兇性激發出來,一個個抽出短刀,砍向了身邊的烏桓人。


    其中有一個烏桓人一個不慎,被一刀砍在臉上,差點將他的鼻子砍掉,嚇得他一聲驚叫跳出去好遠。


    “他們都是曾經的匈奴戰士。”這時候張世平的話從旁邊緩緩的傳出來,“每一個人手裏至少有百餘條人命,隻是因為活得太久了才留在這裏養老,你們再這麽畏手畏腳的,沒準真就被他們給弄死了。”


    樊澤看著一個個兇狠的老匈奴,還有第二個被砍傷的烏桓人,咬咬牙,“一個個給臉不要的老家話,都給我殺了!”然後握住短刀,當先衝了過去,對著殺得最兇的一個老匈奴一刀揮出,將他砍倒在地,同時一根箭矢飛過,將另一名匈奴人射倒在地,其他烏桓人看見也都拔出自己腰間的戰刀一個個向著他們砍了過去,隻是片刻功夫,當最後一名匈奴老人被張世平一箭射中左胸,掙紮的倒在地上之後,整個戰場再也沒了廝殺,烏桓人開始給手上的人包紮,樊澤看著一地的屍首和旁邊正在哀嚎的烏桓人,心裏有些不是滋味。


    “小子,這麽優柔寡斷,可一點都不像老涼人。”張世平不知道什麽時候再次出現在樊澤身邊。


    “你總說什麽老涼人,那是什麽樣的人,當時我太小了,已經沒有印象了。”


    “貪財,好色,莽撞,衝動,脾氣臭,一個個的還傲氣的不行,仿佛天老大,地老二他們就是老三一樣。”張世平迴憶了一下說道,“無論多麽容易多麽板上釘釘的戰鬥他們都有本事給你弄出意外來。”


    樊澤聽著張世平的評價,一臉的古怪,“都這樣了,那那些老涼人還能....”


    “我說的都是正常時候的老涼人。”


    “正常時候?”


    “對,正常的時候,老涼人總能把自己帶到絕境裏去,但是一旦他們真正的進了絕境,他們一個個的就仿佛變了一個人一樣,兇殘,狠辣,瘋狂,不管不顧的衝殺,不在乎對麵有多少人,不在乎自己有多少人,眼睛中隻有一個人就是麵前的敵人,腦子裏隻有一件事,就是殺了自己的敵人。”


    “竟是....如此麽?”


    “敢火燒洛陽,還順手挖了皇陵的,你覺得能是什麽正常人?”


    “咳咳。”樊澤被嗆得治咳嗽,“此地不宜久留,快將戰馬都帶走吧,這次收獲還真不錯。”


    “走吧。”張世平拍打拍打自己衣服上的塵土,“趁著天色還亮趕緊迴去吧。”


    樊澤招唿一聲,烏桓人驅趕著戰馬,繼續沿著原路返迴,張世平這次走在最後,臨走之前看著空蕩蕩的營地,嘴裏嘟囔了一句,“改迴村裏看看了,也不知道那群可愛的村民怎麽樣了,給他們留下了我全部家財,應該能讓他們活得很好了吧。”


    等張世平走出去之後才發現樊澤也落在了後麵等他,“這麽半天幹嘛呢?”


    “看一件很好玩的事情。”


    “什麽事情能讓你都感覺好玩?”


    “知道不死人麽?”


    “什麽人?”


    “不死人,就是怎麽殺都殺不死的人。”


    “還有這種人?”


    “有,據說他們的心都長在右邊。”張世平咧開嘴一笑。


    兩人趕緊追上大部隊往迴走,等他們都走遠之後,馬場的屍體中伸出一隻沾滿了血汙的大手,幹癟而又猙獰,支撐著一個一身鮮血的老匈奴爬了起來,“張世平,嗬嗬嗬嗬。”冷笑聲在這個充滿了死寂和屍體的地方無比的恐怖。


    夜晚來臨之前,樊澤在一堆篝火旁靠著一隻羔羊,旁邊放著的還有從張世平家走之前灌得好酒,看羊肉已經烤的差不多了,用短刀割下一塊嚐了嚐,“恩,還不錯,手藝沒落下,想不想嚐嚐?”


