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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川縣城。


    暮色煙雲,遠處山頭上的太陽還沒有完全落下。殘陽如血,城外河上倒映著鑲金邊的落日,整個縣城好似披上蟬翼般的金紗。


    倚著牆頭,拄著長劍,身披牛皮甲,滿身血汙的長川守將張襲,正靜靜望著遠處慢慢退去的大軍,心中頓時鬆了一口氣。


    不過迴頭一看城牆上東倒西歪的士兵,便頓時滿臉的悲憤。


    賊人已經連續襲擊長川縣城兩天了,好在長川縣城城牆堅固,百姓齊心協力,才不使城池被攻破。


    然而賊人眾多,且無所不用其極,長川縣城好幾次差點被遠道而來的賊子攻破。


    不過好在長川縣城的將士英勇善戰,依靠著地利的優勢,居高臨下才打退多如牛毛的奴隸士兵。饒是如此,長川縣城的守軍依然損失慘重。


    一想到自己戰死的部下,張襲就對城外的敵軍恨之入骨。


    城外的敵軍幾次攻打縣城未能成功,反而損失慘重之後,便開始捕捉藏匿在四處,還沒來得及逃跑的百姓,用百姓當做人牆掩護自己突襲到城牆下麵。


    看著驚慌失措,被推擁著爬上城牆的百姓,長川的守軍如何能下得了手?隻能等被脅迫的百姓逃出城中,才開始阻擊緊隨其後而來的敵軍。


    可恨的是,那些散心病狂的賊子居然假扮逃難的百姓藏匿其中,等到爬上城牆之後,便開始對毫無防備的秦軍軍士展開刺殺,一時間城牆上大亂,城牆上的士兵損失慘重。


    想到那些被敵人偷襲受傷,為了保住城樓防線,抱著敵軍跳下城牆之下的士兵,張襲就心如刀絞。


    那些還是剛剛入伍的新兵呀,張襲還記得裏麵還有一個入伍前發誓要當將軍,保衛陳倉的一個剛成年的孩子。可惜現在都沒了,被埋在城牆下層層屍堆當中。


    老秦人個個都是鐵骨錚錚的漢子,入伍參軍本是為了建功立業,保衛秦國。如今卻白白慘死在敵人的陰謀詭計之下,作為統帥的將軍,張襲如何能不怒?如何能不痛心?


    迴頭望了望身邊的士兵,張襲已經不記得自己旁邊的位置的人已經替換了多少次,他也不知道自己還能能夠堅持多少久。


    城牆到處都是殘缺的屍體,折斷的長戟,散落的滾石,一隊又一隊的士兵頂著城外襲來的箭羽,在敵軍一次又一次的襲擊中戰死,接替的人便穿上戰死同袍的衣甲,然後繼續與登上城牆的賊人作戰。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於修師,修我伐矛。


    帶血刀劍,四處飛舞的箭羽,低沉的廝殺,長川古的老城牆再次浸染鮮血,彌漫著一股悲壯的氣氛。


    不過,幸虧長川縣城的百姓鼎力支持,才沒使長川堪堪三千餘眾的軍士組成防線被賊人數萬大軍所攻破。


    “將軍,其他城牆的賊人已經退走了”。


    張襲聽著身邊士兵的稟告,才將自己的目光從遠處撤退的敵軍中移開,迴頭看著自己麵前麵色疲憊,渾身血汙的士兵,心中頓時一痛。


    特別是看著他那早已被砍斷,現在用粗布死死纏住,傷口處浸出的鮮血早已結疤的左臂,張襲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睛一熱說:“好樣的,好樣的...”。


    “多虧軍中的軍醫,我才僥幸沒死。哈哈哈我娘還等著我賺取軍功迴去,讓我死去的爹瞧瞧他兒子不是一個孬種”,隻見那麵容普通的士兵,笑著露出自己的牙齒,嘿嘿地說。


    “你娘會以你為榮的,陳倉百姓會以你為榮的”,張襲聽到後假裝笑道。


    軍士負傷之後本該退下修整,卻不得不再次登上城牆的情形,這樣的事情每天都會發生。


    眼睜睜看著這一切的張襲,卻已無可奈何。敵軍不斷的襲擊,讓本來還占據地利的守軍傷亡大大增加,可是前來襲擊的賊人卻一眼也望不到頭。


    將軍,你在哪呀?長川快要守不住了,張襲心中不斷地想著。


    老秦人隻能站著死,絕不會跪著生,若是城破,那他張襲即使戰死,也要戰死在長川城頭,絕不會讓賊人在在他活著的時候,踏進縣城一步。


    不過,好在長川的百姓基本上已經盡數疏散,就算戰敗也不會連累無辜的百姓。


    剛剛還懸掛在山邊的太陽,此時已經完全沉入大地。天地間頓時籠罩著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孤獨與淒涼中。


    搖搖欲墜的長川縣城,終於又挺過一次。


    城外河邊,白日襲擊長川大軍的營地。


    “大哥,我們隻要再堅持一下,就可以攻下這座破城了”,火堆邊一個飲著米酒,身穿青色武士裝,外披青銅鎧甲的粗糙漢子對著另一個穿著類似衣服的大漢抱怨道。


    “青,不是我不想攻。隻是上麵的人傳來話,讓我們再等等,等到最後的主角登場”,聽著自己兄弟的抱怨,正用木棍挑著火堆的老大,眉頭皺了一皺,然後又悄無聲息地歎息迴答道。


