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樞音似乎沒有聽見,站在門口的伏城,終於又叫了一聲。


    這一次,樞音倒當真是聽見了,不過轉過頭來的模樣,望著伏城的眼裏,透露出的是慢慢的疏離。


    這讓伏城一下子意識到,自己許是做錯了什麽事情。


    可是卻又不知道,究竟是什麽。


    時間一點點在兩人的沉默對視之中過去。


    伏城想要開口,卻又最終縮了迴去。


    “知錯了?”樞音這個時候眼光不經意間流轉,望遍了世間所有的事物,卻唯獨沒有看向伏城。


    伏城此刻關注的重點,卻不在樞音的這句問詢之上,反而覺得,這才是真正的從前那個霸氣的樞音。


    為何卻要在任齊修麵前俯首稱臣。


    “伏城有不解。”他上前一步,問著樞音。


    “問。”樞音明明知道,伏城究竟在不解什麽,可是她還是在等著伏城,親自給自己一個答案。


    “伏城不明白,主子今日為何要對任齊修那般。”也許十六路月,本就因為任齊修的看淡,多人心中有所不滿,不過能夠主動在樞音麵前提出來的,伏城還算是第一人。


    “我們近來,在做的是什麽。”樞音問的這個問題,讓伏城一下子精神起來:


    “自是脫離寧親王!”這句話伏城迴答的很是幹脆,像是害怕反悔一般,利落而又迅速的說道。


    “我說做的事情,難道不是?”樞音轉過頭,反問著伏城。


    “可是…”伏城這個時候欲言又止,對於樞音的開口,有些不知道怎麽迴答。


    “有些事,不能隻看表麵。”樞音歎了口氣,對著伏城開口道。


    “自從十六路月出事以來,你似乎變了。”樞音對著伏城接著語重心長的說道:


    “從前你與我的默契,似乎這麽久以來,也逐漸有些消散。”


    伏城聽了樞音這樣的話語,心中感到很是無能為力,卻又難以否認,事實似乎,不容他反對。


    樞音想起了幾個月前和伏城那樣的對話,但是漸漸地,兩個人的距離開始疏遠起來,到了今日,終於還是出現了問題。


    “我乃是十六路月之主,十六路月究竟遭遇了什麽我不會忘記,但是你,你要相信我。”樞音甚少有這樣說話還不由得皺起了眉頭的時候,讓伏城心中的歉意更加明顯起來。


    樞音不由的語氣有些激動,對著伏城說道:


    “你我之間,你要永遠相信我,不然我們,乃至如今整個十六路月,都會沒命的你知道麽!”


    “可是寧親王他分明!”想到剛剛寧親王訓斥了樞音以後,又看著她的眼神,讓伏城心中有些作嘔。


    伏城的話隻說了一半,樞音卻猜到了另外一半的意思,當下對著伏城說道:


    “那又如何!”


    “主子,你!”伏城沒有想到樞音的千萬種有可能的反應之中,她偏偏選了最不可能的一種。


    當下便有些難以接受。


    樞音也意識到自己剛剛似乎是有些口不擇言,當下又努力的冷靜下來,望著伏城開口道:


    “他隻是親王,現在隻是,將來最多也隻會是,可是我的手中,有鳳凰詔,你明白麽。”


    “眼下我要做的事情,帶著十六路月與寧親王劃開界限是一方麵,與此同時,十六路月曾經在這南州皇室之中所收到過的屈辱,我定是還要一筆一筆的討迴來。”


    “我現在受的委屈,若是不受,便是白費了如此。”


    雖然就連伏城聽著,都不自覺的認為樞音說的的確如此,可是心中,還是難以跨越自己的那道界限。


    總是覺得樞音大可不比如此,何須這般委曲求全至此,樞音想要報仇,還有千萬種方法,甚至當下想要滅掉任廷攸,都不是什麽不可能的事情。


    “這是我選的路。”樞音不管怎樣,還是照舊對著伏城說道:


    “你要做的,應當是支持我。”


