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雪裏公主要來?”皇上本是在皇城之中養病,這些日子以來好不悠閑。


    而原與雪裏一同出發的任辰霖因為遲遲沒有收到的皇上的迴信,此刻又重新給皇上寫了一封。


    偏巧的是,皇上上次突然暈倒,正是該批改這個折子的時候,關於雪裏那部分的記載,全然被皇上一口吐出的鮮血給渾濁的看不清。


    皇上後來也沒有再看,而任廷攸和任齊修,都對於任辰霖的事沒有過多的關注,是以如今,竟然沒有一個人知曉此事。


    好在半路上,任辰霖又給皇上去了一封信,說是大約還有十天到達,同時任辰霖大概也猜了出來,將這件事此刻又完完整整的給皇上重新說了一遍。


    這一次,皇上終於是能夠聽清楚。


    這雪裏的對於千陽來說算是突然到訪,想來還有不到十天的時間,皇上也得準備起來了。


    郝公公看著皇上大吃一驚的模樣,連忙在旁寬慰道:


    “皇上,您還有時間準備的,大可不必著急。”


    “放屁!”皇上的暴脾氣突然上來了,看著郝公公一臉無措的跪了下來,皇上便是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朕擔心的,可不是這個。”


    “算了算了,你先起來吧。”


    郝公公得了皇上的允許,才站起了身子來。


    “皇上,那您是?”郝公公此刻小心翼翼的提問,生怕再次觸及了皇上的眉頭。


    “這雪裏公主,說是要自己選夫婿。”皇上手中緊緊攥著那卷奏章,頗為不滿的說道。


    “啊,啊?”郝公公不明白,這按理來說,怎麽著雪裏公主的身份擺在那裏,就算是和親自己選個夫婿,也沒什麽的,皇上為什麽動這麽大的肝火?


    但是郝公公不敢開口,還是就這樣等著皇上的迴答。


    “你不知道。”皇上頗為煩惱的揉了揉眉心,


    “這無憂若是說讓誰跟她迴大幽,豈非叫我南州白白損失人才?”


    能匹配上雪裏的,自然也不會是什麽普通人。


    就是想到這個可能性,皇上才皺眉頭。


    他本是想著,若是將雪裏嫁給任辰霖,定然還是雪裏來他南州,同時給南州消滅了一個心腹大患,這樣的機會,可是少有。


    但是皇上到底還是猶豫了一下,給任辰霖下的命令之中,並沒有說明指派哪個皇子迎娶雪裏,本是不想讓任辰霖浮躁,可是這個時候,卻成了雪裏狡辯的最好借口。


    皇上當真,沒有辦法解決這件事。


    “皇上不如等公主到了京城再去想此事。”郝公公寬慰道:


    “說不定公主,便能夠與哪位皇子看對眼呢?”


    郝公公這句話說到了皇上的心裏,本來給無憂指婚是為了南州不損失人才,現在既然無憂想要這麽做的話,皇上一方麵是無奈,另一方麵,同樣也可以做點什麽,不如提點一下自己的兒子們,能夠主動拿下無憂才是。


    關於任辰霖那邊,皇上反倒沒有原來的那麽看重了。


    “嗯,去傳寧親王來吧。”皇上這句話,讓郝公公對於任齊修的看法又有些不同了起來,難道皇上,當真是打算廢了太子麽。


    不過這樣的猜測隻敢留在心裏,郝公公還是忙不迭的去了寧親王府。


    任齊修一頭霧水的走進了禦書房,但是出來的時候,麵上卻是掛著春風得意的笑容。


    周圍的人,都隻能猜測皇上定下給寧親王又下了什麽重任,不過怎麽也不會知道,皇上是希望任齊修能夠在雪裏到來的時候好好表現。


    這其中的含義不言而喻,有了皇上的支持,任齊修相信自己一定能夠順利的拿下雪裏,到時候有了大幽做支柱,他還怕扳不倒一個任廷攸?


    心中想的美好,任齊修決定立刻去找樞音商量對策。


    關於無憂的事情,他近來本在謀劃些什麽,不過眼下也暫時拋到了一邊,無論如何,還是先準備好拿下雪裏才是正事。


    這邊任齊修這樣想著,皇上卻對郝公公說道:


    “走,我們去看看太子。”


    皇上自從任廷攸剛剛迴宮以後,到現在將近一個月的時間,都沒有主動踏進太子殿,也怪不得宮中之人議論紛紛,都覺得皇上是要廢掉太子的打算了。


    “朕,打算廢太子?”在去往太子殿的路上,皇上又再次跟郝公公提起了這個話題,郝公公哪裏敢迴這樣的話,縮著脖子,比剛剛那副害怕的樣子還要更盛一點。


    “你啊你。”皇上知道郝公公這樣的性子,此刻倒是終於沒說什麽,郝公公這才放下了懸著的一顆心。


    “皇上駕到。”門口突然傳來的通報,讓任廷攸有些沒有想到。


    無憂的事情,盡管皇上派人來送了不少賞賜,可是皇上本人到底還是沒有過來,當時讓任廷攸心中也有些慌亂,不過小茶的到來,還是及時替任廷攸穩住了心緒。


    但是皇上此刻過來,又是什麽意思呢?


