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程讓忙完了一切興致衝衝的去了從前那個熟悉無比的小茶的院子的時候,卻是人去樓空。


    程讓輕車熟路的翻進小茶的房中,此刻雖是下午,可是屋子裏一人沒有。


    這也許沒什麽,可是程讓看著那梳妝台上的空無一物的時候,心中莫名開始有些發慌起來,眼神裏也在不斷尋找著小茶的影子。


    這屋子裏空蕩蕩的,就連院子裏雖說也是一塵不染,可是沒有任何人,同樣很不合情理。


    程讓落眼到了此刻屋子正中央的桌子上,擺放的整整齊齊的一封信上。


    似乎正在等著人前來拆封的模樣。


    程讓拿起了信,是熟悉無比的字體。


    是小茶。


    程讓便是迫不及待的拆開。


    “見字如麵:”


    小茶的字體還是從前那般娟秀,程讓卻有些不敢再往下看去。


    “再會,珍重。”


    “落筆:小乖。”


    這是程讓喊小茶的稱唿,不久前的溫柔時光還曆曆在目,可是現在,就隻剩下了這早已被風幹的十二個字。


    程讓甚至不知道為什麽,小茶會選擇離開。


    明明什麽也沒有發生。


    五日前,小茶還是那樣戀著自己。


    程讓以為和小茶可以過一輩子的,可是小茶卻選擇了一聲不響的告別,隻留給了他十二個字,隻有十二個字。


    除去稱唿與落款,甚至隻有四個字。


    程讓拿著信,手裏緊緊地握著,腳下的步履未停,走出了小茶的院子。


    院子外倒還是一切如常的模樣,浮羅城的人一個也沒少,該掃地的掃地,該巡邏的巡邏,所有人都還在做著自己的事情,可是偏偏,浮羅城的主心骨不見了。


    程讓衝到了一人的麵前,不由分說的便摁住了肩膀惡狠狠的問道:


    “你們的主子呢,你們的城主小茶呢,她去哪了,到底去哪了。”


    程讓的速度太快,周圍人都不禁有些嚇了一跳,那人更是沒有料到。


    手中的掃把一下子沒握住抖落在地,嘴裏結結巴巴的不知該怎麽迴答。


    好在有人出來解了圍。


    “八皇子。”聽著從廊下傳來的聲音,程讓的目光轉向了此刻踱步慢走的铖吉。


    終於,那人看著程讓終於鬆開了自己的肩膀,好似也許能夠喘口氣,可是程讓望著铖吉三步並作兩步的走了過去。


    铖吉自然看到了程讓手中的信,便知道程讓此刻已經知曉了小茶離開的消息,便是望著程讓說道:


    “看來八皇子已經明白了。”


    “明白什麽。”程讓此刻腦子裏的確是如同一團亂麻,著實不知道小茶為什麽要離開。


    铖吉很是詫異的望了程讓一眼:


    “主子在信裏,不是寫的很清楚麽。”


    铖吉自然知道小茶留了這樣的一封信在,可是卻定然想不到,信裏竟然隻有那幾個字。


    程讓這個時候冷笑道:


    “再會,珍重。”


    “這幾個字說明了什麽。”


    铖吉一時間被噎住,似乎是沒有想到小茶寫的這麽幹脆利落。


    不過他還是隻能在程讓快要殺人的目光之下繼續說道:


    “主子離開,自然有主子的原因。”


    “她在哪。”程讓追問著铖吉,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結果,想要知道,小茶究竟是怎麽了。


    铖吉卻掙脫開了程讓:


    “主子,自然是有自己的道理。”


    “八皇子還請迴吧。”


    程讓沒有開口,後退了兩步,此刻滿滿的心痛已然叫他說不出話來,更是實在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錯了什麽。


    可是铖吉不肯說清楚。


    那麽程讓便自己去查。


    轉身,程讓便是想要離開。


    铖吉卻在背後喊住了他:


    “八皇子,有些事情,終究是緣來緣去,你也無能為力。”


    “我會找到她,我一定會。”程讓沒有迴頭,語調十分堅定地說道。


    铖吉也隻能歎氣,他和小茶都知道,程讓一定會盡力查找小茶的下落,隻是小茶,早就有了萬全之策。


    兩個人明明相愛著,卻要天各一方互相折磨。


    铖吉也始終對他們同情。


    程讓沒有在此處停留,反倒是迴了府中。


    另一邊,還有一人剛剛迴到自己的府中便發出長長的一聲歎息。


    “想來事情又有了些意外。”看著樞音的表情,伏城已經太過熟悉,此刻更是十分肯定的說道。


    麵對伏城的打趣,樞音有些來了興趣:


    “何出此言。”


    “寧親王到現在就沒有一件事順利的,而每每,主子露出的都是這樣的表情。”


    伏城根據自己的迴憶,十分確切的朝著樞音說道。


    樞音輕笑:


    “這寧親王,到底還是有些不知深淺。”


    看來不是不順這麽簡單的了。


    “不過一切倒當真如小茶所料。”


    此刻再聽到小茶的名字,伏城已經不會再與從前的自己一手調教出來的那個單純的小茶聯係在一起了,從樞音的嘴中,伏城已經認識到一個截然不同的小茶,竟是堂堂的浮羅城的城主,那個樞音都隻能仰望的人。


