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海,


    普陀山境內,


    紫竹林,


    木叉盤坐在石台上,金色的瑞鳳眼無神的看著西方,素白的柔荑捏著一枚和玄章手中別無二樣的符印。


    而護在紫竹林外的二十四諸天看著和從前醉心於工作的大管家突然變得整日呆呆傻傻,一時間圍在一起竊竊私語。


    “你們說……惠岸行者他上次陪菩薩出了一次遠門後,常常呆滯不言,是不是叫菩薩給累傻了?”


    其中一神將手擋在嘴邊,低聲說道。


    “我看像,惠岸行者他忙了數百年,大大小小的事情全都一把抓,和諸葛孔明一樣。”


    見眾神都認同那神的話,其中一神反而提出了不同的意見,“你們都錯了,我上次外出培訓時聽到過這個病症,這叫老年癡呆!”


    “咱們神仙也有老年癡呆嗎?”他怎麽記得成神之後,病症基本不會有,可以說是諸邪退散。


    “怎麽不會?你看菩薩她,整日瘋瘋癲癲的,不就是被降龍尊者轉世的時候傳染了嗎?”


    眾神你一言我一語,誰也不能說服誰,竟然爭執起來,聲音也愈發洪亮。


    被吵到的木叉迴眸瞥了一眼眾神,隻覺得心累,他們南海怎麽竟出這些個二百五啊?


    源頭是誰呢?


    木叉心裏突然浮現一道搖頭晃腦的身影。


    嗯,源頭找到了!


    “木叉,在嗎?”就在木叉想著要不要懲治一下這些個愛嚼老婆舌的二十四諸天的時候,手中的金色符印突然閃爍了兩下。


    與此同時,一道朝思暮想的聲音出現在木叉的腦海裏,片刻的愣神後,激動的木叉瞬間從石台上跳了下來,興奮的來迴踱步。


    “我在……”


    聽到玄章那邊再次傳來的詢問,木叉也是連忙迴應,不過因為不知道應該說什麽,絞盡腦汁的憋出了兩個字來。


    而木叉這般動靜,也是讓二十四諸天停止了爭執,大眼瞪小眼的看著木叉這突如其來的變化。


    而後,其中一神轉眼看向另一位,給了對方一個眼神,那意思是‘你看……這就是你說的老年癡呆?’


    那位神低著頭,雖然心中依舊不服,可是事實就擺在眼前,由不得他不信。


    不過木叉這等轉變,也讓眾神們的好奇心被勾了出來,二十四諸天彼此交換了一個眼神,視線或看天,或看地,腳步不動聲色的輕輕移動,同時腦袋歪著,把耳朵盡可能的朝向木叉的方向。


    這邊的木叉還不知道自己被人聽牆角了,聲線就宛如夏日裏輕撫人臉龐的清風,讓人忍不住就想要親近。


    聽著那邊傳來木叉的溫柔,玄章也不自覺的嘴角翹起,心裏被木叉的話語勾的癢癢的,恨不得現在立刻就見到對方。


    孫悟空見到玄章這副樣子,又看了看還不知情況的敖玉,有些時候,失敗早已注定。


    木叉的聲音不止讓玄章心緒混亂,就連偷聽的二十四諸天也是微張著嘴巴,眉頭擰成川字。


    他們是不是耳朵壞了?


    平常那個不苟言笑的木叉有一天竟然還會用這種語調說話!


    是何方高人在此?可否傳授一下經驗!


    二十四諸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約而同的對符印的那邊的人來了興趣,這高人是誰,他們若是見了,必定納頭便拜,求對方收自己為徒。


    “木叉,我們目前已經過了八百裏黃風嶺,現在抵至八百裏流沙河,這流沙河不同於一般的河水,我們被困在岸邊過不去,不知道你那裏有沒有什麽辦法?”


    一聽到流沙河的名字,木叉突然想起之前在這裏碰到的那名少年,貌似也是護道者之一。


    “玄章,你不必擔心,我師父她老人家早有辦法,你在那裏等著,我去稟告師父,等我去了,護你過河。”


    觀音菩薩早料到這流沙河非是凡人能渡的,所以過河的道具已經被她準備妥當了。


    木叉收了符印,看著各個陷入沉思,不知道在皺眉想著什麽的二十四諸天,怒聲喝道:“你們是不是很閑?用不用我幫你們找些事情做?”


    迴歸狀態的木叉又成了曾經那個讓人聞風喪膽的南海大管家,隻是一聲嗬斥,就讓二十四諸天噤若寒蟬,應了一聲後,紛紛跑掉了。


    木叉冷哼一聲後,徑直朝著潮音洞走去,此時觀音菩薩的三位故人已經離去,隻留下輕聲哼著小曲兒的觀音坐在那裏。


    “師父!別唱了!師父!!!”


