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布利元帥是這麽對公主說話的?”任辰霖看著任齊治和麒麟打鬥的模樣,臉上掛著微笑,這個時候不再稱一聲“四哥”,反倒直接說起了是布利元帥來。


    但是任齊治此刻沒有空迴擊,他沒有想到,任辰霖身邊的這個小小侍衛,竟然武功如此高強,很明顯,自己不會是他的對手。


    隻怕再這樣糾纏下去,那麽自己的弱點,便會暴露的一覽無餘。


    不光是任齊治,在觀戰的雪裏此刻也注意到了這一點。


    “六皇子倒是深藏不露。”雪裏掛著淡淡的微笑,似乎並不因為大幽的人落了下風而有任何的沮喪之情,反倒還是一臉無所謂的樣子。


    “哪裏。”任辰霖麵上掛著微笑,照舊還是不動聲色。


    營帳之內兩人的打鬥聲,最終還是吸引到了門口杜仲的注意,心中一慌,杜仲便是闖了進來。


    完全忘了剛剛雪裏給自己下的命令。


    “公,公主。”杜仲看著屋內雪裏和任辰霖站在一邊安然無恙的樣子,知道是自己魯莽了。


    “屬下擅自闖了進來,該罰。”


    杜仲這一迴,倒是認錯認得很積極。


    正在打鬥的兩人也因為杜仲的動作停了下來。


    “公主身邊的人,還是調教有方。”隨著任辰霖的這一句話,自然了,麒麟沒有和任齊治過多的糾纏,此刻也退迴到了任辰霖的身邊。


    隻是如此一來,屋內的幾人之中,好像就任齊治顯得有些不是人了。


    “哼。”任齊治此刻無論是對著任辰霖還是雪裏公主,都沒有什麽好臉色,擦了一口嘴邊剛剛留下的鮮血,任齊治再沒有多說一句話的朝著外麵走去。


    “杜仲,送送六皇子。”雪裏沒有在意任齊治反倒這樣對著杜仲開口。


    “是。”杜仲對著雪裏抱了抱拳,也站起身來,朝著任辰霖推了推手:


    “六皇子這邊請。”


    “那本皇子,便在塞城,靜候雪裏公主的佳音了。”


    聽到任辰霖的這句話,杜仲不禁詫異的看了雪裏一眼,可是卻還是什麽也沒有看出來。


    任辰霖這話什麽意思?


    杜仲來不及思索,任辰霖已經朝著外麵走去,杜仲也連忙引路。


    一行人看到了營帳外朝著另一邊走去的任齊治,任辰霖麵上掛著躊躇滿誌的笑容,杜仲一頭霧水,兩方都沒有過多的交談。


    有了杜仲的護送,自然也代表了雪裏公主。


    是以任辰霖走出營帳的那一段路,沒有人敢來造次。


    任辰霖帶著麒麟,安然無恙的迴到了塞城。


    隨將軍卻是早就在等他們。


    “隨將軍。”任辰霖對於他,一向是發自心底的客氣,此刻行起禮來,也沒有半分的含糊。


    隨將軍麵上卻忍不住露出了焦急之色,看著任辰霖應當是毫發無傷的模樣,心雖然稍稍放下了一些,不過也很期待,今日談判的結果。


    “你們都退下吧。”隨將軍自然不可能將所有的希望都壓在任辰霖一個人的身上,也同樣召來了其他的副將,想著若是任辰霖談判談崩了,此刻的塞城,也得守住才好。


    他本就不放心任辰霖一個人前去,大幽軍營是一個何等龍潭虎穴的地方,隨將軍知道,又考慮到任辰霖的身體,本就想著自己與之同去。


    但是任辰霖攔住了他,反倒是做了個讓他放心的表情。


    “我身邊的侍衛,會護著我的。”


    這個任辰霖的客氣,在隨將軍麵前,總是謙稱。


    隨將軍還想要反駁,下意識的看了一眼麒麟,但是麒麟的眼神之中透露出來的,雖然隨將軍想到了另一個人,程讓。


    兩人的動作神情都太過於想像,而任辰霖又如此的相信麒麟,隨將軍好像突然明白了什麽。


    終於,隨將軍沒有再繼續阻撓,那麽任辰霖也終於得以單槍匹馬的深入敵營。


    到底,還是給隨將軍帶來了好消息。


    隨將軍剛剛那一聲說完後,身邊的屬下便紛紛告辭,營帳之內,又重新恢複了寂靜。


    “如何?”隨將軍和任辰霖一同坐了下來,隨將軍第一句話便是如此。


    “將軍可以放心了。”任辰霖麵上掛著的笑容,和說出來的話,立刻讓隨將軍喜上眉梢。


    “好,好啊!”隨將軍讚歎了一聲:


    “看來皇上,果真沒有看錯人。”


    任辰霖心中卻不禁冷笑了一會,皇上,又豈是真正看對了人呢。


    “雪裏公主隻是答應和親,並且要求前往千陽,至於與誰和親,還是要看公主自己的選擇。”任辰霖的這句話,沒有讓隨將軍想到。


    “這,既是結親,公主要自己選?”隨將軍有些疑惑。


    “嗯。”任辰霖肯定的點了點頭。


    “也罷,這已經很好了。”隨將軍不知道任辰霖用什麽法子說服了雪裏公主放棄大幽王位,聽說這大幽的二皇子前不久剛剛被處死,按理說雪裏公主的競爭對手少了一位,也應該更對於其誌在必得才是。


    不過說不定,雪裏公主也會找誰入贅大幽。


    隨將軍想不了那麽多,在他看來,眼下這般的結局,便是最好了的。


    好歹,兩邊可以暫時休戰了。


    “如今才是十一月,雪裏公主年底前能到麽。”隨將軍問著任辰霖,畢竟關於雪裏的所有消息,還是任辰霖最為清楚。


    “應當如此。”任辰霖點了點頭,沒有多說別的什麽。


    果然,第二天便是大幽主動送來了請和書,這其中最感意外的,便是兩軍的將士們,前不久還打的你死我活,如何怎麽就求和了?


