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這句話,舒眠像是沒了力氣,將全身力道都卸在宮意身上,任由疼痛將自己侵蝕。腹部傳來的絞痛,讓她麵色蒼白幾分,五髒六腑都像是要被攪碎了。真氣在體內亂竄,時時衝擊著她的五髒六腑,叫她覺得四肢百骸都要被擊斷了;她額上已是冷汗瀝瀝,身子也忍不住顫抖。冷,很冷,她周身散出的寒氣,都快將人凍僵了。


    “陛下,快帶娘娘下山尋醫吧!”孫晉聽著外麵沒了動靜,怕是應枕雪等人已經走遠,便是提醒道。


    慕長平如夢初醒,抱著蘇念薇就往山下跑去,羽林軍緊跟其後。阿絮本想看看蘇念薇情況如何,奈何慕長平跑的太快,她不得一看。孫晉經過宮意身邊時被他攔了一道,本以為宮意要動手,孫晉也是防備的看著他。誰知,他竟是給他拋出一個藥瓶,薄唇輕啟,“解藥!”


    無論是暗夜修羅,還是忘憂宮,都沒想著要傷蘇念薇。給她下的,其實也不是毒,隻是看起來與毒相似。但沒有解藥,其人也是醒不過來的。


    孫晉不敢接,那可是皇後娘娘,萬一這人存了害她之心,那他豈不是成了幫兇?


    “孫將軍接下吧,他值得信!”舒眠又開口,孫晉這才接過。他雖不認識舒眠,但雲卿大俠的名字還是聽說過得。


    聽聞舒眠那句“值得信”,宮意心裏暖暖的,她竟還願意相信他!


    “諸位,今日祭禮已閉,請諸位各自散去吧!”宮意感受到舒眠的氣息越來越弱,他們若不離開,舒眠隻怕也不會安心。


    李其行等人見舒眠未出言反駁,便知她也是同意的,當下也是護著百姓下山去了。而今普陀寺內,就隻剩下了阿絮,沈瀾,宮意與舒眠。宮意知道阿絮與舒眠是朋友,自然沒出聲趕她,至於沈瀾,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他是因為阿絮留下來的,隻怕想趕也趕不走。


    “眠眠,你真的是····雲卿大俠嘛?”舒眠背對著阿絮,她尚未發現舒眠的異常。


    雖對舒眠的身份沒了質疑,可她仍是想聽舒眠親口說。


    宮意感受到舒眠的動作,扶著她轉過身子,與阿絮麵對麵。二人四目相對,舒眠明顯能感到阿絮的緊張不安,她的眼神摻雜了幾種情緒,像是在看好友,又像是在看自己尋了多年的偶像,還帶了些慌張與驚喜。


    與阿絮比起來,舒眠自是安然太多了,她揚起嘴角戲謔道,“說起來,你還欠我一杯拜師茶呢。”她的聲音有氣無力。


    得到舒眠的親口迴答,阿絮眼眶有些濕潤,是欣喜。尋了那麽久,終於尋到雲卿大俠了。可一想到,她竟瞞了自己這麽久,這小姑娘不免覺得有些委屈。


    “這麽久了,你怎麽都不告訴我呢?”阿絮委屈巴巴的道。


    舒眠正想迴她,喉間卻傳來一陣腥甜,她一張口,就是吐了一口血,人也是支撐不住的倒了下去,最後的記憶停留在阿絮擔憂的麵容上。


    “阿眠!”


    “眠眠!”宮意與阿絮異口同聲,卻是喚不醒暈厥不醒的舒眠。


    “有勞二位備些熱酒!”


    宮意將人抱起,留下這麽一句話,就小跑出去。舒眠情況危急,當然是就地診治才好,他便是尋了間空禪房,待將人安頓好,他就開始施針。自從舒眠中毒起,他就養成了隨身帶針的習慣,眼下,自不會束手無策。


    阿絮盯著宮意消失的方向,心中慌亂的緊,之前舒眠也發作過寒症,但這次,似乎更嚴重了。


    “我們不會醫術,唯一能幫到她的,也唯有依照那位公子的話去做,走吧,去買酒!”沈瀾這語氣,像是在哄一個小娃娃。


    阿絮點點頭,隨他一起下山。


    普陀寺是寺廟,自是沒酒的。


    一直到了深夜,阿絮與沈瀾買來的酒已是煮了又煮,卻不見舒眠所在的禪房門打開。而裏頭,舒眠頭上插滿了銀針,周身仍是冒著寒氣。宮意一床接一床的被子,都快將人堆成一座小山丘了,卻仍是不能讓她迴溫。


    阿絮實在是等得心焦,幹脆推門闖了進去。眼見宮意也不過是在旁邊看著,無法為舒眠做些什麽,她便是將人趕了出去。宮意被她推了出去,關門之際,餘光瞥見火爐上的酒壺,她便是拿了進去。此下,唯餘二位男人在外麵。


    舒眠身上蓋了十幾床被子,人卻仍舊顫抖著,雙眼緊閉之下,眉目仍是不舒展,倒像是做了什麽噩夢似的。阿絮將她扶起,讓她倚在自己懷中,小心翼翼的喂她熱酒,隻是此時的她無法吞咽,這熱酒並下不了腹中。


    阿絮心急之下,靈光一閃,幹脆將酒一飲而盡,這本是酒量不好的小姑娘,竟是喝下了滿滿一壺酒。酒勁上頭,阿絮的身上便猶如火爐一般,她搖著頭,拚命讓自己清醒幾分,便是去脫舒眠的衣衫,直到隻剩下裏衣她才住手;隨後,她又褪去自己的衣服,鑽進了被子裏。


    她將舒眠抱得緊緊地,盡可能的將自己的熱量傳給她。因著舒眠頭頂還插著銀針,她怕碰到,便一直小心翼翼的保持著一個姿勢,不敢亂動一分,數個時辰過去,她的手腳都要麻木了。所幸,舒眠逐漸安穩了下來,也不發抖了。


    眼看天將破曉,阿絮便是起身穿衣。喝了一壺酒,她整個人都還是暈暈乎乎的,但還是掙紮著將自己的衣服穿好。其後,又去幫舒眠穿衣服。待二人都無不妥之後,她才去開了門。


    兩個男人守了一夜,不曾合過眼!見阿絮出來,急急迎上去。


    宮意本想問舒眠的情況,但見阿絮醉醺醺的,隻怕也說不明白,便是自己進了屋去。


    阿絮打了個嗝,一股酒氣就散開來。阿絮迷迷糊糊地看向沈瀾,剛想開口同他說些什麽,卻是腳下踉蹌,直接撲人懷裏去了。


    過了一夜,阿絮的酒意還未消散,此刻雙頰紅紅的,映著初升的驕陽,實在是美極了。她迷離的眼神撞進沈瀾的雙眸,實在是撩人而不自知,沈瀾喉結滾動,臉不自覺的靠近···他想吻她!


    近一點,再近一點,直到各自的唿吸都打在了對方臉上。沈瀾低頭去夠她的唇瓣,眼見著就要親到了,阿絮卻是頭一歪,唿唿大睡去了。


    沈瀾一把將人接住,臉上的表情有些意猶未盡。他無奈一笑,竟有幾分自嘲···方才不受控的模樣,真是像極了地痞無賴。


    眼見懷中的小丫頭睡得香甜,他便是將人抱到了隔壁的禪房,喝了這麽多酒,隻怕得睡個幾日幾夜了。


    宮意為舒眠把過脈,她脈象雖弱,卻也逐漸平穩了。他將銀針取下,但見舒眠睡得安穩,他心中的大石頭總算是落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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