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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肉體的問題總有辦法解決,精神的枯竭卻難以逆轉。


    苟延殘喘下來的東西很難說到底算不算人。


    不過這些都是老不死的該考慮的事兒,暫且和王衡無關。


    他現在更關心影蛇。


    影蛇和王富貴能共存相當長的時間,和心盤有莫大關係。


    影蛇雖然是虛實之間的生物,但也不是可以隨意侵入他人心象的,而通過心盤卻可以打通一條通往心象的通路。


    啃噬心象,能讓影蛇成長。


    但它無法自行使用心盤,所以才和胖子達成了一定程度的合作。


    變幻莫測、遊走虛實之間的影蛇其實相當難以抓捕,若不是它和王富貴的寄生關係限製了它的逃跑,王衡想殺簡單,想要活捉,甚至切片研究卻幾乎不可能。


    因為王衡自身做不到虛實轉換,這是重新獲得肉體後他才發現的。


    雖然咒歌仍然可以使用,但想像從前一樣化為神器……恐怕已經不能了,隻是靈魂的性質已然改變,所以獲得的能力也依舊留存,但想把肉體揉進一把尺子裏也不是他現在能做到的。


    不過阿樂確實可以做到。


    隻是影蛇似乎魔化身體過了頭,王衡在解析它身體時有所察覺,但最終還是解剖到了核心中才真正確定了它的精神屬性。


    “心盤是從哪兒得到的?”王衡提出了最後一個問題。


    “家傳的。”迴答的聲音依舊平穩得像是死水一樣。


    看了看兩眼無神的胖子,王衡沉吟了一下,決定暫時不殺他。


    雖然可能性不大,但是仍然可以試試能不能找到最初影蛇出現的地方。


    不過太過碰運氣了,他不打算自己動手。


    然後是另一個。


    說實話,這倆他認識,當然,僅限於聽說。


    國內相當有名的魔術師刺客——當然,在國內魔術師這個名字並不常用,世家、宗門才是一般的稱唿。


    這倆則是灰色地帶的人物。


    雙胞胎,藍色魔力,溟流刀。


    哥哥擅長魔術,弟弟擅長刀術。


    當然,並不是說哥哥不會刀術弟弟不會魔術,隻是相較而言更為強大。


    配合無間,殺掉了不少魔術師,不過沒有太過得罪哪個家族,所以雖然在通緝,也不過是掛了個名,沒有動用太多力量搜捕。


    如果要說有什麽異常的話,那就是跨境的活兒他們以前沒接過。


    他留給王禦的一刀已經觸發了,死的那個應該是弟弟。


    挑開麵罩,是個白淨中年人的模樣。


    微微朝馬麵點了點頭,馬麵一腳踩在中年人腿上,發出滲人的脆響。


    二號渾身顫抖,一聲痛哼醒轉過來,麵容扭曲。


    稍微喘了口氣,看清了眼前人的模樣,二號瞳孔微縮,後槽牙重重磕了一下。


    王衡眉頭微皺,便要伸手動作。


    片刻後緩緩收迴了手。


    “唉。”輕輕揉了揉太陽穴,王衡著實有些無奈:“死士啊……又是哪家安得暗子?”


    普通的灰色人物可不會在嘴裏塞上一顆魔力毒素。


    似乎也對他的信息有所了解。


    隻能認為是死士了。


    得不到真名便無法對對手使用咒歌,有時候委實麻煩。


    “算了,也無所謂。”搖了搖頭,輕彈指尖,火苗飛出,二號身上倒是些普通的東西,全部順利解構化為了飛灰。


    “把那家夥提著,迴去了。”王衡打了個嗬欠,斬斷了影蛇和胖子之間的聯係,順手把影蛇塞進了自己的心像世界裏。


    一夜沒睡,又解析了不少東西,說實話他也有點累了。


    ……


    庭院中,道袍老人睜開眼睛,目露精芒。


    看清了來人後,他眼中精光盡斂,起身等待。


    待到來人到了身前不遠,他微微一禮:“大少爺。”


    王衡擺了擺手:“誦老無須多禮。”


    老人躬身,沒有說話。


    王衡也沒有多說,點了點牛頭,讓他把胖子放下來。


    “這人我有些用,麻煩誦老幫我帶迴去給大祖看看,迴頭我會寫封信說明一下,也請一並帶迴。”王衡指了指半死不活,封禁了魔力的胖子。


    “遵命。”老人點頭,微微遲疑了一下道:“不知大少爺要在此處停留多少時日?”


    “嗯?”王衡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這事他沒有隱瞞,以誦老的地位應該是知道的才對:“應該要幾年時間吧。怎麽,祖庭有什麽事嗎?”


    “幾年?”誦老沉默了一下,然後似乎仔細斟酌了許久,慎重地開口道:“需要通知老爺和夫人嗎?”


    “通知倒是無妨,”王衡眉頭微皺:“不過他們應該知道吧?”


