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任廷攸在笛縣果然逗留了五天,而這王郡守,這五天之內的心情也無疑是懸崖邊走了一遭,如今目送任廷攸離開的時候,心中還在記掛著,任廷攸會不會相信他一事。


    張文隱匿於角落,看著王郡守嘴裏不斷地念著,甚至身子都跟著有些微微的顫抖,不禁詫異,而王郡守,的確還沒有將焦急的心放下來,還是不斷地祈禱著任廷攸會相信自己。


    如此做戲做全套,真的有必要麽。


    就連張文,都開始有些懷疑。


    不過張文眼下更重要的,是找到究竟是誰一直在暗中謀害自己,壓低了自己的帽簷,張文又快步走了出去。


    距離任廷攸到達京城還有些時日,同樣的,距離他從塞城出發,也過了些時日。


    那日和隨將軍一同在燭光下寫字,任辰霖似乎明白了許多。


    心中的焦慮也散了不少,如今他倒和隨將軍一道,撫慰起將士們的心來。


    接連的苦戰,讓將士們都著實有些想家,同時麵對強大的大幽,更是不自覺的開始想,下一次大幽進攻又會是什麽時候,到時候的他們,是否還能抵抗得住麽。


    不過任辰霖跟在隨將軍身後,倒是見識了隨將軍安撫人心的本事。


    “都會好的。”隨將軍日日總是這麽說,如今身為真正的主帥,應當是隨將軍的壓力最大才對,可是隨將軍,也是最無所謂的樣子。


    “將軍不擔心麽。”任辰霖某日終於問道。


    “擔心什麽。”隨將軍好像看上去有些不明白任辰霖的意思。


    “若是此番和談不能夠順利進行…”任辰霖的話說了一半,便卡在了嗓子眼。


    “皇上派我打仗派你和談,就算和談失敗了,我有什麽好擔心的。”看著隨將軍臉上的笑容,任辰霖有些不知該怎麽說。


    “哈哈。”隨將軍舒朗一笑:


    “我不過是與你開個玩笑,不要放在心上。”


    “皇上對於和談,並沒有給期限,如今雖是十月,哪怕跨過了這個新年,和談不成功,我們還有下一個新年。”隨將軍拍了拍任辰霖的肩膀,對著他頗為語重心長的說道。


    起碼比起如今不得不迴京的任廷攸,任辰霖的確有著更多的機會。


    想到了這方麵,任辰霖也好似鬆了一口氣。


    麒麟這些日子通過對任辰霖的觀察,隻覺得和程讓比起來,任辰霖似乎更有些不穩。


    正是因為沒有見過這樣的場麵,所以任辰霖才會徹夜徹夜的難眠。


    不過好在,任辰霖也還算是心態能夠調節的過來,又加之隨將軍的勸導,麒麟已經能夠明顯的感覺到,任辰霖的狀態,正在一天比一天的好起來。


    正是麒麟所希望看見的。


    同樣,他也相信這是程讓所想要看見的。


    任辰霖長長的舒了口氣,寬慰著自己。


    至於大幽那邊,早就已經群情激昂。


    上次他們差一點便攻入了塞城城門,更是重傷了南州太子,那麽他們,自然想著一勾一鼓作氣恭喜啊塞城才是最好的選擇。


    副將前來請教雪裏和任齊治。


    雖是名為請教,可是字裏行間,都還是在勸雪裏能夠早日出兵,不白白浪費了將士們的士氣才好。


    “你覺得呢。”雪裏的目光看向了任齊治,詢問著他的意見。


    任齊治這一年來苦讀兵書,對於沙場作戰,也逐漸有了些自己的認知,若是真的一竅不通,大幽王上自然不會這般放心。


    可是越是興奮的時候,任齊治反而覺得更應該按兵不動。


    此刻將士們隻知道一股腦兒的往前衝,反而容易折了他們的士氣,更是容易亂了陣腳。


    自然地,此刻發兵的建議得不到任齊治的支持。


    看著任齊治對自己的緩慢的搖了搖頭,盯著任齊治半晌才得到迴音的雪裏公主此刻幾乎是毫不猶豫的對著副將下了命令:


    “明日便攻城。”


    “公主?”任齊治眼下詫異,難道是自己剛剛反對的意思表現的還不夠明顯麽,明明自己搖了頭,可是為什麽雪裏還是下了這樣的命令,更是沒有一點猶豫。


    副將也敏銳的察覺到了這一點,不過他自是更加效忠於雪裏公主,此刻反而有些得意的樣子,以為是任齊治不忍心攻打塞城的南州將士,才一直拖到了現在,好在他們的公主夠聰明,知道不能浪費這個時機,若是聽了任齊治的,隻怕便是白白錯過了這個好機會。


    副將看著任齊治的眼神,似乎又是將任齊治排除在外的模樣,讓任齊治不自覺的有了些傷心之感,同時也想不通,雪裏為什麽要這樣做。


    出乎意料的,此次雪裏給了任齊治一個解釋。


    “你覺得此刻過於冒進,我也同樣如此認為。”


    上次不過是用計才能挫了南州的銳氣,雪裏公主聽過南州隨將軍的名聲,越是這樣觸底的戰爭,落到隨將軍手裏,便是越有可能反彈,可是即便如此,雪裏還是決定讓大幽軍隊去撞一撞這個南牆。