    就連伏城也沒有辦法否認,樞音說的或許是事實,可是他心中,總是帶著一股說不清道不明之感,總覺得有些事情,不該是這樣的。


    “是。”伏城這一聲長久的寂靜之後的應下,多少帶了些心不甘情不願的以為,樞音自然也是知道,可是眼下,她說不出別的話來。


    她將自己想要做什麽的意圖,完完整整的暴露在了伏城的麵前。


    外頭的傾盆大雨還在繼續,到了傍晚,甚至還有些愈演愈烈的氣勢,整個天色已經是完全的黑壓壓之下,甚至還伴隨著一兩聲轟隆而至的閃電。


    外頭的嘈雜之聲,將整個屋子的寂靜,又重新烘托了出來。


    伏城的表情,樞音接著燈光看的清楚,她本以為伏城和自己本該是一輩子都能夠如此搭檔,默契無間的,可是沒有想到,到了現在,一切,卻又發生了轉變。


    或許是因為,兩人之間橫生出來的某些東西改變了這一切,使得兩人此刻都還在尋找那個交點,能夠讓令人同時都學會適應的交點。


    眼下,卻不是這樣好的機會。


    樞音曾經將一切早就告知給了伏城,讓樞音去查程讓,本就什麽也不可能查到。


    這一點伏城自然是十分的清楚,眼下可是偏偏任齊修點名了要樞音去查,那麽難道要一直這樣,樞音什麽也查不到,而任齊修,隻會將整件事的責任推給樞音麽。


    這是伏城不願意看到的事情。


    他想要勸勸樞音,再怎麽樣,也要早日將手上的這塊狗皮膏藥甩掉才是。


    “那麽八皇子的事…”伏城抬起頭,看著樞音問道:


    “主子莫不是要一直受著寧親王的氣麽。”


    “你覺得我想是那樣的人?”樞音看著伏城,眼神似笑非笑。


    有了樞音的這句話,伏城又好似重新活了過來一般,抬起頭的眼神裏,看著樞音的目光中,流露出的滿是希冀。


    “我去見了八皇子。”樞音當初可沒有想到,此番去見程讓,竟然還能帶給自己這麽大的收獲。


    “哦?”伏城知道,樞音一定是有所收獲才會主動提起這件事,便有些期待的問道。


    當樞音按照任齊修的吩咐,去了八皇子府探查的時候。


    “進來吧。”樞音不過是蹲在樹上,底下卻傳來了裴折的聲音:


    “放心,無人看見。”


    這樣的語氣,擺明了是個熟識之人,那那麽樞音也沒有什麽負擔,當即便從樹上跳了下來。


    裴折隻是在旁邊等著,看著樞音拍了拍留在自己肩膀上的樹葉,神清氣爽的朝著自己走來:


    “八皇子已經在等著你了。”


    “有勞裴大人帶路了。”樞音和伏城正麵交集的機會並不多,但是兩人屢屢談話之間,卻好像是多年的好友一般自然。


    就像此刻,雖說樞音可以算是前來探查被抓包,可是看著裴折的態度,樞音並不怯場。


    跟在裴折身後走去。


    猝不及防之間,裴折突然抽出了背後的劍朝著樞音刺來,樞音到底還是十六路月的主子,無論是武功還是防備意識都是一流的。


    盡管對於裴折信任,可是麵對裴折的偷襲,樞音還是很快的反應了過來,並且主動拿劍迴擊。


    兩個人在八皇子府的打鬥,此刻倒是一點沒有遮著掩著的樣子。


    刀光劍影劃破天際,裴折突然收起了劍,施展輕功朝前飛去。


    樞音隨後跟上,最終,兩人平穩的落在主院之中。


    樞音看著裴折並沒有迴頭看自己的打算的時候,似乎想要像他剛剛那般偷襲,不料裴折竟好像是背後長了眼睛一般,無需目光,便打偏了樞音手中的劍。


    “啪!啪!啪!”這含笑一邊鼓掌一邊走進的人,除了程讓,還能有誰。


    “十六路月的主子,武功果然不錯。”樞音看著程讓這麽輕易地就將自己的身份識破,聯想到程讓和小茶之間的關係,還以為此事是小茶說與程讓所聽。


    便是沒有計較,樞音對著一旁的裴折翻了個白眼,而後問著程讓:


    “試探我做什麽。”


    “自是有你的好處。”程讓對著樞音笑著開口道。


    “何來好處。”樞音冷笑著譏諷:


    “你不過是想試一試,看看我這十六路月的主子,究竟是是真是假吧。”


    “論起偽裝,我可比不過您八皇子。”樞音知道,程讓的偽裝術,全然是可以換成另一個人。


    大概也是程讓有了同樣的顧忌,自己能夠發現別人,那麽別人自然也能夠發現自己罷了。


    故而才讓裴折才試一試樞音這不可偽裝的身手。


    說起來,程讓與樞音之間,因為小茶的緣故,兩人多少也算是有些聯係的,但直到今日,這樣的碰麵竟都算是少有。


    還真有些稀罕。


    “八皇子這樣的貴人,見我不知何事。”樞音將程讓自動劃分到了小茶一派,此刻對於程讓,並沒有什麽好的臉色,倒也說不上敵意。


    她跟在任齊修身邊這兩年,看著他們玩弄權勢,任齊修和任廷攸之間的爭鬥不休,可是樞音卻知道,這隻不過是程讓不屑一顧罷了。


    若是程讓真的算起來,在當初就參與到了他們的鬥爭之中,估計此時,程讓已然登基,甚至不僅僅是被立為太子,小茶的出現,打亂了程讓的所有計劃。


    或許兩人都是,對方生命中的例外,遇見之後,卻又這麽合情合理的糾纏在了一起。


    程讓看著樞音的樣子,卻沒想到樞音的性格竟是如此。


    “我有招惹過你麽。”程讓輕笑一聲,對於樞音這樣的態度,似乎還是有著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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