    張世平在旁邊喝著自家的酒水,看著一臉滿足的樊澤,笑著搖了搖頭,“不用了。”


    “你總是這樣不吃不喝,會垮掉的。”


    張世平皺著眉頭看看自己手裏的酒囊,“我一直在喝酒啊。”


    “可是你總是不吃東西也不好啊。”樊澤繼續吃著羊肉,對張世平這種行為表示著不認可。


    張世平想了想,從懷裏摸出來一個幹糧餅子,放在火上烤了烤,“我隻是不想吃你做的東西。”


    “別胡說,我做的難道不好麽,不信你嚐嚐。”樊澤說這話,用短刀撕下來一大塊肉然後遞了過去。


    張世平看著還有血絲...不對,還滴答著鮮血的肉塊,嚴詞拒絕了樊澤的好意。


    樊澤訕訕的收迴來手,繼續靠著羊肉。


    “明天我們就各走各的路了。”張世平喝著酒吃著幹糧突然開口說道,聽得樊澤在旁邊一愣。


    “你想要去哪兒?”雖然相處的時間不多,但是這家夥的博聞強識,讓樊澤很喜歡,而且張世平這個人性子很好,很少能有人和他處的這麽好的。


    “利息收完了,該去幹點別的了。”


    “你幹什麽了?”樊澤看著一副神神叨叨的張世平,“你可別被刺激的瘋了啊,出賣你的家夥已經死了,你要冷靜啊。”


    張世平笑笑,不再搭理碎嘴子樊澤,悶頭喝酒,嘴裏還嘀咕著小曲,是一種樊澤沒有聽過的曲子,不是詩經裏的任何一首,應該是鄉間的小調。


    樊澤安靜的聽著張世平在哼著歌謠,慢慢的躺在地上,吹著風,陷入了沉睡。


    第二天天色大亮,樊澤才坐起身來,他已經在帳篷裏了,至於昨天是怎麽迴來的,已經想不起來了,搖晃一下腦袋發現沒有一丁點醉酒之後的疼痛,穿好鞋子,走出了營帳。


    外麵烏桓人已經開始收拾行囊,準備迴轉桑乾縣了,算算時間,帶著這千餘匹的精良戰馬,此行絕對不虧。


    “老張呢?”樊澤找了一圈沒有找到張世平,“這小子去哪兒了?”


    “將軍,張先生已經離開了。”庫澤力走到樊澤身邊,悄悄的說道。


    “走了?什麽時候走的?他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玩意,這大草原的他要上哪兒去?”


    “昨晚上他就走了,在您睡著之後。”


    樊澤罵了兩句娘,卻也沒有再說什麽,“趕緊收拾,一會兒咱們迴家!”


    “吼吼吼”烏桓人吼叫著怪聲,加快了收拾行囊的速度,同時聚攏這繳獲的戰馬。


    樊澤一個人騎著馬走到了營地外,看著這遼闊無邊的大草原,也不知道在想什麽,就這麽靜靜的站著發呆,手裏拿著一個很精美的玉玨。


    兩刻鍾之後,烏桓人已經整合完畢,帶著繳獲和準備好的幹糧清水,踏上了迴家的歸途,一路上平平安安,剛剛經曆了動蕩的草原,沒有人願意再輕易引發爭端,漢軍剛剛才展露了自己的獠牙,這個時候還敢紮刺的,也當不了一個部落的族長。


    一行人走了足足十三天,花了之前將近兩倍的時間,才從新迴到漁陽郡。


    樊澤看著熟悉的景色,不由的晃動了一下僵硬的脖子,發出一陣陣“哢哢”的聲音,“兜兜轉轉咱們終於還是又迴到這個地方了啊。”


    庫澤力看著努力裝作有文化有情懷的樊澤,實在是忍不住打斷了他,“將軍,明明是你不認路,導致咱們隻能原路返迴,能不迴到這麽?不迴來,你能找到迴家的路?”


    被打斷了迴憶的樊澤一臉的尷尬,“庫澤力,你是不是不想喝到好酒了?”


    “早知道您不單單喝醉了是一個話癆,平時也是一個碎嘴子,我說什麽也不會跟您過來的。”庫澤力想到這一路上樊澤的嘴就沒有聽過,和這個說和那個說,之前的時候,他好歹還克製一下自己,現在樊澤仿佛放開了自我的封印,那張大嘴,叭叭叭的就沒有停下過,弄得最後實在是沒人願意搭理他了,愣是開始自言自語了,嚇得庫澤力好幾次以為他打仗被傷到了腦子。


    “你們都不是我的知己,不懂我的寂寞啊。”樊澤吧唧吧唧自己的嘴唇,無奈的說道。


    “是,是,真不知道張先生當初是怎麽忍了你那麽長時間還和你有說有笑的。”庫澤力看著一臉無趣表情的樊澤也悶悶的說道,不過聽到了“張先生”這三個字,還在意猶未盡的樊澤也停下來說話,難得的陷入了沉默。


    過了一會,樊澤看了看遠處,“前麵就是那家夥之前住的村莊吧?”


