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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麽?請開門。”


    蘭特的箱子不止一箱,箱子裏的油燈不止兩盞。做生意這一行,決不能太死板,需靈活變通。比如現在,天黑路滑,一盞油燈的價錢可以三四十算計了。


    蘭特敲響的這個門的閣間,是在車廂的首要位置,裏麵黑燈瞎火,估計又可以好好談價錢了。


    裏麵沒有響應,總不可能沒人吧,他記得來的時候人都快擠破了。他的手剛按在把手上,門突然自己開了,一顆圓滾的黑球滾到腳邊。


    嗤~一枚耀眼的信號彈從林裏升起,深林中隻紅光一閃,大雨便將所有的痕跡掩蓋。


    但即便這一閃,也如雷霆滑過蒼穹。況且它一道接著一道,一直往北蔓延。列車上有很多人注意到了這邊的景象,卻也茫然不知發生了什麽。一些見多識廣的人不禁愕然,這是遇險時信號,有什麽東西正在以極快的速度往北行走。


    “信號彈。”米娜白著臉,道,“這是他們傳遞信號的工具,紅色代表危險,而且...隻有到壁外才用到。”


    窗外突然傳來一陣巨響,即便雨勢傾盆,那聲音由遠及近,分辨清晰。夏明看見麵前的玻璃突然破裂,一個黑影狼狽地砸了進來,那兩把獵刀格外紮眼,好在夏明閃躲及時,才沒有被掃斷腰。


    幾乎同時,夏明突然將油燈猛擲出去。


    油瓶從黑暗中破裂,火焰從空中灑了出來,這時,他們終於看到了“那東西”。


    一隻蜘蛛,一隻巨大的蜘蛛,頭上頂著一顆狼頭,四對附肢裝上了八根長矛,腹部的軀體千瘡百孔,像遺棄蛀爛的腐屍,又像發黴的爛蘋果。


    它終是沒闖進來,火焰將縛引它的蛛絲灼斷,它撞在了軌道的石架上,墜入了湖中。


    “對...對不起!發生意外了啊...”


    撞到的軍官艱難地從地上爬起,靠在門板上喘息,血水滲紅了他的衣服。


    他有氣無力地指了指列車的一個方向,“跑吧,盡力向前跑,等援軍到,你們就安全了。”


    軍官拄著獵刀想要站起來,米娜忙上前幫忙。他傷得不輕,但仍要保持無所謂的平靜。


    張猴上前幫忙的時候,軍官突然看著他說:“是你啊。”似又想起了什麽,往他背後看見了夏明,“還有你!”


    夏明和張猴也認出了早上那個大眼眶的脾氣暴躁軍官,心中竟突然生出一絲膽怯。


    他果然是脾氣暴躁,前一刻還見他還半死不死,下一刻便振起精神,大聲吼道:“又是你們兩,還不快滾!你們是坐著等死也不賭一把是不是!愚蠢的東西...”


    夏明腦背發涼,可正以為他的情況有所好轉的時候,他卻直接昏死過去。


    這個閣間的門被人推開,外麵圍了好一群人,火光照在他們臉上變成了跳動的陰影!看著地上的“屍體”,恐懼不自覺的便寫在了臉上。


    人群中有人下意識地後退,一塊碎玻璃片被雨水打落,頓時有人發出見鬼似的大叫,接著所有人便像沒頭蒼蠅一樣躥了起來,尋找那個連自己都沒弄明白的出口。


    夏明無力地伸了伸手,可已來不及了。


    瞬間有人踏空從高橋掉落,並且前仆後繼。隱匿在湖水的怪物似乎等的就是這一刻,紛紛從淤泥裏現出身來,它們沒有鋒利的牙齒,卻比有利齒時更加可怕,沒有獠牙的猛虎比有獠牙的猛虎更加兇殘。


    軍官的獵刀還握在手中,即便暈過去也沒有忘記戰鬥。夏明看著那刀,細膩的刀刃被雨水衝刷得清亮,看來它並沒有給那東西製造傷害。


    “我們也離開吧。”夏明建議道。


    就算毫無希望也要賭上一把,決不能坐著白白等死。夏明簡單地為軍官包紮傷口,那些傷口是大大小小整齊的裂痕,不像是被怪物的外骨骼刺穿倒像是被刀劍劈砍!幸好軍官昏迷的原因是以為極限運動與血液的大量流失。


    夏明不在遲疑,背起軍官,米娜用繩子按照他的意思將他們牢固地捆綁在一起。


    “張猴!你拿上刀!維奇小姐,麻煩你幫忙看路。我們從上麵走!”


    夏明說,先爬到了窗外。


    “我......”米娜的臉頓時蒼白起來。


    “怎麽,怕了,你這個膽小鬼!”張猴毫不客氣。


    “我?誰...怕了!”米娜又漲紅了臉,“誰要和你這個笨蛋從上麵走,我要從門裏出去!”


