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白家長老麵容清瘦,臉上爬滿皺紋,溝壑縱橫間仿佛刻滿了白家多年來的規矩與威嚴。


    此刻,他那兩道稀疏卻依舊透著淩厲的眉毛緊緊皺起,眉心處形成了一個深深的 “川” 字。


    一雙眼睛本就狹長,此刻更是眯成了一條縫,裏麵閃爍著如鷹隼般銳利又帶著幾分惱怒的光,死死地盯著清念,嘴角微微下垂,抿成了一條僵硬的直線。


    忽而,白長老猛地一甩衣袖,寬大的衣袖帶起一陣勁風,獵獵作響。他雙目圓睜,毫不退縮地直麵清念的目光,語氣冰冷:


    “清念長老,此事乃是我白家家事,還望蒼遊宗莫要多管閑事,否則,怕是壞了咱們兩派之間的和氣。”


    清念身姿高挑而挺拔,一襲淡藍色的長袍裹身,衣擺處用銀色絲線繡著精致的雲紋圖案,隨著她的動作若隱若現,眉如遠黛,微微上揚的眉梢帶著幾分英氣。


    此刻,她薄唇輕啟,微微上揚的嘴角似有似無地掛著一抹嘲諷的笑意,那笑意卻未達眼底,讓她整個人看起來既清冷又不好惹。


    清念微微揚起下巴,一雙眼眸中似有寒芒閃過,她嗤笑一聲,聲音雖輕,卻落在在場每一個人的耳中:“家事?嗬,你可莫要忘了,這裏可是蒼遊宗的地盤,在我蒼遊宗的一畝三分地上,發生了這般要斬殺我弟子的事兒,我自然是可以管的。


    更何況,白悠悠乃是我悉心教導、視若珍寶的弟子,你們如今竟這般不講道理,動輒就要斬殺本座的弟子,那本座憑什麽袖手旁觀?又憑什麽不管這檔子事兒?”


    話音未落,清念身上那磅礴的威壓瞬間釋放而出,猶如實質般朝著白長老席卷而去。


    那威壓好似一座沉重無比的大山,壓得白家長老唿吸都變得急促起來,臉色也由紅轉白,額頭上瞬間滲出豆大的汗珠,順著臉頰不斷滑落。


    他隻覺得胸口像是被一塊巨石狠狠壓住,雙腿也開始不受控製地微微顫抖,身子不由自主地佝僂下去,隻能伸手扶著身旁沒有被波及的白家弟子,才勉強支撐著自己沒有直接癱倒在地。


    可即便如此,他看向清念的眼神依舊狠辣無比,那目光好似兩把銳利的刀子,直直地紮在清念身上,仿佛要將清念看穿一般,咬著牙惡狠狠道:“清念,你這般行徑,莫不是要與我白家為敵嗎?你可要想好了,這後果可不是你能輕易承受的。”


    清念雙手抱臂在胸前,手指有節奏地輕輕敲擊著手臂,仿佛每一下敲擊都是在敲打白家長老那脆弱的脊梁。


    又是一聲輕笑:“為敵?哼,算不上吧。本座可沒那般大的心思與你們白家結下什麽深仇大恨,不過就是出於師徒之情,想護住自己的弟子罷了。


    這世間師徒一場,本就是緣分,為師者,護弟子周全那是情之所至啊。白長老,你也是過來人,應當能體諒體諒本座此刻的心情才是呀。”


    說到 “情之所至” 時,她微微歪了歪頭,臉上的表情依舊是那淡淡的嘲諷,眼神卻更加深邃,隨後,清念輕輕抬起一隻手,隨意地揮了揮。


    隨著她這一揮,威壓竟好似又增強了幾分,像是在無聲地警告白家長老不要妄圖再做掙紮。


    此時,白悠悠早已趁著眾人對峙之時,快步奔迴到了清念身後。她探出一半腦袋來,小心翼翼地看著白家眾人。


    那小臉因為緊張而變得有些蒼白,兩隻手緊緊地抓著清念的衣衫,指尖都因為用力而微微泛白。


    她壓低聲音,帶著一絲擔憂,小聲地對清念說道:“師父,您不必如此勉強。”


    一旁的月空蟬見狀,伸出手輕輕握住了白悠悠的一隻手,那手掌傳來的溫熱讓白悠悠微微心安。


    月空蟬對著她輕輕搖了搖頭,安慰道:“放心吧,悠悠。師父既然敢站出來說這樣的話,那必然是有十足的把握能將你護在身後的,你且安心便是。”


    白長老本以為拋出 “與白家為敵” 這樣嚴重的後果,會讓清念有所忌憚,好讓自己能重新掌握局麵,繼續處置白悠悠這件事,維護白家所謂的 “家規” 和尊嚴。


    現在看來,僥幸不過奢望。


    對,僥幸……


    “白悠悠本就是偷走赤霄劍,僥幸逃離白家,撿來一條賤命,現在我們白家收迴赤霄劍,難道清念長老也要幹涉嗎?”


    清念神色一頓,白長老若是說成收迴赤霄劍的話,她還真想不出什麽法子懟迴去。


    見清念果然猶豫了,白長老冷笑一聲:“怎麽,清念長老這是在想著怎麽把赤霄劍據為己有?”


    清念咬著下唇,眯眼看著這長老,老東西還挺精。


    不對……


    迴憶起剛才那一幕,清念眼神一亮:“赤霄劍已認主,白家想取迴赤霄劍,隻有殺了白悠悠,但今天這弟子,本座護定了,你若是拿不定主意,大可去請你白家家主來與本座理論。”


    白家長老一聽這話,那得意的神情瞬間僵在了臉上,就像被人兜頭潑了一盆冷水,麵色變得極為難看,青一塊紫一塊的。


    他著實沒料到,這清念居然如此迅速地就反應過來了,還這般毫不留情地反駁了自己,一時之間,隻覺得麵子上掛不住,卻又不甘心就此罷休,梗著脖子,硬著頭皮說道:


    “好,好得很!這可是你說的,我這就去請家主過來,我倒要瞧瞧,到時候你還能不能這般囂張,哼!”


    然而,他還沒轉身,仍站在廣場之上的白歲歲拔出寒魄劍壓著自己的脖頸:“你敢去請,寒魄劍就得再找一位主人了。”


    “白歲歲,你幹什麽!”


    白歲歲卻仿若未聞,依舊麵色如霜,語氣冰冷地迴應道:“我在幹什麽,你難道聽不懂嗎?


    字麵意思罷了。你讀了那麽多年的聖賢書,難道都讀到狗肚子裏去了?


    那赤霄劍既已認了白悠悠為主,那便是白悠悠的,當初白家定下的家規已然對白悠悠寬容,更何況如今已然認主?


    這才過去幾年?白家上上下下幾千口人,難道這麽快就把當初的事兒忘得一幹二淨了?”


    話語擲地有聲,在這空曠的廣場之上迴蕩著,每一個字都像是重重地敲在了白長老的心上,讓他一時之間竟無言以對,隻能站在原地,氣得渾身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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