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手空空將自己的所知娓娓道來:


    ···········


    十年前,雲隱山莊:


    雲隱山莊隱世而居,世間人少有知曉其具體位置的。然,十年前的那個除夕夜,卻有不速之客駕臨雲隱山莊。那些人個個身著黑袍,臉上戴著麵具,粗粗數來,竟有數千人。為首那人的袍子為紅色,除此之外,同其他人倒是大差不差。除卻黑袍人之外,百八十隻如人般大小的狼群跟在黑袍人之後,它們像是訓練已久的狼師,隻聽那領頭人的命令。


    他們像是早有預謀般,不出一刻鍾,便控製住了整個山莊,速度之迅猛,叫人震撼。山莊的人許是在睡夢中被人揪了起來,此刻他們都隻著單薄的中衣,天上下著鵝毛大雪,地上也積了厚厚的一層雪,他們就這般被人拿刀架著跪在雪中。所有人都瑟瑟發抖,既是怕也是冷。


    良久後,有四個黑袍人抬著個青年男子出來,那男子瞧著四十上下,唇瓣留有一圈胡子。身上的衣服像是被利爪抓破,血液就那般滴在了雪麵,染紅了一片。那男人被重重扔在地上,便見那領頭人毫不留情的踩在他臉上,“這些年,你倒是過得逍遙啊?”那紅袍輕蔑的話語響起,聲音聽不出喜怒,卻讓人毛骨悚然。


    “將碧海令給我,我留你們全屍。”


    原來,竟是雲隱山莊有他們想要的東西,這才招來如此大禍。


    地上的男人直勾勾的盯著紅袍看,逐字逐句的吐出三個字,“辦 不 到!”


    “嗬嗬。”紅袍輕蔑一笑,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倒是也不怒,隻是輕輕將手抬起,手下的黑袍便心領神會的將山莊裏的人,一個個斬殺在眼前。狼群聞到血腥味,像是發狂般撕咬著他們的屍體,直至他們身上無一塊好肉。


    雲隱山莊的弟子一個接一個的倒下,濃重的血腥味飄蕩在這個雪夜,鮮血染紅了雪地。雲天青看著,愧疚之情溢於言表,隻是碧海令關係重大,絕不能交出。他死死握住雙拳,雙眼緊閉,卻仍是能聽到弟子倒地的聲音。


    這時,一道極強的內力自高處襲來,那群持刀的劊子手被震出幾米開外。眾人抬頭望去,隻見雲隱山莊的屋頂上,一紅衣束發的少年郎負手而立,盈盈月光的映襯下,少年郎猶如救世主。


    隻見少年俯視一圈,視線便是停在了紅袍身上。他運功而下,速度之快,隻叫人看得清虛影,待到紅袍迴過神時,紅衣少年已近在咫尺。慌亂之中,紅袍抬掌揮去,少年卻不慌不忙的運氣接上,二人掌力相交,紅袍便被震出十米開外。好不容易在手下人的攙扶下穩住身子,竟是吐出一口血來。


    另一邊,少年已將地上的雲天青扶起,正是運功為他療傷。待雲天青穩住了心神,逃出桎梏的山莊弟子便將他扶坐一旁。


    “紅衣束發,十六模樣,翩翩少年郎···你是雲卿?”


    雲卿並不答語,隻將手盈盈一握,化氣為劍,直指紅袍,“今日便要你把命留下!”


    雲卿之名紅袍聽過,也自知自己敵不過,方才那掌又受了傷,便是退到後方,讓手底下的黑袍前去纏鬥。


    那些黑袍全是練家子,雖是敵不過雲卿,卻勝在人多。這方,雲卿一個橫劈,打倒一片;那方又一堆黑袍齊齊而來。一眾黑袍中的少年身影卓絕,常人隻見虛影便是倒地不起,少年郎眼神帶怒,劍招淩厲狠絕,毫不拖泥帶水。一個時辰下來,黑袍死了一大片,他卻仍舊氣定神閑。這一戰,黑袍人少說也折損了三分之一。


    見此情形,即便黑袍人數眾多,也是雙腿打抖麵麵相覷。但見紅袍吹了個口哨,狼群就像是得到命令般張著獠牙一擁而上。如此場麵,就是隔的老遠的山莊眾人也是忍不住再往後退。


    觀之少年竟是神色如常,絲毫不退。見狼群逼近,他才抬手運氣,真氣在周身運轉,恍若一道屏障。他雙掌朝上,同時運轉內力,就見地上的雪騰空而起,再將手一轉,無數的冰錐便現於人前,最後拂袖一揮,冰錐無誤的紮進餓狼心髒,就見方才還張著獠牙的餓狼,瞬間倒地不動。百八十隻狼群,竟無一隻存活。


    紅袍氣急,好不容易養成的狼師就如此折損,他恨不得一刀刀將雲卿活剮了。但心裏這樣想,麵上卻不敢動。若說先前認識雲卿隻在江湖傳聞,而今真真切切的見識到了,才知他實力如斯。


