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嬌嬌下意識就想拒絕,不想謝柔搶先說道:“太祖母願意親自教導柔兒,柔兒求之不得。


    隻是今夜太晚,來不及收拾,也怕擾了太祖母睡眠,不如柔兒今晚先迴去,明日再搬來太祖母這裏?”


    “好好好,我果然沒有看錯你,你是個好孩子。”


    老夫人滿意地大笑起來,還慈愛地摸了摸謝柔的頭,又看了看屠嬌嬌懷裏的謝櫻。


    屠嬌嬌心中不滿,皺起眉頭想要拒絕,卻被謝柔輕輕拉了拉袖擺,隻能憋了迴去。


    很快謝修帶著謝棠過來,拜別老夫人後,帶著屠嬌嬌和謝柔出了鬆鶴院。


    兩人走後,老太爺渾身酒氣地來到老夫人麵前,不解地問道:“你真要親自教導那丫頭?她在鄉下長大,性子怕是早就成型了,想把她掰過來可不容易。”


    老夫人喝了一口養身茶,幽幽說道:“不容易也得試試,那丫頭模樣生得好,佳兒和優兒都遠遠不如。若是隨意嫁出去,實在可惜。


    倒不如讓她搬過來,改改她的性子,今後給她找個好人家。到時候,也能拉拔儀兒跟信兒。”


    說到這裏,她的臉色突然變得十分難看,“要不是陳芳一直寵著佳兒,不準我管束,佳兒又怎會做出這樣的糊塗事?


    她做出這樣的事情,今後便是尋迴來,再想找好人家也難了。優兒又隻是庶女,她的親事總不能越過了佳兒。


    如今也就隻有柔兒、錦瑟和櫻櫻三個好苗子。不過錦瑟和櫻櫻都太小,距離成婚還得好些年,隻能在柔兒身上多費些功夫了。


    她模樣生得好,隻可惜在鄉下長大,若是不趁著這幾年將她調教好,怎麽讓她嫁進好人家?”


    老太爺懶洋洋地擺擺手:“這種女兒家的事情你操心就行,我就不越俎代庖,操這個心了。”


    說罷轉身走了出去。


    老夫人看著丫鬟扶他出門,而他那老手還不規矩地在丫鬟身上摸索,一張老臉瞬間黑成了鍋底!


    這個不知羞的老東西!


    怎麽不趕緊死了幹淨!


    然而想到兒子的仕途,她的臉色又是一僵:不行,老東西要是死了,兒子得丁憂三年,這可不行!


    罷了,還是讓老東西多活幾年吧,大不了她眼不見為淨!


    而另一邊。


    屠嬌嬌一路憋著,等迴了瀟湘院,進到屋中,屏退下人,她才不悅地說道:“老夫人讓柔兒搬去鬆鶴院住,我可不想讓柔兒搬過去!”


    謝修看向謝柔:“柔兒,你的意思呢?”


    謝柔淡淡一笑:“女兒倒是覺得,搬過去住上幾日也無妨。咱們剛來這裏,人生地不熟,那些下人恐怕也防著咱們。


    可女兒要是去了鬆鶴院,總能聽到一些消息。


    更何況,那位畢竟是長輩,又上了年紀,她說要親自教導柔兒,爹娘若是拒絕,難免落人口實,顯得狂妄無禮,還要背上不孝的惡名。”


    屠嬌嬌眉頭緊皺。


    她知道女兒說得很有道理,隻是讓女兒搬去鬆鶴院,離開她身邊,她哪裏放心?


    這是謝府,可不是她和謝修自己家!


    陳芳掌管內宅多年,府裏的下人恐怕大多都是她的耳目,謝柔一個人搬去鬆鶴院,豈不是送羊入虎口?


    謝修安撫地拍了拍她的手:“別擔心,柔兒已經長大了,又是嶽母親自教導過的。該怎麽做,她心裏有數。


    更何況,鬆鶴院距離瀟湘院又不算遠,柔兒即便搬過去,也能時常迴來陪伴弟弟妹妹。


    櫻櫻和阿棣這麽小,她就算日日迴來看望,別人也沒法挑錯。


    而且我跟你保證,這謝府我們不會住太久。等時機到了,咱們就搬出去,過自己的日子。”


    屠嬌嬌這才點頭:“嗯,我信你。”


    因為時間不早,加上舟車勞頓,兩人說了一會兒話就洗漱歇下了。


    另一邊的陳芳和白玉竹卻是怎麽也睡不著。


    陳芳始終不放心私奔在外的女兒,謝修活著來到京城,還在來京的第一天就搞出一堆事情,更是讓她寢食難安。


    而白玉竹滿腦子都是徐茂春和今日的羞辱,恨得幾乎咬碎了牙。


    兩人輾轉反側,怎麽也無法安睡。


    直到聞見一陣沁人心脾的幽香,兩人才沉沉睡去。


    不想這一睡,兩人竟是做了一整夜的噩夢!


    “不——不要——”


    白玉竹尖叫著翻身坐起,瞪大的雙眸裏寫滿了驚惶,腦海中更是不斷迴放著剛才的噩夢——徐茂春渾身是血,被人亂刀砍死。


    睡在腳踏上守夜的丫鬟被她驚醒,坐起身子不放心地看著她,小心翼翼問道:“少夫人,您怎麽了?是做噩夢了?”


    白玉竹這才迴過神,隻是一顆心仍舊跳得飛快,慌得她六神無主。


    她劇烈喘息了幾聲,才問道:“現在是什麽時辰了?”


    “已經五更天了。”丫鬟小聲說道,又問,“天還未亮,少夫人不如再睡會兒?”


    白玉竹點點頭,緩緩躺了迴去,卻發現自己根本睡不著。


    一閉上眼,她就會看見徐茂春渾身是血的模樣。


    陳芳同樣很不好過。


    她夢見謝佳被人淩辱,慘死在了外頭,最後同樣從噩夢裏驚醒了過來。


    隻是沒像白玉竹一樣尖叫。


    她死死攥著錦被,保養得宜的手指甲在繡著福祿雙全的緞麵上抓出一道道觸目驚心的痕跡。


    之後再也睡不著。


    陳芳躺在床上心慌不已,隻覺得頭也開始一抽抽地疼。


    得知謝佳跟人私奔後,她是真被氣病了。


    這些日子讓白玉竹代為管家,她也是為了抽出精力尋找女兒。


    自從謝佳私奔後,她沒少做噩夢,卻沒有哪次像今夜這樣嚴重。


    不光讓她將之前做過的噩夢全都重複了一遍,夢境還格外真實。


    她仿佛聽見了女兒的慘叫,甚至夢醒之後,還能迴想起女兒的指甲抓在她手臂上的尖銳刺痛。


    那樣的真實,當真隻是夢嗎?


    會不會,她如花似玉的寶貝女兒當真在外頭被人淩辱?


    不不不,她不能這麽想。


    女兒是有福氣的,一定會平平安安!


    陳芳正不停安慰自己,外頭就有丫鬟來報,說是白玉竹給她請安來了。


    她下意識看了看外頭黑漆漆的天色,隨即眉頭一皺:天都沒亮,白玉竹來請什麽安?這女人什麽時候這樣積極了?


    恐怕來給她請安是假,找她逼問徐茂春的下落才是真吧!


    陳芳嘲諷地勾起唇:“就說我還沒醒,讓她在外頭候著。”


    不想剛說完,白玉竹便強闖了進來。


    “婆母這不是已經醒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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