    “對,再有不遠就是張先生之前住的地方了。”


    “走,去看看,看看那家夥還有沒有存酒留著,咱們沒酒了。”說完這話,樊澤就當先抽打著戰馬,衝向了不遠處的村子,後麵的庫澤力一臉的無奈,不過想了想還是沒說什麽,隻能唿嘯一聲,招唿著剩下的人跟上去。


    “籲~”樊澤跑上一個小土丘之後突然勒住戰馬,停下了腳步,直愣愣的看著前方,跟在後麵的庫澤力見他這個樣子也有些疑惑,加緊了一下速度,趕了過去,停在了他身邊。


    庫澤力舉目望去,不遠處本來應該平靜無比的村莊現在煙火撩撩,雖然隔得很遠依舊能夠隱隱的聽到哪裏的嘈雜還有一聲聲隱隱約約的哀嚎,村莊裏人影憧憧,十分的混亂。


    “樊將軍?”庫澤力看著眼前的這一幕不知道該怎麽辦。


    “去打聽一下,那裏怎麽迴事。”


    “諾”


    “等等,換上我們漢軍的衣服。”樊澤突然叫住了庫澤力,雖然桑乾縣一直沒有強製要求他們必須身著漢軍服飾,但是必要的人,還是會帶上個一件,畢竟現在漢軍的名頭在這個草原是就是安全的保證。


    “諾。”


    樊澤在土丘上等待著庫澤力的消息,剩下的人安撫著有些躁動不安的戰馬,時間慢慢的過去,半個時辰之後,庫澤力慌慌張張的衝了迴來,表情十分的焦急。


    “將軍不好了,有人把張先生的消息泄露了。”


    樊澤心頭一緊,但是臉上沒有絲毫表情,睜開眼瞪了庫澤力一下,“別慌,咱們一直在一起,不會是咱們的人說出去的。”


    “將軍說的是。”


    “說吧,到底怎麽迴事?”


    “剛剛我去問了一下,裏麵的大多數都是幽州的草莽,還有一些馬賊流寇之流,”


    “這些家夥怎麽都跑到這來了?”


    “有人在幽州傳出消息,曾經的中山豪商在幽州漁陽隱居,然後億萬家財都藏在這裏,家主張世平無故失蹤,億萬家財無人繼承被他分給了自己村莊之人。”庫澤力說完就呸了一聲,“都是些謠言,一群蠢貨。”


    樊澤卻是沒有和他一樣,他想起了他走前的那些話,“原來這就是你說的利息麽?”


    “將軍剛剛說了什麽?”


    “沒有什麽,無事,我們走吧,還有事做。”


    “我們不過去了麽?”


    “過去幹嘛,這麽亂咱們就不要摻和了。”樊澤無趣的擺擺手,也沒有心情繼續耍嘴皮了,騎著馬反身向桑乾縣走去。


    庫澤力歎息了一聲也搖搖頭跟了上去,心裏在感慨張先生命運多舛,從此就真的居無定所了。


    又過了數日時間,距離桑乾縣不足百裏的一處小土丘,樊澤嘴裏叼著一根野草,躺在草叢裏翹著二郎腿,頭枕著自己的雙手,很是愜意。


    “樊將軍”庫澤力拎著已經完全幹癟了的酒囊走了過來,“咱們都在這蹲了一天了,趕緊迴去吧,兄弟們都沒酒喝了。”


    樊澤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也不說話,再次閉上了眼繼續休息。


    “哎,這麽耗著,啥時候是個頭啊”庫澤力看著桑乾縣的方向,再看看躺在地上悠然自得的樊澤,不由的再次歎息一聲,隻感覺自己遇人不淑,碰上的都是怪胎。


    等夜色再一次降臨,閉目養神的樊澤突然睜開雙眼,蹭的一下坐起身子,嚇得旁邊正在數野草上有多少根絨毛的庫澤力一個激靈,“樊將軍,你要幹嘛?”


    “把弟兄們都給我叫起來,咱們的酒就要來了。”


    “什麽?”


    “趕緊的,別廢話”樊澤不耐煩的踹了庫澤力一腳,“耽誤了好酒,後果自負。”


    在美酒的誘惑下,一臉無奈的庫澤力挨個把剛剛入睡的烏桓人叫了起來並讓他們禁聲,等候樊澤的命令。


    過了一刻鍾,土丘下麵傳來了一陣陣的“咯吱咯吱”聲音,那是他們重物壓著車輪子的聲音,樊澤探出頭看了一眼,嘴角露出了一股壞壞的笑意。


    “某家李鍪,前來接收王師所定的美酒!”一聲喊叫如驚雷,李鍪半夜汗如雨。


    太晚了,剩下的明天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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