    他都以為自己今日將要無功而返時,雲卿那方卻有些不對勁……


    隻見少年雙目猩紅,脖間青筋驟起,眼神渙散。他提手運氣,想要強壓不適,卻是一口血噴出。那血紅中帶黑,像是中毒之兆。


    “天不亡我啊。”這下,紅袍又叫囂起來,“他中了毒,撐不了多久了,殺了他。”


    黑袍又是一窩蜂而上,少年強行將毒壓製,赤手空拳應敵。雖是中了毒,但實力依舊不俗。隻是身形明顯沒有先前快了,如此便有些吃虧。體內的毒一陣一陣的翻湧,擾得他心神不寧。


    雲天青也瞧出了他的不對勁,當下不顧身上的傷也加入了戰局。山莊弟子也深覺隻有殊死搏鬥,方有一線生機,便也奮起而上。一時間,兩波人馬纏鬥在一起,雖說比不上黑袍訓練有素,卻仍是一大助力。


    少年穩了穩心神,見山莊弟子牽製住了一波黑袍,便是快速解決自己眼前這一波,於數百人中抽身而去,再見少年身形時,便是紅袍被一劍貫心之際。


    他說了要紅袍將命留下,那紅袍就逃不掉!


    紅袍之死,不僅沒讓黑袍方寸大亂,反而像是鼓舞了他們的士氣,一招一式間更加的迅猛。如此打法,山莊弟子一個接一個折損,不多會兒竟是隻餘下了雲天青。


    雲天青被黑袍包圍,雲卿處的敵人更多。然,雲卿仍舊得心應手,他就是這麽強,哪怕中了毒,也能大殺八方,隻是一時半會也無法突圍。


    而那方,雲天青被數劍穿心,雲卿恍若有感應般望去,便見雲天青身形滑跪在地。這一刻恍若時間停止,在他的世界裏隻能看見身中數劍的雲天青。他張了張著嘴,想要喊些什麽,卻是沒喊出聲音來。


    他這一時晃神,也不慎被人當胸一劍。他再次聚起雪花,如同殺狼那般將雪化為冰錐,一揮手,解決一大片。這才為自己殺出條路,往雲天青處去。


    “爹爹。”雲卿滑跪在地,扶起雲天青身軀。


    雲天青抬眼看他,眉宇間像是有些疑惑,隻是越看他的眉眼,越與自己腦海中的孩子重合,“卿卿?”


    雲卿重重點頭,“對,我是卿卿。”


    “原來,那聞名遐邇的雲卿大俠,竟是我的卿卿。”雲天青眉眼間滿是自豪。


    “快…走。”這是雲天青在這世間留下的最後一句話,他是不想他的孩子死在此處啊。


    雲天青與世長辭,雲卿悲從心來。再次起身,眼底唯剩殺意。他不明白為什麽,為什麽他們與世無爭,還會有此等滅頂之災?


    餘下黑袍尚有百人,雲卿並不打算讓他們活著離開。


    月光下,少年再現鬼魅身法,雙手化劍,幾乎是走哪殺哪。半時辰後,雲隱山莊就剩下一地的死人與那半死不活的少年。


    敵人已死絕,雲卿像是沒了主心骨般身子癱軟下來,他跪倒在地,隻覺心髒萬箭穿心般疼痛。隨後,他發覺四肢百骸如至冰窖般徹骨冰涼。手上顯出霧氣,像是結冰,其後是腿,是臉,直至全身……


    “咳咳。”嗓子像是被堵住,他咳嗽了幾聲,脖子上的青筋又暴起,像是隨時可能爆體而亡。他覺得好冷,冷到全身骨頭都是僵硬的,視線越來越迷離。最終他倒在地上,一動不動。


    見人都死絕了,暗中一個十七八的男子才現身出來,他正是妙手空空。他本是聽說雲隱山莊富可敵國,好容易打聽到具體位置後,想著來碰碰運氣,卻不想剛到時就見黑袍人圍莊。他本想著等人離開再去看看有什麽遺留的寶物,卻不想竟是見到這場血腥。


    放眼望去,雲隱山莊地麵全是死人,光是黑袍就有千人。這千把人,還全是練家子,被雲卿一人給挑了。不禁感歎,雲卿之名果然不虛啊。


    妙手空空去探了下雲卿鼻息與脈搏,發現全無生機,看樣子,這滿莊真的是死絕了。如此,倒是合他心願,偷取財物也不怕被人發現了。


    他正想潛進內宅去偷東西,卻又聽聞莊外有聲響,便又在暗處躲了起來。他剛躲好,便見莊外又進來些人,約有百人之數。


    打頭的是個女子,隻是遮的太嚴實,他並沒有看清容貌。那女子身後跟著的,是三個紅袍打扮的人,三紅袍之後,又是烏壓壓的黑袍。看此打扮,不用說也知道與方才的黑袍人是一夥的了。


    打頭那人見著滿地的黑袍屍體,說不氣那是假的。卻是強壓怒氣,隻讓其他人去莊內尋找東西,百十人尋了許久,這才拿了個匣子出來。那女子瞧了一眼,確定是自己想要的,這才帶著人離去。


    臨走前,她命人潑油放火,將整個山莊付之一炬。


    熊熊大火照亮了整個山頭,大火整整燒了一夜,桃源般的雲隱山莊就這樣付之一炬,隨風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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