    但是她一出門便瞧見七八個人被卡在門上,進退不得。後麵還有不少的人被擋在門內,罵罵咧咧。說的都是各地的口音,雖聽不太懂,但從其歇斯底的表情中可以看出他們都著急自己逃命,甚至心底有種“詛咒”他人倒黴的懦弱想法。


    隻顧自己卻又把自己堵在門口,米娜到底是該祈禱還是嘲笑?


    夏明選擇從箱頂離開並不是沒有道理,他在這種情況下人能保持冷靜?


    “喂,你幹什麽?”米娜瞪著眼,咬牙道。


    這人實在是太沒禮貌了。張猴從她的箱子中翻出一根繩子,把她的東西翻得亂七八糟不說,他居然還想把自己綁起來!


    “吵什麽吵,你以為我願意啊,你這個膽小鬼!要不是明哥要你幫忙,誰懶管你走哪裏!”


    張猴的用自己覺得很霸氣的語氣說。


    “我自己來!”米娜一把奪過張猴手中的繩子,把自己和張猴綁在了一個根繩子。她看著有些鼾傻的張猴,忍不住問:“說實話,你真的不害怕嗎?”


    “怕啊!”張猴倒並沒有否認,領地裏的孩子哪一個不是被嚇大的呢。“但是有明哥在啊,明哥沒有害怕,他就一定有辦法!所以我們也就不必害怕了!”


    米娜張了張嘴,這話聽起來不怎麽靠譜,但她並沒有說出來。夏明真的沒有害怕嗎?為什麽他的臉色那麽難看?為什麽他說話的語氣帶著輕微的絕望?他真的有害怕嗎?張猴為什麽這麽信任他?為什麽他在這種情況下還能做出準確的選擇?


    ————


    本來打下手以及旁觀的高年級生,甚至偷溜出來湊熱鬧的,也不得不卷進這場古怪的變故中,否則他們就不應該穿上那身獵裝。


    當他們通過考驗,下定決心的時候,生命就不屬於他們的了。


    那鮮血與牆壁融為一體,生命該屬於這個大地,從此不能再為自己而活了。


    獵刀雖然鋒利,但怪物身上的外骨骼卻像盔甲披在上麵。


    那怪物有四對附肢,影子像頭巨大的蜘蛛,但它卻頂著一顆狼的頭顱,嗅慣血氣的鼻頭上隻有一顆猩紅發亮的眼睛,它甚至還能從它那發黴的腹部種噴灑出帶有微量麻醉毒性的蛛網。


    這是來自壁外的一種生物,因為祖先違背了神而被驅逐出了樂園,進而繁衍出這種違背人類構造認知的生物,經書上稱它們為惡魔,古咒語上表示為“troll”,我們稱它為——怪物。


    它致命不是毒液,而是那八根長矛,它能輕易貫穿任何堅硬的盔甲!而如果被它的蛛網困住,那就必死無疑了!


    叢林裏同時躍起五六個人,鋒利的刀刃分別瞄準赤詭蛛的後脖頸以及具有攻擊性的肢體關節!有人稱它赤詭狼,有人稱它赤詭蛛,它既有致命的脊椎,同時擁有堅硬的外殼。既是蜘蛛又是狼,同時擁有兩種生物的特性。


    那些人卷著雨水而來,就在他們即將得手的時候,樹後一陣唏嗦,嗤嗤的兩聲,首當其衝的兩人毫無懸念地被釘穿在樹上。


    那怪物整個身體釘在樹幹上,俯下頭用它鋒利的牙齒扯斷兩人的頭顱。


    其餘人被這一撞,都滾到了隱蔽的泥地裏。他們盯著牢牢抓在樹上的怪物,目光雖如欲噴火,身體卻怎麽也動不了。


    “我來引開這些怪物,你們一定要給我看好那個作弊者啊!在下風暴會的,學生會的家夥不要跟我們搶啊!”


    那人也不管剩下那兩人有沒有聽見,直接跳到兩頭赤詭蛛前,用自己方言中最下流惡毒的話大罵,罵個痛快。


    這些人來自領地不同地方,方言無數,誰也聽不懂他在罵什麽,但卻成功吸引了兩頭怪物的注意。


    趴在泥地上的兩人一咬牙,從地上滾起來。密集的雨水打在眼睛裏幾乎令他們睜不開。


    鎖鉤狠狠地釘在一顆大樹上,那聲音雖然尖銳,滑過空氣,弧軸迴縮,一道黑影幾乎同時出現,帶出兩道冷光,在空中旋斬而下。雨水卷起血花,那兩個龐大的身體直接砸在光滑的樹皮上,折斷了樹枝。它們連一絲的掙紮都沒有發出,刀從後頸切入,神經連同咽喉被削斷,就像木偶被斬斷提線。


    他趕來了,風暴之心會長,真正的叢林獵人!


    怪物的血液灼燒著獵人的刀,兩道熾熱的蒸汽升騰。獵殺是要趁熱的,冷卻後刀就鈍乏了!


    “會,長!”


    那人喘著氣靠在樹旁,所有人都激動不已。


    “齊山在哪?”他淡淡的問。


    那人搖搖頭,“沒有看見他!”


    這種該死的時候,學生會長到底會去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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