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房間裏,被按著抽血的貓突然抽搐掙紮,它的身體抽筋太厲害,把放在它腳邊的一個托盤都踢飛了出去。


    托盤裏是抽血用的一些器械,針頭、血包什麽的,哐當一聲砸在一旁的貓籠上。


    屋裏十幾隻貓,有的被抽搐的貓嚇得貼在籠子角落,齜牙咧嘴的嘶吼著,眼底都是驚恐。


    有的已經麻木,扭頭看了一眼抽搐的貓,木然的眼神裏劃過一絲悲切。


    那隻貓抽搐得很厲害,應該是血被抽幹,不行了。


    帶著手套的工作人員匆忙把針拔出來,第一時間抓起手裏的血包,那隻貓就被他踹了出去,落在地上發出一聲悶哼。


    “媽的……就五六十毫升,還差點被它弄潑了。”工作人員嘀嘀咕咕。


    頭上有惡鬼的男子是這個工作室的老板,叫劉良。


    劉良見狀皺眉:“死了就丟出去。順便檢查一下,那些快死的也別留著了,統一抽光血然後丟出去,別浪費貓糧。”


    工作人員道:“好的。”


    劉良又問:“這周的業務怎麽樣?”


    工作人員拿著一個本子,上麵登記了滿滿一頁,都是以前交易過的一些飼養主的電話和名字。


    “這周有3單。”他說道:“比上周少了,哎……主要是現在家養的貓吃得比人都好,生病的少了。真希望它們天天生病。”


    說到這裏他又笑嘻嘻說道:“要是讓我知道哪家有貓,我一家家去給噴點藥都行啊!”


    一周三單,他能拿到的提成就隻有一千塊錢。


    生意不好的時候一個月也隻有四五千的提成。


    劉良說道:“別想那些,去人家家裏放藥太不道德了……”


    頓了一下他又說道:“人家小區都有攝像頭的,小心別把你抓了,風險太大。”


    工作人員笑道:“老板,我就開玩笑而已啦!”


    他一邊把死貓扔進一個裝垃圾的蛇皮袋裏,一邊手腳麻利的把幾隻奄奄一息但又沒死的貓全部抽幹,也一起扔進蛇皮袋捆好。


    那些被抽幹的貓有的直接直挺挺的死了,有的也抽搐起來,蛇皮袋簌簌抖動著,他們都習以為常。


    劉良拍了拍他肩膀:“準備一下,明天出去救濟一批流浪貓迴來。”


    工作人員點頭:“好好好!”


    他們所謂的‘救濟’,就是出去看哪裏有流浪貓,借著救濟的名義把那些貓抓迴來。


    迴來之後的貓就關在這個房間裏。


    為了業務穩定,他們每個月都會出去兩趟,每抓迴來一隻貓,工作人員就有三百塊提成。


    一般一次性能抓迴來十幾隻貓左右,也就是說出去做一次‘救濟’,工作人員就有三千塊左右提成。


    加上抽血的提成,他一個月收入穩定過萬。


    工作人員覺得老板人很好,因為這麽多貓,每個月光靠賣血收入也就五六萬,但老板給他的都有一萬出頭,這不叫好老板叫什麽?


    “我太喜歡救濟了。”工作人員笑嘻嘻的說道。


    劉良拍了拍他肩膀:“好好幹!發家致富取老婆,買車買房不是夢想!”


    工作人員感激道:“嗯嗯!”


    隻能說‘救濟’這個詞,用在他們這裏實在是太諷刺了……


    劉良頭上的惡鬼又掙紮了一下,眼底更痛苦了。


    以前,這裏可是他的天堂,這個工作室裏麵的所有人……全部都是他的宿主。


    每次他們商談業務、救濟的時候,是他笑得最開心的時候。


    可是現在他笑不出來了……


    **


    翌日,周末在家的粟寶拿了外婆的手機,刷著短視頻。


    蘇老夫人叮囑道:“刷一會就不要看了知道嗎?”


    粟寶:“嗯嗯!”


    蘇老爺子在一旁抬頭瞥了一眼,皺眉道:“小孩子玩什麽手機?看看你,總說老大他們縱容粟寶,你也這樣。”


    蘇老夫人瞪眼:“那能一樣嗎?”


    也不知道是誰以前說的‘換成我我絕對不會這樣縱容’……


    蘇老夫人似乎也記起來了,咳了一聲轉移話題:“不知道阿塵那邊工作完成沒有,什麽時候迴來。”


    蘇老爺子點擊翻頁,一邊看新聞一邊說道:“他上次不是說去半個月麽,這才去了幾天,老糊塗了?”


    蘇老夫人:“……”


    她白了一眼蘇老爺子,冷冷說道:“今天中午你別吃飯了。”


    蘇老爺子抬頭:“???”


    粟寶捂嘴偷笑:“外公,被罵了吧~”


    蘇老爺子想不通:“外公沒說錯什麽吧?”


    粟寶歪頭,伸出手指算了算:“大舅舅出去一個多星期啦,還有五天就迴來了,才不是出去沒幾天呢!”


    蘇老爺子恍悟:“那也不是我算錯啊,‘才出去幾天’就是個形容。”


    日常聊天,誰會那麽較真。


    難道要說【他出去十天了,還有五天迴來】?哪有聊天精確到天的。


    “女人就是莫名其妙。”蘇老爺子小聲嘀咕。


    粟寶拿著手機跑上樓,一邊跑一邊說道:“外公,我什麽也沒聽見!”


    蘇老爺子:“……”


    粟寶叫蘇何問幫她搜了關於貓狗救助的短視頻,所以她現在刷到的都是這個題材的。


    蘇何問問道:“怎麽了?為什麽要搜這些視頻。”


    虧大了……開學後他要去上去,要寫作業,要去上輔導班。


    都不能天天跟妹妹出去了。


    瞧瞧,發生了什麽事他這個做哥哥的都不知道!


    他可是粟寶最喜歡的小哥!


    粟寶正刷視頻刷得入神,敷衍擺擺手:“沒什麽沒什麽。”


    蘇何問:“……”,,???,,


    他貼貼到粟寶身邊,看著她刷視頻。


    【家人們,這個月已經沒有貓糧了……實在沒辦法了,我們救濟站已經收容了一百隻貓,真的收不下了……我一個月工資真的養不了那麽多了……有人說帶貨掙錢?可我又沒做過……怎麽辦啊家人們。】


    【今天在下班的路上,看到了這個小可憐……外麵狂風暴雨的,忍了忍,實在沒忍住把它帶迴來了……】


    蘇何問道:“都是救貓救狗的啊……”


    都是好事。


    看來這次應該跟鬼沒關係……


    正這麽想著,門外傳來車引擎的聲音,沐歸凡迴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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