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青青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如何走出的那間布行,反正等她徹底迴過神,她已經靠著牆蜷縮在一處僻靜的巷子裏。


    大雨傾盆而落,雨點猶如一顆顆石子兒,重重砸落在她身上,很快就將她淋成了落湯雞。


    她渾身濕透,抱著身子冷得瑟瑟發抖,卻不知該往何處去。


    她不想嫁給那個老得可以當她爹的窮酸秀才,朱秀才又不肯要她。


    而她從小長大的屠家莊,已經再無她的容身之處。


    誰能告訴她,天下之大,她能去哪裏?


    孫青青埋著頭,將身子縮得越來越小。


    不知過了多久,她突然看見了一雙黑色的靴子。


    孫青青驚愕地瞪大眼,有些害怕地抬起頭。


    她的麵前站了一個人,對方的身材很高大,穿著一身黑衣,撐著一柄黑色的油紙傘,還戴了鬥笠。


    雨點砸落在油紙傘上,發出“啪啪”的聲響。


    那人的鬥笠壓得極低,讓整張臉都籠罩在了黑漆漆的陰影裏。


    孫青青即便是從下往上看,也看不清這人的臉,隻知道他定然是個男人。


    突然,她發現這人將傘擋在了她頭頂,口中發出幽幽歎息:“真是可憐啊,還能站起來嗎?”


    那聲音像是在嘲諷,又像是在憐憫。


    孫青青卻已經不想去分辨,她隻知道,如今的她早已走投無路,若是不想迴張家,乖乖嫁給那個窮酸老秀才,她就隻能抓住眼前的這個人!


    不管對方是什麽人,不管他有什麽算計,她都不在乎了。


    至少這人瞧著就比羅秀才氣派得多,絕不會是等閑之輩。


    抓住他,是她唯一的機會!


    孫青青看著那人伸出來的手,猛地伸手抓住,然後借力站起。


    許是起得太急,也或許是先前淋了太久的雨。


    她剛站起身,就覺得眼前一黑,軟軟倒在了對方懷裏。


    那是一個寬闊硬實的懷抱,還散發著好聞的香味。


    讓孫青青覺得羞怯又滿足,接著便徹底失去了意識。


    “果然是個可憐的小丫頭,居然如此輕易便信了我,都不怕被我賣掉麽?”


    男人輕笑一聲,單手將孫青青扛上肩,舉著傘離開了這處僻靜小巷。


    大雨依舊傾盆,在地上形成了薄薄一層積水。豆大的雨珠砸在水麵上,濺起一朵朵的水花。


    男人扛著孫青青,舉著黑色的油紙傘,很快便消失在茫茫雨幕裏。


    而另一邊,羅氏和張有根正在著急上火。


    兩人發現孫青青不見後,立刻問了家中所有人,得知孫青青竟是偷偷出了門後,張有根當即怒不可遏。


    然而比起對孫青青偷偷跑出門的憤怒,他更怕的是孫青青再整出幺蛾子。


    到時候,不管是朱家還是屠家都不會放過他!


    所以他很快強壓下怒火,將家裏的人全都審問了一遍。得知孫青青最近跟他的獨子張寶才多有接觸後,連忙去書院尋張寶才。


    不錯,張寶才和朱秀才在同一家書院。


    張有根拚了老命,才將他送進去。


    他這輩子最大的念想,就是兒子能夠有出息,不求他高中進士,隻要能夠中個舉人,他就是生生累死也甘願。


    雖然兒子目前還隻是個童生,但張有根覺得,兒子這次肯定能夠考中秀才!


    他怎麽也沒有想到,兒子竟然會跟孫青青攪合到一起!


    這讓他心裏又驚又怕,趕去書院的路上,他一直在提心吊膽,生怕兒子被孫青青忽悠,幹出什麽蠢事。


    終於,他在書院找到了兒子張寶才。


    隻是一看張寶才的臉色,他就知道兒子在心虛!


    張有根心中更慌,連忙將兒子拉到旁邊僻靜角落,小聲問他:“孫青青不見了,你可知道她去了哪裏?”


