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馬上去找,爸爸,你要撐住。”


    付正安跟著說:“大哥哥,我陪你一起。”


    兩個小家夥在附近的雪地,用腳蹬看能不能找到石頭。


    付南城和池煙,四目相對。


    他們都能看到彼此嘴邊殘存的血漬。


    兩個人均受了內傷。


    池煙知道付南城的情況一定比她還要糟糕。


    因為他的背上有傷。


    付南城一隻手還受著傷。


    他隻有用另一隻手支撐。


    纜車的重量在他的腰部。


    他在拚盡全力支撐。


    他凝視著池煙的目光,啞聲說:“池煙,你一定要堅持住。”


    聲音裏是難掩的虛粥。


    “付南城,你也要撐住。”


    生死關頭,那些恩恩怨怨似乎都沒有那麽重要了。


    池煙不知道等待她的將會是什麽。


    哪怕等到救援過來,她和他都受了傷。


    她最擔心的還是她的兩個孩子,希望救援過來,快點把孩子們帶走。


    外麵太冷了。


    池煙撐在雪地裏,後背一陣陣的發涼。


    “池煙。”


    付南城感覺到他的後背都是濕黏的,他不知道他還能撐多久。


    “奶奶拜托你幫我照顧……”


    “付南城,你在說什麽!”


    池煙感覺到他在交代遺言。


    “她年紀大了,可能也不需要你照顧太久,請你答應我。”


    “不,我不答應,那是你的奶奶,要照顧也是你照顧,付南城,我不許你說這樣的話,你把我害得這麽苦,我怎麽可能還幫你照顧你奶奶,你別想再拖累我。”


    付南城唇角輕輕勾起,“傻姑娘,又在說謊話。”


    如果他不在了,他知道她一定會照顧奶奶。


    她這是不想他死。


    可是他知道,他可能活不下去了。


    他的腎髒才動過手術不久,如果裏麵也破裂出血,他怎麽活得下去。


    “我沒說謊話,付南城,你別把照顧你奶奶和孩子們的責任全部都交給我,你是男人,你應該承擔更多一些,付南城,你聽清楚,我不許你逃避。”


    池煙的身體也不斷地傳來一陣陣痛意。


    可付南城很清楚,池煙的傷勢比他輕,一定有活下去的機會。


    “池煙。”付南城的聲音更虛弱了,“你知道嗎?從你離開後,我每天都在後悔。”


    無數個夜晚,枕著她曾枕過的枕頭,迴憶著她還在的日子裏。


    拚命地唿吸,想要從空間中聞到她的味道。


    然後欺騙自己,她還在他的身邊。


    “我經常在想,當初,我為什麽會選擇你,你為什麽會當場答應嫁給我?”


    付南城看著池煙,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他怕他閉上眼睛之後,再也看不到她的容顏。


    他想深深地,深深地把她記在他的腦海裏,永遠都不要忘記。


    “池煙,你能不能告訴我,你為什麽會同意嫁給我?”


    “付南城……”池煙的眼淚一下子就出來了,“你想知道,就撐著,撐到我們一起離開這裏,我才會告訴你。”


    他既然這麽想知道,她怕她說了之後,他就沒力氣再支撐了。


    “池煙,我愛你……”


    他低頭,將他的臉貼在池煙的側臉點,輕輕地蹭了蹭。


    “我好長時間沒有離你這麽近了。”


    “池煙,對不起,因為我不知道什麽是愛,所以我為了池美盈,一直在傷害你,池煙,對不起,你能不能原諒我,原諒我,這麽遲才知道我心裏究竟愛誰?”


    池煙紅唇輕顫,她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但她聽到付南城聲聲說愛她的時候,她打了封閉藥的那粒種子,在瘋狂地滋生,發芽。


    像蔓藤一樣,快速地成長,攀爬。


    “你不肯告訴我,你為什麽選擇嫁給我,可我想告訴你,我為什麽要娶你?”


    是啊,他為什麽要娶她。


    她想過。


    可能是因為池美盈突然離開,婚禮也在進行中,他需要找一個人跟他結婚吧。


    那時,付家與池家的聯姻已經人盡皆知。


    婚禮也是付氏與池府的婚宴。


    池美盈不在了,她是最合適的人選。


    她覺得是上天給她一次撿漏的機會。


    否則以付南城和池美盈當初的感情,她無論如何都走不到他的身邊。


    “爸爸,我找到石頭了。”


    付天佑大喊一聲。


    付南城抬起頭,看到兩個兒子從雪地裏扒出一塊稍大點的石頭。


    應該能撐一點點多餘的空間讓池煙出來。


    “天佑,你把石頭推過來。”


    那塊石頭,以付天佑的力量,肯定是抱不起來的。


    “好。”


    付天佑隻能用力推著石頭,但他的力氣根本沒有那麽大,付正安也用盡吃奶的力氣幫忙推石頭,石頭開始慢慢翻動。


    “天佑,正安,加油!”


    付南城鼓勵著他們。


    兄弟兩個配合著推著石頭往這邊來。


    池煙側頭,看著兩個兒子吃力推動石頭的模樣,眼淚嘩啦啦地往下掉。


    她想保護好自己的孩子,可這個緊要的關頭,她卻需要她的兒子來保護她。


    如果她知道今天會發生這樣的意外,她一定不會帶他們來坐纜車。


    石頭越來越近了。


    兩個孩子卻是越來越沒力氣了。


    可他們想要救爸爸媽媽,還是拚命地推著石頭。


    付南城伸去夠,勉強快要夠到石頭了。


    他也快要撐不下去了,他吃力地說:“天佑,正安,再努力一點,爸爸馬上能拿到了。”


    兩個娃娃繼續努力,付南城的手終於能夠到石頭了。


    池煙是平躺在地上,她沒辦法用力,沒辦法幫忙。


    隻能看著他們父子三個人用力。


    加上付南城的力氣,兩個孩子好推多了。


    他們一點一點把石頭推到池煙身邊。


    順著池煙身邊往腰部位置推。


    石頭卡在纜車旁邊。


    付南城看著付天佑和付正安,說:“爸爸會使勁往上頂,爸爸跟你們一起用力,把石頭塞進去。”


    “加我一個。”


    石頭推到這個位置,池煙的右手剛好可以幫忙往裏麵推。


    “好,我們一家人一起努力,我數到三,然後,我們一起使勁。”


    重力太大,他能撐得起來恐怕也隻能一瞬間的力量爆發力。


    池煙和兩個孩子一起用力地點點頭。


    “一。”


    “二。”


    “三!”


    付南城用盡全身的力氣,往上頂,隻有那一點點多餘的縫隙。


    他們一家四口將石頭擠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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