    和樞音一開始知道這件事的反應基本相同,伏城也十分痛恨自己原是被騙了的這個事實,可是當聽到樞音原來如今在和小茶合作的時候,伏城的臉上轉為了滿滿的驚愕。


    “主子,十六路月和浮羅城…”伏城想要提醒樞音的是,此番隻怕不是合作那麽簡單,兩方勢力本就懸殊如此之大,隻怕更多是,會是小茶在背後對於十六路月的利用罷了。


    樞音何嚐不知,不過眼下看來沒有比這更加讓她滿意的方法了。


    十六路月這麽久以來所遭受的波折,樞音不可能不報仇,而小茶恰恰是給她提供了一把鋒利的刀,樞音沒有拒絕的理由。


    哪怕是麵對有可能的利用。


    樞音的心意已決,伏城再說什麽隻怕都沒有用。


    隻能夠幫著樞音,在更多的地方下功夫,總不至於被小茶耍的團團轉罷了。


    今日看著樞音這麽說,難道這一切,都是小茶所料到的,而樞音做的一切,都是在小茶的授意之下麽,這千陽城之中的人,走的每一步,都是如小茶所想,那麽小茶,究竟想要做什麽。


    伏城忽然感覺到了一些惶恐,更是一些沒有辦法否定的定論。


    “事已至此,再難迴頭。”樞音歎了口氣,最終還是對著伏城這樣說道。


    一切,對於十六路月來說,當真是沒有任何迴頭的餘地了。


    伏城好像也終於想通一般,可是眼神裏還是有些不妥。


    這件事的最終,又會如何呢。


    不過伏城卻想起了一件事情。


    “關於寧親王上諫的事情,八皇子是否會選擇報複呢。”


    說起來,任齊修此番針對程讓也著實過於明顯了些。


    伏城不知道程讓會如何抉擇。


    “八皇子,隻怕如今沒有心情想此事。”樞音此刻冷冷一笑,對著伏城說道。


    伏城眼神裏帶著些許不解,望著樞音。


    樞音卻是長長的歎了一口氣,滿是伏城看不懂的事情。


    “小茶已經離開了千陽城。”關於這件事,小茶幾乎通知了所有人,可是偏偏沒有通知程讓,隻怕這個時候的程讓,已經在抓狂的邊緣了吧。


    “啊?”伏城被這突然地跳躍有些整的反應不過來,不知道樞音這話是什麽意思。


    小茶離開千陽城,去哪?


    這件事又與程讓有什麽關係?


    伏城的大腦總是慢了半拍。


    在樞音的眼神授意下,伏城才勉強想通。


    “主子您的意思是,八皇子如今在尋找小茶?”可是八皇子和小茶,不是那種關係麽?莫不是兩人鬧掰了。


    這是伏城在腦海裏的第一個念頭,隨後又自己否定,看著程讓的樣子,明明一切都好啊,怎麽會…第一直覺便是與小茶離開千陽城這件事有關。


    “難道小茶,是故意躲著八皇子?”伏城試探著問道,語氣中帶著並不確定。


    小茶與程讓之間,難道生了什麽嫌隙。


    雖說浮羅城一向不幹涉朝局,可到底這城主也不是不能做王妃啊,小茶又究竟出什麽事了呢。


    連伏城自己都沒有發現,他好像已經逐漸開始關心起小茶與程讓的情感走向來,甚至頗為有些操著老媽子的心。


    樞音作為旁觀者,自然將伏城的皺著眉頭的樣子盡收眼底。


    樞音轉了過來,問著伏城:


    “你在擔心什麽。”


    “當然是…”伏城下意識的迴答,自己卻有些微微愣住。


    對啊,眼下小茶明明已經和他們沒有了關係,那麽伏城,到底還在擔心著什麽。


    樞音歎了口氣,伏城的腦子太過一根筋,做事雖然妥帖,可遇到感情方麵的,總有些轉不過彎來,無論是什麽感情。


    在伏城的心中,或許還是下意識的將小茶圈進了自己人的範圍,這才對此事如此擔心。


    經過樞音的這麽一體店,伏城才意識到自己原來是犯了怎樣的錯誤,當即閉了嘴,小心翼翼的看著樞音的臉色。


    樞音倒也不失想象之中的對於此事那麽排斥,說到底,她甚至都原諒了小茶,又怎麽會因此責怪伏城呢。


    隻是對於伏城,樞音終究還是希望他真正能夠做到將小茶完完全全的看待成浮羅城城主,而不是從前跟在自己身後甜甜的叫著“樞音姐姐”的小女孩。


    伏城看著樞音的態度,也懂了樞音的意思,當下向樞音承諾,定然會將這份感情逐漸抽離出來。


    樞音到底還是沒有多說什麽,隻是讓伏城好自為之。


    同時,樞音還問了一個讓伏城震驚的問題:


    “你認為,將來誰會做皇帝?”


    “眼下自然是八皇子最有可能。”伏城此番倒是想了想,不過還是這麽幹脆的說道。


    樞音的眼神看過來,反倒是讓伏城有些意外。


    這皇子之中的內幕,伏城也算是了解的很清楚了,應當是沒錯啊,可是樞音為何會以這樣的眼神看著自己。


    伏城此刻還有些迷茫。


    可是樞音接下來說的話,讓伏城徹底感到了意外:


    “為何隻能是皇子。”


    樞音的眼神裏提起朝堂這個話題,已然沒了從前的避諱,伏城好像明白了什麽似的,眼睛睜大了看著樞音:


    “主子,難道你…”


    伏城隨後又搖了搖頭,按理說來,應當是不會的。


    想來樞音也對這些並不感興趣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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