    木叉叫了一聲,不見觀音迴答,滿頭黑線的提高了聲調,這才讓觀音迴過眼神看了過來。


    “木叉,你不坐在那裏單相思,怎麽有空來我這?”觀音揶揄的斜了一眼木叉,嘴角掛著一抹壞笑,讓木叉一時羞赧的低下頭。


    “師父!別說笑了!我有正事和你說!”想到玄章還在流沙河前等著,木叉正了正神色。


    “哦?你還有正事?”


    木叉無語的看著觀音,接著迴答道。


    “玄章他們被困在流沙河不能前進,我是特地來你這裏拿道具的!”


    觀音瞬間明了,從身後雜亂的石洞中拽出一個紅葫蘆。


    在她知曉流沙河的特性之後,她就特意為這一難準備了紅葫蘆,這紅葫蘆非同一般,有千百種變化,集萬般妙處於一身。


    蘆花鵝毛落在流沙河上也要沉底,可是這紅葫蘆卻能飄在上麵,可見其的不凡。


    “木叉,你拿著這個,念著我說給你的口訣,就能使用它了,倒是你用我教給你的方法,可以助玄章過那流沙河。”


    觀音難得正經了一迴,將過河的事宜教給木叉後,木叉領了命令,腳下雲霧升起,托著他離了南海,往流沙河的方向去了。


    而在流沙河前,沙悟淨輕輕揉動微鼓的小腹,這一次,是他吃的最開心的一次了。


    “玄章,那惠岸行者是如何說的?”孫悟空等玄章與木叉通完話後,走了過來。


    其他人聞言,也是紛紛轉頭看來。


    “木叉說他一會兒就到,辦法已經有了!”


    “這觀音雖然平時看上去有點二,但關鍵時刻還是有點用的!”


    孫悟空隻覺得觀音菩薩活像小說裏那些扮豬吃老虎的主角們,都是這般模樣。


    “觀音?”


    沙悟淨呆呆的眸子明亮了不少,如筍芽尖般白嫩細長的手指輕輕扯了扯玄章的衣角。


    “怎麽了嗎?”


    玄章注意到有人拉扯自己的衣角,迴眸望去,隻見沙悟淨靠了過來,呆呆的看著他。


    “你認識觀音菩薩?”


    聽到沙悟淨的話,玄章微微頷首,把自己西行求願人的身份一並告知,同時心裏冒出一個想法。


    果不其然,


    “我就是你的護道者,觀音讓我等你。”


    “啊咧!這麽輕鬆的嗎?”


    豬八戒隻覺得這護道者來的輕鬆,哪裏像他,當初收服他的時候,可是打了好一會兒。


    敖玉也是深有同感,要不是孫悟空喊來了觀音菩薩,他估計已經成皮筋兒了。


    “那你想怎麽著?你要過去和他打一架?”孫悟空反而覺得這樣的結果很不錯,最起碼不用花費力氣了。


    “別,他看起來太柔弱了!”


    有一種弱不禁風的感覺,保不齊什麽時候,就能看到一出黛玉葬花的場景,不對,應該是悟淨葬花。


    “八戒,你可莫要以貌取人,如果悟淨是我的護道者之一,那他的身份也是不小,是玉帝曾經的貼身侍衛,卷簾大將。”


    豬八戒聞言,瞪大了眼睛,看了看沙悟淨的模樣。


    就這小身板?卷簾大將?


    他實在不敢相信,印象中應該是魁梧壯碩的漢子,會是眼前這個風一吹就能被刮飛了的偽娘。


    “嗯。”


    沙悟淨淡淡的迴了一個字,算是認同了玄章說出的話。


    “那你又是犯了什麽罪?”


    豬八戒一想到自己這西行小組,堪稱勞改犯團夥,那沙悟淨作為曾經的卷簾大將,不應該是無罪之身。


    “殿前失儀。”


    嘶!


    聽到這罪名,敖玉和豬八戒都是倒吸了一口涼氣,孫悟空也是給過來一個眼神。


    沙悟淨沒有隱瞞,聲音輕柔的將事情的原委說了出來。


    原來沙悟淨在數百年前的一次蟠桃盛會之上,在給玉帝倒酒的時候,無意間將玉帝桌上的玻璃盞打碎了。


    在如此盛大的宴會,王母的壽辰,身為玉帝貼身侍衛的沙悟淨竟然犯下這等大罪,無疑是在蔑視玉帝的君權。


    當時不光是沙悟淨愣住了,就連其餘的文武百官也是嚇得三魂不見七魄。


    玉帝也因此震怒,欲處死沙悟淨,還是赤腳大羅天仙越班啟奏,為沙悟淨求了情,這才隻是被卸冠脫甲,收了他的官銜,將其貶到了流沙河。


    這也多虧了當初道教勢大,讓玉帝頗為忌憚,這要是在往後個幾百年,恐怕就沒那麽容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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