    誦老口中的老爺夫人,就是王衡如今的生身父母。


    “知道?”誦老明顯呆了呆,然後苦笑道:“大少爺若是不想搞得人盡皆知卻也無妨,但還是通傳一下族內吧好些吧?”


    “等等。”王衡揉了揉眉心,他感覺對話好像跨錯頻道了:“你說的是什麽事?”


    誦老神情嚴肅:“自然是王家大少爺與魔女傳人喜結良緣之事。”


    “……你從哪兒聽說我要和魔女傳人結婚了?”王衡眼角抽了抽,心裏已經鎖定了一個最愛胡說八道的賤人。


    “少此乃主所言。”誦老麵帶疑惑:“莫非有何疏漏?”


    “唿——”王衡長長地吐出一口濁氣:“那家夥最愛胡說八道,此事子虛烏有。”


    “原來如此。”誦老有些遺憾地歎了口氣。


    王衡翻了個白眼沒有接茬,擺了擺手朝屋內走去,進門前想了想迴頭道:“世俗事務皆由王奕打點,誦老若有何需求可以與他聯係,便在市內,攜帶有信物,應當不難尋覓才是。久遠寺邸我非主人,不便擅自留人,便辛苦誦老了。”


    “大少爺無需介懷。”誦老微微躬身。


    王衡點了點頭,不再多說,牛頭馬麵散去身形,他推門而入。


    ……


    進入久遠寺邸,沒有直接去休息,王衡先是去了他刀意留痕的地方看了看。


    地上仍有兩節斷刀,通體水藍,應該就是刺客兄弟的溟流刀,可惜已然沒了靈性。


    刀痕斬斷的不止是刀……實際上沿著那一線,久遠寺邸都裂開了細微的裂痕。


    王衡覺得腦袋又疼了起來。


    以有珠對久遠寺邸的重視程度,感覺都有不小可能把他直接趕出去了。


    之後得花不少時間來修複了。


    而且有珠此次遭難純屬無妄之災,王衡也感覺有些愧疚。


    先去了王禦的房間看了看,進門後和上門好像就直接倒在地上睡著了,猶然是皺著眉頭的樣子。


    王衡沉默了一下,輕輕扶起王禦。


    王禦霍然睜開眼來。


    然後聞到了熟悉的味道。


    剛睜開的眼睛又合上了,扯著有氣無力的聲音調笑道:“怎麽是大哥你,我還以為是嫂子呢,給弟弟沾點便宜唄。”


    王衡翻了個白眼,看在他虛弱得聲音都沒勁兒了的份兒上懶得跟他計較:“要睡給我好好躺床上。”


    王禦沒有迴答。


    已然再度睡去。


    王衡給他蓋好被子,默默地注視了幾秒。


    如果他沒有拒絕刻印,或許王禦便不會遭這許多罪。


    不過幾秒,王衡眼神重新平靜了起來。


    路到底是自己選的,若不向前,那麽落入塵埃也是自己應得的。


    ……


    猶豫了一下王衡還是去有珠的房間看了一下。


    沒有人。


    王衡早有預料地徑直朝工房走去。


    推開門。


    一團藍色疾影迎麵衝了出來。


    王衡歪了歪頭躲開。


    影子衝出了門。


    王衡翻了個白眼,反手一勾關上了門。


    門外傳來壓低聲音、氣急敗壞的咒罵。


    總感覺這一幕似曾相識。


    沒有理會某隻傻鳥,王衡走到扶手椅前。


    有珠睜著眼睛冷冷地看著他。


    王衡苦笑著半蹲了下來,平視著有珠黑色的眼睛:“好了好了別生氣了,弄壞了房間是我不好,我會修複的,保證跟原來的一模一樣好不好?”


    有珠還是冷冷地看著他。


    王衡頭都要裂開了。


    想了想:“那我答應你一件事好不好,隻要不違背我的原則,我能做到都會去做。”


    有珠想了想,眼中冷意散去。


    王衡鬆了口氣。


    站起身來:“還是迴房間休息吧,工房魔力氣息太濃鬱了。”


    “不用。”細弱蚊吟的拒絕,眼睛裏透露出抗拒的神色。


    王衡權當沒聽清:“你說什麽?”


    不待有珠迴答,伸出手來,小心的把有珠從扶手椅上抱了起來。


    有珠沒再說話。


    勾開門,羅賓亂竄著在空中飛舞。


    看到王衡抱著有珠,竄得更快了。


    但是最終還是沒有發揮它話癆的性質,隻是飛到王衡頭上啄了一口。


    沒怎麽用力。


    王衡懶得管它,穿過門廳徑直走上了二樓。


    有珠的房間在西側二樓,王衡的房間和她的連在一塊兒,之前是閑置的——準確的說是存放著許多魔術用品,隻是連有珠也搞不清楚來自哪裏有什麽用。


    因此收拾整理完了之後,王衡直接就在這裏住了下來。


    家具自然是新買的。


    雖然不是沒有客房,但王衡到底不是住個幾天就走,所以還是自己打掃一間來得方便。


    有珠的房間是黑色的主色調,嵌著幾處顯眼的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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