    對於南州的將士們來說,這自然是件好事,想來一定是大幽在外征戰,耗不起了,而他們包圍塞城的行動,終於獲得了成功,另一方麵,至於大幽的將士們來說,這請戰書本就是從大幽方麵主動發出去的,對於雪裏公主這樣的行為,他們也有些不解,更是不明白,為什麽要主動求饒。


    這其中最不能接受的,便是任齊治和杜仲了。


    “公主,你怎麽能這樣做?!”任齊治昨日自己出去生了好一頓悶氣,迴來以後天都黑了,看著雪裏的營帳熄了燈,便是沒有去打擾,他昨日聽任辰霖與雪裏之間的對話,還不理解為何會說在千陽城見這樣荒謬的話,卻怎麽也沒有想到,雪裏第二天竟然會主動送上請和書。


    想來和昨天的任辰霖,一定脫不了幹係。


    既然如此,任齊治不如自己去找任辰霖要個說法。


    看著雪裏無動於衷的態度,任齊治忍了下來,便想轉身往外走去,雪裏卻突然叫住了他。


    “布利。”雪裏這樣喚他。


    “不知公主還有什麽事。”任齊治停住了腳步,卻沒有迴頭,語氣冷冷的問著雪裏道。


    雪裏也知道,這個時候任齊治的內心該是怎樣的縱橫交錯,大幽本是派他來,便答應了他要清除南州,可是眼看著這個計劃即將泡湯,以南州皇上的心態來看,等到了千陽以後,說不定會以大幽交出任齊治為代價和談,任齊治自然惶恐。


    “你還是大幽的人。”雪裏覺得自己的這句話布麵說的有些荒唐,可是她此刻卻一時間想不出別的話來。


    任齊治“嗯”了一聲,沒有說別的。


    “此番之行,你無須去。”雪裏想了半天,也隻能最終做出這樣的讓步。


    這一句反倒激怒了任辰霖。


    “公主是覺得,我不配對麽。”任辰霖怒發衝冠的折了迴來:


    “南州陷我於不仁不義之地,我投奔大幽,雖是得王上蒙幸,封了元帥,來親自參與討伐南州之事,可原來在公主的眼裏,就算是和談,我也根本沒有資格前去。”


    “布利!”任齊治有些難聽的話刺痛了雪裏公主的耳朵。


    她何嚐不知這是一朝險棋,可是為了找到浮羅城城主,她已經沒有別的選擇了。


    任齊治做了幾個深唿吸,好像也覺得自己剛剛的話似乎還是有些過分了,麵對雪裏的訓斥,他選擇忍了下來。


    “公主還有別的事麽,沒有的話微臣先告退了。”任齊治這個時候,需要自己冷靜一會兒。


    但是雪裏不懂,她的內心告訴她不能就這樣放任任齊治離去,她必須,要將一切的誤會此刻都說清楚。


    “難道我要死在邊境麽!”雪裏說這話的時候,聲音裏不自覺的帶上了一絲哭腔。


    任齊治這才意識到,自己曾經和雪裏說過的話,似乎真的被雪裏聽了進去。


    “千陽,我才能找到浮羅城城主,我大可以一個人去,可是這大幽的將士們,也真的能夠得的起麽。”雪裏有些無力的掩住了自己的臉頰,淚珠從手指縫裏滑落下來。


    “我沒得選擇了,沒有…”


    任齊治意識到了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麽。


    也許和談,才是當前唯一的選擇。


    而這和談犧牲的,最首當其衝的不是自己,而是雪裏,更是,雪裏若是嫁去了南州,便徹底失去了爭奪王位的機會,這麽多年的苦心經營,一朝都沒了。


    自己,卻因為一時的不快,便這麽衝過來找雪裏要解釋,當真不值。


    “公主…”這個時候的任齊治,語調也不自覺的軟了下來。


    但是雪裏卻沒有注意到,這麽久以來的苦撐,使得她終於有些崩潰,此刻也說不出更多的話來。


    任齊治慢慢的走迴到了雪裏的身邊,雪裏感受到了身邊人的溫度,將頭埋進了任齊治的懷裏,終於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場。


    不同於別的女子,雪裏許是壓抑的久了,此刻就算是痛哭,也說不出別的話來,更不是那般歇斯底裏的模樣,隻是任齊治能夠明顯的感覺到,懷中的雪裏身子一抖一抖的,而自己的胸膛,更是早已被淚水打濕。


    雪裏的眼淚好像無邊無盡,此刻四周也正是隻有風聲,似乎沒有旁人的來打擾,是難得的寂靜。


    “你們?”杜仲走進來的時候,看到的是雪裏在任齊治懷中哭著睡著的樣子,不禁瞪大了眼睛。


    “噓。”任齊治對著杜仲比了個出去說的手勢,而後才將雪裏小心翼翼的放在了床上,確認沒有驚醒雪裏之後,才抬腳輕聲的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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