    “可為什麽?”任齊治這個時候反倒不明白了,自己盡管是元帥,可是卻隻是將這些將士們看做是自己殺迴南州的工具。


    不過對於雪裏來說,這都是她的臣民呐,通過這些天和雪裏的來往,任齊治也並不覺得,雪裏是這般薄情寡義之人。


    “你說了,有用麽。”聽著雪裏的話,任齊治反應半晌,才意識到雪裏說的是自己不建議出兵的事情。


    的確是沒用。


    任齊治苦笑著。


    “所以,自己做出的選擇,就要自己付出代價。”雪裏似乎話中有話,眼神死死地盯著任齊治。


    一旁的杜仲,目光卻隻落在了雪裏的頭上。


    “也許你說的對。”任齊治終於沒有反駁,難得同意了雪裏的話。


    今夜是任齊治來到這大幽軍營之中,睡得最好的一夜。


    在夢裏的任齊治,仿佛到了從前的南州宮廷。


    可是這一次,任齊治對於曾經的這些人,卻生不起什麽厭惡之心,所有人都很友善,大家一起笑著開心著,仿佛真的好像是一家人一般。


    這是一個甜甜的夢,就連睡著了的任齊治,嘴角都掛著微笑。


    第二天一早,任齊治不出所料的起了個大早。


    “元帥好。”


    “元帥好。”


    走在軍中,麵對旁人的問好,任齊治也難得的點頭迴應了。


    “今日心情不錯。”雪裏上下打量著任齊治:


    “精神也很好。”


    “公主也是如此。”雪裏自從沒有上戰場以後,身體的確也養的好了許多。


    “比不上你。”雪裏公主策著馬跑了幾圈,而後看著任齊治也同樣翻身上馬,兩人倒是頗有興致的比了場不太正式的賽馬。


    最終竟是任齊治以微弱的優勢領先。


    這是旁人所沒有想到的,此刻生怕雪裏一個不高興,更是沒有人敢為任齊治喝彩。


    “做的不錯。”雪裏翻身下馬,手中的馬繩也順勢交給了一旁的人。


    “公主的興致也很高。”任齊治快她一步,此刻已然卸掉了全身的裝備。


    “你莫不是聽我昨夜的話,心中竊喜?”雪裏能夠這樣和他開玩笑,身後的杜仲倒是頗為不敢相信的樣子。


    “我倒更希望此番不是南牆,是能夠一舉拿下的塞城。”任齊治的話,又向雪裏表達了自己的決心。


    “我真是越來越好奇南州皇上為什麽會這樣做了。”關於任齊治叛逃的原因,畢竟知道是皇上要殺任齊治的根本沒幾個人,可是卻不排除大幽王室的人。


    對外,大幽隻說是任齊治棄暗投明,也正因為如此,在素來重視忠誠的大幽,任齊治一直都是人們在背後所唾棄的。


    不過大幽王的重用,讓任齊治還是成功的抬起了頭。


    雪裏公主自然也了如指掌,她也不知道,南州皇上好端端的要殺自己的孩子做什麽,她不知道任齊治從前過的是什麽樣的日子。


    當雪裏用計離間了大幽王上和二皇子以後,她突然就明白了許多事情,不過對於任齊治,還有最後的一絲未曾看破。


    “該出發了。”任齊治聽到雪裏的這個問題,便是下意識的忽視了過去,看得出來任齊治並不想提,雪裏聳了聳肩,不再自找無趣。


    兩人今日倒是都到齊了。


    “隨將軍,大幽軍隊又來了。”此番速度再意料之外,如今塞城的將士們士氣並沒有全然恢複,如果可以,隨將軍並不想今日對戰。


    不過大軍臨城門,便是不得不硬著頭皮上了。


    隨將軍疾步走了出去,任辰霖也隨之跟上。


    雪裏公主此刻對著塞城的城門,倒是熟悉無比了,朝著隨將軍打了聲招唿,便是爽朗的說道:


    “隨將軍,我們可又來了。”


    沒有想到雪裏公主沒有離開,隨將軍的瞳孔縮了縮,也還是選擇了應戰:


    “雪裏公主倒是讓本將軍大開眼界了。”


    “哪裏哪裏。”任齊治看著雪裏在馬上如此自由的模樣,還真看不出來,雪裏竟然也是個病重之人。


    “隻是不知隨將軍何時肯將這塞城交給我們大幽,我也好請隨將軍吃酒啊。”雪裏狂妄的話語讓身後的大幽軍隊同時發出了一陣爆笑,看著這塞城高高掛起的旗幟,似乎也頗有種勢在必得的感覺。


    “雪裏公主當真好大的口氣,不如先過了本將軍這一關。”隨將軍此刻一聲令下,兩軍之間的交戰,再次展開。


    這一次的雪裏沒有逞英雄,當隨將軍的劍朝著她而來的時候,雪裏並沒有正麵和隨將軍對上,反而是采取了迂迴的戰術,任齊治和杜仲也連忙加入了這場戰鬥之中,隨將軍的身邊,同樣也有著南州的副將。


    這一次,每個人似乎都打的酣暢淋漓。


    大幽的將士們嘴裏叫囂著要拿下塞城,而南州的士卒們,則是在拚盡自己的最後一口氣,守衛住塞城。


    兩方人馬,將領們抱得是一個念頭,士卒想的,則是另一方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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