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老夫人不過耐著性子等她開口而已。


    十麵埋伏,又指何意呢?


    這支曲子,她更擅以琵琶演奏。


    箏也可,總不如琵琶那般出神入化。


    溫雅寶並不覺得傅老夫人會說句廢話,所以,她覺得傅老夫人定是有所指。


    隻是不知道,這十麵埋伏指的是她,還是傅時鄴。


    ……又或者是他們共同麵臨的局麵。


    清冷的眸光帶著疑惑落在傅老夫人身上。


    隻見傅老夫人端著一盞青花瓷蓋碗,正掀著杯蓋撇浮沫。


    “這是朝靈山尖,常年拿雪水滋養的雲霧茶。采的頭春明前的嫩芽,算是名貴,難得是聽經長大的有機古樹茶,你也嚐嚐。”


    傅老夫人做了請的姿勢。


    溫雅寶已然坐在箏前,案上也放了一盞青花蓋碗。


    茶香清冽悠然,她搖頭婉拒,“我一向睡眠有礙,實在不敢夜裏喝茶。”


    “左右今晚,說與不說都是一夜無眠,何必為難自己。”傅老夫人倒也不是心疼茶葉,隻是見溫雅寶嘴唇幹到起皮,覺得她缺水了而已,“爬了許久的山,你倒是一點也不渴。”


    輕飄飄的話音落定,溫雅寶的心驟然一緊。


    傅老夫人什麽都知道!


    她和談霍希一起爬山,談心,甚至是推心置腹的坦白……都不過是傅老夫人眼皮子底下。


    難怪,傅老夫人會果斷讓玉竹把傅時鄴攔在門外。


    如此,她便肯定了一件事。


    謝榮焉不在場,傅時鄴不準進……也就是說他們都不知道這件事的實情。


    這事,可能也就傅老夫人和她的心腹才知曉。


    溫雅寶的心思立刻活絡了起來,傅老夫人身邊的玉竹和連翹都很年輕。用慣的人,不可能突然間換掉,玉竹和連翹也不像是打小就伺候在傅老夫人身邊。


    初見,溫雅寶隻是有點疑惑,現在想來,恐怕是其中有什麽隱情了。


    不管談霍希的身世是否和他說的那樣,這事怕是真的了。


    出了這種事,傅老夫人還能淡定如斯,可見不是準備好了應對,就是有恃無恐。


    “真是什麽都瞞不過老太太。”


    溫雅寶依舊沒有去動那杯茶,反是勾起了笑,盈盈的眼眸中有碎星湧動,“我這倒是有個故事,不知道老太太是否有興趣聽一耳朵?”


    傅老夫人呡了一口茶,才慢悠悠地抬眸,“那些個才子佳人後花園的故事我是不愛聽的,聊齋怪誌妖魔鬼怪的新鮮事我也聽不得。就怕你的故事,也是虛張聲勢的無趣。”


    “老太太不妨先聽一聽。”溫雅寶試了弦,慢條斯理的調了弦。


    案上備了甲片,溫雅寶取出來一個黏了膠帶往指甲上纏。


    “世俗的故事總是修整打磨的過於規整,倒是不如紀實八卦那麽有趣。”傅老夫人又呷了口茶,半開玩笑,“反正夜深無事,隨便聽聽倒也使得。”


    溫雅寶利落的纏好了甲片,指尖撥動了弦,故事和動人的樂聲從湖心亭依次暈開。


    她彈的是《漁舟唱晚》,祥和安靜。


    可她的故事,就遠沒有曲子那麽和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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