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初升,陽光刺眼,屋簷上的二人被這光擾的睡不安穩,不約而同的皺起了眉頭。阿絮將廣袖一擋,雖是將光擋在衣袖外,卻也是唿吸不暢,沒辦法,她隻好坐起身來。


    她的雙眼仍是閉著,頭因著昨日飲了酒有些刺痛,她便是撫上太陽穴,讓自己能鬆快些。舒眠感受到身旁的人起身,也是坐起身來。她微微睜眼,陽光便落入眼中,這耀眼的光使得她不得不伸手遮擋,好半晌,她才適應這光,真的清醒了過來。


    “蘭香,蘭香!”


    阿絮當時還不清醒,還以為自己是在床榻上,這眼睛都還沒睜開呢,嘴裏卻是喊著貼身宮婢了。


    舒眠坐在旁邊瞧著,也不出聲,就是想看看這小姑娘還能鬧出些什麽笑話。


    阿絮半晌沒得到迴應,便是摸索著起身,當是忘卻自己是在屋簷上,她腳步移了移,便是重心不穩的向前傾去。舒眠伸手去拉,卻是晚了一步,阿絮整個人已是滾下房簷。


    經此一遭,阿絮哪還能不清醒,隻是清醒了也沒用,周遭也沒有可供她借力的地方,她的浮雪便是使不出來。這皇宮的屋簷總是比外麵要高些的,若是直直摔在地上,隻怕得在床榻上躺個一年半載了。


    這時,手上傳來力道,阿絮定睛瞧去,見是舒眠拉住了她。她二人一個眼神,便各自明了對方心意,舒眠手上使勁,阿絮便是借著這力穩住了身子,其後,二人穩穩落地,阿絮這小命也算是保住了。


    落地之後,阿絮還是緩了半晌才迴過神來,“好險好險,險些香消玉殞了。這要是傳出去,那可是丟死人了。”


    見她都能玩笑了,舒眠這才安心下來,“那時,命都沒了,還管名聲呢?”


    “小姑娘嘛,名聲還是挺重要的。”


    “殿下,奴婢來晚了,請殿下恕罪!”這時,阿絮的貼身宮婢這才現身。


    她身後還跟著十幾個宮女,看這架勢,應當是來伺候阿絮梳洗的。舒眠瞧著,不禁感歎,這公主不愧是公主,這架勢可大勒,光是伺候梳洗的宮女都有十幾個。


    “無妨,我這也是剛醒!”阿絮這般迴道。


    其實,蘭香她們並未來晚,是阿絮今日醒的太早了。


    一番寒暄後,眾人這才入了寢殿,蘭香等人不僅伺候阿絮梳洗,也是盡心伺候著舒眠。舒眠這也是沾了阿絮的光,切身實際的體會了一把公主的生活。


    梳洗打扮之後,二人本想去找蘇念薇辭行,卻不想竟先遇到了慕長平身邊的福公公。呃,倒也不是遇到的,是二人剛踏出宮門,就見福公公等在外麵。這福公公是慕長平的貼身大太監,他出現在這,必是受了慕長平的意。


    “給公主殿下請安,公主萬安!”福公公行禮。


    “公公不必客氣!”畢竟是父親身邊的老人,阿絮還是給麵子的,“不知公公一早來此,所為何事?”


    “迴殿下,陛下聽聞殿下帶了朋友迴來,便是讓人備了膳食,想盡盡地主之誼。”


    這倒是挺讓人意外的,慕長平竟會為了舒眠,如此大張旗鼓!


    “隻請了眠眠一人嘛?”


    “舒姑娘是殿下的朋友,殿下自是要陪同的。”


    他這般說,阿絮便是無法反駁了。畢竟是自家父親,也不好拂了他的麵子。況且,舒眠身為平民百姓,天子相邀,隻怕也容不得她拒絕。於是,二人隻好跟著福公公去了。


    天子不愧是天子,哪怕隻是私下設宴,也是地位分明。慕長平坐在高位,舒眠與阿絮則是坐在下方一左一右的兩個位置上。福公公是慕長平的貼身太監,自是要伺候慕長平,而舒眠與阿絮身側,便是兩位宮女,專是為了給二人布菜倒酒的。


    “舒姑娘,說起來,普陀寺那日還得謝你,若非是你,隻怕我等危矣,這杯酒,我敬你!”一國之君開口說要敬酒,這誰能敢受?


    慕長平哪怕不是一國之君,也是長輩,哪有長輩給晚輩敬酒之理?舒眠聞言,趕緊端著酒杯起身,將身彎成九十度,以示尊敬,“民女不敢,民女敬陛下!”


    舒眠語落,先幹為敬!


    其後,得到慕長平的同意之後,她才再次落坐!


    “歲歲,昨日是父皇不對,父皇給你道歉,你原諒父皇好不好?”


    看著自己的父親對自己道歉,阿絮心裏也是不好受的,昨日固然委屈,可如今,她也是釋然了,“父皇,我從未怪你。至於,您與母親之間的事兒,女兒不願相勸,母親她可以有自己的選擇,我不能強迫她!”


    慕長平苦澀一笑,他知道,蘇念薇不會原諒他了,“罷了,不提這事兒了,隻要你母親能好好的,便足夠了。”


    這方,父女對話溫馨,那方,舒眠那處卻出了點意外。


    說起來,也是怪舒眠看阿絮父女說話太過出神,與來為她倒酒的宮女撞了一下,那宮女手上的酒便是悉數灑在了她的衣袖上。聽到這方的動靜,阿絮便是急急起身來看,那宮女自是嚇得跪地求饒。


    殿中眾人的目光都聚了過來,齊刷刷盯在舒眠那處。


    “怎麽樣,沒有被燙到吧?”阿絮掀起舒眠的袖子查看。


    眼下雖已入春,但早晨仍是有些涼意,是以,她們飲的酒是燙過的。


    舒眠任由阿絮拉著她的手查看,她親眼所見,自是比她開口解釋來得更好,“無妨,都是倒在了袖子上,並未接觸到手。”


    阿絮這時卻發現她手腕處紅了一塊,眼中擔憂之情不減,“還說沒事兒,你瞧,這都紅了一塊兒了。來人,去傳太醫!”


    “這位公公先別忙。”舒眠先是叫停了正要去叫太醫的小太監,這才對著阿絮道,“這哪是被燙紅了,這是胎記!你有見過有人被燙紅了,竟是燙成彎月模樣的?”


    聽舒眠這樣說,阿絮這才靜心去看。隻見舒眠的手腕處,的確是彎月模樣的胎記,這才鬆下心來,“這胎記倒是別致,竟是彎月形的,真好看!”


    舒眠任她拉著自己的手四處看著,眾人都未發現,高處的慕長平與福公公的眼神。這主仆二人的神情當中,竟是帶了幾分震驚,也是帶了幾分慌亂。福公公更是驚得,都碰到了桌上的酒壺。


    也是因著福公公那處傳來的聲響,眾人的視線才從舒眠那處移開。再是看向上方時,慕長平是故作鎮定,福公公的慌亂卻是盡收眼底。特別是對上舒眠的眼神時,福公公那表情猶如見了鬼似的。


    舒眠覺得,是因為福公公打翻了酒壺害怕被慕長平懲罰,才是這副模樣,倒是沒往其他上麵想。


    “父皇,眠眠的衣裳濕了,我先帶她下去換衣裳!”


    慕長平擺擺手,示意可以,阿絮這才帶著舒眠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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