    “我知道,肯定是那些老爺們的樂趣...”,喝完一口酒的青便將手中的酒壺遞給對麵的大哥,臉上嘿嘿一笑道。


    原來說話的兩人乃是此次襲擊陳倉的奴隸商人所雇傭的傭兵。


    平南地區地處秦蜀邊界,本就戰亂頻發,再加上老世族亂政,更加導致平南地區的混亂,當地盜匪橫行,百姓民不聊生。


    但是對於以販賣人口來獲取財富的奴隸商人來說,這卻是夢寐以求的天堂。


    然而奴隸商人卻隻熱衷於錢財,不擅於攻城掠地,打打殺殺,也不信任所謂的家族私兵,於是迎合這種需求的自由軍士便應運而生。


    畢竟奴隸商人自稱陶朱公的傳人,世人皆以士農工商,認為商人最賤,不願意看到商人掌權,也害怕商人掌權。


    卻不知商人也羞於陷入朝堂權力之爭,想當初範蠡正是放棄越國的相位,專心經商才成為一代祖師。見慣各種世間醃臢之事的商人,也不屑於陷入朝堂上的權力之爭,隻願做一個純粹的商人。


    此次被奴隸商人所聘請的傭兵遠非這些,畢竟僅憑奴隸商人手中的烏合之眾,衣衫襤褸,骨瘦如柴的奴隸根本無法攻破有秦國軍隊駐紮的縣城。


    “大哥,你看...”,喝著酒的青,眼睛朝著另一個方向示意道。


    隻見清風吹過,遠處原本簡陋的帳篷,便被吹起一角。隻見裏麵幾個秦國世族打扮的年輕人,正摟著幾個漂亮的侍女飲酒作樂,帳中的酒肉香氣便被風吹出,讓人遐想聯翩。


    “娘養的,白糟蹋東西....”,挑起火堆上烤著的肥雞的老大萇便大罵道。


    看著一向鎮靜的大哥此時動怒,喝著小酒的青笑了起來,便拾掇著,一臉壞笑說:“老哥,要不然晚上我們過去,幫那些貴公子也樂上一樂”。


    “你隻要敢去,我保證大哥立刻打斷你的腿”,旁邊瞬間傳來一股低沉的聲音。


    “二哥,三哥你們迴來了”,青聞聲便看見剛剛巡完軍營的妄和宰,立刻站起來,連忙將熱好的酒遞過去。


    喝上一口熱酒,剛巡完營的妄和宰,頓時全身舒坦,連忙圍著火堆坐下,直盯盯看著旁邊的幾隻肥雞。


    “都有,都有”,萇將烤好的肥雞便遞了過去。


    “好吃,好吃”,那兩人便不管烤雞的滾燙,立刻狼吞虎咽起來,讓旁邊的青直流口水。


    “二位兄弟,軍中現在如何?”。


    “嗚嗚,能如何?大哥,還是老樣子,東邊的好像不怎麽服我們呀”,舔著手上肥油的妄,撕下一個雞腿遞給旁邊的青,對著萇說道。


    原來聚集此地的傭兵之間也各有派係。


    萇四兄弟由於武藝高超,為人講義氣,從不欺負弱小,遵守行規,在傭兵江湖中多有名聲,因而此次大多傭兵便以他們為主,各自率領奴隸大軍聽他們調遣。


    但有江湖的地方就有恩怨,並不是所有的傭兵願意屈服於他人之下。


    “不老實?那明天就讓他們見見血”,咬著雞腿的青一臉滿不在乎說道。


    “老四,大哥被尊為首領,切莫因為個人恩怨,壞了大哥的威信”,在一旁一直沒有說話的宰看了一眼青說道。


    青看了一眼再次沉默不語的三哥宰,便不再說話。青可以跟大哥,二哥開玩笑,但萬萬不敢不聽三哥宰的話。


    青知道三哥宰雖然話語不多,但足智多謀,行事陰狠。自己兄弟四人能夠在波瀾詭譎的亂世生存,多虧三哥的機智。此外


    自己雖然殺人無數,但相比三哥而言完全是大巫見小巫,落到三哥手中的人,這些年青就沒見到完整地走出去的。


    “嗯,老三說的對”,大哥萇看著相顧無言的兄弟三人,便說了一句結束了這個話題。


    等到烤好的肥雞吃完之後,萇便對著其他三人說道:“三更,我們便開始進攻”。


    一旁的青頓時高興的跳了起來,這幾天一直困在城下,小打小鬧已經無法滿足他了,他急切地想進入城中,大肆殺戮,搶劫一番。


    聽到此話的妄和宰,頓時心中一驚,神色不一地相互看了一看,沒有說話。


    畢竟三更攻城,搖搖欲墜的長川縣城此時一定會疏於防備,立刻便會被攻破,但是這跟他們所接受的任務卻不符合。


    要不然憑借他們兄第也不會讓長川縣城的數千之眾,擋住他們數萬大軍如此之久,而且白白損失一萬多人,妄和宰心中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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