    張寶才一聽這話,更是心虛得不敢去看張有根的臉色。


    他羞愧地解釋:“爹,我也不想的,可她哭得太可憐了,還說我要是不幫她,她就活不下去了。我……”


    張有根連忙追問:“所以你就幫了她?你都幫她做了什麽?”


    張寶才小聲說道:“我……我就是幫她傳了幾次紙條,她想見朱秀才,我就幫她給朱秀才傳了信。朱秀才也是看她可憐,就約她在一家布行見麵。”


    張有根詫異:“你的意思是說,她這次偷偷出門,是為了跟朱秀才見麵?朱秀才居然還願意見她?”


    “朱秀才應該也是可憐她。”張寶才說到這裏,將聲音壓得更低,“其實她長得不錯,朱秀才要是願意納了她,對咱們家也是好事。”


    “你懂什麽!”張有根不悅地瞪他一眼,心裏卻已經有些動搖。


    原本他以為朱秀才根本瞧不上孫青青,孫青青又是當著朱秀才的麵讓羅秀才給救了,朱秀才定然不會再要她。


    所以羅秀才找媒人上門提親的時候,他就答應了。


    哪裏想到,朱秀才居然還願意見孫青青。


    難不成,這朱秀才是有什麽特殊癖好,就喜歡有夫之婦?


    他心裏胡思亂想,人卻沒有徹底糊塗,很快就讓張寶才帶路,他要去找孫青青。


    若是兩人當真發生點兒什麽,他去抓個正著,到時候朱秀才就是想賴賬都不行!


    可惜張有根想得極好,等他和張寶才趕到布行,卻是既沒能找到孫青青,也沒能撞見朱秀才。


    隻從夥計口中得知,孫青青來看過布料之後,就離開了。


    夥計指了個方向,就將父子兩人打發了出去。


    兩人雖然心有懷疑,卻也不敢在布行鬧事,隻能順著夥計指的方向,去找孫青青。


    結果一無所獲。


    後來大雨傾盆而下,父子兩人都不敢冒雨找人,擔心染上風寒,大病一場。


    於是趕忙就近找了地方躲雨。


    誰知這雨一直下個不停,眼看著天色越來越暗,這雨也沒有停歇的架勢。


    父子倆不敢耽擱,隻好高價買了雨具。


    張有根先將兒子張寶才送迴書院,看著他進了學舍,這才又冒著雨匆匆趕迴了張家。


    到家一問才知道,孫青青一直沒迴來。


    這時外頭的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又在下大雨,再出去找人自然不可能。


    到底隻是個繼女,又不是親生女兒。


    張有根哪可能為了孫青青不顧自己身子?


    他看著坐在屋裏不停抹淚的羅氏,心裏瞬間火冒三丈,不悅地怒斥道:“你在這裏哭哭啼啼地做什麽?還嫌不夠晦氣是不是?


    我當初就不該把那死丫頭接到家裏來!你看看她都做了些什麽事?


    當眾落水,名節盡失,人家願意娶她,她不乖乖待在家裏等著嫁過去,居然偷偷跑到外頭,還夜不歸宿!


    你最好祈禱她明天能夠乖乖迴來,別讓羅家那邊知道,不然你看羅秀才還肯不肯要她!”


    羅氏見他是真氣狠了,哪裏敢反駁?


    隻能死死咬著嘴唇,哀歎自己為何如此命苦!


    然而她也不想想,若非她在孫青青麵前胡說八道,又怎會將孫青青養成如今的性子?以至於落到這步田地?


    羅氏夜裏沒能睡好,做了一整晚的噩夢。


    第二天睡醒後,她就一直期盼著孫青青趕緊迴來,還在雨停之後,跑去屠家莊想要找人。


    然而問遍了附近的村民,所有人都說孫青青昨日並未來過屠家莊。


    當然今天也沒來過。


    羅氏隻能失望地迴了家,繼續等待女兒迴家。


    可惜從白天等到晚上,她也沒能等迴孫青青。


    反而是聽到了另一個消息——許氏母女明日將被押送邊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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