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說話的當兒,清念離開不知幹什麽去了。


    月空蟬微微揚眉:“這味道……是白血菡萏吧?師兄有心了。”


    詹綠竹有些意外地看了月空蟬一眼:“師妹連這個都認得?”君自怡給的字條上不是寫的月空蟬和師尊一樣是馭門嗎?難道是世家大小姐?那自己這禮對方可能看不上了。


    月空蟬淡淡一笑:“嗯,自幼學過一些醫術。”她將白血菡萏小心接過,手指輕輕觸碰,從指腹傳來絲絲縷縷的冰涼之意,不突兀,反而覺得很舒服。


    詹綠竹想差了,白悠悠才是那個世家大小姐,但是她自幼習劍,對於靈植並不了解。此刻白血菡萏放在手中,她好奇地問月空蟬:


    “月月,這花瓣中間包裹的那個圓球怎麽裏麵好像有液體啊?像血一樣,那是什麽東西?”


    “那便是白血菡萏渾身上下最值錢的東西,一珠血水飲下,祛雜養身。”


    說話間,月空蟬已經剝開這些白而透的花瓣了:“這氣味聞起來,應該是剛摘下來不過十二個時辰,正是新鮮的時候,悠悠,快喝下吧。”


    白悠悠覺得這液體真的特別像血,有些膈應,不過還是依言剝開花瓣,將圓珠捏碎,飲下液體,出乎意料的,液體甘醇如甜水,沒有一點腥味,她還頗為迴味的舔了舔嘴唇:“好好喝啊。”


    她衝詹綠竹露出一個大大的微笑:“謝謝四師兄。”


    詹綠竹笑了笑:“滿意就好,我練劍去了。”


    白悠悠被詹綠竹的笑晃了眼,愣神了好一會兒,摸著自己的臉花癡道:“二師姐說得沒錯,四師兄這張臉太有罪了。哎,可惜月月你看不到。”


    月空蟬微微側頭:“嗯。於我而言,胖瘦美醜都是一樣的人。”


    白悠悠笑了笑:“月月,那這剩下的花瓣還有用嗎?”


    月空蟬伸出手,白悠悠了然,將自己那朵空花遞了過去。月空蟬一手一朵花,捧著迴到空念院,拿著搗杵將其碾碎,放入些許後院種植的靈植。


    隨後收集起來,加入靈泉,搖晃片刻,分成兩份,其中一份遞給白悠悠:“白血菡萏渾身皆可入藥,其花瓣有美容養顏的作用。”


    “真的假的?”白悠悠不疑有他,一口悶下,與那血水不同,此刻喝下的水帶著幾分清苦,讓她皺了皺眉,“有點苦,但是能接受。”


    月空蟬一拍照:“好了,現在差不多也快到小半個時辰了。悠悠,你且迴自己院落去,燒一桶熱水泡下,隨後在熱水中,運轉靈氣,感受身體變化。如此這般,泡上半個時辰。”


    白悠悠點頭如搗蒜,離開之前,還是溜迴來問了一句:“有什麽用啊?”


    “當然是為了讓白血菡萏發揮出它的作用。”月空蟬揮揮手,“快去吧。”


    “好嘞!”


    待白悠悠離開,月空蟬也給自己燒了一桶水,脫下衣服泡了進去,按照清念傳授的功法,運轉體內靈氣,遊走全身經脈。


    時間一寸一寸過去,她的皮膚表麵不斷滲出黑色雜質,原本清澈的洗澡水也變得汙穢。


    半個時辰後,月空蟬從木桶裏出來,重新燒水洗了一遍木桶和自己,隨後穿上校服,開始喂養雞鴨,鬆土地,準備晚飯。


    清念在飯點準時到空念院,坐在桌前,敲著碗,口中歡快叫著:“


    師父喝茶你掃地,師父敲碗你殺雞;


    師父休息你扇風,師父傳功你練習;


    樣樣都要師父先,徒弟隻能受師氣;


    春去秋來飄葉起,兜兜轉轉故事迷;


    莫說委屈莫失利,此身合道念歸一。”


    月空蟬聆聽著這首打油詩,內心深處總有一種似曾相識之感,但當她仔細思索時,卻發現與村裏祖父吟唱的版本存在著極大的差異。


    不過,她並未過多糾結於此,而是迅速著手準備起豐盛的飯菜來。沒過多久,三菜一湯便已整齊地擺放在桌上,散發著誘人的香氣。


    月空蟬將這些佳肴端至師父跟前,並恭敬地說道:“師父,請享用吧。”


    清念臉上洋溢著欣慰的笑容,微微點頭迴應道:“小空蟬真是乖巧懂事啊!”


    得到師父的誇讚後,月空蟬心中歡喜,但她並沒有立刻坐下一同進食,而是靜靜地站在一旁,等待著師父先開動。


    待清念開始品嚐食物後,月空蟬方才緩緩落座,拿起碗筷,慢慢地咀嚼起來。


    清念猶如風卷殘雲般大吃特吃,轉眼間已經吃下了整整五大碗飯。然而,她似乎仍未感到滿足,稍作停歇後,又接連灌下好幾壺美酒。


    最後,或許是因為不勝酒力,亦或是太過疲憊,清念竟然就這樣在空念院的桃樹下酣然入睡。


    見此情形,月空蟬連忙尋來一條毛毯,輕輕地覆蓋在清念身上。


    就在她轉身欲離開之時,忽然聽到清念嘴裏正含糊不清地念叨著一些話語。


    月空蟬心中湧起一股強烈的好奇心,驅使著她緩緩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將耳朵貼近。


    終於,她聽清了那仿佛來自遙遠彼岸的呢喃低語:“別走……別丟下我一個人……”


    這聲音如同破碎的水晶,每一個字都蘊含著無盡的哀傷與深深的眷戀,讓人心生憐憫。


    月空蟬不禁陷入了沉思之中,她從未想過,平日裏總是以灑脫不羈、不拘小節的師父,竟然也會流露出如此脆弱而真實的情感。


    此刻的她,宛如一顆被風雨摧殘後的孤星,獨自閃耀在黑暗的夜空中。


    她輕輕地張開嘴唇,柔聲開口:“師父,弟子不走,弟子一直在。”


    說罷,月空蟬在旁邊雙腿盤起,就地開始打坐修煉。


    就在這時,一種奇妙的感覺湧上心頭。


    仿佛有那麽一瞬間,她隱約嗅到了空氣中彌漫著一縷淡淡的槐花香氣。


    可此時正值殘秋九月,槐花早已凋零殆盡,又怎會有槐花的芬芳呢?


    月空蟬猛地從修煉狀態中迴過神來,伸出手去觸摸,身旁的清念依舊沉浸在睡夢中,沒有絲毫動靜。


    難道剛才的一切僅僅是自己的幻覺嗎?月空蟬不禁搖了搖頭,重新閉上眼睛,繼續專注於修煉之中。


    但那縷若有若無的槐花香,卻始終縈繞在她的心間,久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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