    “兒臣參見父皇。”和上一次見麵相比,如今的任廷攸身子有了很大的好轉,畢竟還是在宮中好生將養著,又離受傷已經過去了兩個月的時間,盡管還不能主動站立,可是終究,還是能夠在莫仇的攙扶之下,不必整日躺在床上,又是也可坐著輪椅出去曬曬太陽,倒是難得的透氣。


    不過近日的大雪,有些讓任廷攸又是隻能縮在房中。


    許是兩個月沒有怎麽見過陽光的原因,此刻的任廷攸,膚色倒是比從前白了許多,不過也正因為如此反倒有些反襯出他的久病來。


    “身子如今可有好些?”皇上坐在了任廷攸的麵前,親自這般慰問道。


    “多謝父皇關心,兒臣的身子如今已經好多了。”皇上看著任廷攸說話也好似有了幾分力氣,整個人看著,也沒有剛迴來的時候,那般的生病垂危之感,此刻也便點了點頭,好似多了些放心。


    “既如此,便是最好不過的了。”皇上慢悠悠的對著任廷攸說道:


    “朕今日收到消息,關於和談之事已經有了進展,不日大幽公主雪裏便會入千陽城。”


    “你可知,雪裏公主此番入京為了什麽?”


    任廷攸麵露苦澀的笑了笑:


    “兒臣一直在養傷之中,對於邊境之事,最近倒有些孤陋寡聞起來。”


    說起來,雪裏也算是導致任廷攸如今這般模樣的半個罪魁,皇上偏偏主動跑過來跟任廷攸提起這件事,又是為什麽呢?


    “依朕的心思來看,是想要雪裏公主能夠在我南州選個夫婿,便是最好不過的了。”


    皇上說這話的時候,眼神卻看向了任廷攸。


    後者的心中此刻感到了無比的好笑,說什麽想讓自己迎娶雪裏的話,若是他真的與雪裏成親,隻怕是拜堂的當晚便會血濺紅綾,第二天,南州和大幽之間你死我活的戰爭號角就會被再度吹起,也得虧了皇上,能夠說出這樣的話來。


    “如今兒臣怕是福薄。”任廷攸說這話的時候,視線從自己還被包紮著的手腕和還不能站起來的雙手,看向皇上麵露有些難堪之感。


    皇上自然也明白任廷攸這句話,究竟是什麽意思。


    反倒哈哈一笑,看上去十分不在意的模樣。


    “無妨,雪裏公主相信也不是個目光短淺之人。”


    一直跟在皇上身邊的郝公公此刻終於算是看清楚了皇上的打算,合著皇上原來並沒有怎麽偏愛任齊修,對於任廷攸這邊,皇上同樣也有打算啊。


    不過皇上是否隻是看中這兩個皇子,郝公公還不得而知,還有那八皇子程讓,不過郝公公覺得皇上也許並沒有那個意思。


    畢竟在現在的皇上看來,程讓不過是始終跟在任廷攸身邊的一個附屬品罷了。


    皇上並沒有在他身上多操心的打算。


    果然,從太子殿中離開以後,皇上便直接迴了禦書房,並沒有召見程讓。


    不過雪裏要來到千陽的消息卻不脛而走,這其中,最引人矚目的,還是據說雪裏要在千陽選夫婿這件事。


    各路世家公子們都有些摩拳擦掌,不過想到如今風頭最旺盛的幾個皇子,他們的心中多少還是沒底的。


    “父皇這算什麽?”等到皇上離開以後,屋內又隻剩下了任廷攸和莫仇兩人,這個時候的任廷攸,終於能夠將心中的不滿此刻宣之於口。


    莫仇似乎不像是在勸解,反而有些火上澆油的說道:


    “迴稟太子,就在剛剛,皇上也將寧親王召去禦書房說了許久的話。”


    “寧親王走出來的時候,可是春風得意。”


    任廷攸心中冷笑,他早就知道一切不可能這麽順利,果然,皇上原來是在這裏等著自己呢。


    “老三想要做這大幽的駙馬,那麽本太子,就不可能讓他如願。”


    任廷攸對著莫仇說道:


    “這個駙馬本太子不會上,也一定不要讓老三得到。”


    哪怕任廷攸知道,若是任齊修真的能夠成為這雪裏公主的座上客,在南州定然也是會有著弊端的,不過任廷攸就是不想讓任齊修滿足,他就是想要親手毀了所有任齊修在意的東西,讓任齊修跌入穀底才好。


    “這件事,太子有什麽打算麽?”莫仇在任廷攸麵前猶豫了一會兒,又問著他:


    “是否要去通知浮羅城的人一聲,讓他們來解決。”


    小茶既然向任廷攸表達了自己的意願,那麽想來這樣的小事,她也不會拒絕。


    很多事情任廷攸不方便直接動手去做的,交給小茶,反而容易的多。


    但是此刻的任廷攸,心中生了些反叛的心理。


    “不必。”他抬起了手對著莫仇說道。


    “我好歹是個太子,又不是沒人了?”


    “那麽太子殿下打算怎麽做?微臣也好先行準備。”


    “既然這駙馬之位我不能做,便交給旁人去做吧。”


    “這千陽城之中,又不是隻有他一個皇子。”


    莫仇順著任廷攸的思路,瞬間想到了另一個人,那個與雪裏一路同行的人。


    既然任廷攸能夠說服雪裏,那麽看來他在雪裏麵前,也是有著一定分量的。


    “屬下明白。”莫仇匆匆抱拳而去,任廷攸的麵上,在這昏暗的房間裏,顯露出來的滿是陰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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